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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穹-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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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地流了出来。海删删大惊,握着他的手问:「你怎么了?」
只听得甘苦儿苦声道:「好痛!」
然后他大叫一声:「烫死我了!」
说着,他身子一奔,知道必须找到那块清凉的脂砚之石。他三把两把扯掉衣袍,一跳就跳进了潭水里。直到摸到那块脂砚之石,才觉一股清凉浸人心脾地渗了进来。他出身魔教,见闻本博,这时已经明白,剧天择分明已将他那绝酷绝烈的内力种入了自己的身骨里。可剧天择生性强悍,他那一身内力,可不是平常的随便什么人都担负得起的。甘苦儿勉力把散于四肢百脉的外来真气吸入丹田,好半晌才觉得松畅了一些。可他高兴得太早了——他哪知剧天择为要他代为出手以解天池会中‘孤僧’之困,几乎已用‘补天大法’把他的号称‘五色遗石’独门真气几已尽数贯入了他的奇经八脉。这股真气几乎每过一个时辰就要在他四肢百脉中爆烈开来,——剧天择所行原非常法,也必要人以非常的毅力才化解得开。甘苦儿就几乎每过两三个时辰就要被逼入潭中,以‘隙中驹’心法归纳沉潜那股霸道已极的外来真气。这么没日没夜地折腾了近两个月,他才算勉强把那剧天择种入身骨的异种真气都收扰气海。可气积而滞,他心中的苦恼更是烦闷无限。怒极时,恨不得扒出剧天择的尸身来痛打一番。
一夜,他为体内暴热难忍,独行至洞外辽河边上,眼见那月夜之下,大江开封的奇景,心中如有所悟。所以这半个月来,他几乎每得空就要在辽河边上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从一日初升到子夜交变。只见那辽河时凝时结,冰排奔流。瞬息百态。而甘苦儿身内的真气也如那奔凝无常的开封之江,时结时涌。甘苦儿每到苦处,不由要发狂大喊,吼声震天。他每日都对着那冰排苦练,因为不发泄出那股凝结于气海内的真气,他只怕不日就要丹田爆裂而亡。
只见甘苦儿这时坐调气息了好久,忽然跃身而起,身子一耸,脚踏着一块块冰排,已跃 至江心。——这时他近日来常修练的一法。只见他立足于江心内的一块冰排之上,双手连发,竟以一己之力力阻那无穷无尽的冰排顺流而下之势。——这一招他初修之日,顶多只能阻挡一块冰排一盏茶的时间。可此时,他修为日深,只见方圆一丈之内的冰排欲要顺江而下,都被他一掌掌地发力挡了回去。脚下还要不时纵跃,好何持自己不被江流冲下。
几十数百块或大或小的冰排被他一击而退后,重又涌来。那甘苦儿双手不停,披发如狂,这么足练了有小半个时辰,觉得郁结在丹田内的真气几已发泄怠尽。他身子一软。几立足不住,心知此时要跃不上岸,只怕就要葬身在这江流之中了。他忙提起余力,‘隙中驹’步法此时在他足下施来,当真快如一瞬。只见他身子晃了几晃,人已重又跃到了岸上,然后身子一软,脚下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就已倒在了地上。
要是在平日,他跃上岸时,都会见到海删删在岸上已升好了一堆火坐在火边将他等着。可今日,海删删却不在。甘苦儿这时也无暇顾及身外,潜心调息,知道没有好一会儿,他无力重新提起真气。就在这时,他听得远远隐约有海删删的声音叫道:「青哥哥,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
甘苦儿一惊,耸起耳朵。
然后凛烈的东风中,只听得海东青的声音道:「我好容易找到了你,你听话些,快跟哥哥去吧。」
甘苦儿心头一急,忙要站起,却觉得足下一软,跌倒在了残雪之上。他抬起眼,只见不远处正有几匹马呼啸而过,想来是海东青已捉住了海删删,带她放马而去了。
甘苦儿心下焦急,强一提气,就向那数匹马的去向奔去。口里叫道:「删删……」
可他叫了一声后,却不由想起,拦住了又怎么样呢?——她、心里记挂的是那个‘孤僧’呀。甘苦儿一念及此,不由气沮,叹了口气,脚下发软,立在当地发起呆来。耳中却听到海删删远远地喊道:「小苦儿,小苦儿,四月二十五,咱们天池边见呀!」
甘苦儿怔怔地立在风中听着——四月二十五,那快到他的生日了。他是四月二十七的生日。到了那一天,他也就有十七岁了。可——相见又怎么样呢?他心中忽浮起一句他在小梵儿书上看到的词句:相见争如不见……,而他们两个,却又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又拖了几天,眼看已进入四月了。甘苦儿在这三个多月的苦修之下,自觉一身功力突飞猛进。——也到了该动身的时候了。他要去天池。那里,他见得着‘孤僧’,见得着海删删,可能还能找到他想了好久的小梵儿。他的眼睛一垂:只是,能够找得到妈妈吗?
甘苦儿摇了摇头——他重又备好行囊,独自上路。
这日,他闷闷地行到辽源时,打尖吃饭。独自无聊。只随意叫了点肉食豆腐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忽一转眼,却看见那饭馆门口的墙上被人用笔画了个苦脸儿。那图形笔意简约,虽只寥寥数笔,却颇为生动,恰似一个苦着脸咧着嘴笑的小孩儿模样。只见那苦脸的嘴角微微向东扯着。甘苦儿一惊——是小梵儿,这分明是小梵儿留的记号!
——这个记号,却是只有他和小梵儿知道的秘密了。那苦脸儿嘴向东咧,那意思是小梵儿在东首方向。甘苦儿仔细数那苦脸嘴用的牙齿,一共三颗——不好,小梵儿遇险!
他一把拉住了跑堂的,开声就问:「那个苦脸儿却是谁人画的?」
那跑堂地道:「是两日前一个少年公子画的。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瞎老头儿。那老头儿似有了病。他画了这个,还特意赏给了小的几钱银子,叫我一月之内不要擦掉他呢!」
甘苦儿饭也顾不得吃,疾问道:「他还说了些什么?」
那跑堂的道:「他说,如果有人问及这个苦脸儿,叫他到哈达岭辽河之源找他。尽快尽快。」
甘苦儿谢了一声,摸出块银子丢在桌上,嘴也不及擦一下,出了门上了才买的马儿,纵马就跑。
两天了——已经有两天,不知梵溟轩现在怎样了。甘苦儿心知小梵儿心思细密,留下的去向虽语意模糊却也还好找。他沿着辽河一直溯江而上。那辽河本源出于吉林哈达岭,蜿蜒曲折。哈达岭外,虽春色初临,山岭之内,却还有藏不住的积雪余寒。越往源头赶,只见那水越冷,水中居然漂的还有浮冰——今年的春天,据本地人说,原是要较往年还冷些。东北原是苦寒之地,三四月之交,在江南已经春深,在这里突降大雪也还是常事。
路本不远,甘苦儿赶了一天,没怎么歇息,见那水流渐细,知道已快找到辽河的源头了。可那源头却也支脉众多,他一时也不知向哪里去找才好。
——他纵马跑了一天,路程也赶了好有七八十里,这时心头忧急,一头一脸全是汗水。只见甘苦儿找得不耐,忽忍不住纵声长啸起来。山岭幽深,突发一啸,那啸声清亮高耸,如雏凤初吟,嘹厉激越。他情知此时找梵溟轩可不好找,还不如发声一啸。让他来找自己。
第二集 第二百零二章 木辞
第二百零二章 木辞
山路幽曲,甘苦儿这时已骑不得马。那马跑了一天。本已疲乏,他耐不住,跃下骑来,拴了马儿,施开隙中驹步法,竟徒步在这山谷溪水边搜了开来。他一路奔走一路长啸,忽听得远远二里开外,也有一声啸声高亢而起,那声音如矫龙饮水,尖锐清冽,甘苦儿一喜,叫了声:「小梵儿。」全力施展,已向那啸声起处奔了过去。
翻过一道山岭,甘苦儿已隐隐听得前方传来的叱喝之声。那声音低低沉沉,甘苦儿一愕:「龚长春!」——那叱声分明是瞎老头儿龚长春发出的。山那边也有一条小溪,甘苦儿溯源而上,不上半里路,已远远地在暮色中见到几个人影纵横扑跃。他一提气,口里发出一声长叫,身子已疾快地向那一团黑影扑去。
就在他扑去的同时,只听对面一里开外。也有一声啸声响起,却也是向那场中扑去。
甘苦儿离得近,他抢先赶近场中,只见龚长春正披头散发,大袖挥舞,盘坐于地。那块‘免死铁券’这时却已不再藏在他袖中,而被他当做短剑来使,一式一式地向攻向他的那数人击去。
龚长春招式虽雄,可分明已经力尽。甘苦儿身无兵器,一俯身,已在地上攒起了几块雪。那雪被他一捏,已硬如铁石。他喝了一声:「打!」
只见他人未到,雪球化做暗器已向那围攻龚长春的人袭去。那几人只觉脑后风声凛凛,情知不好,喝了声:「尉不平!」已疾疾一闪,把那飞袭而至的雪球避开。甘苦儿得此一息,已飞身跃入场内。只见围攻龚长春的一共有五人,其中却有一人他认得,正是胡家酒楼中险些命丧于董半飘手下的‘黑门神’詹枯化。——他怎么会在这里?
甘苦儿一落地,那几人不由面现惊色,其中一个人嗓子好尖,厉声叫道:「不是尉不平,是梵溟轩身边的那小厮。」
甘苦儿一听他声音,不由反问一声:「乌脚七?」
那个削瘦汉子却正是号称‘乌脚七’的善长一手‘鸡鸣五鼓小招魂’的乌小七。他五人心惊来人声势,以为到场的必是‘铁券右使’尉不平,心下早已一紧。没想来的却是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心下不觉又是一松。
除开詹枯化与乌小七外。五人中的另三人个个生具异相。只见一个长了双扫帚眉、白垮垮的脸、形如吊客;一个却赤红面膛、一脸苍髯、有如厉鬼;再一个面皮黄瘦、精精干干、穿了件长衫、手里拿了把铁扇。他们长相太怪,甘苦儿脑中一转,口里已惊愕道:「煞煞不碰头,生生不见面?——你们是‘吊诡五煞’了?」
‘吊眉神君’无常子、‘赤脸瘟’董赤、与‘黄皮扇’靳拉瘦都是合称‘吊诡五煞’中的人。他们一向出没于河北一带,不知此时怎么赶到了长白。甘苦儿原正惊诧凭那詹枯化和乌小七的身手也敢打龚长春的主意,这时一见他三人,心下不由大惊——这三人出身却不是绿林道,而是黑道上已驰名多年的高手。如果要把黑道上的恶人列出个名次来,他三人中,怕最少有一、二人排不出前二十名去。他们绰号‘煞煞不碰头、生生不见面’,原本是各自雄距一方,等闲不肯相互低眉,怎么今日,这三人居然会联起手来,一起找上龚长春的麻烦?
那边无常子只怕拖延生变,一挥手,喝道:「詹老弟,你和乌小七负责料理这个小子。我们杀了这姓龚的老头,拿到免死铁券再说。」
说完,他们三煞已经出手。那詹枯化与乌脚七两人听得他的吩咐,互看一眼。已联手向甘苦儿攻来。要是在三个月之前,甘苦儿就算对付得了一个,断断应付不了他们两人的联手围攻。可三个月下来,他迭有奇遇,加上被迫苦心研练,远已非当日之吴下阿蒙。他见龚长春重伤在身,似是双腿行动不便,断断抵挡不住三煞联手施为了。只听得甘苦儿口里一声啸叫,身子飞快一旋,竟险险地向那乌脚七扑去。他这一招空手入白刃,乌脚七也没料到他敢行此大险,心中一惊,手头加快。甘苦儿艺业本杂,这时苦修之后,发硎初试,岂是好耍的?只见他右手一劈,竟是从他姥爷手里顺来的‘截脉’大法。那乌脚七见识颇广,口里已惊道:「老詹,这小子和魔教有些渊源。」
他眼睛快,手脚可就没那么快了。甘苦儿一掌劈中,已顺手夺下了他手中的鸡爪镰。只见他身子一耸,半空中竟以双脚向那詹枯化劈来的巨灵大掌踢去,人得此一踢,身子竟腾空而返。他心思灵动,虽也练武,却远不拘泥。这时那鸡爪镰到了他手里,使出的居然是剑招。只见他一式自修的‘简约剑’已从空而降,直向那无常子咽喉刺去。
无常子三人断没料到凭詹枯化和乌脚七两人竟拾掇这孩子不住,而他还敢向自己三人出手。他身子极为僵硬。出身似是辰州言家僵尸拳一脉。他可不象詹枯化与乌脚七那两人那么好打理,只听他‘嘿’了一声,竟硬以空手直击在那鸡爪镰的杆上。甘苦儿如受大力,在空中直翻了好几个跟头,重又一扑而下。董赤与靳拉瘦这时正齐齐攻向龚长春。甘苦儿空中发力,一支鸡爪镰竟一化为三,空中满是他舞动的镰影,连久经战阵的三凶居然也测不出他招式之所向,人人自危,居然联手而出,同向那空中镰影击去。
只听砰地一声,甘苦儿在空中忙忙凝虑聚神,那支鸡扑镰的幻影竟由虚转实,硬打硬地与那三人碰了一下,然后喉头一甜,人已立身在龚长春向侧。只听龚长春道:「小苦儿,你这几个月进境很大呀。」
甘苦儿‘嘿’声一笑:「我苦练工夫,可不是为了救你个老瞎子的命的。」
他语含调笑,丹田里却在忙忙提气压服住那气血上涌之势。他适才听得梵溟轩分明已在赶来,不知为何还没有到。一撮唇,不由提气发出一声长啸。只听无常子冷声道:「你不用招呼你那小主人了。他现在被我两个兄弟困着呢。」
甘苦儿心头一紧,他深知梵溟轩的深浅,如以独力抵挡这‘吊诡五煞’中的二人。那可是大为凶险。他纵目一望,只见不远处,已有三个人影翻翻滚滚地向这边边斗边挪了过来。那人影战阵中,只见一支青蒙蒙的宝剑光亮一闪一闪,虽在如此暮色中,却犹有一种淡泊凝定。甘苦儿心中一热,大叫了一声:「小梵儿。」
那边阵中,只听梵溟轩也长叫了一声:「苦儿!」
他‘周游剑法’的修为大是不弱。对手二煞也万没料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如此难以对付。山东梵家当年曾冠绝齐鲁,果非易与。只听梵溟轩一声长叫:「万里赴戎机……」
他本在困顿之中,见甘苦儿已到。虽明知情势凶险,心中也是一振。手里的剑华一时暴涨,分外明亮。
甘苦儿心中一阵感动,扬声叫道:「关山渡若飞!」
他鸡爪镰一挥,竟不顾凶险,抢先向那三煞攻去。出手后,犹不忘对那龚长春说了一声:「瞎老头,你还能走吗?」
龚长春一声长笑。甘苦儿知他还能行动,便叫道:「好,我们和小梵儿先会合了先!」
龚长春得他之助,双手在地上一按,人已飞腾而起。甘苦儿叫了一声:「好!」手里鸡爪镰舞成一片利影,那龚长春功力端的了得,人在空中,双足不便,犹能以掌发力。他们二人一老一少,一功力沉稳,一个少年锐气,发奋之下,竟直前冲了数十丈。那边梵溟轩也自发力,口里叫道:「朔气传金铎……」
甘苦儿应声道:「寒光照铁衣!」
甘苦儿性不爱读书,可是这三年与小梵儿相伴,也稍有涉猎。他与小梵儿都绝爱《木辞》中的这几句。还曾就此专门习练过招术。他二人此时就是要借此熟习之句激发厉气,会合一处。
只听梵溟轩长叫了一声:「将军百战死……」
将军百战死——险恶江湖,磊落平生,便百战而死,也此生不虚了。龚长春当此险境,听得两个少年声犹稚嫩的喉咙吼出了这几句,只觉一双空目中也似有泪意将要浸润。甘苦儿一扬脸:「壮士十年归!」
梵溟轩生性清淡,他叫出口的余音也俱语意不绝;可甘苦儿却出声斩截,只听他一个‘归’字断声喝出,相距梵溟轩彼此已不过丈余。他二人总角之交,心意相通,那两式使来,虽远隔丈许,却似也联成一气。连‘吊诡五煞’也为之一沮。就在这一招之下,梵溟轩身形拨地而起。于空中发出清亮一剑。兵刃交接,他借力一翻,已腾入甘苦儿与龚长春落地之处。梵溟轩使的是左手剑,只见他二人一伸左手,一伸右手,双目并不曾对视,却已于空中握住,把臂落地。甘苦儿大叫了一声:「可找到你了!」
第二集 第二百零三章 绝剑
第二百零三章 绝剑
他心中最热,一叫之下。并不管这是战阵之中,竟双臂就向梵溟轩腰中抱去。梵溟轩没说什么,只是一双眼中俱是笑意。他任由甘苦儿一双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左手一长,把甘苦儿身后追袭而来的无常子的一招接了过去。
甘苦儿大叫道:「我好欢喜!」
语未落地,他双手还抱着梵溟轩的腰,自己胯下却一荡,双足飞踢,直踢向那攻向梵溟轩后背的追击而来的两人。他一腿把那两人迫退之后,眼睛才腾空看到梵溟轩的眼,一双手猫似地在小梵儿脸上抓了几下:「这些日子没见,你没给那白毛风吃了嘛。说,有没有惦记我苦儿?」
龚长春这时却奋起余力,他要留有一丝余暇给那对少年相见欢喜,攻来的攻势几乎全是被他拚力挡了回去。
梵溟轩嘴角含笑,没答小苦儿的话,只伸一只手在他头上狠狠地捋了两捋,又用两指在甘苦儿腮帮上掐了一下,微笑道:「臭小厮,你功夫可大有长进呀!」
龚长春全力挡敌,可耳角还是听到了这一对名为主仆实为朋友的两个少年的笑语。只见一抹笑影浮在了他瘪瘪的嘴角上。似乎一贯为江湖雪雨冰封住了的心里也升起一抹欢喜。
甘苦儿与梵溟轩俱还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伸臂一拥,这时,甘苦儿却猛见梵溟轩脸色一变,耳听他道:「不好!」
他两人心意相通,反应自快,只见甘苦儿与梵溟轩身子攸地一转,已变成背对背。他们身周,那詹枯化与乌脚七插不上手,已退至圈外观战。却见那‘吊诡五煞’似已结成了个什么阵势,联手一击之下,龚长春口里一口鲜血喷出。真溅到梵溟轩与甘苦儿身上!
甘苦儿没想到龚长春伤势居然如此沉重,以他身手,不该是伤在这五煞手里的呀。他这时也无暇细问,与梵溟轩对望一眼,两人俱都是面色凝重。五煞再度攻来,甘苦儿鸡爪镰一摆,与梵溟轩同时出手,只见一剑一镰,一青一黑,光影一晃,数度猛击之下,他俩儿才重又凝身站住。梵溟轩衣角破了一处,甘苦儿背上也被无常子扇风扫了一下,火辣辣地痛。他们俩儿还是背对,把瞎老头护在了中间。却情知:这一下出手,他们还能囫囵地落回原地严阵以待。等下一招后,他们是再也测不定到底接不接得下来,更遑论护住龚长春了。
只一静,场中七个能动的人已再度交战在一起,这一下,好拚了有十数招。十数招过后,梵溟轩与甘苦儿重又站定。他们背心一靠,本已疲乏的身子似重又激起了些血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梵溟轩这时却突然收剑,他把剑缓缓入鞘,然后却仰起头。那边无常子见多识广,一见之下,已惊呼一声:「大家小心,这姓梵的小儿非同一般,他已把‘周游剑法’练到了‘无锋’之界。」
梵溟轩一抬头,口里低低吟了一声:「过秦!」——周游剑法意出战国,原以‘过秦’、‘围魏’、‘坑赵’、‘杀楚’、‘裂齐’、‘分晋’、‘小鲁’、‘拨燕’分为八式。这八式都是‘周游剑法’中不当大敌不会冒用的杀着,因为一旦施为,耗力极大。甘苦儿心头一惊,眼角一扫,已见得梵溟轩口角微颤。齿牙相激,微微有声。他心里念了声:「阿房!」——小梵儿分 明要拚了,他居然要以未臻熟练的‘阿房九剑’奋力一击。那‘周游八式’如催动‘阿房焚’就成了‘阿房九剑’,这剑术大是凶险。甘苦儿怒望了对手五人一眼:是他们、就是他们扰乱了他与小梵儿的欢喜相见,还要逼着小梵儿出此险招。他心中一怒,居然气得牙齿打颤,然后一提力,他这些日子苦修的‘排冰真气’已聚入指间。他不想动用剧天择贯入其身的真力,因为明知剧天择虽传他此术,却未见得出于什么好心。这些日子来,他用于消解那真气的霸道所费的心力远较吸收为多——他可不想被那剧天择的‘补天大法’攥改自我真心本性。可此时,他不能不拚了。只见他面上一阵红胀,然后右臂一阵抖动,接着,暗暗的暮色下,只见他手里的那根精钢所铸的鸡爪镰黝黑的铁色上,居然抹上了一层黯红。
那边‘吊诡五煞’相顾一眼,脚步一错,已飞快旋转起来。一时只见,甘苦儿与梵溟轩身侧到处都是他们的真身幻影。那五煞分明也动上了他们压箱底的本事。甘苦儿与梵溟轩情知中与不中,就在此一击了。他们二人觉住气,后背一靠,一靠之下,甘苦儿只觉梵溟轩背后就传来了一股温凉之气,不知怎么就似能平息他血脉里的那丝酷烈难耐。甘苦儿心下一阵感动——就是当此之时,小梵儿虽不说话,却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动,猜知他冒用‘补天大法’真力时身体里的燥热,传力相助。那边五煞越转越快。终于耐不住,忽然齐齐飞身而起,发起了围攻一击。
就在他们扑出时,只听十丈之外,忽然传出了一个人声。那声音里充满惊诧,甚或惊怒:「小心,他们这是‘阿房绝剑’加上‘炽剑’之力。」
那人一语未完,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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