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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亲狈友·下部-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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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的巷子角落,那三个人狼狈不堪地从下水道里爬出来,浑身都是灰末和脏兮兮的积水。井盖边停着一辆白色甲壳虫,车牌罩一层黑布,杨小空开车门催促:“上车!”
  三人连拉带扯滚进车里,夏威屁股一挨上柔软的坐垫,脑袋一歪,枕在段和肩上再无声息。段和拍拍他的脸:“夏威?”
  杨小空加大油门开出巷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段和在夏威鬓角上吻了一下,说:“体力不支,晕了。”
  四个人都不敢多做停留,尤其是杨小空,他把夏威段和送回去,风尘仆仆地往回赶——得想个好借口搪塞白左寒。
  到了家门口,院门虚扣着,房门大敞,白左寒手执一个马克杯,靠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杨小空知道,那杯子里的是白左寒最喜欢的蜜桃汁,早上刚起床,不适合喝这种冰冷的饮品。他站在门边深呼吸一口气,绽开一个暖洋洋的笑容:“白教授,你又不听话了,一大早别喝这么凉的东西。”
  “嗯,你又睡不着了?”白左寒只穿了件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胸口寸许白皙的肌肤。
  “是呢,出去逛逛。”杨小空将顺路买的新鲜嫩豆腐放在桌面上,问:“还是煮白稀饭吧,豆腐拌皮蛋还是拌肉松?”
  白左寒站起来走近他,软语道:“我有一段时间失眠的厉害,一粒安眠药不管用,两粒也不管用,三粒,还是睡不着,我就吃四粒……医生说这样吃药会死人,我才逼自己戒了。我整天整天睡不着,走路不像是踏在实地上,随时警惕着把飘走的灵魂抓回来,精神衰弱很痛苦的,你以为很好玩吗?你以为半夜逛逛就能缓解压力了?”
  杨小空坦然地看着他,微笑:“你说的是,以后我再也不半夜出去闲逛了。”
  白左寒也是一笑,清冷优雅得当真犹如一朵在清晨绽放的白莲花,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举起马克杯,把冷冰冰的蜜桃汁从杨小空头上浇下去,声调陡然降温到零下十度:“说,这些天晚上都去哪了?”
  杨小空冻得一个哆嗦,抹一把脸上的果汁,嗫嚅:“白教授,我就……随便逛逛……”
  “很好,骗我连眼皮也不眨一眨,”白左寒捏住他的下巴,眼神凌厉:“我早上去找你,遇到扫地的大叔,他说那棵槐树冬天的时候就被砍掉了。”
  正如段和所料,派出所附近发生爆炸案,根本不用报警,爆炸点十分钟之内就被警察团团包围。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杜佑山老奸巨猾,在警方赶到之前便将此事调解清楚了。包工头供认在店铺内囤积大量火药用以制造烟花爆竹,一个不慎引火爆炸,于他人无关,当然将地道的事守得密不透风。
  段和打电话匿名举报那片废墟下有地道,结果这消息不知是被谁半途截了去,如石沉大海,没有下落了。
  于是,这场爆炸案不出半天就宣告侦破,没有人员伤亡什么事都好说,警方轻而易举揣掉这个“私自制造鞭炮的窝点”,谁也没空去清理废墟,更别提发现废墟下的地道入口了。杜佑山价码开得阔气,包工头心甘情愿背上黑锅,被警方拘留了。
  一切只是缓兵之计,出口被堵,地道以内的工人情况无从得知,杜佑山心里比谁都急。
  武甲在办公室来回走动,异常冷静地说:“这个爆炸是有预谋的,不知道塌方面积有多少,没时间从出口挖进去了——现在有两个办法。”
  杜佑山抬起血红的眼:“说。”
  “买下这块地,紧急驱散派出所里的工作人员,围上临时挡板,”武甲拿过笔纸,简易画出那块地的俯视图,在大楼南面墙角下画了一个圈:“从这里挖下去,直达作业区把人救出来,这招最快最直接。”
  “杜氏不做房地产,很多环节上的关键人物都不卖我的帐,普通地皮简单,这块地是政府的,我动得了当初还会挖地道?而且施工起来人员众多,难保不会消息外流,这事干系重大,我倾家荡产都不一定动得起这招。”杜佑山无可奈何地问:“另一个办法呢?”
  “那简单,清掉那几个店铺的废墟,立刻盖起楼房堵死出口,忘了下面有地道吧。”武甲抽出几张工人名单,盯着杜佑山的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两百九十九个人,记录在这里,有名有姓,全是秘密雇佣的外地工,禁止他们携带任何通讯工具进地道,你只需找人除掉包工头凑齐三百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杜佑山直愣愣地看着武甲那张冰封了所有感情的脸孔,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往上爬,瞬间凝固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武甲摘掉眼镜,唇角勾起一抹不明所以的淡笑:“你要记得每年的今天给他们烧纸钱。”
  杜佑山动了动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甲抬手用指腹摩挲他冷汗津津的发鬓,补上一句话:“——如果你不怕下地狱的话。”

  大解救

  洪安东一大早接到杜佑山打来的电话,正要寒暄几句,却听杜佑山开门见山说道:“洪安东,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求你帮忙,无论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达到目的,今后我会一分不差的补还给你。”
  杨小空冲了个澡,出来见白左寒还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走过去弯腰揽住白左寒的肩,抱歉地笑笑:“白教授,你还生气啊?我不都坦白了吗?”
  白左寒扭开脸,沉声说:“我不是生气,是寒心!杨小空,我和方雾在一起几年,他从来没有骗过我。”
  杨小空面上的笑容僵了僵,说:“他是他,我是我。”
  “别给我装软弱无能!”白左寒指着他的鼻子训斥道:“你在我眼皮子底下筹划了半个多月这样害人的事,居然没有让我起一点疑心!”
  杨小空辩解道:“我只是怕你担心。”
  白左寒反唇相讥:“你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向杜佑山告密?”
  杨小空垂下眼帘,闷不吭声。
  白左寒笑了,眼圈微微泛红:“我喜欢你,因为你简单、纯粹,可我今天才发现,你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的城府太深了,我觉得很可怕!”
  “这只是件小事,你别神经过敏!”杨小空握紧他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别这样猜度我,我也许确实没那么简单,但我真的纯纯粹粹爱着你,这一点从来没变过!我在害人?杜佑山不该害吗?他干了这么多坏事,他是多坏的人啊!小七他们也许单纯只是为了报仇,但我还有更长远的打算……”
  “你能有什么长远打算?就因为他有可能会挡你的路,你就把他往死路上推?”白左寒心里闷得难受,口无遮拦地咆哮:“地道下还有几百人呢,万一出了人命,谁负责?谁?”
  “我保证不会伤及工人,夏威只炸塌出口而已,离作业区几百米呢……”
  白左寒扬手给他一巴掌:“你保证顶个鸟用?你当初绑架武甲时有没有料到会捅伤他?”
  杨小空挨下这一巴掌,面上神色不改,没有一丝悔意。
  白左寒声嘶力竭,吼得喉咙快沁出血来:“坏人坏人,你口中的坏人是我朋友!是我白左寒最好的朋友!你要逼死他,先逼死我好了!他这些年做了什么我比你清楚!他回流的文物比魏南河还多,只是用其中一小部分换取更多的,以小搏大!他有他想做的事,你凭什么说他是坏人?就凭你们那点儿幼稚的私人恩怨?”
  “白左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杜佑山的行事作风确实让人无法苟同,他是无耻是卑鄙是干了不少坏事,也不过是由于一些个人问题或者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已,但他在大事上和魏南河抱着一样的态度,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魏南河他装清高倒是装得有模有样,他就没有干过坑蒙拐骗的事?你怎么就不去以正义的身份给你大师兄惩罚?”
  “你别提我大师兄!仅凭杜佑山害柏为屿这一点,对我来说就够了!”
  “是你们先害他的!”白左寒哑声骂道:“是你这笨蛋扎了武甲一刀!换是谁敢扎你试试?我非弄死谁!杜佑山算客气了!”
  杨小空脑袋里一懵,喃喃道:“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为屿……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想争!你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就去举报我,保住你的好朋友吧。”
  话说到这么难听的地步,白左寒知道再吵下去无法收场,瞬间软下来,他知道杨小空的日子也不好过,从那一场绑架案开始,大家都没过几天好日子!他摸摸对方潮湿的短发,颓然道:“我没说你错,这种私人恩怨没有谁是全对或者全错,当是我求你,别这么偏激,你都不像你了……”
  “左寒,我们不要因为外人吵架好不好?”杨小空倚倒在他身边,卑微地哀求道:“这次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答应你,以后不管什么事一定先和你商量。”
  “你们的行动很危险,你知道吗?如果有个万一……”白左寒说了一半,没有说下去。制造爆炸案是大罪,如果有个万一,杨小空被当场抓包,又会像方雾一样面临入狱的危险,他承受不了!
  杨小空在他手心里落下一个吻,疲倦地埋入了他臂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洪安东看过去是个百无一用的废材,可办起大手笔的事来绝对没有半点含糊,他和杜佑山一商议,当机立断,紧急抽出一片新盖的高级办公楼赠送给派出所做办公楼,同时动用所有人脉关系高价收购派出所的地皮。
  小县城的派出所办公楼早已老旧,相关办事处也曾经商讨过重建事项,但由于资金缺乏而耽搁下来,此时遇到开发商大手一挥毫无附加条件地拨出现成的高级办公楼和巨款,自然没有半点犹豫,所有手续都办的顺风顺水。操纵地皮收购的那一套程序是天下地产的拿手好戏,当天晚上事情就有了眉目,洪安东还嫌事情办得不够快,亲自赶赴现场,雇了十几个搬家公司争分夺秒地协助派出所搬家。
  杜佑山守着手机和座机惴惴不安地耗了一天一夜安排各项事务,紧张得两眼都是红血丝,相比之下武甲反倒镇静多了,两个人分头行事,武甲照常接送小孩上下学,有条不紊地从杜氏抽取大量流动资金集中在一起预备着,以防不时之需。直到夜间把孩子哄上床去睡觉后,他才到办公室来,和声细语地劝杜佑山:“吃饭吧。”
  整个办公室都是笼罩在烟雾中,杜佑山一天下来不知道抽了几包烟,哑声说:“洪安东还在抢办手续,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动工。”
  武甲把他指间的烟拿下来摁灭在烟灰缸里,“地道里有食物,原本拖个十天半个月也不成问题,就怕工人过于恐慌会造成其他不好控制的状况。”
  “我和洪安东商量过了,手续不可能在短期内搞清楚,慢慢补,目前只能先砸钱堵住各路阻力,明天开始圈钢板维护,圈好就动工,救出人来再说。”杜佑山捏住武甲的手紧了紧,郑重道:“我保证,一个人都不会出事。”
  武甲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你才不相信我呢,”杜佑山板过他的脸,讽刺道:“真相信我就不会用那么丧心病狂的主意来试探我了。如果我真的用你说的第二个方案,你会采取什么行动?”
  武甲面不改色:“我会举报你,让你吃子弹去。”
  这句话太绝情了,想假装不介意都难,杜佑山想笑笑不出来,他放开武甲,又掏出一支烟叼上,手微微发抖,点了两次也没点上火。
  武甲拿过他的烟,替他点上,递过去淡淡说:“如果事情没解决好,你入狱了,我会等你。”
  杜佑山重新望定武甲,百感交集,不知该责骂对方乌鸦嘴,还是该为那句“我会等你”而狂喜一场,少顷,他将一口都没有抽的烟丢下,抬臂抱住了武甲,嗓音有些呜咽:“我爱你,你懂的。”
  武甲主动侧过脸在他的耳垂上吻了一下,说:“你妥善把这件事解决好吧,以后该赚的钱赚,不该赚的钱别碰,踏踏实实做人。我好好和你过,不再去找他了。”
  杜佑山的眼泪已然无法克制,他宝贝般捧着武甲的脸吻了又吻,把一脸的泪水全蹭到对方的脸上,“我答应你,我发誓!我发誓!我杜佑山从今天起洗心革面,一切都听你的。”
  翌日下午,派出所那块地皮的这证那证还没有办下来,天下地产已不顾各方阻力如火如荼地圈起了高高的铁板维护,刚开始有些相关部门表示异议,吵了几句便不见下文。
  到了傍晚时分,铁板维护将派出所牢牢圈起来,杜佑山壮胆向彭爷请来一批黑道上的弟兄,一水的黑色车子在附近徘徊不走,明为跑过场表示关心,实则起威慑作用,将探听小道消息的群众和记者都赶跑了。
  夏威没有出门,在家休养,另三个人陆陆续续到达招待所窥视情况,段和立在招待所的窗边观察许久后,叹道:“我们还是低估了杜佑山。”
  “这都整不垮他?”乐正七愤愤道:“日啊!什么世道!”
  杨小空寒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说:“不是整不垮,打匿名电话报警没用,如果我们暴露身份去告他,必定两败俱伤,毕竟把事都抖露出来,也瞒不了我们埋炸药的事实。”他倚在老旧的柜子上,抱着手沉吟片刻,说:“杜佑山有钱和黑白两道撑腰,想彻底整垮他,必须截断他的所有人脉。”
  段和轻轻拢上窗帘的缝隙:“杜佑山在紧急掘通道救工人,我瞧这一大手笔不简单,就算整不垮他也足以让他损失惨重,我只担心会牵连工人……”
  “我保证我们炸的那一炮方圆百米没有一个人!”乐正七强调。
  “我知道,理论上来说是没有任何危险,但恐慌和拥堵中难保不会有人受伤。”段和叮嘱道:“不要耽误杜佑山救人,我们到此告一段落,谁都不许再冒头,今后见机行事。”
  “知道了。”杨小空应了声,戴上墨镜,同时把鸭舌帽盖在乐正七的脑袋上,“小七,走吧。”
  魏南河很快得知官窑遗址出事了,但具体出事的原因和目前情况他不太了解,便打电话问白左寒探听探听风声。
  白左寒做事向来谨慎,得知杨小空在小学门口的摄像头前露过半张脸部轮廓,他惊得魂飞魄散,趁杜佑山还没功夫调查爆炸案的始作俑者,赶紧出高价秘密回收了录像销毁干净。鉴于杨小空万般请求别让魏大师兄知道这事,白左寒接到魏南河的电话当即撇清关系:“我没问杜佑山,他自然不会主动来向我诉苦。你也知道,自打柏为屿出事后,我就和他闹翻了。”
  魏南河没心思吃饭,给白左寒打完电话后又接着打给别人,但杜佑山将消息捂得密不透风,竟然问了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焦躁地在饭厅里走来走去,没停地打电话,杨小空没事人似的埋头苦吃,乐正七咬着筷子问:“南河,杜佑山该死该活,关你什么事?”
  魏南河道:“和你小孩子说不清楚。”
  乐正七吊起眉梢哼了声。
  杨小空插嘴道:“魏师兄,小七说的没错,你为杜佑山操心什么呢?吃饭吧。”
  魏南河哑然良久,疲倦地坐倒在曹老的太师椅上,“这个官窑遗址意义重大,盗挖的罪名不得了,万一暴露出来,杜佑山就玩完了!那些瓷器面世将引起极大的轰动,但瓷器市场至今没有什么波动,足以说明他还不傻,从官窑里刨出来的东西流向市场的量极少,应该都屯在仓库里……其实他也没干什么……”
  乐正七支着下巴,阴阳怪气地说:“他没干什么?既然他像你说的那么无辜,他还怕什么?”
  “你小孩子不懂!”魏南河直言不讳:“他的靠山很复杂,一旦杜氏垮了由谁接手难讲,仓库里所有东西将会分散去向,下落不明。”
  乐正七挖苦道:“少说可以分散一点到你手上的嘛~”
  杨小空见势头不对,忙清声喝止:“小七!”
  乐正七住了嘴,懒懒地将筷子一丢,“吃饱了。”
  白左寒这头帮小情人料理完录像带的事,那头就给老朋友打电话:“喂!杜佑山,你,你那,怎样?”
  杜佑山已立在施工现场督促,疲倦得头脑发晕:“你别黄鼠狼给鸡拜年,问我?去问问杨小空吧。”
  白左寒一惊,结结巴巴地说:“关,关他什么事?”
  “你就装吧,我还没想到是他呢!是谁把小学门口摄像头的录像拿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你亲自出马不是护他还能护谁?”
  “我……我……”白左寒心惊肉跳。
  “得得得,你放心吧,唯一的证据被你拿走了,我能怎样?只能吃哑巴亏!”
  “佑山……”白左寒干涩地笑了两声:“我是真担心你出事,你那里情况到底怎样了?”
  “不知道,还在挖。”施工现场吵得厉害,杜佑山蹲到围护下捂着一边耳朵说:“好了,左寒,我没心情陪你唠嗑,这事要命得很,弄不好过几天你就要去监狱看我了。”
  “让你使坏!别怪别人,怪你自己坏事干多了遭报应!”白左寒直着喉咙吼:“魏南河叫我转告你,你他妈需要帮忙要说,我们总不可能看你死啊!”
  杜佑山囫囵抹一把脸,缓声说:“知道了,你们帮不上忙的,别操心了。”
  下面一座四通八达的地下城,地上犹如空中阁楼,启用重机械挖掘机不便控制力度,万一挖塌了反而会造成更大损失,依然是动用人力挖掘,从傍晚挖到凌晨一点,有工人喊:“快见底了!”
  杜佑山和洪安东守在在救生口边抽了一晚的烟,听闻喊声后松了口气,杜佑山握住洪安东的手用力摇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洪安东抖抖烟灰,毫不客气道:“搞定这所有程序都是顶着天下的名义,不是你杜氏,我承担了多大风险你知道吗?我还是看着吧,有什么状况好及时应付。”
  杜佑山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劝。场地内几十名挖掘队员忙得热火朝天,场地外闲逛的人更多,皆穿着黑衣,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抽烟谈天,这些彭爷的弟兄都是条子龙带来的,是不折不扣的一尊尊凶神,不用重金摆平不了的。武甲提出一箱子现金交给条子龙,请他分给这些弟兄每人一笔红包意思意思。
  条子龙近一段时间发展得如日中天,黑道传言,如不出意外他就是彭爷的接班,绝不可小觑。此人骨架子高大宽厚,却瘦得很,瞧着是纵欲过度,一脸的萎靡之色,他拿过装现金的箱子,叼着烟吞云吐雾地随便翻了翻钞票,转手交给身边的小弟,“拿去分了吧,杜老板出手阔绰,我替大伙谢了。”
  武甲轻描淡写地笑笑:“龙哥你客气了,杜老板还得多仰仗彭爷和您多关照。”
  “好说,好说,小事而已。”条子龙将烟头丢在地上,抬脚碾灭,“对了,提早和你说件事,过几个月麦家的五星级酒店开张,麦家老爷子是彭爷的结拜大哥,你也知道,彭爷爱面子,他送的贺礼自然得抢抢风头,别的礼物都在筹备了,希望杜老板这方面能给他弄几样上档次的古玩。”
  “知道了,请彭爷放心,贺礼不会让他失望的。”武甲了然,那位姓麦的老爷子是名副其实的洗钱巨鳄,隐退了十几年,仍旧是黑道中威信最高的人物。
  正说着,挖掘队那儿喧哗声不断,原来是挖进作业区了!
  那天晚上的爆炸过后,地下的电路瞬间中断,工人们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加之有人发现出口被堵,皆惊恐万状地拥挤踩踏,受伤的人数不在少数。困在地下两天时间,哪有人有闲心思吃喝,个个自暴自弃地等死,虚弱已极,如今重见天日,身强力壮的工人争先恐后顺着刚挖的救生口往上爬,挖掘队员被挤了下去,而虚脱爬不动的人纷纷声嘶力竭地惨声呼救,一时之间乱成一团。
  杜佑山穿插在人流中吼道:“都别挤!互相帮忙一下,把伤员先扛出来!”
  洪安东身边司机和秘书全被人群冲散了,他也被撞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地找棵树抱牢,喊道:“冷静点!赔偿金和医疗费都好说!别出去!先清点人数——”
  可惜完全没有人理他们,武甲扯住一个逃出来的工人问明地下的情况,得知下面还有不少伤员,当真是心急如焚!挖掘队员们在呼喊声中丢下挖掘工具,跟着武甲下救生口去协助帮忙抬伤员;绝大部分工人没见过杜佑山,只认包工头和武甲,此时包工头早进了局子里去顶黑锅,武甲又一头扎进地道里救人,工人们爬出来后不知道找谁,狂喜之余又不知所措,有人找水喝有人讨说法,没头苍蝇般乱钻;铁板维护之外涌进来一群黑衣人,凶神恶煞地将爬出来的工人一一控制住,几番肢体冲突,拉拉扯扯地打了起来,场面一度失控。
  条子龙朝天开了一枪,“砰”的一声闷响在夜空中回绕不绝,混乱不堪的场面登时静下来。条子龙将咬碎的烟啐在地上,一扫蔫了吧唧的颓丧之气,目光狰狞,恶声道:“都他妈给我老实点!先把人全救出来再说!少一个人你们都别想出去!”

  意外

  地道下的受伤工人陆续被抬了出来,先前失控的工人也逐渐冷静,不少人上前搭手帮忙。忙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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