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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里-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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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有些时候了,老太太只怕正想找你呢,快回去吧,多劝劝她老人家,晚上我叫人送安神汤过去。”
春瑛应了,恭敬退下,回松頣院的路上,都要强忍着嘴角上翘的欲望。
没过几天,她便从青鸾那里听到消息,二太太将大兴庄子卖出去了,买主不是司苑局,却是一位姓胡的内监,丘内监充当了中间人。至于胡内监跟司苑局之间是否有协议,则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胡公公是御前得用的人,那几位权贵子弟再混
蛋,也不敢招惹到他头上去。而春瑛想到胡飞跟他交好,便觉得他为人应该信得过,有了这位主家,李家庄上的村民不会吃大苦。加上胡飞买的宅子在清润店镇上,离庄子不远,将来……来往也算方便……
春瑛低头掩住脸上的绯红,继续跟青鸾拉家常,然后“不经意”地提到了父亲“腿风”:“兴许是天太冷,受了寒气的缘故,好像越发加重了。
还好如今庄子卖掉了,他不用看庄务,才得了些空闲在家休养。可是冬天里搬家回城,也太累了些,我家后街的房子又早就没了。”
青鸾道:“这有何难?跟太太提一声,那怕是跟徐大娘说一声呢,自有人给你爹娘安排屋子。不过后街上屋子不多了,两府都买了新仆役,要找地方安置的。李氏族中又有几位少爷分家独过,都要住后街一带。若你们家想要住宽敞些,恐怕要在远一点胡
同里安家了。你二叔不是住狗尾巴胡同么?那附近应该还有屋子的。”
春瑛叹道:“我觉得很难,我二叔是因为大少爷家里当差,后街……恐怕是真没什么空房子了,就算有也是一两间的小地方。我想让爹娘住得好些,你觉得……若是把那些没人住的旧屋子重新翻新,要花多少时间?”
青鸾十分诧异:“那至少要等冬天过了才能动工,难不成叫你爹娘在乡下过年?还是在你姐姐姐夫那边过?”
春瑛忙道:“你能帮我问一声么?如今老爷快到家了,又是腊月里,太太与徐大娘都忙,我不好意思去烦她们。屋子够我爹娘和我,还有我弟弟一块儿住,便够了,想来……应该要有三间房吧?”
青鸾去打听了,打听到的结果自然是让人失望的。连在一起的三间屋子,能住人的,又配得起路有贵前庄头身份的,全后街都找不出来。春瑛自然是表示不要紧,但是“偶然间”听到消息的卓氏,自然就想到:原来两府的男女仆役人数已经多到这个地步了
吗?应该削减一下人手了。
她才跟身边的丫头们提了提,春瑛很快便知道了,立刻捎了信给姐姐姐夫,接下来就是等候二老爷归来了。
第六卷 云散 第二百九十九章 二老爷
二老爷李彦是腊月二十三午后到京的;正好是小年夜;侯府上下都十分欢喜。
二老爷回家后首先来向母亲请安。二老太太拉着儿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流泪;二老爷轻轻拍着母亲的手;红着眼圈;眼中也隐隐有泪光;卓氏用帕子死死捂住口鼻;努力不让自己哭得太过失态;四少爷四小姐兄妹俩则围着祖母与父亲;小声棳泣着;屋里屋外的丫头婆子们都看得眼眶发热;有伺候多年的老家人还忍不住哭出声来。
春瑛虽然完全没有哭的意思;但应景儿也拿块手帕擦了擦眼角;顺带拧一把大腿肉好让自己的眼睛里憋出些水光;然后轻轻走到二老太太身边低声劝慰;诸如老太太要保重身体;老爷回来就一家团圆了;小年夜恰逢喜事应该高兴云云。卓氏与四小姐也上前劝着;二老太太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儿子的收;擦干泪痕;众人重新落座;共话家常。
春瑛让小丫头们出去了;亲自带着秋雁百灵锦羽三人上茶水端点心添炉香加炭火;寻空打量了二老爷几眼。
二老爷李彦给人的第一感觉是瘦;第二个感觉是黑;明明年纪应该还不到三十五岁;但看上去起码有四十多了;鬓边已经有了斑斑白发;加上满面风霜;胡子拉渣;身上穿的又是半旧的蓝布夹棉袍;全身上下一点饰物也无;倒像是个落魄的穷书生;不过他气质沉稳;五官生得端正;眉眼间有几分象二老太太;看得出年轻时候容貌颇为俊秀;倒叫人一见便生了几分好感。
二老太太注意到儿子的落魄模样;便心疼了;〃怎的瘦成这个样子?连身好衣裳都没有?〃卓氏闻言忙道:〃快把炭盆1挪过来些;拿了我的手炉来。〃然后亲自将手炉送到丈夫面前。
二老爷李彦笑着摆摆手:〃用不着;我在北边习惯了风雪;京城的天气对我来说已经暖和多了;这东西夫人就留着自己用吧。〃
卓氏知道他是嫌这手炉做工精致;是女子惯用之物;有些心酸;回头一看跟着丈夫北上的喜鹊来给二老太太请安;顿时胸口一闷;冷冷斥道:本是想着你是个妥当人;老太太才让你跟着老爷北上的;你瞧瞧你把老爷都照顾成什么样儿了?!老爷辛苦;你不给他补补身子?老爷大冬天里赶路;你不会给他准备暖和些的衣裳?!老爷的衣裳久了;你连新衣裳也没空做么?!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老太太的信任?!〃
喜鹊被正室骂了一顿;也不辩解;径直向二老太太磕头;红着眼圈道:〃奴婢有负老太太的托付;奴婢该死;请老太太责罚!〃
二老太太叹了口气;望向儿子。李彦微微笑了笑;〃倒不是她的错;儿子在北边公事繁忙;又不敢有负皇恩;只好战战兢兢;恪尽职守。兴许是想得太多了;没法放宽心。好不容易得了回京的恩旨;儿子急着回来;连夜赶路;路上风沙大;穿着旧衣也省得糟蹋好东西;到了家马上就来见母亲了;儿子还没空去梳洗呢;这才显得狼狈些。喜鹊倒是个尽责的;不愧是母亲亲自调教出来的人;即使边城物资不丰;她还是能常常想出办法给儿子补身子;有她打理内务;儿子省心多了。儿子要多谢母亲让她跟着儿子出门呢。〃
二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我原本想着她还算细心;才让她跟了你去的;既然没有什么失职处;倒也罢了。你在北边时;还要打仗呢。自然是没法安心;如今回到家;再别想那些事了;好好休养些时日是正经。公事再重要;也要把身日养好呀!〃
二老爷低头受教;卓氏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淡淡地对喜鹊说:〃既然老太太发话了;你就起来吧;先下去梳洗。一路上也辛苦了;这两日不用你来上房立规矩;好生养着吧。〃喜鹊向她磕了头;才爬起身;又恭立一旁听候老太太的吩咐;见后者摆手;方才下去了。卓氏身边的青鸢立刻跟了上去;出门时还交上了两个小丫头。
二老太太继续拉着儿子的手问他在北边的生活;卓氏与一双儿女在旁边陪着;偶尔也插几句话;气氛很是和乐融融。 春瑛站在二老太太身后;注意到二老爷的衣服下摆似乎越来越湿了;忽然想起方才外面下过小雪;想必有雪花落在他的衣服上;现在被炭火一烤;就渗进了布里。这样的衣服穿久了是要生病的;于是她瞅准了众人一个谈话的缝隙;提醒二老太太:〃老太太;老爷回府后还不曾梳洗呢;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到饭时了;您看是不是。。。〃
二老太太这才惊醒过来;忙道:〃我差点忘了!快去快去;媳妇也跟着去服侍着;等沐浴梳洗好了;厨房再备一点上好的酒菜来;今儿是小年夜;咱们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又命春瑛〃前而不是刚做好了一件大绒的一口钟?送到正院去;给你们老爷梳洗了披上!〃春瑛忙应了;众人各散去不提。
二老爷的归来给东府添上了前所未有的活力;许多男女仆役行动举止;都仿佛添了底气;腰杆子也直了;说话也大声了。卓氏不知是不是因为丈夫归来;又连着几天歇在正院的缘故;脸上多了笑容;一直保持着好脾气。家下人等见她管家松了些;也有人敢稍稍违令;拉着随主人北上的仆役说些主人家的闲话;又或是在闲暇无事时喝点小酒;玩两把牌九。
春瑛有些心急地等待着姐夫的消息;信已经出去好些天了;眼看离除夕没几天了;陆姐夫为何还不来?要是在除夕前开口;还可以拿〃接父母过年〃当个理由;等到了新年;事情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开春后几个庄子要播种;农忙时节;若是哪里人手不够;谁知道自家老爹会不会被拉壮丁?
还好;到了二十五那日;二门上终于传来了消息;陆姐夫来找她了。她差点儿就立刻跳下炕来;略动了动;便止住了;看着同在炕上坐针线的几个大丫头;她笑了笑;〃难道是姐姐有事?我去去就来;若是老太太叫人;你们先应着。〃百灵小了;〃姐姐尽管去;有我们呢。〃
春瑛冲她一笑;不紧不慢地下了炕;穿上鞋;依着正常走路的速度走出松颐院;便立刻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到了二门上;一瞅见姐夫站在门外来回徘徊;她就小跑过去:〃姐夫;你怎么今儿才来?!我等了好多天了!〃
陆仁义苦笑道:〃二妹妹;这里不是侯府;你姐姐不认得什么人;还是托了木家老二的媳妇;我才进来的。不过往日送信捎东西;也不像如今这样严;你们府里近日是不是有什么事?〃
春瑛心想难道是因为二老爷回来的关系?但她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开;径直问道:〃爹可跟姐夫说明白了?姐夫知道怎么讲么?〃
〃知道;总之往孝道上引就是了!〃陆仁义看看四周;〃你看。。。 。。。我本来是想去找你们府里的总管说这事儿的;可听说徐总管出门了;别人我又不认得。二门里是内院;我不能进去;该怎么办?〃
春瑛正想提议他找徐大娘;却忽然听到徐大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春瑛姑娘?〃她一回头;便看到徐大娘面带疑惑地站在二门上;身后跟着几个婆子。她忙上前行礼;又向对方解释;姐夫的身份。
徐大娘;这才收起疑惑的神色;道:〃方才出来时;我听见老太太正找你呢;说完了话便快回去吧。〃春瑛应了;正想跟她提姐夫的来意;谁知鹂儿从二门里跑了出来;大声叫她;〃姐姐;老太太叫你呢!〃她略一犹豫;徐大娘就走了;她只好让姐夫先往二叔家去;晚些时候再来找徐总管。
到了傍晚;正院有人过来传话;说二太太要见春瑛。春瑛只好将手头上的活交给别人;到正院去了。
卓氏叫她进了耳房;照例问了二老太太的饮食起居;然后不经意地带上一句:〃听徐大娘说;你姐夫过来求恩典;要接了你父母去他家奉养;这件事你可知道?〃
春瑛忙沉住气;恭敬肃立:〃白天使;奴婢的姐夫来找过奴婢;提了一提。〃
〃哦?〃卓氏慢慢了口茶;〃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必也盼着我答应吧?〃
春瑛迅速抬眼看了看她;又飞快地垂下眼帘;谨慎地道。〃不瞒太太;这件事。。。 。。。奴婢是在拿不到注意。论理;奴婢的爹娘正值壮年;又管过不到一年的庄务;虽然有腿风的毛病;行动上有些不便;但看看账管管事;还是没问题的;还能继续替主人办差事。就这么求去;别人还指不定以为奴婢一家对主人不忠呢!〃先示弱;堵上对方反驳的话;接下来自然就是理由了
〃只是。。。 。。。姐夫本就是外头的平民百姓;不知道咱们这样人家的规矩。他有事一番孝心;想着岳父岳母年纪大了;身上又不好;却也是好意。因此奴婢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卓氏笑了;她早该知道的;春瑛平素服侍向来小心;又提醒了她许多事情;立过不少功劳;明知道自家老父腿脚不好;还在犹豫该不该让老人出去过安乐日子;可见春瑛一片忠心。她原有的一丝疑虑;就这样一点不剩地散去了。
本来她早就知道春瑛会脱籍出府;这原是早就决定了的;婆婆那边已发过话;而春瑛的弟弟又在几个月前被她赏了恩典放出去;如果连路家夫妇都要被女婿接了出去;路家就没有人留在东府里了;只有西府长子李敬的宅中;还有路二一家人;可那对东府来说没什么作用。她有些疑心;春瑛会不会是有意的?若是路家全部出府;将来她还有什么可以拿捏的?明知道春瑛将来未婚夫婿来头不小;手可通天;若没有了联系;这条路子未必能管用。
但是她现在证实了春瑛的忠诚;又转念一想;那姓胡德后生并不是奴仆一流;而是正正经经的良家子弟;等他娶了春瑛回去;若是自己仍扣着他的岳父岳母在家中为奴;只怕恩情都变了仇怨;倒不如早早放了人;让他家以正经百姓的身份嫁出女儿;春瑛在夫家风光些;自然更加感念旧主的恩情。况且路家夫妻年纪也不小了;路大腿脚不好;早几个月就听闻春瑛在打听治腿脚的方子;徐大娘也说他来送年货都拉着拐杖;走路一拐一拐的;就算原本有些才能;又能用多久呢?再说;大兴的庄子卖了;又没处安置他们夫妻;要是让他们搬回来;就得再分方子给他们住。。。
她拿定了主意;放人;而且还有多多示恩;但不能完全断了这条路;或许放出府后返聘是个好办法。
春瑛看着卓氏脸上的神色变化;知道事情多半成了;正心头狂喜间;却忽然听到里间传来二老爷的声音:〃夫人;你进来一下。〃顿时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第六卷 云散 第三百章 碧纱橱内外
卓氏听见丈夫叫唤,也顾不上跟春瑛说话,随口丢下一句:“你且等等。”便往里间去了。
春瑛眼巴巴地看着她消失在碧纱橱后,有些泄气,又担心二老爷叫二太太进去,会对自己的计划有妨碍,很想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但又想起这位二老爷的行事,听说很是精明,而二老太太、二太太都是不喜欢下人私自窥探主人家事的,万一叫他们看到自己探头探脑的,生了自己的气,岂不是糟糕?于是她只好按捺住心头的急躁,低头做恭顺状,静待二太太出来继续。
卓氏到了里间,微笑着冲丈夫施了一礼,笑问:“老爷叫我有什么事?”
二老爷看了看外间,见春瑛安安份份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胡乱张望,倒定了定心神,示意妻子靠近些,才问:“外面那丫头,我记得是母亲跟前伺候的,我听她说什么接父母出去奉养的话,是怎么回事?”
卓氏忙将陆仁义对徐总管说的话简述了一遍,道:“春瑛这个姐夫,是住在外城的小康人家,家里有些产业,日子过得不错。因春瑛父母当差的那个庄子,我前些日子才卖了,还得再想法子安置他们,偏她那老子的腿脚不好,做什么都不方便。既然他家女婿来求,我便想着,君子有成人之美,他也是一片孝心,府里人手多了,老爷前儿才跟我说,要多裁剪些,别太张扬才好,他要接了人去,反倒帮了我的忙了,哪怕是看在春瑛侍候母亲用心的份上,赏了她父母这个恩典,也无不可的。老爷可是觉得不好?”
二老爷皱了皱眉:“这些事本是你管着,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这姑娘虽嘴里说父母还能办事,离了主人出府不好,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她父母都没什么用处了,让你早日放人。做丫头的有这个心思,原也没什么,这样的上进心,倒比那些挖空了心思要攀附主人的丫头强些,只是她在母亲身边侍候,若存了私心,便不妥当了。”
卓氏吃了一惊,细细一想,又觉得丈夫是想得太多了,忙笑道:“这倒不至于。老爷才回家几日,有些事我还没来得及说,这个春瑛着实是立了好几个功劳的。”便将春瑛几次进言以及前几个月那两次接圣旨的事都说了出来。
她这一说不要紧,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两刻钟,春瑛在外头都快等疯了。她并不是闲着没事过来玩的,不过是因为刚吃过了晚饭,还没到睡觉的时间,天冷又不敢洗澡,二老太太歪在榻上养神,听孙子念几句书消遣消遣,屋里有两个大丫头和几个小丫头侍候着,一时间用不着她,加上二太太传召,她才能过来。可谁知二老太太几时就要找她?再说,按照平时的习惯,再过半个时辰,二老太太就要就寝了。若那时候她还没回去,就算二老太太不说什么,松颐院里的嬷嬷们也会来找她说规矩了。
春瑛忍不住悄悄瞥了里间一眼,隔着碧纱橱,只隐约看到二老爷与二太太站在博古架边上,正挨近了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忽然前者一抬头便要望过来,她迅速低下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的乖顺状,心里七上八下的,暗道:二太太,你们夫妻要说悄悄话,不如等熄了灯再慢慢说?先把我的事办好了成不?!
碧纱橱内,二老爷听完妻子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夫人……你……”卓氏忙面带愧色地道:“我知道老爷向来不喜欢跟那些内侍打交道,只是……当时皇上忽然下了将老爷停职的圣旨,母亲与我事前一点消息都没听到,难免有些六神无主……恰好那位丘内监对敦哥儿提点了几句,我就当成是救命符般……事后想想,我也知道是有不妥的。”
二老爷摇头叹道:“我并不是为这件事在意。照你所说,那位丘内监是因为偶然认出了春瑛手上戴的镯子,才起意提点咱们家的,事后除了收你送的谢礼,也没来索要钱财,可见还有些分寸。你是因为担心我的前程,才曲意结交内侍,既然他们知礼,我自然不会责怪你,只是……若只是避祸,倒没什么要紧,你切不可为了我的权位官途,便去求他们办事。”
卓氏忙道:“老爷多虑了,这个道理我岂会不懂?老爷正统科举出身,一直恪职尽守,忠于任事,谁人不钦佩几分?若是我一时糊涂,走捷径为老爷求官,岂不是坏了老爷的清名?!我便是死了,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
二老爷忙拉过她的手:“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在责备你,你何必说这样的重话?难道我还会信不过你?”
卓氏这才放缓了神色:“我知道老爷信我,因此我才要再三表明自己的心意。”接着站直了身体,拭泪道:“老爷在外头整一年了,边疆动了刀兵,母亲与我在京里,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老爷有个万一。好不容易盼到你平安的消息。却又出了这诬告的事。在那种时候,丘内监什么好处都没要,便主动将信息透露给我们家知道,也是担了风险的。他原是一片好意,母亲与我又心急如焚,怎能拒于门外?再说,他向来并无劣迹,连那位胡内监,如今在洋务司坐镇,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我才敢给他们送谢礼去,况且通共也就是徐总管往人家府上去了两三回罢了。若说我想借他们的势,在圣上面前给老爷说好话,却是万万没有的!”嘴里虽是这么说的,但她心里多少有些期盼,在丈夫不得皇帝信任的时候,皇帝跟前的近侍能够提一提丈夫的好处。
二老爷怎会不明白妻子的用心?到觉得有几分惭愧:“我又不是那些死抱着清高念头的迂腐之人,夫人实在不必多心。若我们家在内宫有一二助力,自然可以避开些灾祸,只要不凭这个求官求权便是了。我只是白嘱咐一句,倒叫夫人伤心了。”安慰了好些话,方才缓缓道。“其实内侍一流,也不是不能打交道的人物。我们在北边时,何尝没有过内侍监军?不过那人待人接物还算和气,除了在粮草和军资上看得严些,并不干涉正经军务,因此我们与他彼此相安无事。当今圣上虽爱用内侍,但也管束得紧,若有人犯了事,不管情分再深,一概是不再叙用,因此那些内侍都不敢胡来,我们自然也不会因此责问圣上,或将那些内侍视作灾孽祸根了。”
卓氏擦了擦眼泪,方才笑道:“正是呢,我打量着春瑛并不认得那丘内监,也不知道胡内监的事,可胡内监因感胡家后生救命之恩,丘内监念着胡内监为师的情分,便冒着风险提点咱们家,叫母亲安了心,我心里其实是很感激他们的。”
“那个春瑛当真不知道丘内监与胡内监的事么?她未婚夫既与内侍相熟,她就一点没听说过?”
“当真不知道。”卓氏笑道,“我也曾试探过她,知道她是真不知情。况且丘内监是从她手上的镯子认出她来,此前两人完全没见过。再则,那镯子虽是银的,却也是内造之物,又是皇后娘娘所赐,她一个丫头,就敢这样天天戴在手上,做活出门从不摘下来。老爷试想,若是寻常丫头,哪怕是外头体面人家的女儿,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来历,也不敢这样糟蹋呀?若是不想声张,她大可不必天天戴着,若是有心戴出来炫耀,则身边人必然常听他念叨,可松颐院里的人没一个知道镯子的来历,连母亲都没留意,可见春瑛是不知情的了。”
二老爷点点头:“倒也罢了。既然你说她立下了这许多功劳,也不声张,可见性情还算沉稳。虽然她要把一家老少都求出府去,有些叫人心冷,但看在她立过的功劳份上,也就无妨了。”
卓氏笑道:“其实她即便真有小心思,我也能体会。那胡家的后生本是富家出身,与宫中内侍相熟,又随温郡王出使海外,将来回京,想来也是个锦绣前程了。若他是个念旧守信的,仍旧依约来娶春瑛,叫人知道路家只是给咱们府里做庄头的,未免名声有些不好听。既然她姐夫家境不错,她父母想必也希望给女儿一个体面,让她脱了奴婢的名头再嫁人,免得将来在夫家腰杆子直不起来。”
二老爷闻言笑了:“既是这么着,那你就赏了他们这个恩典。只是有一样,既然这丫头心思有些不纯,再留得久了,倒容易生是非。就当看在那两位内监的份上,你尽早安排她出府吧。晚放不如早放,顶多再送一副嫁妆,日后也无需常来常往。她那未婚夫婿,年纪轻轻倒是手眼通天,只是攀附权贵,到底不是正道,咱们不必多掺和。”
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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