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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炊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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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
  “不要?你还要怎么样?嗯?爹知道你一向心气高,白茫虽然混了点,白府总是底气够足,而且现在都到了这地步,饭都熟到快焦了。”
  “她又不想娶我。”顾南音别过脸,“还不就是在玩玩我。”
  杜箐愣了愣,突然就上前去抽被单,“她敢不负责,我这就是县衙击鼓。”
  “爹啊,你别,你还嫌我不够丢人。”
  “那怎么办?”
  他闷闷地坐回床上,伸手绞着被单,狠狠揪起,“我跟她说过,她要是不负责,我就缠到她死。”
  他腾得站起了身,门口小春见着要跟上来,他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
  大街上转了一圈,没找着白茫,倒是遇上了一个他一直不待见的孕夫,尽管他从来不承认他就是因为嫉妒,或者说到底,也不是他嫉妒,是在老爹和庄怜整天斗气的耳濡目染下,在他的意识里,他绝对不能输给江釉。
  “江釉。”顾南音叫出了声,江釉回头看过来,倒是很意外会见到他,“顾四公子。”
  “你有见过白茫吗?”
  “昨天见过,你找她吗?”
  他点了点头,“你要去哪里?”
  “草魁楼,阿泽在那里,你要去吗?也许十三也在。”
  想了想,他决定去试试,抿着唇走在江釉右手边,一路走一路踢着石子,“沐大少会打你吗?”
  江釉愣了愣,摇头奇怪道,“怎么问这个?”
  “她们不都一起吗?”
  “十三不会打男人的。”
  “那就好。”
  “为什么?”
  “因为我要缠死她。”他磨着牙,“死白茫,臭白茫,混蛋白茫。”他还在骂,江釉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正奇怪,抬眼看过去,就在远处的胡同口,那个双手环胸眯着眼的女人,不是白忙是哪个。
  顾南音又骂了句,“流氓。”
  江釉偏头看了他一眼,微微转了转头示意白忙的方向,“不去吗?”
  “不去。”
  “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还是问清楚吧,别憋着赌气,毁了自己的姻缘。”
  “我和她没姻缘。”他大吼出声,突然就蹲下身,脑袋埋着不肯抬头,江釉也不好弯身,只得伸手捅了捅他的脑袋,“你要闹脾气,也找错对象了,你不找她,我去叫她。”
  顾南音还是没有动静,江釉走上前几步想要去叫白忙,她却跟着那男子进了胡同,已经看不见人影,江釉自然不会挺着大肚子去追她,只得退回来,又捅了捅他,“她走了,你还是跟我上草魁楼去吧,蹲在大街上,你是想给人笑话?”
  “不要你管。”
  江釉哼笑了一声,“原来顾四公子胆小成这个样子。”
  “你说什么?”顾南音抬起了头来瞪着他,江釉微微挑起了眉,“不是吗?明明喜欢她喜欢的要命,却连去问一声的胆子都没有,怎么?怕她真的变心,或者是根本就对你无心?”
  “你闭嘴。”
  “说中了,顾南音,你就是个胆小鬼。”
  顾南音腾得站了起来,“你才胆小鬼,你和沐云泽都是。”
  “关阿泽什么事了?”江釉一时好笑,还第一次听人骂沐云泽是胆小鬼。
  “因为你是,她是你妻主,你们一家都是。”
  “你还真是……”他轻摇着头,“走吧。”
  “你干嘛不骂我?”
  “我干嘛骂你?”
  “因为我骂了你。”
  “胎教不好。”
  “你……那等你生完再骂我。”
  “……好吧,我记下了。”
  明甘露连着呆了大半个月,今日难得沐云泽在草魁楼,说白了,就是才刚接手,还得看场子,江釉踏进门的时候,就听见她吆喝人换挂画的声音,虽然他一向对沐云泽的喜好不敢苟同,不过她要换就换吧,他让过几个进门的客人,站在堂内看那副新挂的字画,却整个人呆愣在了当场,欲哭无泪。
  “你,沐云泽。”他叫了一声,紧靠中堂的案台上搭着两张椅子叠罗汉一样垒起来,沐云泽正站在上面,突然回过头来,江釉这才发现是她自己在换,看得心惊肉跳,“你别回头,小心点。”
  她几下跳了下来,“已经好了。”回头叫人收拾擦干净,她几步走到他跟前,再朝他身后看看,“你一个人?”
  江釉点了点头,伸手指着那幅画,“你搞什么?这是茶楼。”
  “你一个人出门?这个样子。”她搓着手,就差跳脚了,“简直讨打。”
  顾南音就站在江釉侧手边,一转头看了过来,“你不是说她不会打你吗?”
  江釉推着沐云泽,“你先看那幅画,拿下来,像什么样子。”
  “不行,你生产完前都挂着。”
  “你……”江釉剜了她一眼,“十三今天会来吗?”
  “应该会,干什么?”
  江釉没理她,转头朝顾南音道,“去坐会吧。”
  沐云泽扳过他的身子,很沉重地按在他肩上,“釉儿,你是我的命根子,有点磕磕碰碰我都受不了,为了让我活得久一点,你大着肚子的时候还是别出门了。”
  顾南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江釉挥开她的手,“你别闹了,以后会找人陪我,拜托你把那幅画拿下来,这是茶楼啊,你挂这种东西上去谁还喝得下。”
  “不喝就不喝。”
  “你说你要挂送女观音我还能理解,你弄这个干什么?这是马桶仙啊。”
  “我知道。”沐云泽一脸理所当然,好像在茶楼的中堂挂一幅画有马桶的画再正常不过,“管接生的,所以能保你大小平安。”
  “平时也没见你拜过神。”江釉又看了一眼,扁着唇,转开了头,顾南音还站着没有坐下,面对着草魁楼的门口,怔怔的面无表情。
  因为白茫正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并肩而入,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冯暮。
  顾南音脸色发青,眼见着就要爆发,可白茫把人带了进来就没再管他,而是朝沐云泽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要单独说话。
  白茫没看见顾南音就在一边,拉着沐云泽两人走到了偏角,“干嘛?”
  “嘉木成亲那晚,我喝醉了。”
  “然后?”
  “然后没回家,什么时候在哪里睡着的我也不记得,醒来的时候在客栈里。”
  “然后?”
  “刚那个,说我搞大了他的肚子。”
  “真大了?”
  “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我又没搞过。”
  “你不是醉了吗?也许他自己送上来的。”
  “那我也没道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说当时他只是想送我进客栈,我拉着不放他走要了他,他早晨醒过来吓得逃走了,本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却怀了孕。”
  “运气还真好。”沐云泽摇着头,“既然你没搞过,你担心什么?”
  白茫似乎有些懊恼,“他说我要他的时候,叫的是南音。”
  沐云泽挑了一边眉毛,白茫拧着眉头,“如果我真的认错了人……她奶奶的我干嘛要喝醉酒。”
  “很简单,你就娶了顾南音,再纳了这个,不都解决了。”
  “那你干嘛不纳个小的?”
  “我又没搞大别人肚子。”
  “沐云泽。”
  “走吧。”
  “干嘛?”
  “找大夫啊。”
  “有什么用,还在肚子里,能看得出来什么。”
  “至少先对对日子。”
  两人过来的时候,顾南音已经不见了踪影,江釉的神情有些奇怪,冯暮还是低着头,直到白茫过来才抬眼看了她一眼,一副做错事的瑟缩样子。
  “咦,跟你过来那个呢?”沐云泽问向江釉,江釉努了努嘴,“气走了。”
  “谁?”白茫不解。
  “顾南音。”江釉偏眼打量了过来,“十三,我是不是该恭喜你要当娘了。”
  “该死。”她撒腿就朝外跑,冯暮见状也跟了出去,“白少。”
  留下沐云泽和江釉对视了一眼,她也很不解,“大着肚子还能跑这么快?会不会孩子掉了。”
  “最好不要。”
  “为什么?掉了不就正好。”
  江釉伸出手指戳着她的脑袋,“然后顾南音一辈子心里都会带着一根刺。”
  “那多个孩子就没刺了?”
  “那倒也是,不过孩子是谁的还不知道。”江釉耸了耸肩,又转身拎着她的耳朵,“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敢出这种事,我,我剁了你。”
  沐云泽揉着耳朵,“釉儿,我发现你自从怀了孕,变得很……”
  “很什么?”
  “很有精神。”她狗腿地转口,“我千杯不醉的,肯定不可能。”
  “关键不是喝醉。”江釉翻了个白眼,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事该怎么解决。”
  ***
  “音儿。”顾南音呜哩哩地一路走一路哭,身后的人没多久就追了上来,“对不起。”
  “对不起?”他气得火上浇油,一边哭一边捶她,“你要娶他是不是?又不肯娶我,现在却要娶他。”
  “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
  “没有要娶他,也没有不肯娶你,我只是,只是需要点时间。”
  “人家都有了你的孩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音儿。”白茫抱着他贴在自己胸口,“我承认我退缩过,我不想成亲,可我更不想失去你。”
  “白少。”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顾南音一把推开白茫,“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吧,我才是那个局外人,我现在就滚,现在就消失。”
  白茫死死地扣住了他的手,眼神有些阴鹜,“你宁可放弃我?”
  “是你先放手的。”
  白茫松开了手,“你说得对,我已经没这个资格。”
  那一刻,他真的想去死,想去跳柳河,可他不会,他是顾南音,他有他的骄傲,哪怕名声扫地,哪怕痛彻心扉,他也会自己活下去。
  ***
  锁柳镇的冬天很少会下雪,前夜下了场雨,第二天天一亮,薄冰铺满了路面,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滑倒,江釉自然不被允许一个人出门,其实沐云泽的意思,是压根不想让他出门,好在粉青回来了,虽然呆不了多久,不过至少会过完这个年。
  “原来大公子你大肚子是这个样子。”粉青搀着江釉,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的一侧,“会痛吗?”
  “还没生。”
  “我是说,怀着的时候。”
  江釉正要回答他,街道前方传来了一阵喧闹,粉青拉着江釉,“大公子,人多不安全,我们还是绕道吧。”
  江釉点了点头正要走,一道声音传了过来,“顾四公子,你一个多月的身孕刚刚小产,身子尚未复原,还是应该回家去休养。”
  江釉睁大了眼,两个月的身孕?小产?这下白茫真的够该死。
  “要你管,我就是要毁了这个贱人的嫁衣,我让他嫁不了。”
  四周传来一大串指指点点,他眼里淌着泪,直到一个叹着气的身影过来抱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他肩上,他才放声大哭了出来,“我真的,真的以为我不在乎了。”
  “不在乎才怪。”江釉的脖子里湿漉漉的,“十三没答应娶他,这都是冯府和白县令办的。”
  “呜呜,那又怎么样?”
  “我们去找他。”
  “我才不要见她。”
  “是冯暮,我们去找他。”
  顾南音的情绪很不稳,考虑到自己的身子也经不得折腾,江釉带着他上了草魁楼,让粉青上冯府,“就说白少在草魁楼等他。”
  “大公子,你骗人哦。”
  “嗯,所以说得像一点。”
  这天仍是明甘露在看着,大堂里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人,两人上了三楼,在雅阁坐下,等了有小半个时辰,粉青喘着气跑了上来,“大公子,来了。”
  “是,怎么是你们?”冯暮转身就想走,粉青挡在了道口,他只得回过头去,“你们想干什么?”
  “聊聊。”
  “没什么好聊的,我还要去准备嫁奁。”
  江釉推了闷声不吭的顾南音一把,凑到他耳边,“成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是真的要放弃她,还是自己去争取一次,难道你没有怀疑这个男人?”
  顾南音咬着唇,终于抬起眼来,站起身正对着他,“我告诉你,冯暮,只要我开口,白少肯定会娶我做大,就算你仗着肚子里的,也最多是个侍,什么都要听我的,晨昏定省伺候我,听没听到?”
  “抱歉,四公子,我嫁进白府,不是做侍。”
  “哼,白少答应了?”
  冯暮咬着唇没有说话,顾南音又哼了一声,“没吧,要不我们试试,看谁赢。”
  他咬唇咬了半晌,“就算她会娶你,也至少两头大。”
  顾南音翻了翻眼皮,“你听我的。”
  冯暮点了点头,眼角闪过一丝讽意,等他把孩子生下来,只要是个女儿,他哪里还用得着看你顾南音的脸色。
  江釉拉开了竹凳,垫好软垫,“你们坐下来慢慢说,孕夫站不了那么久,这个我清楚。”
  两人都坐了下来,冯暮没开口,倒是顾南音的声音缓了下来,“那样子的话,我也该叫你一声弟弟了,那我们以后就一起伺候妻主。”
  “是。”
  “说到这个,白少他每次都喜欢让我在上面,我最不喜欢那样子了,偏偏她就好这个,你受得了吗?”
  “我,我很喜欢。”冯暮低着头,顾南音眯着眼朝江釉使了个眼色,继续朝冯暮道,“还有她左胸口那道疤,真是恐怖,从喉咙一直划到腰上,大半夜醒过来都能吓死人,摸着跟橘皮一样,啧啧,真不舒服。”
  冯暮使劲摇头,“才不会。”
  顾南音挑了挑眉,“是不会,因为她胸口压根没有疤,她从来每次都在上面。”
  冯暮猛地抬起眼来,左顾右盼,“那是,那是因为我肚子大了白少没再碰过我,我们就那一次,很黑我,我没看清楚。”
  “是哦,连上下都分不清楚,没疤都能摸成有疤。”顾南音站起了身,“我去找混蛋白茫,就说你肚子的压根不是她的种。”
  “你敢。”冯暮猛地站起了身,“你不想想,大家都知道你不想她娶我,诬陷我再正常不过。”
  “那么我说呢?”江釉抬眼看过来,“再说,孩子生下来就可以滴血验亲,只是看着你们成亲在即,我们等不及了而已,冯公子你不会连这都没想到吧?”
  冯暮黑着脸,恼羞成怒,突然伸手就打着自己的肚子,江釉猛然站起了身,要是真让他把孩子打没了,只剩下他们几人空口无凭那就麻烦了,“粉青。”
  “知道,大公子。”粉青已经上前架住了他的双手,冯暮哪里有他的力气,双脚乱踢,江釉推了顾南音一把,“去找人,顺道把甘露先叫上来。”
  ***
  冯暮被冯家的人绑了回去,没过几天就上了花轿,至于是不是那个孩子的生母也没人知道。
  白茫守在顾府门口,他却不肯见她,之前是她不愿娶他,现在风水轮流转,是他不想嫁,能怪谁,错都在她,甘露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是真的没说错。
  “白少。”小春跑了出来,“四公子要我问你,如果他们没发现冯暮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之前打算怎么办?”
  “等。”
  “什么?”
  “等他孩子生出来,该死的就知道那是不是我的。”
  “那你会娶他吗?”
  “娶屁娶。”
  “那孩子呢?”
  “那又不是我的。”
  “就是说如果……”
  “你哪那么多如果,我要见他,他再不出来我就翻墙进来,反正又不是没翻过。”
  “哦,那你等等。”小侍又跑了进去,没多久又跑了回来,“白少,四公子说他在墙下面都放满了老鼠夹,你要不怕疼的话尽管去翻。”
  ***
  轻轻跃下地,没见到他说的那什么老鼠夹,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他的房间,顾南音正在吃东西,“你干嘛?”
  “你把聘礼都退了。”
  “准备给他的东西,我才不要。”
  “都是我重新自己准备的。”
  “我还没原谅你。”
  “还要多久?”
  他抬起眼,嘴里咬一口嚼一下,唇角站着糕点屑,白茫伸手替他擦了,他挥了挥手,“三个条件。”
  “说。”
  “再不许发生这种事。”
  “我再不喝醉。”
  “这不是喝醉的问题,你真是无聊,第二个,不许纳小,就算我变得又老又丑,就算我生不出女儿。”
  提到女儿两个字,她眼里闪过一丝疼痛,“江釉说你,小产。”
  “知道你有多混蛋了。”顾南音别着脸,刚知道自己怀孕,居然是在小产以后,他捂着小腹,难道命中注定这个孩子和他无缘。
  “对不起。”白茫右手紧紧握着拳,突然重重砸在自己脸上,吓得顾南音站了起来,擦着她嘴角的血丝,“你干什么?”
  “对不起。”她又有要打上去的趋势,顾南音抱住了她的胳膊,“你别这样,我嫁你了。”
  “都是我的错,第三个条件呢?”
  “其实没了,我就是那么一说。”他走到自己床头,拉起枕头,“送你样东西。”伸手拉开,红绳下绑着一块她再熟悉不过的药琉璃片,“这是?”
  “有两块的,一块被沐大少要了,我找那家古玩铺子的老板问了买到另一块的人,千求万求她才让给我的。”他摊开手送到她面前,“本来,入冬前就打算给你的。”
  白茫接过来带上,抱紧了亲着他的发际,“其实,我用不着这个。”
  “嗯?”
  “不管多远,我都认得出你,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终于明白了沐云泽说的那种感觉,有一个人,为你而在的感觉,有一个家,有他在的家,那种不需要肉︳欲,只要抱着他就无比满足的感觉,那种她知道她终其一生再也舍不得放手的感觉。

  茶渣滓之茫音外一章——接茶渣滓之江釉的烦心事

  ……》
  白茫在藏书阁被关了十多天,她倒是习惯了,可怜顾南音闷得发慌,踮着脚在一排排书架上翻那些满布着灰尘的书册,翻了半天,抱着一摞书走到书隔里面那张床头,往地上一放,坐上去拍干净了一本打开来。
  “你干嘛?”
  “无聊,看看。”他歪头朝她身上一靠,挪了挪身子捂在她怀里,白茫偏头看了一眼,都是些话本演义。
  这藏书阁在县衙,算是锁柳镇最大的书阁,可惜年久没人打理,已经成了个荒废的地方,也成了白苋专门用来关她的私人牢房。
  其实经史子集,样样不少,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野史笔记,还有白茫自己偷运进来的春闺秘戏图,混上个压根搭不上边的封皮,凑了个齐全。
  “我突然想起件事来。”
  “什么?”顾南音斜了脑袋问她。
  “阿泽还欠着我一本书没还。”
  ***
  五月底,春入暮,夏未央,柳河的河畔落满了一地柳絮,风一刮便是漫天地飞。顾南音摇摇晃晃地走在石拱桥大概有两脚宽的桥侧扶手上,突然间冒了句话出来,“初月出云,长虹饮涧。”
  白茫挑眉走在他身侧的桥面上,突然转过头来,“什么?”
  “我在形容桥啊。”他扑通一声跳下来,摇头晃脑,“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书。”
  “挺好,以后再有事都你顶着,上藏书阁多念念去。”
  “不干,你去比较好。”
  两人走到桥墩下,顾南音突然跑开去站在一个挑着两个木桶的中年女人身前,“大娘,两碗酸梅汤。”
  喝完了还了碗,他打了个饱嗝,“大白,你不是要去找沐云泽?”
  “是啊。”
  “那为什么我们朝这走?”
  “先去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
  “我们泅水赛的魁首头名就要被宰了。”
  顾南音睁大了眼,“水鸭。”
  早市还没过,菜市一如既往的熙攘,顾南音拉着白茫的袖子,半个身子藏在她身后,躲闪着几个正在案板上剁肉骨头的摊子,免得血水溅到自己身上,“你怎么知道水鸭在哪里?”
  “老娘找人送来菜市宰了,至于在哪里……”她停了下来,“这不就是嘛。”
  笼子里装满了一只只看上去瘟瘟没精神的鸡鸭,就在其中一个笼子里,两只鸭子却格外亢奋,黑褐色的粗硬羽翅不断扑腾,翅膀上还绑着红绸缎,撞着笼子,顾南音走上前几步,“水鸭水鸭,别急,马上就带你们走了。”
  “老板,这两只多少钱?”
  那正在杀鸡的女人伸手在乌漆漆的围裙上擦了把,偏头来看了眼,“这两只?刚有个衙役送来的,让我杀了,还说是什么蔑视公堂的罪人,过会要来提尸首回去,我真是弄不懂了,白大人这是在搞什么?”
  白茫耸了耸肩,“你换两只给她们,这两只给我。”她丢了一小块碎银过去,那女人接了,把笼子里那水鸭翅膀上的红绸拆下来,笼子丢给了她。
  “接下来去那里?”顾南音伸出手指在笼子前面扬了扬,“放了它们?”
  “音儿,你玩过斗鸡没有?”
  他摇着头,“这是鸭子。”
  “我知道,以这两只的战斗力……”她勾了勾唇角,“绝对打到那些斗鸡一个个变成没毛落汤鸡。”
  ***
  “你给我跪下。”
  “娘,你消消气,对身子不好。”顾南音小跑过去替白苋拍着背,白茫跪在堂下,“老娘。”
  “你到底哪天能不给我惹事?”
  顾南音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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