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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奇案演风雷-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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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典身子往后一仰,“就是一盘凉拌菠菜。”众人大笑。

玛丽聪明,解释道:“皇上整天吃得是山珍海味飞禽走兽,胃火大,吃到蔬菜自然顺口,再说,对没有吃过的东西也有新鲜感。”

古典还没说完,继续演义:“皇上问宋秀才,这个菜名怎么讲啊?宋秀才答道,菠菜色如翡翠,花椒、蒜末形同珍珠,独流镇的小磨香油和老醋醇香甘甜,皇上吃了这道菜,走到哪儿香到哪儿,四海神州的百姓谁不念万岁的恩典呢!皇上又问,花椒、大蒜有嘛讲究?宋秀才答道,菠菜乃大唐年间由波斯国传进来的,天子担心有毒,便佐以大葱大蒜解毒。从此,凡从外国传进来的蔬菜必以大葱大蒜克之。菠菜大凉,花椒性热温中,有了它,吃多少拌菠菜也不会闹肚子。花椒经过油炸,可去辛味且不麻嘴。皇上闻听有学问,留在翰林院吧!”

罗氏置疑,“一盘菠菜就换个翰林,这翰林也太不值钱了。”

古典释疑,“大内也有说这话的,皇上想变卦。这天,皇上来到翰林院,问道,宋翰林,你做吃的学问,有嘛吃的能耐呢?宋翰林道,皇上赐我嘛,臣就能吃掉嘛,赐多少就能吃多少。皇上闻听好大口气,便信手写了‘八十八匹马’几个字,宋翰林捡起御笔亲书,团了团扔进嘴里,‘皇上赏赐的吃食全咽下去了!’皇上眼见嘛话没说,拍屁股走了。现而今翰林院还立着宋翰林的碑呢!”

英杰、英豪、玛丽,全都拍手叫好。

古典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今天说这个典故,是告诉你们嘛叫投其所好,嘛叫随机应变。”

这时,彩云抱着小少爷进来了,“趁着学问们都在,给俺们小少爷取个的名儿吧。”

好像英杰早有准备,不待众人开口就脱口而出:“我早想好了,就叫纳敏。”

古典干巴巴的问:“嘛意思?”

英杰毫不犹豫的答道:“《诗经》有云,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这个名字两方面全都有了。”众人都表示认可,古典不再说嘛。

唯有罗氏表现出特别的兴奋。“来,纳敏,让妈妈亲亲。”

正文 三十四回朱门欢宴有嘉宾;银龙雪舞不速客三
(更新时间:2006…10…30 8:31:00  本章字数:2352)



再穷再苦再为难,春节过年这是中国人的大事,小日本再能祸害,不能挡住四季更替,不能挡住大中国几千年的习俗。孩子们放着小炮,街道上的门户有了大红的春联、吊钱。路上行人稀少,且都行色匆匆。

何太厚仍然是那身威武的行头,皮帽子、翻毛大皮袄。手中提着点心盒子,步态稳健,充满信心,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没人清扫的雪地上。

古联升杂货店还在开门纳客,却少有顾客光临。古兴呆着没事,用炕笤帚在门框上刷着对联:买卖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燕子拿着“吉星高照”的横批,站在一边。

古兴刷完对联,独自欣赏着自己的墨宝,忘了燕子。

燕子仰脸问爹:“爹,横批不要了?”

古兴收回眼神,“谁说不要,没有横批那还叫春联吗?”

古兴转脸接横幅,发现石头和赖五急慌慌地,从胡同里推出煎饼摊的小车,向右拐去。古兴觉得纳闷,招呼他俩,“嘿,家里这么忙,怎么又想起来出摊?”石头和赖五止住脚步。

石头说:“家里全都拾掇干净了,赖五嫌呆着腻歪,出去转转,多少有点进项。”

赖五跟着随口答音:“至少能挣几个零钱,给燕子买花戴呀。”

燕子把横批递给古兴,“我也去,赚了钱给你们买鞭、买炮、买二踢脚、买闷葫芦。”

石头不乐意带着燕子,“还买飞机大炮小火轮呢!你跟爹在家呆着吧。一会儿,娘给你换新衣裳。”

燕子发犟,“不嘛,不嘛……”

赖五为燕子说情,“让燕子跟着吧,她兴许比咱俩有用。”

石头没办法,只好同意了,“跟着就跟着吧,咱可说好了,你得听话。”

燕子高兴的蹦脚,“行,我要是听话,再给我买一把滴滴筋儿。”

古兴高兴地望着哥仨走远,这才跷起脚来将横批贴上。

不知何时何太厚站到身后,“吉星高照!好,大手笔,有功底。字儿写得有骨头有肉,词儿就显得精神大气。”

古兴忙将笤帚夹在胳肢窝里,不管是谁,有人奉承总得还礼,连忙回过身来抱拳答话:“献丑献丑,让先生过奖了。你老是……”

何太厚满脸堆笑,和善的说:“您是古二爷吧?我打老家来的,提前给您拜个早年。”说着径直走进店堂,将点心放在柜台上,抹抹胡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冒昧造访,在下何太厚!”

古兴一愣,急忙朝后宅喊:“内当家的,有贵客到啦,福子,赶紧伺候看茶。”一边招呼着,一面返身将铺面关上。板门上早已贴好了黄纸条,“大年盘点,恕不连市。”

何太厚跟古兴进屋说事,不让外人听,说说三个孩子推着摊煎饼的车子哪儿去了吧。

石头赖五带着燕子,并非盲目的沿街叫卖,而是早有预谋的经南门外大街,直奔吴家大院。眼见快到地界了,石头叮嘱赖五:“我说兄弟,咱再说一遍,过大年的图个吉利。咱只探个究竟,探听明白了,等英豪叔回来再拿主意。你吭一声,到底行不行?”

赖五使劲点点头,“行,有嘛不行的。”

石头又嘱咐燕子,“燕子,记住了,只许吆喝煎饼果子,不许喊‘煎饼秃’仨字儿,你要是喊溜了嘴别怪我跟你急。”

燕子嘛事都喜欢刨根问底,“那你说明白,到底为嘛呢?”

赖五加编带哄的给她解释:“你一提我爹的大号,不等于把我给露了底吗,这还不明白?今天咱去的地方,是捡我后娘的地方,你伸着脖子可劲儿一吆喝,街坊邻居一听,这小子贪便宜捡了个妈,怎么又来了?哪儿这么多后娘预备着,就是有这么多也没用了,我爹不是没有了吗?”

燕子明白了,“噢,我懂啦,这是怕勾心思。”

燕子还是没说对,赖五说:“你还是说错了,咱们今儿个来这儿,就是专门勾心思来的。”哥仨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禄安大街,远远望去都能看见门口站岗的了,马上谁也不说话了。

不知道是谁打开的电匣子,里面播放着广东音乐《步步高》,接着是商家新春牺牲血本大酬宾的广告。花筱翠知道要过年了,为了图吉利,自己在套间卧室里面,认真把脸洗了洗。完事将毛巾扔进脸盆,慢慢梳理着头发,镜子里映出憔悴的面容,不由得鼻子泛酸潸然泪下。

照着镜子愣住了神儿,慢慢镜子里面的影像模糊了,似乎看到自己在这间屋子外面唱堂会的情景,接着眼前浮现出,吴胖子把她按倒在床上暴打的情景,那回差点把自己打死。过了一会儿,好像又看见自己逃出这个院子来了,她钻着胡同里拼命的奔跑,后面大兵拿刀拿枪的在后面追着。她还清楚的记得,如何在河边往脸上抹河泥,煎饼秃如何喊她,冲她招手……在庙会上,古宅门外煎饼摊前,那是第一次见到李元文,缺德鬼还算有点人模样。

唉,想这个干嘛!他随手关掉电匣子。可是脑子一活动开,那不是想不想的事……眼前又浮现与李元文如何从煎饼秃家逃出来;如何在大连码头被士兵架上汽车;蒙面人与欧阳亮格斗,她是如何举木盒子砸在蒙面人头上,这些如同小电影在眼前闪过……接着思绪又飞到香港那儿去了,香港轮船码头上,欧阳亮为她送行,依依不舍的劲头,现在还是历历在目;那天在大连码头自己真是迷迷糊糊,怎么下的船记不清了,只记得刚刚回到家,好像洗漱完了想倒下歪会儿,日本宪兵突然就闯进来了。被架上警车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自己抱大的光腚孩儿……

想到这儿,一阵恼怒上来,举起梳妆盒子,照着梳妆台砸去,“哗啦”镜子砸碎了。听到声响,强子赶紧跑进屋子,“婶子,你老这是怎么啦?”

花筱翠坐在床沿上,望着碎玻璃,神态忽然变了,“没嘛事,我不小心把镜子碰碎了,麻烦你收拾干净吧,都怪我不小心。”趁着强子出屋拿笤帚簸箕的当口,花筱翠迅速从地上捡起一块锋利的玻璃,藏在枕头下面。

正文 三十四回朱门欢宴有嘉宾;银龙雪舞不速客四
(更新时间:2006…10…30 17:44:00  本章字数:3437)



在对待花筱翠的看法上,李元文跟小岛不完全一致,他并不相信花筱翠会是什么抗日分子。花筱翠是嘛人,自己心里还不知道,他依旧拿过去的眼光看待花筱翠。另外,从他内心确实舍不得放弃她。花筱翠是他心目中唯一倾心的人。

小岛安排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伎,实际是赏赐他的泄欲工具,拿日本女人填补他的空虚,在汉奸里头那算拔份的了。可是,在伺候了一阵花筱翠之后,他借口自己残废用不上,把那俩女伎还给小岛一郎了。并且非常孝敬的说:“干爹,你自己留着用吧,搁我那闲着怪可惜了的。”这样作,他也是为了讨好花筱翠。你看,白捡的女人我都不要,我就稀罕你!他是这个意思。

花筱翠最近比较安静,如此长时间也不见外界有嘛干扰,在李元文看来,花筱翠回心转意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眼见除夕到了,他想借着过年的机会,再套套近乎,或许能跟花筱翠过上团圆年,怀着如此美好的心愿,他来了。

李元文提着一摞印有“老美华”字样的鞋盒,兴冲冲跨进院子,见强子从屋内端出一簸箕碎玻璃,没太在意,只是斜了一眼就进了屋。

李元文进门,看见花筱翠洗漱得挺干净,赶紧讨好的把鞋盒捧给她看。没想到,花筱翠绷着脸,眼睛斜都不斜一眼。

李元文亢奋的挨个打开鞋盒子,“你自己看看喜欢哪双,要不试试这双烟色的,驼绒里子,穿上保证嘘脚。尺码没问题,你看比这双绣花鞋富余半指……”

花筱翠看见那双勾搭成奸的证物还没扔,夺过来扔在地上,“你还留着它烦我?立马给我填炉子里烧了!”

李元文自作多情的,“这是咱的订情之物啊,这么多年,你不是也留着一只吗?好容易配成对儿……”

花筱翠跟他急了,“你个臭不要脸的,还废话是吧?你先填炉子了,我有话说。”

李元文没辙,只好掀起烟囱炉子的炉盖儿,恋恋不舍地将绣花鞋填进炉子,回来蹲在地上,又讨好的给她试鞋。

花筱翠推开李元文,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地指着李元文的鼻子怒斥道:“别看当初你杀了人,好歹还是条汉子。谁叫我鬼迷心窍,走了这条道呢?没想到,老天爷一时糊涂,给你披了一张人皮。原来你是没骨头头少筋肉的畜生,你尿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还有个人形吗?打眼下起,用不着你低三下四地侍候我,我恶心!你想怎么着直说吧,我这条命横竖都是白捡的。”

李元文依旧憨皮赖脸,“你看,这样我倒高兴,直言痛语的多好!你要问怎么着?我就掏心窝子说,不管我怎么不是人,不是东西,我对你的心意没变。你要还念咱俩的情份,我保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你要嫌我是个废人,我还不耽误你,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还管盘缠。可有一节,你得把日本人要知道的事,讲个清楚。”

花筱翠问:“你讲的是真话?”

李元文挺着胸脯子说:“真话。”

花筱翠逼问:“说话算数?”

李元文跺脚赌誓:“不算数,天打五雷轰!”

花筱翠平下心来坐下了,“那好,你让我说嘛吧?”

李元文满怀希望的问:“你就说说,到香港干嘛去了,为嘛一个人回来,跟谁联系?”

花筱翠不耐烦的答道:“这点事我说了无数遍了,开始欧阳亮救了我,在天津混不下去,逼着我跟他去香港投奔亲戚。走的时候找人家玛丽借的盘缠,为了还人家玛丽的人情,捎来点洋布料子。另外,我惦记着秃子留下的小子,想着找到了把他带出去。我起小没爹没娘,知道没爹没娘的滋味,就想着找到这孩子,也算赎我一点罪过。”

李元文信以为真:“没有别的吗?”

花筱翠直视着李元文,“没了。”

李元文接着又问:“好,我就做件积德的事,放你走。你能不能告诉我,投奔哪儿去。”

花筱翠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回二十一里堡,给秃子守坟头去。”

李元文突然变卦,“我成全你,不过得等到开春,我用小火轮给你送到二十一里堡。我还得问一句,你是怎么认识玛丽的?”

花筱翠坦然的告诉他,“那家的二位贝勒是信洋教的,在租界地呆着没事,总去我那儿听落子,玛丽也爱听我唱,一来二往就熟了。”

李元文似乎又为她担忧,“你就不怕回去,一人一口唾沫把你淹死。”

花筱翠斩钉截铁的回答:“不怕,我认了。煎饼秃是怎么死的,咱俩心里明白。这个你放心,黑锅我自己背。宁可偿命,我也回去。”

李元文心虚的说:“其实有我在,也没人敢怎么样你。现在我就给你打听那个小子的下落去。”转身欲走。

花筱翠突然奔过去,拉住李元文的胳膊,“你要是还有一星半点的人味,就做件德行事吧,千万别再坑我骗我呀!”

李元文望着声泪俱下的花筱翠,不由眉头一振,猛地将她搂在怀里,这回花筱翠没有挣扎。大概这混帐真的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你没做犯禁的事,我就依你……但是,你要是和抗日分子有牵连,叫日本人查出来,我的小命也就完了。”

花筱翠挣脱开李元文,抹掉泪水,“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跟那种事牵连吗?我就知道你这种人,说话跟放屁似的。你不找那孩子就算了,我也不活了!”说着从枕头底下抄起那块锋利的玻璃,对着自己的咽喉就刺。

李元文急步上前,抓住她的手,夺下玻璃,开门扔了出去。“祖奶奶,只要你活着,我全应你。有半点虚的,你就用这把刀劈了我,还不行吗?”说着从身上解下日本短刀丢在床上,“给我换身衣裳,现在就给你打听那个小王八蛋去。”

李元文穿长衫戴礼帽,鼻子上架一副金丝镜,从屋内出来了。见强子正打扫门口的碎玻璃,李元文上去就是一脚,“太太这儿,给我侍候好了,再出半点差错,我就把你活劈了!”

花筱翠见李元文出了院子,将李元文换下的衣服,拎起来开柜子扔进去。发现柜内有个衣帽勾金光闪闪,便伸手去摸。柜子后壁“咣当”一声落了下去,露出黑洞洞的一个通道。

花筱翠“啊”地吓了一跳,看看屋子外面,忙用手握住嘴。她试着将衣帽勾复原,柜子后壁又慢慢升了起来。

花筱翠捂着心口,稳了稳神,推开门喊强子,“喂,给我找个电捧子来!”

强子在门外应着,“是了,婶子!”

花筱翠眼见着强子从厢房里取来手电筒,从门缝里接过来,“没我的招呼,谁也别进来!”

强子在门外应着,“知道了,婶子!”

花筱翠拉上窗帘,重又打开柜门,按动机关,打着手电钻了进去。过了好一阵子她才从里面出来,将一切恢复原样,拉开窗帘敲着玻璃招呼强子,“喂,进来一下。”

强子进来不知嘛事,“婶子,有事吗?”

花筱翠问:“手电棒子有富余的吗?”

强子不解其意,“管它有富余没富余,婶子喜欢就留着玩呗。”

花筱翠嘱咐腔子:“我稀罕这玩艺儿,不许跟你们队长说,听见了吗?”

强子点点头,“我不说,跟他说这个干嘛。”

花筱翠打开皮箱,取出一块布料塞给强子,“这是我从香港带回来的洋料子,过年了,让你娘给做件小褂吧!”

强子见到花筱翠对他这么好,不知为嘛“扑打扑打”掉眼泪儿,“婶子自己留着用吧,我用不着,婶子没别的事我出去了。”放下布料出了屋。

花筱翠将手电筒放进皮箱,站起身来,发现强子在院里还在抹泪儿,便敲着玻璃向他招手。强子迟疑地走过来。

“你给我进屋来,站那掉泪儿,赛是我欺负你似的。”花筱翠头一回生气的说。

强子进屋跟花筱翠解释:“婶子别生气,实话跟你老说,过年了我想起爹妈来了,就忍不住……”

花筱翠为他擦擦眼泪,“爹妈怎么啦?”

强子忽然跪下伏在花筱翠腿上,控制不住的抽泣起来,“日本人扫荡,把全村的老百姓拿机关枪都给‘突突’了。我听到信儿,就往村里跑,回来一看爹娘都死了。我本想投奔个能报仇的地方,不成想半道饿昏了,落到这种地步。婶子,你是好人,带我逃出去吧!”

花筱翠急忙捂住他的嘴,“千万不能这么嚷嚷,你先忍着,相信婶子,早晚一天能报仇。”

忽然,门外传来燕子的叫卖声:“煎饼果子,带鸡子儿的煎饼果子,吃一套饱一天的煎饼果子!”

听到叫卖声,花筱翠愣住了,推开强子站起来仔细听着。

强子站起来问:“婶子要想吃,我出去摊一套去?”

花筱翠想了想,“行,摊好了让那小孩给我送进来,别忘了多带点钱。”

正文 三十五回狼窝魔窟传消息;铁马冰河见豪情一
(更新时间:2006…10…31 8:58:00  本章字数:3158)



马路上由于车碾人踏,大雪都压实碡了,推着车还算好走。进入禄安大街,积雪没人打扫,车子推起来特别费劲。三个人正埋头推着车子,忽见迎面走来一人,手里提着一摞鞋盒子走进吴家大院。赖五认出来了,“那是李元文,进了侦缉队了!”

石头赶紧制止赖五,“先别嚷嚷,咱在这儿看看动静再说。”于是躲进一条胡同,一边给炭炉子续满炭块,慢慢煽着炭炉调着豆糊糊。一边轮番扒着墙角观察,看了半天,不见吴家大院有人出进。炭炉窜起火苗,饼铛也热了,燕子问:“饼铛都冒烟了,摊不摊煎饼?”

石头回头吓唬燕子,“嘘,别言声,李元文又出来了,朝那边去了。”

赖五也看清了,“没错,就是这个挨枪崩的,瞧那德行,还老狼戴个眼镜儿,愣充正经人!”

见李元文走远,石头返回来抄起车把,“来,咱把车子推他门口去!”

炭炉正旺,石头跟赖五忙活着,燕子的小尖嗓子就吆喝上了,“煎饼果子,带鸡子儿的煎饼果子,吃一套饱一天的煎饼果子!来呀,现吃现摊的煎饼果子,热乎的啦……”

张树桐溜达过来没事找事,“小丫头片子,再叫唤,我砸扁了你。”燕子不理他,只管一个劲儿的吆喝。

张树桐拿枪托子捣小车,“再叫唤,我把你们的车子砸了,信不信?”

石头撸胳膊挽袖子,“我不信!不吆喝,那叫买卖吗?大街这么宽绰,俺们在这做个小生意,碍你哪儿难受了?”

张树桐蛮不讲理,“就是不许在这儿吆喝!”

赖五梗着脖子跟着辩理:“哪有人就在哪儿吆喝,做买卖能往开洼吆喝去吗?”

张树桐还是不允许,“就是不许在这儿……”说着抡起枪托子。

正巧强子出来了,过来拉开张树桐,“老老实实一边站岗去!太太要吃煎饼果子,不让他吆喝,能听得见吗?小孩儿,赶紧支巴好了,摊两套带鸡子儿的。”

强子属于李元文身边的人,别看人不大辈儿大,强子出来干预,张树桐只好回到哨位上去了。

燕子瞪着俩大眼问强子,“给钱吗?”

强子见这小孩说话挺冲,有几分喜欢,“这不是废话吗,买东西能不给钱吗?给,够了吗?”掏出几张票子递给燕子。

燕子接过钱来,嘴还不闲着,“真难得,这个院子还真有懂人事的。”

张树桐听见了,大老远的答话:“小丫头片子,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谁哪?”

燕子故意气他,“河边咶咶鸟,王八带着草,我说摘下来,他说带着好。拾金子拾银子还有拾骂的,真是嗑瓜子嗑出臭虫来,嘛仁(人)儿都有。”

张树桐这种东西,跟这么大点儿的孩子也治气,“强子,给丫头片子俩脖溜!”

强子不拿正眼看他,“得啦,站你的岗吧,这都过年了,一点都不省事。”

见强子向着自己说话,燕子夸赞几句:“这位老伯还差不离儿,穿你们这身黑皮的,从来都是白吃不给钱。更不会说人话,伯伯你跟他们不一样,别跟狗食学,听见了不。”

强子像是遇到了知音,小声说:“你这叫嘛话,你以为我乐意穿这身皮呀,这不是没辙吗!”

石头不乐意燕子瞎嗒吧,“燕子,闭上嘴,哪儿这么多的话跟他们费!数数钱看给的对不对,跟他们这道号的,一分钱也别少收。”

燕子趴在石头耳朵边上,“够了,还富裕呢,我没找他钱。”

赖五抿嘴乐啦,把摊好的煎饼果子铲起来,“给!”强子不接,“你们出个人送进去!”

石头心想,嘿,真是想嘛来嘛,看看赖五,“你照应着,我去!”

赖五争执,“不,我去吧!”

强子拦住他俩,“你们俩谁也别去,让这小闺女送进去。”

燕子看看赖五和石头,“我去就我去。”拿笺子托着两套煎饼果子朝大门走,进门的时候,张树桐手欠,照着燕子脑袋一巴掌。

燕子不吃亏,“打人干嘛?欺侮小孩没好处,你妈生个小老鼠!”

强子拦住不依不饶的张树桐,“你说自个儿这么大人,跟个小孩子较嘛劲,也不嫌寒碜!”护着燕子一直进入套间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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