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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爷爷去捉鬼-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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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张九心里更加矛盾了。我要不要继续等呢?再等下去竹叶青就要成为人家婚礼上的一道菜了!可是不等又能怎么办呢?难道我要将蛇贩子和父亲的交易拦下来?难道我要亲口告诉父亲我跟这条竹叶青的关系吗?父亲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如果他知道了,只会更加愤怒,甚至暴跳如雷,甚至立即拿了刀来将这条竹叶青剖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嘛!张九急得直跺脚。
后来张九告诉我们说,当时他心乱如麻。不仅仅救竹叶青让他左右为难,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让他进退维谷。那就是马师傅说过,这条竹叶青可能受过孕,并且将他的骨肉诞生下来了。如果他救下了这条竹叶青,那么势必要牵涉到那个未曾谋面的“人蛇之子”。那个“人蛇之子”到底是蛇还是人呢?他会不会长得跟人一样,但是皮肤是蛇鳞一般呢?或者,舌头是蛇信子一样细长且分叉呢?他的眼睛是不是像竹叶青一样可怕呢?如果他长得跟蛇一样,那么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子或者女儿呢?
要将一条蛇当作自己的子女来养,天哪,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想到这里,张九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呶,返给你一百,当送给你侄女结婚的礼钱。”张蛇人将蛇贩子给的钱数了一遍,从中掏出一张百元整的钞票,递到蛇贩子手里。
蛇贩子推辞一番,最终执拗不过,只好乖乖接下。
“咦?你的手怎么有些冷呢?是不是生病了?”张蛇人在递钱的时候碰触到了蛇贩子的手,惊讶的问道。
蛇贩子答道:“是啊,昨天晚上吹了冷风。今早起来头就有些晕乎,有点感冒的症状。不过没事的,回去喝二两蛇酒,去去寒就好了。”他低头看了看编织袋里的蛇,又道:“看看这里有没有好一点的蛇,回去了先弄一条浸酒。我原先那条草花蛇浸太久,需要换一条了。我看这条竹叶青浸酒还不错。”
编织袋中的竹叶青立即尾巴一甩,躁动不安。
张蛇人笑道:“你那草花蛇是没有毒的。这竹叶青就不一样了,它是毒蛇,你浸酒的时候可要注意了,酒必须是高纯度的酒。有些蛇耐力非常强,有的泡个一年半载都不顶事儿,等你一开酒瓶,它的头部飞起来咬你。所以泡酒的时候最好把它的头部朝下,不要让它的头部露在液面之上。再说了,这种蛇不泡个一年多,喝了也不起多少作用。”
蛇贩子摇头道:“看来还真是麻烦哦。要不明天还是炖了吧。”
张蛇人别有用意的笑道:“麻烦是要麻烦一些,可是你那草花蛇顶多对你的肾有好处。但是竹叶青蛇能够祛风活络通瘀、治关节疼痛风湿等等,不是你那草花蛇能比得上的。你不是怕麻烦,是怕你老婆受不住吧?”
蛇贩子指着张蛇人道:“你呀……不跟你说了,我真要走啦!”
张蛇人道:“好好,不跟你瞎扯了。我送送你。”
于是,蛇贩子和张蛇人一起迈出门槛。
张九眼巴巴的看着蛇贩子将编织袋提了出去。他追到门口,却不敢跟着迈出门槛,只是手扶住了门框,伸长了脖子朝前望。
“还要看张九自己?”我惊讶的问爷爷道。
爷爷慈祥的点了点头,说:“如果他对竹叶青不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即使我们帮他救了竹叶青,也是徒劳无功。如果他对竹叶青是真心实意的,那么他自己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救下竹叶青。如果说以前他确实喜欢竹叶青,那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竹叶青的美貌。但是现在不同了,我告诉了他,竹叶青有了他的骨肉,也就是说,如果他救下了竹叶青,那么他以后不仅仅担任情人这个角色,还必须承担做父亲的责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前者也许要容易接受,甚至是主动接受;但是要接受后者,确实很难。”
“噢。”我终于明白了几分爷爷的用意。“但是,如果你不去,他不好劝说他的父亲啊。万一事情有变呢?”
“事情有变?”
“是啊,万一事情有变呢?比如说,那个蛇贩子今天就去了他家呢?那怎么办?”我问道。
“张九不是说了吗?蛇贩子一向很准时,他不可能提前去他家的。”爷爷自信满满道。看着爷爷的眼睛,我不得不相信爷爷的判断,而反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你今天给月季浇水了吗?”爷爷突然问道。
我不回答,立即回到屋里弄了一些奶奶淘过米的水,小心翼翼的给月季浇灌。今天月季显得无精打采,好像失了魂似的。
失了魂一般的张九见父亲与蛇贩子越走越远,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几乎要将自己憋死。就这样结束了吗?竹叶青明天即将变成一碗鲜美的蛇汤?她再也不会在傍晚或者下雨天来到自己的房间,跟他缠缠绵绵了?她再也不会用那冰冷而清爽的舌头舔舐他的全身了?那么,之后的岁月里,他的思念会不会像身上的痒一样燃烧起来呢?他的思念会不会像身上的痒一样越挠越痛呢?
张九跌坐在地上,他能感觉到心也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3章 捡钱姑娘
我给月季浇过淘米水后,爷爷告诉了我他不去找张九的父亲求情的原因。
“我年轻的时候,你姥爹遇到过同样的事情,但是酿成了一个悲剧。”爷爷开头是这么说的。我的心里顿时一凉。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姥爹的哥哥中了举人却又血奔而死后第三年的一个春天。一个原来跟姥爹的哥哥一同读过私塾的男子找来,说是要姥爹看在与其兄弟同窗的份上,帮他一个小小的忙。
姥爹问他要帮什么忙。他说要姥爹帮他收一个野鬼到家里来。
姥爹听他这么一说,心生奇怪,从来只有人将游荡在外面的亲人的魂魄收回来,哪里见过要将孤魂野鬼收到自己家来的?这个还不是问题,问题是亲人的魂魄认识回家的路,要收回来比较容易;但是收的是孤魂野鬼的话,那就危险很多。孤魂野鬼愿意的话,那还算好,只是收魂的人走路慢一点,脚步轻一点;如果它不是心甘情愿的话,那就可能威胁到收魂人的生命,更威胁到鬼魂进屋的那家人。
姥爹不敢轻易答应,但是碍于那人跟哥哥同窗的份上,却又不好拒绝。于是,姥爹问明那人要收野鬼的缘由。
那人道,半年前的一个傍晚,他在朋友家里喝了几两白酒出来,摇摇晃晃的往回家的路上走。走了不多久,他突然听见背后有姑娘的咯咯笑声。那时既没有路灯也没有手电筒,世道也不太平,乡村里的姑娘们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出来玩耍的。所以他的心里有些疑虑。
因为天色很暗了,能见度不高,他就没有太在意,猜测是不远的地方有人家,而自己看不见。再者,晕头晕脑的他连走路都不太稳,更没有心思去想太多了。
他走了大概一里多远,又听见背后有姑娘咯咯的笑声。这时,他就有些怀疑了,因为路的两边都是山,没有人家住在这里。如果谁家的姑娘敢在天暗的时候独自走到这里来,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他还是搭理那个笑声,仍旧低了头走路。这时路也模糊得只剩一条白色,根本看不清哪里凹哪里凸了。估计再晚一点,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要在露天的草地里躺一晚上了。
虽然心里急着赶回家去,但是那个姑娘的笑声如一根不弃不舍的稻草,总在他心里最痒的地方挠。
又走了半里多路,他终于走到靠近老河的大道上了,远远的能看见画眉村里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胃里的酒如一团火,燎着他的神经。这时,他再次听见了姑娘咯咯的笑声。此时他听来觉得那姑娘似乎在嘲笑他胆小。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漂亮姑娘正蹲在地上捡钱。
他连忙将手伸进口袋里,他的钱还在。他吐了一口气,幸亏不是自己的钱掉了。不过他又怀疑:是谁这么有钱,顺着这条路一直丢过来?
那个姑娘根本没心思抬起头来看看这个喝得醉醺醺的人一眼,全神贯注的捡着地上的钱。她仿佛努力抑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但是占了如此大的便宜,却使她时而忍不住咧开嘴笑出声。咯咯的声音传入站在她前面的人的耳朵里。而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人,眼神渐渐变得异样。
此时,他的酒醒了一些,但是酒精的后劲仍不断冲刺着他的神经,令他想入非非。
那个姑娘一边弯腰捡钱,一边往前移动,渐渐的向他这边靠了过来。那腰肢扭动得如春风拂动的小柳树,那秀发飘动如农家妇女在洗衣池塘里洗涤的海带。微风刚好从她那边向他这边吹来,迷人的体香中似乎还带着点点酒香。在他的眼里,那个姑娘穿着的紧身小红袄如同花生米的红包衣,他心中燃起一阵热火,手指痒痒的想伸过去将花生米的红包衣剥开来,看一看里面的花生仁是不是白皙可口。这就更加勾起了他的酒劲。
而那个姑娘全然不顾前面还有人在,兀自捡着地上的钱。
他看着这个姑娘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越短,他体内的热火就燃烧得越旺。
那个姑娘一直捡到了他的脚下,撞到了他的膝盖。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姑娘连忙道歉。
头脑还有些晕乎的他站立不住,被她撞倒在地。那个姑娘将捡到的钱往腰兜里一揣,伸出手要拉他起来。他碰触到姑娘的手,凉津津的。他已经无法抑制体内的冲动,顺势将那个姑娘扑倒在地,趁着熊熊燃烧的酒劲,将她的紧身小红袄剥开来……
第二天的早晨,路边小树上的露水轻轻悄悄的滴落在他的额头,他这才缓缓醒了过来。他立即想起了昨晚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脸上立即腾起一股燥热。恢复清醒的他马上想到了礼义廉耻。他慌忙看了看四周,不见那位姑娘的踪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却是裤带紧束,衣扣紧扣,似乎昨晚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春梦一场。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老河旁边的田地里已经有了勤劳的农人忙着农活,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睡着一个人。懒洋洋的阳光撒在他的睫毛上,让他分不清到底昨晚是做梦,还是现在是做梦。但是老河里潺潺的流水声似乎告诉着他:现在才是真实的。
他打了一个呵欠,昨晚倒进肚里的酒水和下酒菜,此时从胃里发出一股糜烂的臭味。他连忙将手在嘴边扇动。
手刚扇动两下,突然停住了。
在他脚踏的这条道路上,稀稀落落的撒着送葬用的圆形纸钱!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4章 清明槐树
虽然吓得魂飞魄散,但是他不敢声张,急忙回到家里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连数日都不敢出门走夜路。以往他经常跟酒友喝道夕阳西下才摇摇晃晃的回来,自从那次之后,他连阴天都不敢出门。
可是如此数日之后,却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他想不出那个被他冒犯的姑娘为什么不来找他算账。她不来找他,他倒有些想念那个姑娘了。每次白天在烈日下经过原来那条路的时候,他忍不住要停下来,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查看四周,希望能找到那个姑娘的蛛丝马迹。这自然是徒劳。
就这样,在既担心又想念的日子里度过了一个冬天又一个春天,直到来年的清明节。
“清明节?”我问道。相信所有的中国人对清明节都有了解。但是各人对清明节的了解各不相同。有的了解为扫墓的节日,有的了解为踏青好时节,有的了解为与七月半和十月朔并列的三大鬼节之一。
既然爷爷讲的是这个故事,那么我自然而然要将清明与鬼节联系在一起了,并且暗暗觉得那个要请姥爹收野鬼的人在这一天要遇到什么事情。
谈到清明节,自然避不开历史人物介子推。据历史记载,在两千多年以前的春秋时代,晋国公子重耳逃亡在外,生活艰苦,跟随他的介子推不惜从自己的腿上割下一块肉让他充饥。后来,重耳回到晋国,做了国君(即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大肆封赏所有跟随他流亡在外的随从,惟独介子推拒绝接受封赏,他带了母亲隐居绵山,不肯出来。晋文公无计可施,只好放火烧山,他想,介子推孝顺母亲,一定会带着老母出来。谁知这场大火却把介子推母子烧死了。为了纪念介子推,晋文公下令每年的这一天,禁止生火,家家户户只能吃生冷的食物,这就是寒食节的来源。
寒食节是在清明节的前一天,古人常把寒食节的活动延续到清明,久而久之,人们便将寒食与清明合二为一。现在,清明节取代了寒食节,拜介子推的习俗,也变成清明扫墓的习俗了。
这是我对清明节来源的理解,也是学校老师告诉我们的解释。
不过爷爷告诉我说,这只是清明节来源的一种说法,还有另一种说法却是常人少知的。但是听爷爷说过之后,却觉得第二种说法更是合情合理。
爷爷说,古人有迎接春天的习俗,农历三月初的天气正好是春意盎然的时候,适合人们开展各类活动,包括踏青出游,乃至“野合”。所以春季最主要的节日也在这个时候。早期的清明节并没有祭扫的习俗,清明节的活动内容与三月初的其它节日是相同的。
清明是二十四节气之一,二十四节气是根据太阳历制定的历法,本身并非节日。清明恰好在农历的三月初,正好和古代春天的节日上巳节、寒食节重叠,久而久之清明也成为了春季节日的一部分。
现如今,上巳节已经从中国人的节日谱中消失了,但过去它曾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汉代以前定为三月上旬的巳日,后来则固定为农历三月三那天。据记载,春秋时期上巳节已经开始流行。《论语》中所说的“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写的就是当时的情形。
最早的时候,上巳节那天人们会去踏青郊游、到河边洗澡。另外,这天也有“驱邪”的功能,古人称为“祓除畔浴”。在上古时期,节日的作用就是驱邪避灾,譬如“重阳节登高”,实际的原因是为了躲避山下的瘟疫,“祓除畔浴”也是这个道理。
上巳节也有求偶交配的功能,《诗经》所说的“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也是发生在这段时间,这样的传统一直影响到唐宋,杜甫《丽人行》中就有“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的句子。不过,后来随着社会趋向文明,野合的主题被替换为求子,上巳节后来形成了祭奠女娲庙,妇女们在河边求子的风俗。
“清明还有野合的含义?”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过我不得不相信爷爷,他对古事的了解比任何一个教我语文课的老师都要深得多。
“嗯。”爷爷点头道,“就像竹叶青找张九的时候总是选择傍晚或者阴雨天,鬼找人的时候也会选日子呢。那个被他冒犯的姑娘就选了这么一个时候。”
“难道不止是他想念着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也惦记着他吗?”我问道。
爷爷呵呵笑道:“你已经成年了,我也就不避讳跟你说这些了。你想想,如果那个姑娘不情愿的话,她能让一个喝醉的人去侵犯她吗?”
我心中感叹道,难道这叫做郎有情、妾有意?
那个人对姥爹说,那次清明,他去了母亲的坟墓上扫墓,发现墓边长了一棵小槐树。由于去扫墓之前没有带任何挖掘工具,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小槐树从泥土里连根拔出。等他做完这些,天色就暗下来了。
回家的路上,必须经过曾经遇到那个姑娘的地方。
因为事隔半年多了,他已经没有原来那么害怕,一种莫名的希翼反而如荒草一般见风就长。
他不知道母亲的坟前长槐树是吉兆还是凶兆,所以拔掉的小槐树也不敢随便扔掉,只好提着带泥的小槐树回来。
当走到去年在这里留下诡异记忆的地方,他提着小槐树站了一会儿。他左顾右盼,似乎要等某个人来约会;又似乎害怕遇到某人,只要见那人出来,自己立即拔腿就跑。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5章 清明野合
在他站着的那条路上,到处洒落着各种纸钱,那是扫墓的人们一路遗落下来的。虽然是春季,但是微风拂起地上的纸钱,如秋风卷残叶,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秋凉。他不禁缩了缩肩膀。
就在他提起衣领遮挡钻进脖子的凉风时,一阵沙沙的声音响起。
那个姑娘出现了。她蹴着,如去年那样去捡地上的纸钱。只不过她的脸色没有去年那样的喜色,更没有发出咯咯的笑声。她的脸明显憔悴了,头发如被秋风吹过的枯草一般。她一如既往没有发现前面的行人,兀自捡着纸钱,全神贯注。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仿佛是被风吹动的。
“你……”他指着那个姑娘,嗓子痒痒的。
那个姑娘听到他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在地上呆了片刻,然后缓缓的抬起头来。如果说苍白的脸、枯萎的头发、笨拙的表情都显示着她的憔悴的话,那么那双眼睛却是比洞庭湖的水还要波光粼粼,比石井中的水还要清澈,比老河里的水还要流动婉转。
那个姑娘面无表情,仿佛看着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人。他被姑娘的表情吓坏了,活生生把“你”字后面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怎么了?她不记得自己了啊?不会的,她怎么会不记得呢?可是看那表情,确实不曾认识自己。难道,难道,难道她是恨着自己的?忽然见到了自己才使她有着这样的表情吗?这是见了深仇大恨的人才表露的表情吗?他猜不透那张绝美的憔悴的脸。
那张如缺少浇灌的牡丹花一样的脸。
让他沉迷于她的美丽,却又疼惜于她的憔悴。他的心如同被挖了一刀,有一种空洞的痛。他下意识里抬起手,捂住了胸口。
那个姑娘看了他半天,僵硬的表情突然如河面的冰遇到了温暖的春风,居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融动。她的脸上出现了轻微的抽搐。
他仍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看着这位姑娘。怎么了?她的脸上即将出现什么表情呢?愤怒?扭曲?破口大骂?是的,去年就是他,就是他趁着酒劲侵犯了未设防的她。那么,现在正好是她报复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这种绝好的机会。她会怎样?会找我拼死拼活?会拖着我去告诉村里人吗?会和我对簿公堂吗?
不,不,不。她可不是人。她是鬼。
那么,她会不会拉着我去阴曹地府?去阎罗王面前申冤?阎罗王会不会气得吹胡子瞪眼,在我的阳寿簿上除去十多年阳寿?或者更多?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个等在一朵南瓜花前面的农民,他不知道这朵好看的南瓜花即将结成一个长着好看的斑纹的果实,还是成为一朵毫无希望的哑花。
他顿时想起了村里的一个漂亮姑娘给南瓜花授粉的情景,那个漂亮姑娘小心翼翼的摘下雄花,然后将雄花的花蕊小心翼翼的捅入雌花的花蕊里。他知道的,花瓣下面有膨起物的是雌花,否则就是雄花。这样一个奇妙而令人浮想的授粉过程就在那位漂亮村姑的葱根手下完成。在她的菜园边经过的他打趣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一个漂亮姑娘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怕人笑话么?
那个村姑臭着脸骂他,拿起园里赶鸡鸭的竹棍子将他赶走。
当着这个诡异的捡钱姑娘,他脑袋里居然一再浮现村姑手中那个雄花的花柱不停的摩擦雌花的情景,甚至仿佛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一颗颗的花粉落入雌花的花蕊。
那个姑娘脸上的表情终于完全化解,嘴角掀动,居然扯出一丝让他惊奇不已的笑容来!
“你没有忘记我啊?”她轻轻怯怯的问道,仿佛是一个独守空房多年等着曾经路过并且发生了秘事的姑娘。他读过无数个关于文人的风流韵事,自己虽然读过些许私塾,并不敢自称为文人,但是他未尝不期待着同样的美事发生?
听了姑娘的问话,他顿时浑身松懈下来。之前的所有猜想都随着微风而逝。他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当然没有,一天也不曾忘记过。”
那个姑娘低了头,咯咯笑起来,所有的憔悴顿时消失不见,娇羞如一个新婚之夜的披着红盖头的女子。
他本来还有些顾忌,但听到姑娘咯咯的笑声,立即把持不住,丢下了手中的小槐树,扑向娇羞的姑娘。这天他没有喝过一口酒,但是去年的那种酒香隐隐约约在鼻前掠过。如果说之前是酒意的怂恿,如果之后的梦中是生理的冲动,那么此刻他是两种鼓动的集合。他像一头刚刚摆脱束缚的野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在心中燃烧许久但是一直没有燃烧充分的热火。他身子底下的那个人没有拒绝,只有激烈的迎合。
他想起了《诗经》中的“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他想起了“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他想起了更多……
在身体里的热火剧烈燃烧一次之后,他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跟去年的那个早晨没有任何区别,甚至阳光也是同样懒洋洋的,不同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一棵倒着的小槐树。
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偷偷溜回家,而是从草丛里找出一个破瓦片,就地挖了一个坑,将那棵小槐树栽在昨晚他们交合的地方。他从老河里捧了一些水浇在翻动的泥土上,然后用脚踏紧。
第十四卷 竹叶青 第346章 红线纸人
清明果然是适合野合的时节,清明更是适合种植的时节。他不禁这样感叹道。
小槐树在新的地方展现一派生机,很快就长得枝繁叶茂。
自从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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