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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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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译:“……他是在寻死?……寻死干嘛又要自救?……是不是每个上了吊地人最想的事情都是把绳子解开?”
    让他做研究去吧,只要他拖着死啦死啦的那一边还没撒手。我们玩命地架着死啦死啦往巷口挣,他的两条腿已经是拖在地上,我在眼角里窥见了,于是我只好使劲地咬紧了牙根。
    我们拖着死啦死啦过街,我们已经觉得我们是在拖着一个死人了,他很安静,安静得都没有生气,我耳朵里嗡嗡地在想。流着汗。这个人死了,我们的世界将彻底变换了颜色,也许是分崩离析。
    阿译忽然变了嗓子地鬼叫起来:“HELLO!柯林斯!!!”
    他并不是在发疯,柯林斯,把一辆吉普停在街头。几乎就是流着哈拉子在看一个穿旗袍过路的女人,我不知道那有什么好看地,人家旗袍下边是穿着长裤的。
    我:“全民协助!”
    看来跟我们一样,柯林斯也早就更习惯了浑号而非本名,他转了头来,看见是我们就很高兴。并且愤怒地指着那个女子向我们嚷嚷着(英语):“一点皮肤也看不到!——他喝多了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最后我只好向全民协助呻吟(英语):“帮忙……想个办法,快帮帮忙!”
    全民协助只好一边挠着毛茸茸的胳膊,一边瞪着我们。
    我们把死啦死啦摔在全民协助的吊床上,我们和柯林斯的朋友们开始忙乱,我们寻找着坛坛罐罐、导管、药片、针头、输液瓶,各种也许用得上更也许用不上的玩意,我们把连在唧筒上的导管塞进死啦死啦的嘴里,拿针扎他的皮肤,拿听诊器听他的心跳,我们现翻着书,配各种的溶液,让自己连着瓶子一起摇晃。
    找对了人,来对地方,这里没设备,可美国佬是抱着机器长大的,我们用百分之一的硫酸锌催吐,五千分之一的高锰酸钾洗胃,用口服的硫酸钠导泻,死啦死啦被我们这帮土郎中洋郎中翻书翻出来的办法一遍遍折腾,早盲人休克却就不休克。
    不但不休克,被整瓶那些不是人吃的玩意折腾得浑身痉挛时,他还要往起里挣:“不……不能来医院。”
    我死死把他摁了下去:“这他 妈的不是医院!”
    阿译仍在那想为他的疑惑找一个答案:“……他到底吃了什么?”他知道我不会理,冲着全民协助嚷嚷:“WHAT?”
    全民协助(英语):“磷中毒。”
    阿译:“WHAT?”
    全民协助(英语):“农药。毒药。哦,杀虫剂。”他也发现阿译听不懂,终于使用他要通不通的中文:“老鼠,那个药。OK?”
    我冲着全民协助嚷嚷:“SHUT UP!”
    全民协助委屈死了:“OK。OK。”
    我:“HURSH YOUR MOUTH。”
    全民协助:“OK。OK。”
    全民协助安静了,阿译又嚷嚷:“他去哪了?怎么会吃老鼠药?”
    我不吭气,只看着床上那个人被煎着熬着。和在煎熬中挣扎。
    阿译:“能告诉我吗?——我烦透什么事情都被你们瞒着了!”
    我:“他寻短见。不是吗?”
    阿译:“那是我猜的!他这种人又怎么会寻死?!”
    我:“又怎么不会呢?你都想过上吊时可能最想解开绳子。”
    阿译:“我那是……我才没有想!我那是……推测,可能!”
    我:“我知道,你只是没有做。”
    阿译:“我是……!?”
    我:“安静,安静。你看不出他需要休息?”
    阿译就只好闭嘴了,愤愤地瞪着我,而我只看着死啦死啦发呆。
    死啦死啦:“传令官,一个耳刮子能抽到的距离。”
    我就做出一脸忿忿准备过去:“来啦来啦。”
    但他没叫我,他只是噫语,噫语都带着极夸张地笑声和语气:“……迷龙,打机枪又不是撒尿。你抖啊抖地哼什么淫词浪曲?我说追你就追,砍翻他们一个兴许我们就少死一个。我说开炮你就开炮。打一炮问一炮?你就算胖总也是个男人不是?我是团长,团长,团长,你们的团长!你们来一个都能把我烦死,其他弟兄怎么办?嗳呀,兽医。你不是……”他忽然悲伤起来:“你们不是都死了吗?”
    然后他又迟疑起来:“孟烦了,克虏伯,你两位连排骨带板油地又啥时候死的?……战不是打完了吗?”
    由得他发噫去吧,我到门口蹲下,望着外边的夜光。过了会阿译木木地过来,学着我蹲下,我不得不说他蹲得很别扭。
    我:“这事,别告诉别人。”
    阿译就有点不自在:“……你今天总在说别告诉别人,我告诉谁?”
    我:“别的事随便。这事,别告诉别人。”
    阿译:“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听着。我是说任何人。”
    我只是又重复一次,以便再一次肯定:“别告诉别人。”
    阿译就只好忿怒地瞪着我。
    我的团长在吊床上集合着他已成炮灰的团,他现在远比平日来得快乐,毒药于他是酒,是可以渲泄悲伤和快乐的良药。而对于那个妻子和孩子。哀恸和愤怒能否简单成仅仅是在茶里加上耗子药?
    我站起了身:“你去带他们回去吧。告诉他们别过来了。我在这里看着。”
    阿译知道我说的是还在小醉家折腾的那帮人渣,闷闷地想出门:“嗯。”
    我:“阿译。”
    阿译站在门坎外,以为又有什么重要事情,我凝重得他只好加倍凝重:“什么事?你告诉我。”
    我:“……别告诉任何人。”
    阿译愤怒得声音都变了:“知道!我不会说的啦!”
    他那样愤怒恰好是因为他总把任何事告诉唐基,我们知道,他也知道我们知道。后来我看着他愤怒地出去。
    上帝保佑。诸天神佛,别再加给那个女人和孩子灾祸。
    我后来就蜷在门坎边没怎么动过。我那团长也没个躺在床上要茶要水地毛病,我几乎是一睡睡到天亮。
    后来一个阴影遮住了我,犹豫了一下,低下来还算客气地推了推我。
    我睁开眼便立刻吓得清醒了,李冰,带着几个兵,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连忙站了起来,并尽量问心无愧地把自己抹平整点,尽管我不知道有哪里又问心有愧了。
    李冰:“怎么回事?”
    我:“……什么怎么回事?来跟美国盟友叙叙旧啊。”
    李冰便把手指指着仍在吊床上昏睡的死啦死啦,看着我的神情。
    我便冲着已经被我们挤到另一个屋里去睡了的全民协助,他正很中国地跑到院子里来刷牙,只是盛水的器皿居然是个茶壶:“YES?”
    全民协助抬头一望,管他三七二十几呢:“YES!YES!”
    李冰却仍狐疑地看着我们堆了快半桌子的药水、和造得很草根的洗胃器具:“……那是怎么回事?”
    死啦死啦:“喝多了,看见老朋友高兴啊。喝得太多了,胃都出血了。”
    他刚才还是睡着的,现在说话却清醒得要命,好像他就一直躺在那里等着李冰来一样。后来他用了一种绝非挖苦地腔调,而是忧伤得好像梦游一样,也许他知道那才是会最让李冰顶不住的,挖苦只会激起反挫。
    死啦死啦:“……那是因为打了胜仗。大胜仗啊。”
    李冰的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也没说,带他的人走了。
    我睡着躺在吊床上轻轻晃荡的死啦死啦,一通折腾下来,他活似个鬼,折腾他只有那双忧伤的眼睛还似个人。
    死啦死啦:“……是发梦也没敢想过的大胜仗啊。”
    我走近他,想摸摸他的头,他觉察到了,回头看着我。于是我什么也没做,只恨恨地出去。
    我:“……该死的阿译。”
    死啦死啦独自一个,在光和影子里微微晃荡。
    谋杀战地长官是杀头还是车裂呢?不会仁慈到枪毙的……我不敢替迷龙他老婆想。只发现一件事,尽管炮灰团死得连皮带渣都快要不剩,我们还是别人眼中地祸患。
    迷龙老婆和衣睡在一间能让任何人都瞠目结舌的卧室里,这里最引人注目的仍是那张足能占掉半个房间又修补了很多次的大床,一个被推倒的衣柜斜压在床上,床上有五六床被泥和沙加上了水沾染了地被子,迷龙老婆蜷缩在那一团混乱的缝隙中间,这屋里就像被炸弹炸过,这屋里被一颗叫迷龙的炸弹炸过,所以不管怎样,这仍是她的世界。
    所以每天起来仍能那样周正地出现在别人面前,那是她独有的特异Jb能。
    雷宝儿是睡在另一个房间里的叫道:“……妈妈?”
    迷龙老婆便立刻醒了,醒来地第一件事是止住自己的啜泣,那并不容易,她得用手死死地掩住嘴,等每天睁眼的第一阵哀恸过去后才能出声。
    迷龙老婆:“宝儿?”
    没再出声,雷宝儿地唤声本来就是很惺忪的。
    于是她就瞪着这个禅达独一无二的房间,原来就是禅达独一无二的,现在还是,但现在是她一个人的房间。
    于是她醒来了,不要吵醒宝儿,不要吵醒孟烦了他爹,然后她开始通往又一天的漫长旅途。
    迷龙老婆在镜子前收拾着自己,拭去困极而眠时蹭上的每一小点脏污,把自己收拾得好像迷龙就要回家一样。
    她复姓上官,名戒慈,她丈夫在世时我们没人去记她的名字,后来她丈夫不在了,她对亲手杀了她丈夫的人下了毒药,我才记起她叫上官戒慈,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仅仅是迷龙他老婆,实际上她远比我们完整得多。
    开始生火和冒烟,上官戒慈开始她又一天的忙碌,尽量像这个家里什么也没失去一样。
    该做饭了,做三个人的……哦,四个人,我也得吃。每天她都对自己这么说,该什么了,该什么了。该过去了,该忘记了,她从小受的就是恭谨和守律的教育,那东西在南天门上被迷龙这傻鸟钉进棺材了。该捡起来了,她对自己说,该过新生活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9…3…8 16:08:12 本章字数:6306
    上官戒慈每天几次例行打扫,细得很,细到连迷龙那个死剁了头的临上南天门前扔在院里的活计都要打扫归置了,沙归沙,土归土,锹归锹,跟锤子什么的工具放一类——那个死货当时号称要把院子里装上排水檐的。
    蒸屉冒蒸汽了,早点做熟了,她便放下手上的活计去厨房。她不是那种忙忙叨叨的人,一切都有条有序的。她甚至停了下来,收拾一下雷宝儿昨天扔在院子里的玩具,她想起来这东西是迷龙拿炮弹壳做的,于是她所有的有序乱了,快步冲进了厨房。
    于是她又一次啜泣了,可她会找地方,厨房里可以把家什弄得乒乓交响的来掩饰她的哭声,好吧,又止住了,她揭开蒸屉,正好把脑袋伸进冉冉的热气中间,蒸去哭过的痕迹。
    早饭做得了,有条有序的摆放在灶台上,今天是包子和稀饭。
    于是上官戒慈站在那里发呆。过了一会她告诉自己,“该扫地了。”
    地是本来就在扫的,半途放下而去忙早饭了,也许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一切都是有序的,而在忙碌者心里,已经无处不是混乱了。
    她又一次下意识地去收拾了迷龙的工具,然后发现那是毫无必要的,她已经收拾过很多遍了。
    于是她告诉自己:“不要再看了。”
    但是她看见迷龙坐在伸手可及的距离,叮当二五,把那些铁皮敲打成据说将让此院不再滑溜的排水檐,忙成那样丫还有空冲她做着色迷迷的鬼脸……也许往下五分钟不到他们就又得回去折腾他们家床。
    上官戒慈:“……别来啦。”
    她坚持着扫地。
    但是院子很干净,不需要打扫,院子只有迷龙回来了才会变脏变乱,迷龙会和雷宝儿一起把什么都倒个个,把什么都搞脏搞乱。
    但是她回身时发现我父亲起了。我父亲悲伤地看着她。她并没在人前显得悲伤,但她那种悲伤不需要拿眼睛看。我家的死老头开始叹气,发出他的感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一向顺服的母亲居然拿一本书要轻不重地打在我父亲身上,我父亲赶忙地把书夺了过来,看一看幸好不是孤本。
    我父亲:“不要拿书打。”然后他居然也就此收声。
    而上官戒慈逃跑一样去了厨房,再出来时她把做得的早饭放在小桌上。
    上官戒慈:“可以吃早饭了。小说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 k.cn”
    然后她逃跑,在这个小小地世界里有那么多东西需要她去逃跑。几乎是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她拿着簸箕和扫帚抹布上楼梯。然后遇上了刚刚睡醒,睡眼惺忪揉着眼睛哭泣的雷宝儿。
    雷宝儿便向他 妈妈提出今天的第一个要求:“我要龙爸爸。”
    上官愣了一下,放下了手上的家什,把雷宝儿领往桌边,那包括把他安置在一张小凳上坐下。
    迷龙总在不经意的小事上显出他的厚道,譬如坚持在爸爸的称呼上冠以一个“龙”字。以便雷宝儿记住他的生父。我所知禅达最皮的孩子现在成了最爱哭的孩子,他 妈妈从没告诉他已经失去了随时可踢地屁股和随时可骑的肩膀,可小孩子也许用鼻子闻闻便真相大白。
    雷宝儿被安置在凳子上,吃地放好了,我母亲帮着喂。
    上官戒慈便告诫——对儿子她并不像迷龙那么溺爱,这导致迷龙迅速占据了雷宝儿心中的第一位置。这倒也好。以前的上官想起来就会甜丝丝地告诉自己,这样最好。
    上官戒慈:“吃早饭。”
    她没种和三个人一起吃早饭,我父母偶尔的眼神总是提示她关于悲伤,于是她离开了桌边,又一次去拿起了簸箕。该打扫了,睡房无论如何是该打扫了。
    上到睡房,一看那些被迷龙炸过的家什,上官戒慈就又一次崩溃了,她放下了手上的用具。在楼梯上坐了下来。
    上官戒慈:“别想了。别想了。”
    但是她仍然坐在那里发呆。
    上官戒慈坐在那,没啜泣,是比啜泣更要命地发呆。
    上官戒慈:“别闹了迷龙,求求你别再来了。”
    可是迷龙并没有来,她最后还得起身,去打扫那张根本无从下手的床。
    最后她就看着那张床发呆。
    她只能看着那张大修过三次的床。这张床让我们一帮人全部累折。但记载着她已知的全部疯狂和欢乐,她和迷龙全部徒劳了的辛苦。
    迷龙光着个膀子在屋里踱。大发感慨,踱得也纵横捭阖,在他正计划的事情上他的威风怕顶得两个死啦死啦再加两个虞啸卿,原来迷龙也有龙行虎步的时候。
    迷龙:“……这种事我第一眼瞅见你就定啦!咱们再要三个儿子,老大叫了雷宝儿是吧,老二叫龙宝儿,老三叫虎宝儿,老四就叫慈宝儿。你要是不乐意,老二就叫慈宝儿那也是好商量。”
    上官戒慈:“那要是女儿呢?”
    迷龙:“我生不出女儿来的。有你一个女的就够啦!”
    对着这种疯话,上官戒慈就只好就叠衣服:“迷龙啊迷龙。”
    迷龙:“咋地啊咋的?”
    上官戒慈:“这里是插根筷子就成竹林,可你也不是种竹子啊。”
    迷龙:“嗯哪,我东北人种竹子干啥玩意啊,要种也是白桦树。”
    上官戒慈:“迷龙迷龙,我在说种树?我在说你的三个儿子。你要真想他们来这世上,就得在家呆住了,半个月,一个月。你在家种麦子是这么种的?撒把种就跑?”
    迷龙:“嗯,我们那土可肥啦。”
    上官戒慈:“……迷龙!”
    迷龙:“嗳呀不好了,今天发饷,我得去盯着,不盯着他们就能把欠我的钱猫了,猫了就没钱进货了,咱家就断顿了。王八蛋也断顿了。还真是少不了我啦。”
    他是满屋里奔忙着说地,收拾点这个,收拾点那个,死啦死啦要来行贿的零碎、拿来跟我们得瑟的食物、欠条子,收拾出一个包来。
    上官戒慈就瞪着他,刚开始是生气的,后来简直比看雷宝儿还要多了些溺爱。
    上官戒慈:“……迷龙,你娶了几房老婆?”
    迷龙:“啥?啊?……嘿嘿。“他介乎于打马虎眼和感慨之间:“命真短哪,人命真短。”
    上官戒慈:“所以你想要儿子。”
    迷龙:“嗯,嗯。要儿子要儿子。”
    嘴上飙劲,脚下也飙劲。踢里空通地便下了楼梯跑作没影。
    后来上官戒慈便倚在窗户边看,迷龙早已跑出了院门,顺带着给雷宝儿狠狠啃一口,然后就望了祭旗坡跑得像个疯子,跑出很远了再回头望一望,蹦两下招一下手。然后再跑得像个疯子。
    于是迷龙在阵地上就疯狂地想念老婆,再加个儿子,便拿铐子也没法把他铐住,他要回家,回了家又疯狂地想念阵地上的人渣,再加上个他崇拜地死啦死啦,他的妻儿便拿铐子也没法把他铐住。最后他永远顾一头拉一头地奔忙。生命很短暂,迷龙要繁殖,只是他的繁殖永远只能做足热身工夫。
    上官戒慈木在那里,所有这些的琐碎让她分崩离析。每天一百遍,然后还得让人看见一个完整地自己。
    上官戒慈:“别来了别来了,迷龙,这房子得收拾。这是咱们家,这家不能这样。”
    那近乎于告饶了。迷龙没有回应,于是上官戒慈迟疑着去碰那张现在也许连猪都不乐意睡的床,迟疑得像是我们去排除踩在脚底下的一个地雷。
    她当时没时间收拾,等她有时间收拾时迷龙已经死了,她再也舍不得收拾——也许她这辈子再也无法收拾。
    但是上官终于从床上拖起一床被子,那被子象从泥沼里拖出来的。上官便无法不想起迷龙那天像个熊瞎子一样拆自己的房子。她便扑的一声笑了。
    笑完了,便是哭。“别来了。求求你。走吧,迷龙。“上官戒慈哭着对自己的笑说。
    然后她迅速擦干了眼泪,因为她听见有人在敲家里的院门。
    院门在被敲响,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三声,节奏有些机械。
    上官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上。我的父母亦在看着院门,雷宝儿看了她一眼,掉了头乖乖地吃饭——乖得有些阴郁。
    上官站了一会,回去。她不打算开门,于是那三个也就当没听见人敲门。
    门沉默了很久,不轻不重不疾不缓地又被人敲出三响。
    我比上回离得更远,离了个拿手枪打估计得精瞄的距离,瞧着死啦死啦又把门敲了三响,然后退到一个手榴弹爆炸的安全距离之外……也就是对街。
    门仍是没有动静,死啦死啦仍是像个鬼,只是有一双越来越像人的眼睛。
    我们看着门像看一个点着的炸药捻子,可它他 妈的一直不炸,后来我决定走过去。
    我:“你想什么想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嘴里那股药味隔三米还能熏人一跟斗?”
    死啦死啦就有些迟疑,他一直在迟疑,可就是不生退缩之心:“……炮弹总不能两次落一个坑里吧?”
    我:“谁说不能?我们就见过!亲眼!”
    死啦死啦想了想:“嗯,是常有的事。”
    “日子很难过,我知道。“我宽容地拍打他,就像他曾经拍打我一样:“想喝酒我舍命陪,要烧云土我都去给你找来,非得跑来喝耗子药?”
    他不吭气,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门。门没看,他望了很长的一气。
    死啦死啦:“我不是寻死,我是求活。”
    “我知道。“他盯着门,我就盯着他:“只是全民协助那块的药已经快用完了,这是实话。”
    死啦死啦:“哦。”
    我:“我走了。”
    这是实话,我走了。这是假话,我走到巷子的拐角就站住了,我开始抠老百姓家的墙皮。
    他又去敲了一次门,然后退回足一条街的距离。
    后来下雨了,我看着那只落汤鸡蹲在雨地里。用树棍和手指头在捣腾什么。我悻悻地*了很久,发现他是在用树棍和手指头抢救落水的蚂蚁。
    后来我也看着我脚下,那里也有在雨水中挣扎求存的蚂蚁。
    此时此地,我是它们的上帝,我可以救它们或者不救它们,现在我地心情很坏,坏到我希望它们像迷龙家门外蹲的那个人一样死去,我不想救它们。
    后来我蹲下来使用树棍和我的手指头。
    对错很重要,做虞啸卿是不好的……我救了它们。
    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死啦死啦正踩过水洼。去敲他的又一次门,门没被敲到便开了。于是死啦死啦便看着上官戒慈平静的脸。
    似乎她从来不曾为了一个叫迷龙的死鬼伤恸,似乎她从来不曾刻意谋杀眼前落汤鸡一样的家伙。
    我就站在拐角的雨地里,呆呆地看着。
    死啦死啦也呆戳在那里,他的智慧又成了已经剁碎的猪头。“我来看看。”他再度干瘪地说。
    门里地那个谋杀犯一点也不像谋杀犯。“下雨了。”谋杀犯如是说。“团座进屋避避雨?”
    死啦死啦便茫然地用目光追随雨点:“喔,下雨了。”
    他很快就看不见雨点了,因为上官戒慈递过来一把打开的伞。遮住了纷纷落落地天空。
    上官戒慈:“团座进来避避雨。”
    连问式都省了,死啦死啦便疲惫地抹了抹脸,说真的,一个刚死过一次的家伙不该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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