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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浩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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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若木想了半晌,没有法子。气的一拂袖就往皇上寝宫走,刘公公微微一笑,这小皇上还真是有办法,跟太尉过了几次招了,都没落下风。他本来以为太尉再不会来见小皇帝呢。
相里若木怒气冲冲,不等太监开门,自己一把就把门给推开了。没想到进屋一看太医正在给景曦渺换药,景曦渺疼的小脸拧成一团,相里若木倒把太医给吓得直哆嗦,没头没脑地跪下就拜。“赶紧干你的活,别拜了。”相里若木没好气地说,酒醉得头晕,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著。太医见太尉看著,吓得一脑门的汗,哆嗦著手缠绷带几次都缠不上去,把景曦渺疼得直抽气。相里若木脾气暴躁,“滚下去,换个太医来,你不用在太医院混饭吃了,明天就给我去军前效力。”
这太医没来由糟了无妄之灾,另换了个胆子大手脚麻利的,给皇上换好了药,立马请安走人,鬼撵了一般。
太医一走,景曦渺立刻把头转过去,不看相里若木。把相里若木气得七窍生烟,“你不吃饭不就是让我来吗?我来了你背过脸是怎麽回事?”
景曦渺不声不响好像要把自己弄消失一样,把相里若木气炸了肺,从椅子上站起来,“好好好,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吃饭我就让太监把米粥硬灌进去,可不要怪我让你这个皇帝太难堪。”
“你敢的话,我就死给你看。”景曦渺皱皱眉头,可能真是没力气了,说的细声细气的。
相里若木怒极反笑,“你可真是有出息,还真是一哭二饿三上吊。”
景曦渺疑惑地回过头来,抬起头问他,“那是什麽意思?何处出典?”
相里若木想起景曦渺久居深宫,根本没听说过市井俚语。“你就不怕闹极了我杀了你?”
“你要是想杀我,昨天早上就杀了我了。”景曦渺果然是工於算计。只不过是因为生活这回事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再怎麽聪明也枉然,所以他才一阵子成熟稳重一阵子天真率性。
相里若木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上前两步走得摇摇晃晃,景曦渺紧张地抬头描他,可别摔在自己的腿上啊,那非折了不可。相里若木果然站不住了,一扶景曦渺的小肩膀,脚下打滑一屁股坐在景曦渺的旁边。脑子不清楚起来,扳过景曦渺的小脸就亲吻,景曦渺脸上绯红挣扎著推开他,“酒……酒鬼!”
“哈哈,你不是说,我喜欢你吗?那我当然要亲你,曦渺,曦渺……”相里若木可能真是醉得糊涂了,开始自掘坟墓,嘴里叫著景曦渺的名字,又过来扯景曦渺的衣襟,手掌在他的身上抚摸著。
“你……你……”景曦渺气得语无伦次,“你喝太多了,酒鬼太尉,你走开。”
“你小子好大的胆子,除了你谁敢跟本太尉吵嘴,平时看你倒是很和顺,怎麽小嘴跟刀子一样快,”相里若木跟他拉扯著衣服,本来力气大醉了酒又没轻没重,在景曦渺的身上乱捏,“说你一句你服一下软不就得了,为什麽……为什麽要跟我把话吵得那麽清楚,扯清了你心里好受吗?哦,对了,你不是说……说什麽来著,说你多一眼都不想再看见我吗,那你怎麽还不吃饭要刘公公去找我?”
景曦渺本来被揉搓得又羞又愧就很难受,又听见相里若木後来扯上了那天的事,委屈起来,“哇”地一声开始哭,哭得相里若木脑袋都疼了。景曦渺一边哭一边说,“我为什麽跟你服软,你要服软去找奴才小子啊,天底下还有谁不想巴结太尉呢?天底下的人除了我不都是你的奴才吗?你还不足够?你一个堂堂太尉,老欺负我一个小孩子做什麽?”
“你是小孩子?”相里若木被景曦渺的话给弄乐了,“给你机会你能把朝廷里的大臣们都玩得团团转,你的心思智谋可不像个小孩子。”
“你都已经掌握天下军队的人了,竟然还这样防备我,那你杀了我好了。”景曦渺没跟人吵过架,所以可能不会掌握火候,对喝醉了酒的相里若木来说,这样说话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相里若木一把推开他,“杀了你?我一只手就可以掐死你,杀了你有什麽意思?你不是说你不是奴才吗?外边有人吗?给我听著,天亮就把景曦渺卖到京城的娼馆里,明天开始他就不是皇上。”一面说一面就站起来要往外走去叫羽林。
景曦渺不敢相信地呆住了,然後猛地坐起来一探身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不要不要。”相里若木喝得烂醉如泥,脚底下不稳,被景曦渺一拽向後摔过来倒在景曦渺的床上。景曦渺的床是这几年在中原流行的罗汉床,三面是画屏,里面大得很。景曦渺凑过去看相里若木不起来是不是摔晕过去了,其实相里若木是喝多了,起来费劲。他躺在床上一边扶著自己的头一边说,“你这个小崽子,气得我头疼。”
景曦渺知道他不是当真的要怎麽样,刚才是话赶话赶到那了,一手拽上自己的衣服一手伸过去帮他按著头,“那我给你揉揉,你不要卖我了,那麽卖也不值几个钱。”
相里若木不知道後来景曦渺又跟他说了什麽,因为他很快就睡著了。睡得时候还在跟景曦渺生气,气得恨不得……可是又不确定自己要恨不得到什麽程度。以前相里若木喝了酒,就会想起紫菀,满腔郁愤,接著自己再独自喝得更多,直到醉的不省人事。但是这次他压根没想起来什麽郁闷的感觉,他一直都在跟那个一直在他眼前惹他生气的小孩没出息地吵嘴,吵到累得睡著,被那孩子活生生从成年朝臣的档次上拖下来,拽到跟一个白痴孩子一样的等级,然後吵嘴还吵不过,结果昏天黑地地什麽都没想起来,睡著了梦里也没有什麽,香甜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大亮了。
第 20 章
相里若木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动了动发现景曦渺衣衫不整地蜷缩在他的臂弯下,喝醉酒後我动他了?这是相里若木的第一个念头,他轻撩开景曦渺的衣服,白皙的肌肤好像没被人暴力虐待过,他有点担心昨天晚上真做了什麽他不记得的事,可能会在醉酒後碰开景曦渺的伤口。但是还好,景曦渺镶著玉的腰带完好地系著,腿上也没见有血又流出来的痕迹。
他拍了拍景曦渺的脸,“皇上。”景曦渺模糊地“恩”了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又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个孩子并不真正害怕他,他又一次意识到。也对,一个连生死都能机械地冷漠对待的人,总不至於怕一个活太尉,这倒挺有意思。“景曦渺你给我起来。”
景曦渺这次迷糊地张开了眼睛,望了望他,“做什麽?”
“什麽做什麽?”相里若木打了个呵欠,他爱吃不吃,自己可是饿了,“刘公公,你在外边吗?”
刘公公连忙带著太监进来伺候,昨天相里太尉跟皇帝的吵架声大到连站在廊下都听得到,他听到的最後结果是天亮要废掉皇帝,但是小皇帝今天早上还心安理得地靠在太尉怀里揉眼睛,怎麽看都不像觉得自己要被废了的样子。结果他接到的太尉的命令,也就是伺候梳洗吃饭而已。这个小皇帝啊,真把人心脏都吓出来了。
饭菜摆上来,景曦渺马上就坐过来吃,丝毫不见这两天所说的“没有胃口吃不下饭”的样子,相里若木暗暗叹了口气,果然跟刘公公说的一样,说到底还是小孩子吗?他夹了一个做的十分精巧的小包子在景曦渺的碗里,留意到景曦渺低头偷偷笑笑,这个死小孩。
接下来几日无话,相里太尉每天都得到皇上那点个卯,倒成了佳话了。传出去,就有一干原来不满太尉胁迫皇帝的文官消停了下来,朝里又传出太尉其实是个忠臣的说法。对於这两人来说其实也不过有时候和和气气说几句话,有时候吵几句,一天也就过去了。过了几天景曦渺也能动了,就准备回京。
景曦渺跟来的时候一样,还是在御辇上坐著,推开窗子向前望,天子仪仗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相里若木在哪里。
相里若木其实跟一班朝臣都在一处骑马,出了狩苑大约一个时辰,就见刘公公骑马赶上来了。“皇上怎麽了?身体不舒服吗?”相里若木见了他倒先问话了。
“回太尉,皇上安好。只是皇上说,要效法古代贤主良臣,请太尉跟皇上一起参乘同车。”刘公公躬身回答。.
相里若木斜眼见到李允之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他面上便有些挂不住。这个皇上找的理由倒是很好,檀心在李允之边上道,“太尉,该让大臣们知道,太尉其实是我朝忠臣,也堵了那起小人的嘴。太尉快过去吧。”
李允之虽然要笑这小皇帝,但也劝太尉过去,这确是个留好名声的时候,现如今有个什麽天灾,都要被那些学士们编排成是太尉要篡权的天谴。
相里若木没奈何,纵马过去,上了景曦渺的马车。景曦渺见了他便呵呵笑,心满意足。“太尉,我也能骑马吗?虽然不能走路,但要是骑马的话不用脚腕大腿也没有关系啊。”
“在上次你差点纵马冲下悬崖之後,恐怕要有很长时间,你被禁止骑马或是亲自驾车了。”相里若木鼻子里哼出一句话,在马车上伸展了一下长胳膊长腿,伸了个大懒腰。
“那不是骑马的错,”景曦渺辩解了一下,他只是不想闷在车里干想著相里太尉不知道在哪里跟什麽人谈笑风生。但是感觉了一下,再说下去太尉也不可能把他的马还给他。“太尉你是几岁学会骑马的?”
相里若木想了一下,“五岁吧,我记得我爹给了我一匹矮种马。”
景曦渺皱皱眉头,发现那是不可能比较的童年。“皇上,”相里若木随意似的说,以後我会教你的,骑马之类的事情。”景曦渺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表面上却只有抿了抿下唇的动作,他瞄了瞄相里若木,拿不准自己该贴近太尉比较好,还是……干脆坐到他腿上?景曦渺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雷到,连忙转开头掩饰。结果皇上的马车里,坐了两个各自隐去心事的男人,相安无事地沈默。
一直到皇上的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栽向一边,相里若木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景曦渺的衣服,把要栽向一头的皇帝捞了起来,一边问外边怎麽回事。原来这几天天气转暖,土地已经温暖解冻,山间流下新的溪流,就在这里冲出许多沟渠,皇帝的马车刚好陷进去了一个。稳住了马车,相里若木先跳了下去,回头把景曦渺也抱了下来。景曦渺靠自己还站不稳,倚在他身上,被他扶著。
相里若木本来要责备管车马的军士,但是看了景曦渺一眼,见他好奇地看著马车和外边的一切,看起来兴致正浓。相里若木也就罢了,抓著他站好,跟他一起在这个春意渐浓的大好时候,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本来这样的春天里,人的心都懒散散的,许多厌烦的事晦暗的事都在春天的微风里被吹散开,不分明了。所以相里若木只留意到了怀里的景曦渺,低头在他耳边说话。景曦渺的脚不敢完全承受身体的重量,身体半靠在相里若木的身上,相里若木也顺从地让他靠著,景曦渺脸向著外,相里若木看不见,他微微地笑。隐隐约约地志得意满,偶然抬头,就在不远的地方长著一棵几人合抱的百年古树,树上还站著几只鸟儿,不知是什麽鸟,鸣叫的声音如此悦耳,如果问相里若木,他会知道吗?
景曦渺盘算著,不管怎麽说,这可是他第一次出宫,他又不过小小年纪,能出来游玩当然是觉得什麽都好看,都有趣的紧。无意之中,景曦渺看见那树旁分明有一只寒仄仄的利器,景曦渺有一瞬间浑身发麻,心脏疾跳,已经被追杀过一次的景曦渺对这个并不陌生,一瞬间种种混乱的情绪从他的脑子里流过,刺客近在咫尺,而相里若木并不知道。如此之近,近到刺客黑色的眼睛跟他对视著,景曦渺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可是景曦渺对於压制恐惧因为自幼以来的处境似乎拥有了无穷的经验,他不是要杀我──他感觉自己的呼吸连凌乱都没有,恐惧对与他是窒息而不是发狂,他是要杀相里若木,因为我刚好挡在了相里若木和他之间,挡住了相里若木的要害。
景曦渺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相里若木的衣服,把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相里若木身上,尽力让他无法在一瞬间摆脱他,同时开始喊,“刺客──相里一平──”
他之所以喊相里一平,是因为这个羽林侍卫离他们最近,在听到皇帝喊出第一个词的时候就抽出了刀。景曦渺感觉到相里若木开始动作,但是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两只手死死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身体靠在他身前,“在那颗粗树後面。”
景曦渺跟那双黑眼睛对视著,他看到那双眼睛诧异的神色一顿,带著寒意的铁头向上移了一下,景曦渺知道是相里若木抬起了头,身子自然高过了自己给了刺客机会,但是刺客刚才的迟钝也给了景曦渺的机会。景曦渺突然松开相里若木,同时猛地向後撞他,相里若木还看不清刺客的位置,本来在急於摆脱景曦渺,景曦渺又突然顺著他的方向发力,他向後踉跄了几步,一只箭贴著他的耳朵飞过去。他错愕地伸出一只手在景曦渺的腋下架住他,把他揽回自己的怀里,这只箭清晰了刺客的位置,他带著景曦渺闪躲开连发的弓箭,反手把袖间一把匕首掷出,扎进刺客的胳膊。
相里一平大步奔了过去,这个人武功远逊於羽林侍卫,几十个侍卫顷刻间便将他包围。景曦渺大口喘气,身体软了下去,相里若木的胳膊有力地撑住他。“皇上,站稳了,王宫大臣们马上就要过来了。”相里若木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景曦渺勉强站住,刚才那一股劲全都不见了,再也说不出话来,马上要来人,他就不敢去抓太尉的手,只能颤抖著手指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
“不要害怕,就是让大臣们看一眼皇帝平安无事就可以打发他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相里若木安慰他,他也想快一点把景曦渺送回车上,景曦渺的腿上血又流出来,裤子上染了斑斑血迹,恐怕伤口又撕开了。
大臣们很快得到了抓住刺客的消息,蜂拥过来给太尉皇上请安。皇上年岁虽小,但是在遇到刺客刺杀之後还能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面色平和,这些人也不禁有些惊奇。重要的是太尉面色阴沈,每个人都知道太尉马上就将大发雷霆,说不定哪个人就会大祸临头,颇有些人跪在地上两股战战。
可是没想到,相里若木只是挥挥手,便让他们滚蛋了,连刺客的审问都简单交给李允之,并不亲自过问。
第 21 章
太医退了下去,景曦渺终於敢扬起脸来,相里若木一直都在他身边看著他,看著他撕扯开的皮肉又重新被太医合拢,严肃得就像第一天把他拎上皇位的那个相里太尉。他想伸出手去拉相里若木的手,手指动了动终於没敢。
“太尉,虽然伤口又裂开了, 但是……现在看来不能再耽搁了,还是马上赶回京城的好。不知道京城会不会有动作,必须要马上回京城。”必要要马上回京城,太尉必须马上回军队才能保证没有危险,这场刺杀还不知道是偶然的一次行为,还是一场新的政变的讯号。
早在景祥有意要杀掉皇帝的时候,相里若木就应该在确定自己活著的时候马上返回京城,自己不应该硬绊住他这麽久。
“皇上,”相里若木看著景曦渺隐忧重重的眼睛,“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没有人能在京城里兴风作浪。”
这一趟回京行色匆匆,天色尚且不晚,景曦渺已经坐到寝宫的榻上,相里若木就此不见人影。
景曦渺一夜不曾合眼,宫中也一夜风平浪静,到了天亮时候,景曦渺才睡了一会。再醒过来,仍旧没有人来通禀宫外的情形。景曦渺醒来後第六次召来刘公公问外边的情形。
“皇上,”刘公公看著景曦渺掩饰不住的失望,忍不住说到,“要麽,奴才往太尉府打听?”
“不必了。”景曦渺摇摇头,“皇上不能听不能看不能知道太尉府里还没有告诉的事情。朕若问了,将来让太尉难办。”
说到底太尉的属下是一定要杀了皇上,拥立太尉为新帝。必须这样,他的属下才能成为开国功臣,否则那些人就是景氏王朝的乱世贼子,如果有一日太尉势败则他们就要株连九族。所以他们,比太尉还要心急,如果太尉露出下不了手的意思,他的属下就会为了活下来和飞黄腾达而自己寻找机会和借口杀了皇上,那样的话,即使太尉想要保他也会犯众怒。
刘公公解不过这意思来,不过宫里边的习惯是不多说不多问,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说。只是看著景曦渺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榻上一坐就是一天。
“皇上,这榻上到底凉,皇上还是到床上,就睡了吧。”已经过了掌灯时候,刘公公进来劝他,又有些欲言又止。
景曦渺已经看在眼里,“刘公公,难道是有什麽消息吗?但说无妨。”
“皇上,论理……老奴实在不该说。”刘公公迟疑了一下,“可是老奴回京路上听太尉府的檀心说,羽林中有人说刺客行刺的时候,皇上拽著太尉不放,使得太尉差点成了箭靶子。”
“什麽?”景曦渺惊诧地问了一句,然後又恍然大悟,脸色少有地沈了下来。
“老奴看得分明,皇上当时是为了把太尉的要害挡在後头。可那是一瞬间发生的事,羽林们当时又只顾了找刺客,哪里分得清楚。只是……不知道太尉他……他当时请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刘公公知道不该给宫里递话,可是毕竟伺候景曦渺的日子久了;免不了怜爱这个少年天子。
“皇上,太尉早在狩苑的时候就吩咐了老奴,若是皇上闷得慌,就请皇上常去太尉府里逛逛。”刘公公看得出太尉对这个皇上很是有些情意,“要麽,皇上就去太尉府跟太尉解释几句。再有,或许太尉见了皇上,就把这件事了了呢?”
景曦渺呆了半晌,摇摇头,咬著嘴唇扭开脸,“不必了。”刘公公要再说,却知这小皇帝要是孤拐脾气上来,劝是不中用的。
景曦渺心里七上八下,便叫刘公公先下去,自己要静静。可是还没等他难过多长时间,就听见外边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他听见太尉压著嗓子问刘公公,“皇上今天吃了几回药?饭吃得好不好?”
景曦渺忍不住笑了出来,慌忙掩饰,急急忙忙挪动伤腿在榻上躺下,装作睡著了。又听见相里若木问,“睡得好不好?”
“皇上昨晚都没怎麽睡,今天早上才睡了一个更次,现在还不肯睡呢。”刘公公回他。景曦渺听了又赶忙坐起来。
相里若木已经大步踏进来了,并没瞧出景曦渺面色绯红甚是不自在来,相里若木一路走的热了,景曦渺待的寝宫如今又比别的屋里暖些,他一边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边解开自己的外衣丢给跟进来伺候的太监,自己一屁股坐到景曦渺旁边。景曦渺瞧著他,“太尉……你……好有气势啊。”
“刘公公,快上茶来,这一天把我累得口干舌燥。”相里若木一边说一边把袖子都挽起来了,也不理会那小孩揶揄他,那模样,几乎可说是兴致勃勃,“皇上,你知道那个刺客是谁?”
景曦渺瞪怪物一样地瞪著相里若木,慢吞吞地说,“太尉,我怎麽可能会知道刺客是谁?”
相里若木却兴致不减,“他就是当世奇才吴鸣宇啊,想当年,我派了多少人去请他见我一面,他说他乃一介布衣,不愿以才侍权贵;当时我一时恼火,派了兵去请他,没想到他提前跑了。可没相到,今天还有缘再见到他。”
“相里若木,他可是要杀你啊。”景曦渺挑起眼眉,惊异地看著太尉接过一碗茶做牛饮状。“他倒是骨头硬,你以前还派兵去请他?”
相里若木哈哈大笑,难得的好心情,“我那时候是孟浪了些,曦渺说的是,今天审他的时候,他还说我专权夺政,把我骂得狗血喷头。”
景曦渺敛了笑容,“那你怎麽不气呢?”不自觉地身体就向相里若木那里靠近,相里若木的手放在景曦渺的伤腿上,轻微地抚摸著,“曦渺,北疆的蛮族实在是最大的隐患,臣这一辈子几乎都耗在北疆上了,对他们实在是了解得很,农耕跟游牧无法相安无事,我农耕之民要稳,他游牧之民则要抢。我们跟北疆决战的日子不会很远了。曦渺,如果我们跟北疆大规模地决战,那麽西源这个地方就必然会是屯粮之地。可现如今西源州不时被北疆骚扰,我派了戍边的将军,可是西源州边防线太长,戍边的将军疲於奔命不说,又都不懂政务,地方官员弹压不住手里有兵的人,结果每每招致民怨沸腾,田地荒芜,民不聊生。所以我一直都在琢磨一个懂兵法,又有骨气的做西源的父母官。不过这小子,死也不肯为我所用,口口声声效忠皇帝,忠臣不二,我也拿他没法子,所以曦渺你明日……哦不,等身上伤好了也不迟,曦渺就见见这个吴鸣宇,他不是要给皇帝效忠吗,就给他这个机会,你亲自下旨给他。”
景曦渺本来听得呆了,这时候听见相里若木给自己交代活儿干,才回过神来,“喔”了一声,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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