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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二)by 黯然销混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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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二） by 黯然销混蛋
【简介】
太阴极珠让刀皇梁冷涵腹背受敌，
也让挂剑阁的少主凤惜陷入生死关头。
为了追查宝珠的下落，黑霞老祖一派围杀凤惜与荀听柏，
大战之中，荀听柏身受重伤，
要杀出生天，唯有凤惜破戒持刀！
凤惜一旦堕入魔道，天上地下无人能敌。
但是杀性骤起，不分敌我，
荀听柏可能死在凤惜手中；
若荀听柏殒命，失明的凤惜也无法走出荒山野岭……
刀，拿是不拿？眼前情势已别无选择！
梁冷涵想找出自己失忆的真相，
循着线索来到曲家村的谷荷堂，
死去多年的女侠童宛阳突然现身，
怨毒的目光直瞪梁冷涵，是人，还是鬼？
荀听柏伤重难治，
凤惜前往定安府寻求武林高人海瀛相助。
岂料海瀛的夫人林靖云无端出手，一招便让凤惜倒地不起……
【第一章】
一场大战过后，老泥贵的小铺子被砸得七零八落，这位老人家混乱之中也不晓得避到哪里去，就剩他那张捏人、烧陶的小方桌还完好如初，老旧的凳子缺脚的缺脚、断裂的断裂，勉勉强强的拼凑出三把，一切彷佛是天意那般，小屋里剩一张方桌、三把凳子、三个人。
负着双手，梁冷涵站在门边望着远方，俊秀的面孔读不出他的心思，像是在思索着前先的大战，又像是什么都不想，只有梁冷涵自己知道，他其实是不敢面对身后那两个人，一个似道非道、温和斯文浑身透着股仙气的男子，还有一个即使没有沉鱼落雁但肯定倾国倾城的女人。
安安静静的坐在方桌前，凤怜凝视着跳动中的烛光，明亮、美丽的双瞳间流转着若有所思的深意。世人都当她是养尊处优，让人捧着、哄着的千金大小姐，生来就该锦衣玉食、不懂人间疾苦，看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心底想的是她的天真、她的任性，可是凤怜并不傻气，相反的，她称得上是天下间才情第一的女子，所以她看见了，她选择当成没看见，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凤怜就算看见了什么，猜中了什么，她沉默不说，唯有不说，对三个人都好。
方桌的另一头，似道非道的斯文男子捋了捋古剑上系着的剑穗，白丹凌沉静的看了看梁冷涵如枪杆般笔挺的背影，再瞧了瞧眼前的，他必需承认，他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唯有粉雕玉琢的凤怜才配得上名满天下的刀皇。凤怜的家世、凤怜的才智、凤怜的容貌，再再都是无可挑剔，光她是个女人，能够为梁冷涵传宗接代、为梁家开枝散叶，就足已令她立于不败之地。白丹凌只能苦笑的望着那个刻意避过他目光的女人，凤怜真的很精明，精的明知他的敌人却始终不将他视作敌人，即使白丹凌与梁冷涵之间的感情再深厚、再纠缠，面对温柔、善体人意的凤怜，他永远只能退后一步，成为梁冷涵的知己、兄弟。
「冷涵，茶凉了。」那两个人，仙风道骨的男人，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居然异口同声的叫唤他，梁冷涵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一颗心却像打鼓似的飞快跳着，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不是他不想负责，而是他不知该如何负责？这该死的『梁冷涵』，为什么搅和了这么一塘池水，要他这个『梁冷涵』来收拾？
「你们怎么还有心情喝茶？」俊眉纠结着，梁冷涵轻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指的坐回仅剩的那张凳子上，只是不清楚他指的是被伏击之事，还是他们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事。
「为什么不喝？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得谢过白大哥的救命之恩。」不动声色的递了碗茶给梁冷涵，凤怜脸上那抹笑容像是感激又像是天真，高深莫测得令的另外两个男人些许不知所措，不明白她究竟是装迷糊，还是真的没看见先前发生的那一幕。
「白……白大哥救过你？」不知为何光是要喊『白大哥』这三个字，梁冷涵都觉得绕口，他应该从未这样喊过他，从白丹凌略为讶异、略为愕然甚至略为受伤的神情来看，他真的从未这样喊过他。
「是的，你还在昏迷时，曾有陌生人潜入仪园，凤惜跟听柏追了出去，结果这两人彻夜未归，我很不放心，所以跟烧刀子出门寻人，遇上了麻烦，多亏了白大哥出手相救。」简短、平静的叙述着，凤怜突然灵光一闪，那晚潜入仪园的人说不定正是眼前的白丹凌，能有这么好的身手自凤惜、荀听柏的追踪下全身而退，江湖上只怕找不出几个。
「真的是缘份，不过……我若是不出手，只怕妹子也会安然无羔。」斯文、俊朗的脸庞漾开一抹温和的微笑，白丹凌发自内心的称赞着这名美貌、才智尽皆过人的年轻女子。他能了解为何梁家会替梁冷涵订下这门亲事，唯有这样的女子，才能神态自若的扛住『刀皇之妻』这个响亮名号，愈是与她相处，白丹凌愈觉得自己与梁冷涵咫尺天涯，他们从前放不下彼此的名声、修为而相守在一起，日后更不可能冲破这道鸿沟再续前缘。
微微的拧了拧俊眉，梁冷涵看了看白丹凌、再瞧了瞧凤怜，他不喜欢三人这种有话不明说、尔虞我诈的气氛，可是要让他说些什么，总是哽在喉咙里、再不就是全咽了回去，他人是清醒了，可是脑袋却更加迷惑，突然有种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一男一女的错觉，他们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可在此刻，梁冷涵只觉得陌生。
正战梁冷涵快让小铺内的诡谲气氛压得喘不过气，几乎想放开嗓子咆哮几声时，烧刀子及女儿红这两名青春扬溢的小姑娘，一前一后的撞了进来，前者冒冒失失、懵懵懂懂，后者一脸孤疑、若有所思。
「啊啊～～是你啊～～。」行事总是大大剌剌的烧刀子，一眼就瞧见小铺内多出来的那个陌生男子，兴奋的又叫又跳，小姑娘思绪单纯许多，完全没有注意到屋内三人不对劲的神色，只记得那名似道非道的年轻男子是她的救命恩人。
「是啊！是我。」俊脸浮起一道温暖的笑容，白丹凌知道梁冷涵一直很疼爱这名小丫环，看着烧刀子毫无心机、直来直往的模样，确实让人很难不喜爱她。
「少爷，烧刀子收拾了那伙人，客栈里的埋伏撤得一干二净，咱们可以回去了。」朝着白丹凌点了点头，女儿红甜甜的笑了笑跟着转头向梁冷涵回报着。如果烧刀子喜欢他，那么女儿红也会跟着喜欢他，她们姐妹三人不管做什么总是一条心，现在竹叶青死了，剩她跟烧刀子相依为命，姐妹俩的感情更紧密。
「你知道那些杀手是什么人吗？」扬了扬眉，梁冷涵好奇的询问着白丹凌，这个男人会来得如此及时，总不会是刚好经过吧？
摇了摇头，白丹凌确实知道真龙会馆的庞仲青不怀好意，武林盟主的心腹左右手，很知道揣摩上意，冯辰即使贵为真龙会馆的大掌柜、武林公推的盟主，声名仍旧不如梁冷涵，虽说这两人结义为兄弟，但是白丹凌相信，压抑久了自然会爆发，这时正是冯辰摆脱掉梁冷涵阴影的最佳时机，只是他怀疑，冯辰有这么傻，会选在情形仍不明朗时下手吗？再者，江湖上想要梁冷涵命的人不计其数，这样一来二往，白丹凌反倒不确定是不是庞仲青下的毒手了。
「先回到客栈再商量吧！这里毕竟不是谈事情的地方。」嫌恶的拧了拧秀眉，锦衣玉食惯了的凤怜自然不喜欢这个破旧的小店铺，待久了她浑身不自在，倒是云游四海、仙风道骨的白丹凌，不论身处何地都怡然自得，而原本爱美、爱干净的梁冷涵，因为失忆的关系，反而不再在意这里是不是配合得上他的身份，不过既然凤大小姐说话了，自然大队人马移师回客栈休息。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梁冷涵的脑子乱糟糟的一片，不管是被伏击还是白丹凌的突然出现，都让梁冷涵静不下心来。瞄了瞄身旁的凤怜，平稳的呼息睡得极熟，梁冷涵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翻窗而出，当中忍不住的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他那一身曾经的绝顶轻功，现在依旧独步武林的轻功，现在居然拿来鬼鬼祟祟的使些小计俩，欺瞒自己的媳妇儿。
嗖的一声翻出窗，跟着身形一掠跃上房顶，梁冷涵不太意外的瞧见白丹凌等在那儿，从他们回到客栈，各自回房休息后，他就知道对方会等在那儿。
「睡不着？」递了壶温酒给梁冷涵，白丹凌温柔的笑了笑，这是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吧？他知道以梁冷涵容易想太多的个性，今夜这样一闹，他是绝对无法安寝。
「你不也一样。」顺手接过啜了一口，香醇、温和的琼浆玉液就这样滑入喉中，梁冷涵愕然的望着手中的酒壶，即使在太平府，他也没尝过这么好喝的温酒，反倒是白丹凌像是意料中般见怪不怪的继续温着醇酒，梁冷涵爱些什么、厌恶些什么，只怕他是这世上最清楚、了解的人了。
「我不睡的。」
「我忘了。」
「我知道。」
忘了前尘往事、武功尽失，这些种种毛病白丹凌都清楚，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可是在见着了什么都不记得的梁冷涵，原来心底也会有一丝丝的痛。痛是因为失忆的梁冷涵，反而抛开了束缚，深锁的眉头解开了，脸上多了点神采、多了点笑容，不再将心事闷在心底、不再将重担扛在肩上，放下了梁家的名声、放下了『刀皇』的威名，梁冷涵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如果没有这样两相比较，白丹凌永远不知道，曾经和他相知相惜的梁冷涵，过得有多苦。
闷闷的啜着酒，比起被伏击的事情，梁冷涵更头大的是白丹凌那个吻，如果让黑衣人打了那一掌叫气血翻腾，那白丹凌那一吻，直将他的脑袋炸开花，偏偏那个似道非道的男人，像是完全忘了这件事一般，丝毫不打算解释，惹得梁冷涵开口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
侧着头，欣赏着梁冷涵棱角分明的俊秀容貌，白丹凌没法想象，原本白发如雪的冷冽男子，换回了一头青丝后，会显得如此年轻、潇洒，多了许多从前连想都无法想象的表情，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梁冷涵在他心中，永远那么好看。
「你……你都没什么要说的吗？」放下酒壶，梁冷涵觉得脑袋有些微晕，看来自己的酒量不大好，空腹啜了这么几口，竟然就有些头昏。
「你挨的那掌还好吗？」平静的询问，白丹凌顺势捉过梁冷涵手腕把脉，后者不由得一僵，不知是不习惯和人这么接近，还是惊吓于白丹凌的功力，竟然完全无法抵挡。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些微恼怒的抽回手，梁冷涵危险的眯起眼瞪着白丹凌。
「那个吻，是我情不自禁，对不起。」轻轻一叹，白丹凌知道梁冷涵想填补他脑中空白的那一页，可是他却不知道该不该相助，如果梁冷涵与凤怜真是那么相配、夫唱妇随，他怎么可以从中破坏？
「情不自禁？就这样？没别的要说了？」嗖的一声弹了起来，梁冷涵激动的吼了一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只是这个纠纠缠缠的感情债若不解开，梁冷涵肯定自己会食不安稳、睡不安寝。
「你要我说什么？」为难的苦笑着，白丹凌很感兴趣的瞧着对方，若在从前，个性太过压抑的梁冷涵绝不会这么失态，但他能了解对方，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偏偏人际关系太过错综复杂，母子、夫妻、兄弟、师徒、主仆，排山倒海的全涌向梁冷涵，也难为他尽力的谈笑面对。
「你这人……你这家伙怎么那么不干不脆？有话都不明说！」一声暴喝，梁冷涵气得直想痛揍白丹凌几拳，这家伙是修道修坏脑子吗？简单的说句话有那么难，非得这样故做神秘的掐头掐尾、扭扭捏捏？
苦笑的望着气急败坏的梁冷涵，过去他可能因为性格压抑的原因而没有明说，可是从他望着梁冷涵那双深遂的眼睛中可以明白，他曾一次又一次无声的呐喊，正是白丹凌太过忧柔寡断的个性，才造成他迟迟无法大彻大悟、修成正果的原因，也让他与梁冷涵之间走到今日这种局面。当初那个白发如雪的俊秀男子，曾不顾一切的前来寻他，只为了一句诺言，可是白丹凌连这个都无法给，也难怪梁冷涵会答应与凤怜的婚事，最后毫无保留的完全遗忘他，这样的结果，白丹凌料不到也不想要，偏偏却是他一手造成的。
「忘了也好，什么也不必记得，和凤大小姐好好过日子，我永远是你的白大哥……。」
顺手扶上凤惜的腰际，荀听柏足尖一蹬，蹭的一声将人带得老远，及时避过幽冥鬼女及花如意的连手夹击，这两个女人美虽美，可是心地却如蛇蝎般狠毒。十指如爪般的抓向荀听柏，幽冥鬼女的轻功步伐如影随形，荀听柏只能带着双目已盲的凤惜一退再退；另一头，花如意的牡丹剑或剌或挑，总在不注意的地方、角度闪了出来，凤惜只能听音辨位的弹指格挡，惊险的替荀听柏避开了杀招。
「你们倒是感情好啊！」一击不中后立即退开，幽冥鬼女冷哼一声，她毕竟顾忌挂剑阁御剑天尊的绝妙剑法，凤惜就算没练得十成十的功力，相传那招『天上天下只此一剑』的剑式无人能挡，她才没傻得以身试招。
「你们感情更好！」瞧不见二姝杀气腾腾的目光，凤惜神态自若的回答，他很感激荀听柏的不离不弃，否则他就算听见、嗅着幽冥鬼女及花如意欺近，仍然闪躲无门，凤惜现在只担心，这样一番缠斗下来，荀听柏的内伤会变得更加严重。
不发一语的荀听柏，强压下翻腾的血气，他知道不能露出半点破绽，否则自己丢了小命不打紧，连累了凤惜他真的万死不足以谢罪。
「荀兄弟……。」耳力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凤惜听出了荀听柏呼吸吐呐之间的吃力，俊眉微微聚拢，幽冥鬼女及花如意二人的武功已经与他们在伯仲之间，惨的是荀听柏已经先挨了一掌身受重伤，自己双目俱盲，对周遭的环境不熟悉，彼长我消之下，再拖下去只怕两人真的会难逃一死。
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凤惜刻意的靠向荀听柏，后者误以为他站立不稳，连忙伸手扶着他的腰际，两人贴得更近再无空隙。
「等会儿我会攻向她们俩，你能避多远就避多远，千万不要卷入战局，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狂性大发见人就杀……。」
苦笑两声，凤惜在荀听柏胸前轻轻印了一掌将人推出老远，顺手抄走一柄他背上的刀子，凤惜低喝一声、身形一闪，与再次欺近的幽冥鬼女、花如意缠斗起来。
即使凤惜已经刻意收劲，那一掌仍然让原本就气血翻腾的荀听柏头晕眼花，背脊撞在大树上倒地不起，这名年轻刀客呕出口血后反而轻松些，挣扎了半天才费劲的爬起来，他担心着凤惜勉强使出御剑天尊的无上剑法，结果让自己从此沦入魔道，想扬声阻止，却已经迟了。
握着飞翅使出剑法怎么样也不称手，再加上因为看不见地势而绑手绑脚，照理说凤惜以一敌二，加上种种不利，他怎么看胜算都不大，结果事实却恰恰相反，那两个女人让他狠辣无情的剑法逼得险况频现，幽冥鬼女的轻功再飘忽都无法接近凤惜半步，气急败坏的一退再退。
「啊～～啊啊～～～～。」原本仗着手中的牡丹剑，花如意还大着胆子硬接凤惜的剑招，结果整个人被卷进层层迭迭剑光交织出的密网当中。幽冥鬼女铁青着脸色，觑了一个空档，牙一咬冒死的闯入剑网中将花如意拖了出来，那个罩着红纱的女子，握剑的那只手鲜红一片，从手掌到臂腕处全让飞翅削得血肉模糊，有些地方除了几丝残存的肉屑及经络之外，剑伤深及白骨。
「花如意，快撤！」狠刮了花如意一巴掌，终于止住了那个女人的尖叫，幽冥鬼女死拖活拉的将她拽走，她瞧得出来，双目泛红的凤惜早已神智不清，再缠斗下去只怕讨不到好处，反而赔了性命。
拉着花如意强催内力施展轻功，幽冥鬼女始终脱出不了凤惜摧枯拉朽的剑光之中，一阵胆颤心惊之后心生邪念，花如意像是察觉到幽冥鬼女的意图般，愤恨的瞪着她，死命的拽扯她衣袖。
「一人死总比两人好！」发狠的一掌印在花如意背心，幽冥鬼女不顾道义的将她推向凤惜，花如意厉声渗叫的迎向剑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撕裂成片片血肉，四肢俱断、身首异处，一篷血雨洒过之后什么也不留。
不敢回头，拚尽全力的往前飞掠，幽冥鬼女浑身颤抖不已，深谷之中飘散着一股浓浓血腥，还有令人背脊发寒的杀气。
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整个人像在血池中浸染过一样的凤惜，荀听柏大气不敢多喘一声，原本充满着虫鸣鸟叫的世外桃源，如今像是人间炼狱般可怕，就连树梢偶而传出的沙沙声都让人不由得心惊，更别说早已噤声的虫鸣鸟叫，荀听柏不敢想象，那些原本安逸存活在这深谷当中的生命，是因为感应到凤惜的杀气而变得安静？还是因为没能躲过他刚刚毁天灭地的一剑？
脸色惨白，双瞳间血红一片，凤惜仍是那个俊秀无双的年轻剑客，可是少掉了他平日里的温文儒雅，浑身散发着冷冽杀气。握紧另一柄飞翅，荀听柏俊脸绷紧，他知道现在是生死交关的时刻，走错一步，下场只怕比花如意更惨，他应该依着凤惜的意思，趁乱离开这里，可是荀听柏却做不到，他不能放任凤惜走火入魔不管，那个年轻剑客早已封剑多时，修身养性就是为了摆脱魔性，今日却为了他的安危入魔，荀听柏就算是拚着一死，也要让凤惜恢复。
不破不立、大破大立，荀听柏脑海中突然蹦出梁冷涵的教诲。虽然他身受重伤，随意运气可能会使他经脉俱断、气绝身亡，可是荀听柏心底却平静无波，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他只知道，如果牺牲自己一条命，能够换得凤惜恢复神智，这样就值得了。
气劲运走全身，荀听柏的心口猛然传来一阵剧痛，四肢煞时陷入冰冷，荀听柏表面上不动声色，可是心底却苦笑着，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自己就算没死在凤惜的剑下，也会因为牵动内伤而吐血身亡，即使幸运的活下来，也经脉俱断成为一个废人了，不过现在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只有一刀的机会，开天辟地的第一刀。
像是感应到荀听柏排山倒海倾泄而出的刀气，凤惜半转身子的『望』着他，俊脸挂上一抹邪笑，飞翅遥遥的指向他，另一柄飞翅也不甘示弱的高举，原本该是一对的双刀，如今却相煎何太急败的相互敌视。
刀法、剑法的激战一触即发，两人随即卷入战圈，分不清究竟是刀法包围着剑影，亦或是剑影包围着刀光。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如果让纪万年知道了刀皇的传人跟挂剑阁少主在这座不知名的深谷中以命相搏，精妙的剑法、刀法你来我往，错过了能亲眼目睹这张战役，足以让纪万年懊悔的自挖双目以表怨叹。
分不出是心口在疼还是四肢在疼，荀听柏拚着这口气与凤惜厮杀着，大约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间他感到通体舒畅、刀法随心所欲，能够清清楚楚的看明白凤惜的一举一动，进攻、回防游刃有余，荀听柏猜想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希望凤惜恢复神智，于是一面格挡之间，一面声声的呼唤着，期望能让那个杀红眼的年轻剑客清醒。
两人愈斗愈快，身影交迭、纠缠，从深谷中一退拚杀出来，离开那个自给自足的世外桃源，四周的景色立变，荀听柏尚能分神的略瞄一眼，他跟凤惜只怕离太平府愈来愈远，现在完全迷失了方向。
嗅着了中飘散着的湿气，凤惜危险的眯起眼睛，看来他们两人无意间来到了江边或者池畔。在交手中，凤惜已经逐渐恢复神智，他知道现在与自己缠斗着的是荀听柏，他更知道那个年轻刀客早就身受重伤，可是无论凤惜在心底如何吼叫、嘶喊，他仍是无法停下杀戮，完全疯了般的劈砍着。
「凤惜！」功力分不出高低的两人，自然是明眼人稍微吃香。凤惜一个踩空，整个人跌入湍急、翻腾的河水中，荀听柏想也不想的跃入拉住他。
「荀……荀兄弟！」灌了几口冰冷河水，凤惜突然清醒过来，惊慌失措的拉住身旁的人，又担心自己会拖累对方而松开手，荀听柏忍着心口强烈袭来的剧痛，牙一咬的搂住凤惜，他不能死，更不能放开手，否则瞧不见东西的凤惜根本没有生机。
咕噜咕噜的又灌了几口河水，呛得凤惜脸色苍白的猛咳着，他嗅着了荀听柏身上传来的血气，那个男人正一口一口的吐着血，刚刚强行运功的结果，使得他的内伤发作，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要将凤惜平安送上岸，只怕他现在早已气绝身亡、随波逐流了。
「不……不能死……，我不能让你死……。」用力的想划上岸，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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