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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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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液仍然从衣物破口处渗出。
这并不是最危险的,宁非现在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上马。
红马的鼻息在她的颈后喷着,它用嘴扯了一下宁非的兜帽,似乎提醒她此地不宜久。宁非单手持着砍刀,盯视最后剩下的那头狼缓缓后退,视线不敢稍离地拾回了长弓。
她不能够出现疲态,至少不能让它察觉,任何时候在敌人面前露出弱点或颓势都是危险的,老虎不会攻击正面相对的人类,道理都是相通的。
她最后寻到了一处倒下的枯树,踩在上面才终于爬上马背。马臀上的血口还在流血,幸亏天气寒冷,血管收缩得很快,流血量并不十分多。枣红马等她坐稳,撒开蹄子一路小跑出去。
宁非回头看去,剩下的那头狼终于出来,走到一只同伴的身边,低头用鼻子碰触它,似乎想要将它叫醒。地上的那只没有反应,似乎已经被冻僵了。余生者站在旁边,忽然仰起头嚎叫起来。悠长的,悲哀的……不论如何,它是不会过来追她了。
它们在荒原里有时挨饿有时挨冻,生命时刻都会被这个荒原收回。这是没有办法选择的生活,可是它们生活得自由自在,它们在雪地里相互取暖,它们忠诚于自己的伴侣。
宁非将砍刀收回马背上的褡裢,马越跑越快,逐渐远离方才血流成河的乱地。她想要回头再看那头余生的狼,可是已经被乱树枯枝所遮挡,只回荡着呜咽一般的叫声,在天空下反复不停。
不久之后,它会不会找到新的狼群,融入它们之中,还是永远这么孤独的生活下去……宁非说不出来,一种不是懊悔或内疚就能表述清楚的情感在胸口里澎湃。在苍茫的大地之间,她和它都一样,无家可归,漂泊流浪。
但是这是获取自由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江凝菲选择了爱情,于是她被束缚了羽翼。宁非选择的是自由,不愿让一个靠不住的男人掌握自己的未来,所以她要独立面对所有的风险。
可是这样的代价值得,不是吗?
身上开始觉得很冷很累,马背上的温热贴在面颊上,很是舒服。宁非双眼渐渐闭上,想着只睡一会儿,很快就能醒来。
她的身体渐渐倾斜,很快摔落在雪地里。身体很痛,宁非用力抬起头,只看到眼前一片朦胧,这会是真的……连视物的力气也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热心读者球形鸟童鞋为宁非斗狼所配的插画。
昨日同时收到绸效、球形鸟、Polarfox分别为宁非、叶云清苏希洵、秋凝配画的插图,并且以前的图还没放完。。。偶OTL,偶写文的速度跟不上啊跟不上……日更也跟不上啊跟不上……】
【怒发冲冠为逃妻】
徐灿这天出府之后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他骑马前往友人家的途中,总是觉得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可是当他一回头,那些平头布衣老百姓立即作鸟兽散,或是仰头望天或是摇头晃脑,没个人给他正眼看。
他心中烦躁郁闷,叫来随身侍马去打听城中人究竟在议论什么。
二夫人离府第四天,府里都搜寻过四五遍了,任凭管事下人们掘地三尺,无论如何也挖不出那个人来。所谓家丑不外扬,徐灿不想惊动官府,只是这茫茫淮中京人口二十余万,要寻找一个有心躲避的妇人何其艰难。他看望友人的心情也淡了,而后掉拨马头匆匆回府。
刚一回到银杉园,就看到几个管事又在银杉园前徘徊,见到他回来,其中一个走上前说:“徐主,不好了,今日我去城中当铺质物周转,当铺柜房跟我说起一事……”
徐灿看是库房管事,知他常常与当铺打交道,且今次的典当也是他授意的,站在银杉园门外不再往里进:“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速速说来!”
“当铺柜房说咱府二夫人于前日拿了一袋细软物什到他柜上当了,有将军休书为凭!”
徐灿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确定库房说的是哪家的二夫人。他疑惑着嘶的吸了口气,始终想不明白,不确信地问:“你说是谁府上的二夫人被休了?”
“哎呀徐主!就是咱府上的二夫人呀!”
“混账张贵!”徐灿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将库房管事当胸踹倒在地,众管家管事没人见到他如此愤怒的,简直是双目翻红目眦欲裂,赶忙跪倒在地连声替库房求情。
徐灿深深呼吸了几口,看看天色是日正当午,低头往翻倒在地的库房说:“你且起来,今次就饶了你,以后再不要胡言乱语。青天白日的你犯什么疯症,又不是撞了邪。”
几个管事扶着喘不上气来的库房悲声道:“将军若不信,可传那柜房前来对质,且我们几个方才也去芳菲苑里查点过了,二夫人房中果然少了许多珍贵物什,与当铺柜房开出来的清单一致呀!”
徐灿正不知说什么,高嬷嬷急匆匆从园子里出来了,迎面就对徐灿说道:“将军将军!公主方才醒了!”
他一听之下心中大喜,把这些忤逆下人们的胡言乱语都抛在一边,凌厉地瞪视他们一眼:“看在公主面上,今次不与你们计较。”而后急忙随高嬷嬷回去。
进得屋中,银林真的醒了,正被使女扶坐在软枕上喝燕窝粥。她还是很虚弱,身上没有力气。徐灿赶忙过去接手将她揽在怀里,接过粥碗打发使女们下去,一勺勺耐心地喂入爱妻口中。
银林情意深深地抬头看他,目不交睫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徐灿忍不住低头在她没有血色的唇上吻了一下,问她:“身子还疼吗?”
银林缓缓摇头,眨了几下眼睛,忽然悲从中来,两滴豆大的眼泪从眼角颊侧落下。徐灿抬手接下,温暖的泪滴打在手心里,让他痛惜不忍。可是孩子离世的事实也让他怅然悲伤,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如何安慰爱妻。两人相对默默垂泪。
良久之后,银林终于还是熬不住体弱,昏昏地睡去了。
徐灿将她安顿好,将粥碗放在墙旁半桌上,垂头想事。
日影偏斜,徐灿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声响,才突然想起自己午饭还未吃。黯然失笑,如今这些家务事缠身,把他一颗心扯得七上八下,连这些基本的需求的常常忘记了。
刚出得银林的住处,忽听到外面传来高嬷嬷的声音:“你这个疯丫头赶紧回去,莫要冲撞了公主的贵体!你若是不听话,我也可以将你关入柴房的!”
徐灿心中奇怪,什么人会让高嬷嬷变得如此犀利,走到前厅,看到一个面无人色钗环皆乱的丫鬟跪在高嬷嬷面前,哭哭啼啼地道:“高嬷嬷求你让我见见将军吧!您行行好,救秋凝一命!二夫人害死我啊!”
徐灿想起这就是在芳菲苑服侍江凝菲的大丫鬟秋凝,前些日子还因与江凝菲生了冲突被责罚过的。不知此番又是和江凝菲有何关系?他心急得知江凝菲是消息,连忙上前对高嬷嬷道:“公主已经睡了,你进去看看她有无不妥。这里我来处理。”
高嬷嬷领命进去,徐灿对秋凝说:“你说吧。”
秋凝看到徐灿就像吃了颗定心丸,她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得青肿发胀,而后抬起头,将二夫人在她罚跪那日骗她吃下“三尸脑神丹”的经过一五一十讲了。秋凝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平日在府中惯于搬弄是非,此刻说起那些事情来条理清晰分明。
徐灿听得专注,当听秋凝说起二夫人房中藏了一名“尊使”长达近月之久,身上不知不觉颤抖起来。他没想到那样的江凝菲居然会背着他偷男人,还同床共枕,还……
徐灿不敢想,脑中却不自觉地浮现出江凝菲洁白无暇的玉体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臂膀里扭动颤抖的模样。
那么说,她这回是真的离开了吗?头也不回地,悄无声息地——为了那个男人!
徐灿渐渐握紧了放在腿上的双拳。
秋凝哭诉道:“奴婢罪该万死,实在是二夫人以黑旗寨苏马面的‘三尸脑神丹’压制奴婢,不得不帮他们隐瞒奸情。二夫人走时只说离开几个月就会回来,哪知道她居然是打定了主意再不回头的!她说以后会不断给我解药,哪知道她句句都是谎言,全部都是骗人的!”
徐灿听到了几个关键的字眼,连忙站起来两步跨到秋凝面前问:“你说什么,什么再不回头,你是如何得知的!”
秋凝连忙掏出一封信:“徐主,这是二夫人当日留给您的书信,说是当您查到秋凝身上时才取出来给您的,秋凝昨夜越想越不对,私底下拆封看了,方知道她打定主意一去再不回头了!”
“该死的!”徐灿大吼道,把秋凝吓得跌坐在地,抬起手臂捂住自己的头面,生怕被他打得狗血淋头。
徐灿来回踱步,走了几圈方想起那封信,回到秋凝面前就手抽了出来,抽出信封中的纸笺,一目十行地看下去,无非是“夫君今日休我出门,我俩一拍两散今后再不相见”云云,还说“夫君今后要好生照顾公主,莫使她步妾的后尘”之类。
当日宁非写信留书时就想得很清楚,与其说些气话怄徐灿,不如写下诸如退一步海阔天空之类的言辞,免得徐灿拿留书到府衙拆穿休妻的谎言。
徐灿看了,觉得她对自己还算有情,并不像是与野男人私奔的样子。只要不是私奔,做什么都好说。想着想着,就想到抽在她脸颊上的那个火辣辣的耳光。也许,真的是他的错,是他太冲动了,伤了她的心吧……可是再伤心也不能说出“夫君休我”这样的傻话啊,她一定是太伤心了,毕竟那还是他第一次打她。
至于秋凝方才说的也不能尽信,她可能是看府上这几日查得很严,唯恐自己帮助二夫人逃离的事情败露,于是前来自首,而后为了脱罪才说出这些傻瓜听了都会笑的谎言。
徐灿长叹了口气,强压下怒火,问秋凝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太不真实,怎会有黑旗寨的人在我府上。况且我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苏马面出过什么‘三尸脑神丹’,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秋凝唯恐徐灿误认为她是为脱罪说谎,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再说一遍,还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锦盒,里面盛放的是宁非离京前交给她的所谓解药。
徐灿接过反复查看,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拿起来闻闻——一股男人腋下的骚臭直冲鼻腔……
他大怒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说话中将那药丸打在秋凝头上,乌黑的药丸还有些弹性,蹦得老高,跌落在数步开外的地上,蹦蹦跳跳地滚远了。
秋凝不知道徐灿为何生气,只把那药丸看得和自己性命一样重要,连滚带爬地过去捡起来,也不管上面被灰尘染得乱七八糟,珍而重之地托在手心里。
徐灿叫人将秋凝打出府去,还不觉得解气。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郁闷难当,他近来都为家里面两位夫人的事情烦躁欲死,原想着小小惩罚她一下,能够让她今后安生过活,与银林好生相处,可是现在她却同他玩弄离家出走这一手。
将那封留书恶狠狠甩在地下,用力踩几脚还不觉解气,大喝道:“来人!立即派人报官,通缉捉拿二夫人回来!”
自家家丁家奴只能够私底下找找,若要进门入户去搜,到客栈去查生客,还得府衙按章程出公文办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一个男子气喘如牛地奔了进来,徐灿定睛一看,正是他午前派去打探平民议论何事的那个侍马。
侍马不及平息气喘就说:“大人,不好了,属下去查那些平头老百姓说的什么,他们居然说您已经把二夫人休了。属下斥责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说是京中衙差传出的消息,属下原想这定是莫须有的事情,可还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于是到府衙去,用咱府上的腰牌申请查阅了文书……哪,哪知道,文书上,文书上真的有您签字花押的休书,衙差还说,当日就已经将户籍迁出的文谍办予了二夫人!”
徐灿听得膝盖一软,跌坐在圈椅上,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马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徐灿颤手拿起茶盏凑到嘴边喝了几口,仍觉得口干欲裂、心神不宁,喃喃说道:“这不可能,我没写过休书什么的,绝不可能……”
说完扶桌站起,对侍马说:“走,我倒要去看看,府衙那边又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把戏来羞辱我。”
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江凝菲居然胆敢离开他,更不相信她会和一个野男人跑了。
走到府门,看见一顶青蓝色的轿子正到门口,下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太医院的章太医。徐灿想大约是昨日请他们研究红花效用的结果出来了,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听这个,一心一意要弄清楚休书是怎么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把他抛下了,不要了……
与章太医寒暄几句另定了时间见面,徐灿上马匆匆赶往京中府衙。
出来见他的是淮中府尹,徐灿向他说明来意,暂将查看户籍的事情压下不提,只说家中二夫人离家出走,想请府衙出个通缉文书,方便他们挨家挨户搜查。
才说出来意,府尹尚未开口,徐灿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小声嬉笑道:『这驴肝肺的休了糟糠妻,现在大概发现是误会错怪人家,现在又在找人,真是○X#@**。。。。。。』(PS:这句话是俺直接从读者留言里摘抄的,由于太过喜感,连标点符号都原封未动地用了,感谢热心读者路人君提供喜感对话原文……)
徐灿怒目回头,看到几个衙差在交头接耳,像是窃窃私语,偏偏声音“恰到好处”地让他能够听见。那几个大男人赶紧作鸟兽散,一如今日出门时平头老百姓的反应。
府尹面有难色,说道:“徐将军的要求恕本官不能做到。”
“敢问府尹有何难处?”徐灿听到那些衙差的议论,又是与休妻有关,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脸色已经白了,手心冒出冷汗。
府尹回答道:“徐将军已于日前将江凝菲休出家门,有将军签字花押的休书为凭,将军今日不是已经差府上侍马前来查阅过户籍文函了吗,如若还不能确信,可与本官一同前往查阅。”
直到回到银杉园,徐灿脑袋里还盘旋着休书上那一行行工整的簪花小楷。书塾不收女童,徐父徐母也没有那么大一笔银钱专门延请西席回家开课,所以江凝菲的字是他一笔一划亲手教的,他认得十分清楚。可是休书下却又是他自己的字迹,旁人伪造不得。
他当时茫然许久,想起所用纸张自己是认得的,的确是府内曾经使用过的账簿纸页。赶紧遣下人回家找寻账册。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府上管账的才将所有账册用木箱装了抬进府衙。他和淮中府尹共同翻阅了所有账册,并没有发现有用纸相同的账册。
账房管事不甚确定地说起这些帐册经过二夫人的手,并且好像少了几本。感情是为了毁尸灭迹,连取纸的账册都全部被销毁了。
徐灿想:“难道就这样了?她取回了自己的卖身契约,换上一纸休书,她怎么就如此不懂事呢?难道她不知道世道艰难,她一个女子再怎么学文习武也是没有出路的吗?”又想:“难道秋凝所述的私通男人的事情是真的?”
他站在银杉园里,任由寒风夹面而吹,许久许久,恍惚惘然的情绪渐渐消散,被背叛的怒意终于起来。
也罢,她要走就走好了,反正她留在这个家中也越来越不像话,不如趁着她在他心目中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的时候离开,免得今后变得反目成仇。
徐灿一掌拍在道旁小松的横干上,紧紧握住拗断,低声说道:“既然你要走,既然是你自己想要一拍两散,那么你就好好地走吧,将来吃了苦头,莫要再回来寻人白眼!”
【锅铲横飞鹿倒毙】
太阳照得热烈,地上的余雪开始化了,风中又是潮湿又是寒冷。丁孝在一棵树旁看见宁非的时候,血水顺着衣物流进残雪里染得淡红一片。枣红马在她旁边不安地转悠,小心地用嘴拨她脑袋,可是没有反应。
丁孝走上前去,蹲下去推人,没有反应。谈一下鼻息,还行,半死不活着。他刚才是挺惊诧的,这女人要不是临时掉头,狼群可就冲他而来了。如此一看,还得赞叹她一声心眼不坏。
他叹口气:“骡子大爷啊骡子大爷,今日少不得要劳烦你一趟了。”说完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家的卷毛黑身上。若有其他人在场肯定会觉得惊讶,看不出他那么单薄的个头,抱起一个身着冬衣的女子还能如此轻而易举。
他上了骡子,把宁非扶在手臂里坐好,回头对枣红马道:“你要留在这里也行,不过话说在前面,雪地里的枯草可不好吃。”也不知枣红马有没有听懂他的说话,不过也还乖乖地跟着他走了。
丁孝对昏迷不醒的宁非说:“今日你碰到我算是造化,救得回来算是你的造化,救不回来也不许赖我。”
接下去就是一路摇摇晃晃,根本不着急赶路。行到下午,总算找到一个猎人进山暂居的公用猎屋,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没用完的干草枯枝,丁孝好大一个不乐意,心想:条件这么好,再救不回来就显得我无能了。
他将宁非安顿在火堆旁,发现人都发起高烧,叫也叫不醒,又想:幸好只有我在这里,治死了人也只有天知地知死人知和我知,寨子里那帮没良心的必然不会知道。——丁孝是个肆意妄为的家伙,除了丁家大姨,村寨里谁都约束不了他的散漫脾气。
宁非醒过来是又过了一日之后。
她感觉到有人在翻动自己的手臂,伤口被扯得阵阵的疼痛,于是张开了眼睛。
丁孝正将她的衣服卸到肩下,为她换药。看到她挣扎两下而后睁开眼睛,不觉得惊讶或是尴尬,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伤的不轻,那几头狼的牙口脏死了,没有烧死你算你运气不错,你该感谢我的药好。”
宁非昏昏沉沉的,对他说的又狼又伤的事情完全不知所云,睁着一双因高烧而显得湿润朦胧的眼睛盯着丁孝。
丁孝尚不知道她没回过神,举起双手作无辜状道:“喂喂喂,徐二夫人,我可不是故意看你的,实在是你伤得不轻,又受了寒气。这里荒郊野岭外的,你让我上哪里去找女人帮您更衣上药。万事从权嘛从权!”
他在徐府中看惯了狗眼看人低的丫鬟管事,唯独觉得这个小姑娘没有害人之心,算得上是八百亩烂地独一棵好苗——难能可贵,因此事到临头也不能见死不救。
宁非头脑昏沉沉的难过,咬牙忍耐伤口处的灼痛,默默地闭上眼睛。
丁孝为她换完药,看到她好像睡着了,耸肩暗想真是无趣,回身去继续倒腾包袱里的药物。
哪知道宁非忽然翻身坐起,吓得他好一大跳,只见她迷糊着眼睛皱起眉头在闻些什么,忙说道:“你起来做什么,天气冷得很,你要再烧下去,我可要甩手不管了。”
宁非低声道:“我想了老久……你才不是乐伶,你是厨房的丁师傅吧!”
丁孝强笑道:“你说的是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是丁师傅,你看我和他有哪点像?我可没他的大肚腩,你看我的皮肤多白细……”
宁非摇头道:“随你怎么说吧。”
然后翻身躺倒回去,转个身安心睡了。留下丁孝一个人在当地冷汗淋漓,心想这丫头都烧糊涂了怎么可能还认得出人,对,一定是她烧糊涂了,方才说的是梦话呢。
这点他倒是猜错了,宁非根本不是说梦话,她完全是靠鼻子嗅出来的道道。自从被叶云清用泥丸糊弄过一次之后,宁非对所有气味都十分敏感,遇事遇物先仔细闻一遍,确定没有肮脏东西(尤其是泥丸)在侧才能安睡。
她刚醒起来,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油烟味,仔细寻思之下,想起这种油烟味为何会如此熟悉——因为她曾经到厨房刮了一堆锅底灰和油泥出来,撮成一丸“三尸脑神丹”去吓唬秋凝。要说徐府也是很奢侈,所用烧饭的柴禾必须是香果木,所以连锅底灰中都还有淡淡的熏肉味道。
确定了范围之后再认人就容易多了——厨房里举止有礼、四肢瘦削并且指茧厚硬的男人,只有丁师傅一位。
这个丁孝的确就是徐灿府上的大厨丁师傅。他因与银林有仇,偷偷离开驻地,盗取了一个江夏大汉的户籍,易容潜入徐灿府上一干就是大半年。凭着一手独到的厨艺,他很快得到徐灿的青睐,被点为大厨。淮安国人对很多西域药物并不熟悉,他却是药材药性方面的行家里手,为银林所做的膳食中除了添加红花没药,还掺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长期服食者轻则早产难产,重则终生不能再孕。
可怜这丁孝闻惯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以为身上没有气味,实则早已被宁非借此拆穿伪装。
宁非睡了几个时辰之后完全清醒了,此后不时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追随丁孝,弄得他好好一个黄花大龟男如芒在背,终于忍无可忍地道:“你看什么呢!”
“……”
宁非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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