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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萤火虫-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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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春说:“聪明是件好事,却也不是件好事。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祈诺,祈言喜欢的是你,我知道展凯扬喜欢的是夏朵雪,展钦扬喜欢的是苏灵珊。”锦春多聪明,一眼就看出所有人的关系。

我说:“锦春,那你呢,你喜欢的是谁?”

锦春笑了,从地上捡一片梧桐叶给我:“我谁也不喜欢,我喜欢神仙姐姐。”

我拿着梧桐叶看了很久,锦春太聪明,能洞悉一切,可是她却不会知道我曾经在树水镇许过的那个愿望,无论过去多少年,我想,都不会有人知道我许过的那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愿望。

我只希望祈诺能一直陪在我身边。这算不算一个奢望?

锦春家的药铺名字叫“金翼馆”。取自孙思邈《千金翼方》的中间两字。店一旁挂着:“人命至重,有贵干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词句也是出自孙思邈。

锦春的妈妈早死,爸爸少年学习中医,有成之后加入苏氏集团,几年后成了苏氏的小股东,因为忙,怕没时间照顾锦春,因此把苏氏的股份卖掉,开了这间药谱,帮人看看杂病,抓抓中药。

他疼锦春,可以为了锦春放弃事业。

锦春爸爸开始教我识别草药,用毛笔帮中医们开方子,以待下一次来抓。

由于我的右手不方便,是不能帮人包扎药包的,所以我尽量跟在他爸爸旁边帮他写方子。

锦春说:“神仙姐姐你真聪明,这些奇怪的名字你看一次就会了。”

我说:“锦春不是不会,是没有兴趣。”人对自己没兴趣的东西总是学得特别慢。

锦春有兴趣的东西除了画画,就只有看展凯扬玩飙车了。祈言已经放弃了这样东西,每天都认真的学习,做功课,整理房间,研究各种便宜又好吃的菜。有时候我甚至疑似看错了人。他那么整齐干净,指甲透明,围着围裙,笑容如水。七分祈诺的样。那样鲜明。

锦春很喜欢祈言的菜。三五不时的跑我们家来吃饭,爸爸很感谢锦春的爸爸让我去他们家打临工,锦春每次来爸爸都对锦春很好,我看到很多皱纹爬上爸爸的脸,他显得那么苍桑那么疲惫。

那天我们吃好饭坐在客厅,锦春问我:“比赛下个月就开始了,我们还没想好表演什么怎么办啊?”

我问祈言:“你们班表演什么?”

“机密。”祈言丢给我两个字。

爸爸过来说:“如果小末会跳舞就好了,能表演又写字又跳舞肯定很出彩。”

我搭着脑袋说:“你别看我24寸小腰,可惜每次一听到音乐就跟不上拍,我妈妈当初也先让我去舞蹈班,后来学了一个月老师忍无可忍的求我妈让我退班,否则别的同学就要集体转班了。”

“哈哈,罗小末原来你学书法是别无选择啊。”展凯扬在一旁嘲笑我。

锦春凑过来说:“其实我本来是舞班的,但是初二开始改学了画画。”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锦春,你中考多少分?”

大家都疑惑我为什么问锦春这个问题。

锦春很随意的拿起桌上一个草莓塞进嘴里,眼睛一眨:“我没中考,我参加艺安在学校提前招的那批,直接考上的。”

“那你跳级是跳的哪年?”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锦春有点不耐烦:“就是初三啊,我没读初三,直接考的高一。”

我震撼了。我想大家也震撼了,大家只知道锦春是跳级生以为和展凯扬一样跳个小学几年级,谁也没想锦春是跳了初三直接上的高中。她居然把我觉得最难的数理化初三给跳过去了,难怪她第一次期中考试考了全年级第8名。班级第一名。其它年级前20名,全是“文”班的。

我再仔细看锦春,鹅蛋小脸,纤细蛮腰,四肢匀称,投足间无不透着一股灵气。原来她自小是跳舞的。

“没想到啊,粉红猫,你这么厉害。艺安中学那个提前招我也听过,全校只招五个,四个在我们班,没想到剩下那一个是你啊。”

锦春有点小得意的继续吃草莓:“还好啦,比起祈言这个考第一的质优生差多了。”

祈言马上狡辩:“我哪里质优了,我中考才考全市第三。”

“对对对,全市第一是勒祈诺,他生日的时候苏氏还为他考全市第一办了个巨大的生日会,都拍到电视上去了。”

我站在一边有点小郁闷,原来弄了这半天我周围全是天才合着就我一笨蛋啊。我烦躁得有点吃不下饭。

我说:“锦春,你在家玩,我去超市买个东西哈。”

凯扬说:“粉红猫,都怪你,罗小末又自卑了。”

“小鸡脚,你为什么说是我啊,又不是我提的勒祈诺”

……

我把他们的话都丢在身后,出了门。

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好久,我是要去超市,可是路过之后又走掉了,我审视我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怎么就像一出糟糕的文艺片呢,是胶卷不好还是演员不好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这些在我生命中路过的人,原来都这么优秀。

我路过一个很大的广场,坐在那里喝汽水,有小混混过来找我麻烦,我就把残废的右手伸出去吓他,他立刻吓得惊恐的走掉了。我继续坐着喝汽水。觉得生活特没意思。

不是因为锦春,只是感慨。感慨我这个落魄的原富家千斤原来这么差劲。

从广场出来,对面有一条喧哗的满是酒吧的街,很奇怪的,我想起了佐树,好象只有他才能给我憎恨的感觉,那种感觉甚是奇妙,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怨恨他打了祈言,让夏朵雪离开,打心眼底的想要消灭他。

我发现怨恨也是一种动力,可以让精神振奋。

我转身要走的时候,有个人东倒西歪的从里面出来,他穿了很厚的黑色毛衣,蓝色的皮裤,一下子就晃倒在我眼前趴在我身上。

没多久,我看到有一帮人冲出来,好象要抓他,他身上很浓重的酒味扑了过来,我想把他甩掉,他像章鱼一样抓住我,我没办法,只好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然后把他拉到一旁的广告牌后面把他的头搭在我的肩膀。

那阵势,像两个很亲密的恋人在等车。我把我的外套牢牢的包着他的脑袋,看到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边跑边说:“他还敢到夏老大的地盘来喝酒,活得不耐烦了。奇怪,人怎么不见了。”

他们说的夏老大不知道是不是夏朵雪的爸爸,这个酒吧街确实是夏朵雪爸爸的地盘。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赶紧把这个少年的脑袋拨到我眼前看,虽然夜很暗,我还是认得那张嚣张的脸——佐树。

我恼火我自己为什么救了这么一个人渣,我好后悔。我狠狠的打他,他像烂泥一样死死的靠着我,我只好把他拖到广场的某个角落坐下。

“别给我装死,快醒醒。”我推他,用力的推他。

他倒干脆,一把抓紧我的胳膊,死死的睡下去,我用尽我全身力气打他,他都无动于衷。11月的天有些凉,他喃喃的说:“妈妈,我好冷。”

不知怎么的,又觉得他是个很可怜的小孩。虽然他比我大了两岁,可是此时的他,闭着眼,退下所有的戾气和狠毒,真像个18岁需要父母关怀的孩子。

他的脑袋从我的肩膀又滑到我的腿上,他还真会找,把我的腿当枕头呢。

他刚毅的脸在月光下有柔和的线条,我看着他,他握紧我的手,说:“妈妈你别离开我,佐树会听话的。”

他多像妈妈刚离开时候的我,就连做梦,也全是妈妈温柔的笑和动人的声音。

我看到他哭了,他握我的手也很紧,他害怕失去,那一幕我不知在梦里发生过多少次,那种感觉很凄凉很凄凉,让我不忍心把他丢下,我只好拍拍他的头,用妈妈小时候哄我的歌唱给他听,他就不哭了,在我膝盖上很乖的睡着了。

我怀疑我真的成了锦春嘴里的神仙姐姐,可以普渡众生救苦救难,可是,为什么,我唯一救赎不了的,却是我自己。

天空既白,我在一个很宽大的肩膀中醒来,佐树笑着看我,眼中还是那种邪恶的坏蛋一样的光辉。

他问:“昨晚,是怎么回事?”

我从他肩膀里挣脱出来感觉腰酸背痛:“谁知道你喝醉了倒我身上打你骂你也没用。”

他靠近我:“那昨天你有没有对我怎么样?”

我一阵头皮发麻,早知道这种人不好惹,这么可怕的问题都问得出来。

“谁敢对你怎么样啊?黑帮大少爷。”

“那我怎么在你腿上睡了一夜?”

“你以为我爱让你靠啊,我也很累的好不好?”

“你不是很讨厌我么?”

“要不是你昨天喊妈妈,又对我哭个没完,我会这么心软把腿给你做枕头啊?我现在脚还很麻。”

“妈妈?”他嘴里念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凶狠:“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提到那个坏女人。你别乱说。”

“不承认拉倒,算我还你上次没砍我手的人情,我们现在两清了,我一夜没回家,我家里人肯定急死了,再见。”

我朝前走了几步,就看到宁诗诗出现,她的假睫毛掉了下来,衣服有些凌乱,妆也不清楚,脸上还有泪痕。

“佐树,你为什么和罗小末在这?”她几乎咆哮着对我们说。

我的头震了一下,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散步,刚巧路过。”

“你的理由真蹩脚。你怎么不说我们俩一起数了一晚上星星不是更有说服力么?”佐树说。

我都来不及反驳,宁诗诗的巴掌就呼的一下砸在我的脸上,包括她细长的指甲,活生生在我脸上拉出五个划痕。

我疼痛的惊呆了,佐树上前,立刻给了宁诗诗一个巴掌:“你又发什么神经病?”

宁诗诗坐在地上哭了,是那种很绝望的哭泣,她边哭边说:“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听老西他们说夏老大的手下要去抓你,我就想过去通知你,我到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他们就抓了我,还……还……”她的哭声撕心裂肺的,在这个天微亮的早晨显得那么张牙舞爪的疼。

我捂着被打肿的脸看着佐树的眼睛闪过从未有的神色,我突然明白,我眼前这个女生在昨夜遭遇了一场我们谁也无法承受的恐怖,和我昨天那些自卑,烦躁,焦虑比起来,简直就是炸弹和布枪的鲜明比较。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你看不见我的爱,因为它已经被人很早以前撕碎,所以现在,我无法再呈现给你。

歌词唱:爱你错了吗,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多惩罚。

鸟飞过了。痕迹,却一直留着。爱情来了。痛苦,却突然开始了。



未见萤火虫(八) 大小二选一

轰隆隆的天空却没有下雨,我和祈言如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狭小的空间,我看到他削苹果的认真表情,苹果皮是连贯的,宽度都没有起伏,我笑他越来越像家庭妇男。

笑容卡到一半,脸上的伤疤就疼了。

“让你笑。笑死你活该。”祈言赶紧拿热毛巾给我敷脸。

“回来一礼拜了,请问你可以交代一下那天晚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吗?”

一个礼拜前的那个早上,我被宁诗诗刮了一巴掌之后我就把很“惨烈”的“现场”还给了当事人之一的佐树。自己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在半途中遇到找我找得两眼冒凶光的祈言,他想骂我的嘴在看到我脸上的“花猫”抓狠之后就停住了,我假装很痛苦的硬是挤了两滴眼泪说晚上被猫群袭击,奋战一晚天亮才脱身。

可是祈言到底是个智商160的天才啊,他怎么能相信我这么蹩脚的谎话呢。可是他当时没逼问我,他知道用逼问的方式我是绝对不会就范的,他改用怀柔政策,他先给我裹了外套领我回家,喝了豆浆吃了油条。

连续几天,天天和我一起上学放学,晚上还把桌子搬到客厅来和我一起写作业,他站在教室门口等我的样子真让女生流口水,绿色的校服,藤树青,蓝裤子,半边肩膀上挂一个书包,眼神游散的看进进出出的女生。

艺安还是以女多男少的比例在生存,虽说帅哥众多,但也很少见又帅又会学习的。

锦春说:“神仙姐姐,你就老实交代你那天去干什么了吧?要不小优哥哥和你没完啊?”

锦春给祈言取的最新呢称是“小优”,就是质优生的缩写。

我怎么能告诉祈言我那晚让佐树那混蛋在我腿上睡了一晚呢,我怕他会杀了我。我决计是不会冒这样的风险的。

最后我编织了一个谎言,似真似假,我说:“我只不过在公园里坐了一夜,想了一些事。”

祈言半信半疑,也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古怪,只好放弃用追随左右的方式来逼供。

只是那之后,我好怕路过宁诗诗的教室,更害怕看到她的那张脸,她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美丽姑娘脸蛋变形记”,太惨了,惨到我觉得我的人生还是很幸福的,所以我还是得积极的面对生活。

我在周四上午的体育课上遇到佐树,这不是巧合,是他来找我的,他在我休息的空挡给我拿了一瓶药,他的精神很不好,所有人看到他都避开了,本来我也想假装不认识他,谁知道他很大声的喊我:“罗小末,你过来一下。”

我硬着头皮,在众人同情又怜悯的目光中走了过去。

他给我一瓶药,我险些以为是手榴弹不敢接,他急了,把我手硬拽过去,生生的把药放在我手里,很凶的对我说:“一天两次,外敷,听到没有。”

我狠狠的点头。知道了。

然后他的脸又软下来,细声的问:“脸还疼不疼?”

我这一惊一吓的,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他用手拨了拨他额前掉下来的棕红色头发说:“那就好,别留下疤,不漂亮的。”

我看到他手上的粗链子,金银相间,感觉很奇怪的造型。

等他走远了我才想起来,那个链子的银色部分明明他从我手上取走的那条,他只不过把两条链子用细银勾缠绕着串了起来。

可是,那明明是我妈妈送给我的手链,他凭什么接到自己的手链上去啊。我非常抑郁的和锦春说。

锦春当时正在房间里随音乐乱跳一通,没听到我说的具体内容,我看看锦春跳舞的小模样,还真的不错。

我突然想到我们“琉璃赛”上要表演什么了。

我说:“锦春,要不你就来个跳舞画画,你边跳边画,你看这样好不好?”

锦春问:“那你干什么?”

我眨眼:“我做指挥,顺便写诗。”

展凯扬问:“你不是打算让锦春又跳又画最后就去题个五言诗就了吧?”

我恼了:“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机灵呢?”

我不等锦春反驳,就说:“好,锦春真乖,我去买几个古典音乐碟,我们明天就排练,晚上让祈言哥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扣肉。”

留下房间里很挣扎很彷徨的锦春和很郁闷很忧愁的祈言以及很好笑很无奈的展凯扬。

在翻古典音乐碟的时候,我看到了苏灵珊,她在找伴奏带,祈诺陪在她身边,我透过高高的架子从缝隙里看到祈诺帮苏灵珊擦汗,苏灵珊冲他微微一笑。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我怕被他们发现我的存在,于是猫着腰,准备退出去。

出门口的时候,撞到一个人,他牢牢的,很顺当的把我按住。

“罗小末,你每次都要这样奇怪的出场么?”是佐树。

我来不及按住他的嘴,就被苏灵珊和祈诺听到了,他们寻声看过我,我知道不能再躲了,只好有些尴尬的冲他们招了招手。

“你也来找比赛的碟吗?”苏灵珊很难得主动问我。

“对。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准备走了。”

“这周怎么没看你去安倚居?”祈诺突然问我。

我有点措手不及,他们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我说:“最近忙学校比赛的事,就没去。”我总不能告诉他是因为脸肿了疼得厉害想休息一阵子吧。

“你怎么在这里?”祈言突然看到佐树。

“许你陪你妞来买碟,不许我陪我妞来啊?”佐树没好气的应。

我狠狠的汗了一脑袋,什么句子,什么词,谁是他的妞!

“你脑子坏了吧你,谁认识你啊,我刚刚出门不小心遇到你而已。”我辩驳。

“是啊是啊,不知道谁出门出得和作贼一样,还一脸失望一脸伤心的默默离开。”我刚才的表情原来都让佐树看到了。

“关你屁事。”我终于怒了,我真讨厌他在祈诺面前把我的伤心失望都说出来,虽然这是事实。

我真的好害怕面对祈诺那双眼睛,我怕里面看不见我的影子,看见的只是他对别人温柔的样子。

我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们,在街上急走,佐树从身后追了上来,开着他大红色的机车跟在我旁边。

我问:“你可以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么?”

他把头一歪问:“你喜欢那个叫勒祈诺的对不对?”

“关你屁事?”我还是那句话。

“能让你说脏话你肯定是很在乎他。”他一副吃定我的表情。

我停下来:“关你屁事。”我再次忍无可忍的冲他喊道。

他哈哈大笑:“罗小末,你很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你,对吧?”

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三个都要这么聪明呢,他们少聪明一下会死吗?

我一把抓下他机车上的头盔重重的丢到他身上:“我讨厌你,不想再见到你,你立刻给我消失。”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呀。”

“你有时间不放心我你还不如去多抢几个地盘比较实际。”我只要一急就乱说话。

佐树靠近我:“可是现在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谁知道他重要的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佐树从口袋里抽出一盒糖果给我:“听说你低血糖。”声音又是温柔的。

我真不习惯这样的佐树,不凶狠,不残忍,对我仿佛越来越多的好。

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糖果,我说:“佐树,名义上,我们还是敌人。”

他又像上次在操场一样把我的手活生生拽了过去,把糖放了进去。他还是那么喜欢主宰人。

他在我的耳边说:“可是罗小末,我现在不想和你做敌人,你还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呢?”

我突然想起宁诗诗那个早晨撕心裂肺的表情,那么尖锐的声音一下就插入我的心赃,我说:“佐树,你应该对宁诗诗好一点。”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我快速的跑回家躲在房间里接过祈言递给我的热水袋。我觉得我是很不厚道的女生,我有了祈言对我这么好的小孩我却还一直惦记那个恐怕早已经把我遗忘的祈诺。并且那份爱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仿佛也长大了。

我辜负了好多人,多到让我害怕,我怕我以后还不起。

我问祈言:“你后不后悔当初来到我们家,如果你没和祈诺换,可能现在风光的和苏灵珊在一起的人会是你,你说不定也会慢慢的喜欢上苏灵珊。”

祈言很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从未后悔来你们家,我只是后悔是我让你陷入那么难过境地。”

我靠近祈言的身边,近距离看他眼中一点点散发成熟的气息,他的绿色衬衫,米白色裤子,他慢慢长出茧的双手。

我想起那个在街上让说不要和我做敌人让我给他一次机会佐树。他比祈言勇敢,他敢于表达。

可是,这些勇敢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他们都不能帮我追讨那些祈诺不在和在的时光。任谁也替代不了的时光。

锦春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很阴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药仓的后面,所以粘染了很多湿润的气息。

我和锦春每天放学就来这里排练,她房间外面有一片很大的庭院,经常用来摆放晒干的草药。

她很郁闷的开始学习边画画边跳舞,我悠闲的在旁边练习我的“兰亭序”。我绝不会真如展凯扬他所说那样只提个五言绝句这么不道德,我要提就提这么长这么长的兰亭序。

音乐是《忆故人》。很幽古的声音,也很相思。

我希望如果祈诺有来,他会明白我选这曲子的含义。

我帮锦春把画版直立,她边跳边画,她跳的空隙,我提字。只提兰亭序中间那一段: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练到累了自己随便四处走走,在药颅的后面,我看到顾叔叔和一个很熟悉的人。

是苏灵珊的爸爸苏江。那个和我爸爸一起在树水镇长大后来却行同陌路的苏江。

他和顾叔叔在谈话,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躲在后面竖起耳朵听起来。

“罗赵海的丫头现在在你店里打工?”这是苏江的声音。他好端端的提到我干嘛。

“是。她是我女儿的同学。”

“看来他们现在过得真的很潦倒。”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么?从我跟你做事开始,你就一直想打垮罗家。”

“这是他娶了一个那么差的二奶不争气,联合我来骗他的钱,我只不过找了个人替我出面而已……

“我真不明白罗赵海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

后面的谈话渐渐脱离了这个内容,可是我的脑袋就像燃烧的火又浇了油一样熊熊的冒。我终于知道我们家破产的罪魁祸首是苏江,他太阴毒了,他害得爸爸一生的心血都没了。

我很想冲出去和他拼命,就在这时,有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了出来。

我惊恐的转头看我眼前的人——是祈诺。

他的棉布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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