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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鸦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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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州既是雍州,前年陛下在此设陵,改名安州,取义天下大安。”
  半响,常蕙心忽然弯腰,三两下点了盗贼的穴道,令他保持蹲着的姿势不动。


☆、千秋万岁(三)(捉虫)
  常蕙心自己则将谢景的玄宫阅览了一番,心潮起伏:他居然做了皇帝,还修了帝陵,这里将是他百年之后安葬的地方……那他把她藏在这里做什么?
  谢景为什么要杀她?
  常蕙心疑问重重,扫视帝陵。陵墓尚未完工,玄宫机关没有安装,等雪化路通之后,定会有工匠再入玄宫——为避免工匠们察觉,亦为避免工匠上报上去,让谢景察觉,常蕙心并未取太多玄宫里的东西。她注意到两点:
  一,谢景笃行佛教,玄宫四角铸有护世四天王镇守,南方增长天王毗琉璃的手上,持着削铁如泥的真宝剑。
  二,玄宫未修完,但那主穴的玉棺却已修造完毕。不仅外观雕着精美威严九龙,就连玉棺内壁,也装饰着纯金嵌宝的九凤九凰,凤与凰首尾相缠,不知道谢景想暗中与她同穴,还雕出这些凤凰来,是怎地个虚伪意思……
  常蕙心抽出毗琉璃的宝剑,将玉棺内的装饰削了个稀巴烂。纯金的凤爪和龙爪掉下来,被宝剑砍成块块碎金,龙眼和凤头上镶嵌的红蓝宝石,也被常蕙心切割细分。她直接用垫在棺内底部的锦缎做包袱,将这些碎金和宝石包好。
  常蕙心将包袱放在掌心,掂量了下,够沉,她这趟上京的花销有着落了——取些谢景的宝贝去调查真相,向谢景报仇,也算是谢景活该。
  常蕙心站起身,前行数步,双手驼背起盗首的尸身,似驼重物般将他丢进了玉棺内。再依迹效仿,常蕙心将另外一名死去的盗贼也丢进了玉棺。
  最后,常蕙心重新盖好玉棺棺盖,扫了扫上面的指印,彻底消除一切印迹。
  她料定谢景心虚多疑,会旨派工匠会来继续修缮玄宫,却必定不许他们擅启帝王玉棺——因为,藏着她在里面呢!
  待到玉棺重启之日,就是谢景下葬之时,如果那时候被发现盗棺,她又有什么怕的呢?
  说不定谢景还来不及享用他千秋万岁的帝陵,就被她杀了呢,死不瞑目,孤野抛尸。
  常蕙心的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丝笑:这些报应她想着就痛快……可是却又憋着慌,满满都是疑惑。不可置信,他为什么要杀她?
  常蕙心继而握起左拳,她还是早些出去帝陵,赶赴京城,查明真相……让那个盗贼带路,怎么潜进来的就怎么出去,让他走前面,同时探路身试机关。等出了帝陵,他不是要参加春闱们,她就扮作他的男侍卫,一路上行动也方便,好避过沿路关卡的盘查……
  想到这,常蕙心的目光看向盗墓贼,却发现盗墓贼身子虽然不能动,眼珠却一直左斜,正盯着她看。
  不知他注视她,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盗贼的眸光不懂隐藏,眸中的疑惑、茫然、难以置信,均清晰可见,还有半分痴傻……这眼神令常蕙心感到十分不舒服,她偏头避开去。
  常蕙心一避,盗贼就回过神来,不自控地发了一声:“额嗯——”
  他方才有些傻了,盯着眼前的女子竟想出了神——这是个迷样的女子,初见她从棺材里坐起来,身形幽幽似女鬼,没把他吓个半死,后来才敢打量她。她的容貌乍看平凡,但再一细看,其实五官都很精致,只是眉眼间始终笼罩着一股温顺和善之气,令她整个人都不太起眼。
  若这女子不是在帝陵棺中惊坐起,而是身处摩肩擦踵街市中,没人会注意她。
  不过是个普普通通,二十四五岁的姑娘!
  女子不仅容貌温顺,说起话来也和和气气的,同两位盗墓贼竟讲起礼来。他觉得女子挺好,老大却出乎意料地要取女子性命,不听他劝阻,一意孤行。女子本来再三避让,忽地就反攻了,她说“犯我者死,决不轻饶”。
  说这话的时候,清楚看得她脸上的温顺骤减一半,柔和的面庞也生出了棱角。就恍若幻觉般,之后这女子每同他问一句话,每冷笑一次,她的气质就凌厉一分。女子的五官好像没有变化,却又变化大了,细看处,她的唇更红了,什么都未曾涂,却似天生滴血般鲜红。女子最后站定那一笑,眼角第一次也上挑,溢出三分凌厉,又勾着一分媚。
  盗贼不知怎地,就移不开目了。
  ……
  玄宫里本就阴森,因此沉默的时间显得格外长。还是常蕙心开腔打破了沉默,她说:“走吧。”常蕙心说着走近盗墓贼,先一手将匕首扼住盗墓贼咽喉,另一手才解开他的穴道,旋即又反扣了他的双腕。
  常蕙心引着盗墓贼直起躯干,她警告他道:“你带路,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回去,休要给我耍什么花招!”
  盗墓贼不迈脚,轻道:“他俩与我相识一场,我想先葬了他们……”
  常蕙心细思须臾,反应过来盗墓贼说的是他死去的那两个同伴。
  这要求常蕙心自然是不可能答应,她便敷衍他:“他们躺到皇帝的棺材里,算是厚葬了,你何苦多此一举?”
  盗墓贼沉默了会,又问:“姑娘可容我给他们磕几个响头?”
  常蕙心思忖了会,保持一手桎梏着盗墓贼双腕,一手持匕首要挟他的姿势,推盗墓贼到墓前:“磕吧!”
  盗墓贼跪下来,常蕙心也随着蹲下来,眼见着他两人各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此生拜别。
  “走了!”常蕙心挟持盗墓贼起身,口中责备道:“这回你没什么花招可耍了!”
  常蕙心挟持、驱使着盗墓贼往前走,从玄宫走上甬道,又再走了两三步,盗墓贼似乎才反应过来,蹙着眉头发声:“读圣贤书者当重诺,我刚才磕头,的确只想着同他们拜别,感相识一场。你怎么……”
  “够了够了。”话不要多,常蕙心只呛他一句:“读圣贤书还以品德第一呢,你怎么还来盗皇陵!”
  盗墓贼双眸倏黯,没了话说,紧闭着双唇往前走。
  出了三岔口甬道,再左转往前行,可能是常蕙心太警觉盗墓贼了,她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盗墓贼身上,亦或者是两人没有火折子了,只能在幽幽暗暗中摩挲,常蕙心未曾注意到半完工的地面上有一个凸起。常蕙心脚下一绊,身子本能地向前倾,匕首没握紧,脱手飞了出去。
  “当心!”盗墓贼侧身扶住她。
  他的身子不慎贴住她,常蕙心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渗入他的胸膛。
  常蕙心未觉不妥,盗墓贼的耳根却霎时红了,所幸黑蒙蒙一片,常蕙心未曾看见。盗墓贼弯腰,捡起地上那亮堂堂的匕首,还给常蕙心。
  常蕙心表情一滞,幽黑中盗墓贼也未能看见。她转而重新反扣住他的双腕,只是这次,常蕙心没有再用匕首抵他。
  两人又走了会,盗墓贼突然问:“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唤我蕙娘即可。”
  “多谢姑娘。”盗墓贼轻唤了一声,心中暗想“慧娘”这个名字不错,智慧聪颖。盗墓贼又想,
  虽然他做过自我介绍了,但那时他尿着裤子,情形狼狈,只怕常蕙心未曾记住他的名姓。盗墓贼便轻声唤道:“姑娘——”
  “我知道你叫容桐。”常蕙心打断的他的话。
  听慧娘的语气,似乎并不喜欢他多言,容桐就没再多言。一路走着,只有逢着磕磕碰碰的时候,容桐才会提醒常蕙心:“当心。”
  两人黑暗中摩挲,纵使容桐记路,两人仍走得极慢。弯弯绕绕一条没有岔路的甬道,也不知走到途中何处了,常蕙心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容桐:“这帝陵是修在雍……安州璋县附近吧?”
  “正是。”容桐回答了,心里却觉得奇怪:“姑娘,你怎么突然问这些?”
  常蕙心不回答容桐,反而再问他:“你猜猜,为什么他要不顾千里迢迢,选址葬在安州?”
  容桐思索了下,回答道:“天下诸州,只有我安州有上等黄壤土。黄者,天子专属之色,皇帝百年之后,自然选此厚土下葬。”
  常蕙心轻声一笑,不置可否。
  光熙四年,谢景谋杀常蕙心的地方,就在雍州璋县。
  他这是就近将她埋了啊!
  只是不知道,谢景为何要设想着十几年后赶来与常蕙心同穴,他这是出于何心?还有他为什么要杀她?
  谢景的心思,常蕙心从来都猜不透,她从来都是什么也不知道,不然她怎会死得那样糊涂?!
  同样,常蕙心也不知道,谢景为何要将“庸”州改为“安”州。是求天下大安,还是求他自己心安?
  倘若谢景是求自己心安,亦或是劝常蕙心安眠地下,那他就不要妄想了。
  她回来了,不弄个明白,不索他命,不报杀身之仇,永不心安。
  ~
  凡事皆有尽处,漫长的甬道也走到了尽头。
  容桐引常蕙心避开主道出口,取没有守备值夜的旁支排水口钻了出去。
  一推开洞口的盖门,漫天席地的北风就呼呼灌进来,常蕙心本能地“嗤”了一声,打了个哆嗦。
  “穿上吧。”容桐脱了自己最外头那层厚袄,递给常蕙心。
  常蕙心盯着容桐瞧,他被看得不好意思,偏过头去,说:“姑娘家哪能冻着……”
  常蕙心打心眼里不信任男人的宽慰,但是有袄子为何不穿?常蕙心穿上厚袄御寒,口中不亲不疏道了句“多谢”。她放眼望,见谢景陵墓的背后秀水绕山,山为社稷牢靠,水为取之不竭,水在山中走得好,可谓风生水起。常蕙心再转过身,见陵墓前面一马平川,可谓天下太平。
  真恨不得推倒了那山,填平了那河,再加他的一马平川铲个坑坑洼洼!
  常蕙心将目光投向容桐,唤道:“容公子。”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容桐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待回过神,立马拱手躬身道:“姑娘,什么吩咐?”
  常蕙心微勾嘴角,同容桐商量道:“容公子,你正好要上京赶考,我呢……也正好要上京去找几个亲戚。不如你我同路?”常蕙心故意按了按包袱,提醒容桐。她说:“我这里呢,有些碎金子,两个人路上都够用了。同时我又有武艺,路上扮作你的侍从,也好沿路保护你的安全。”常蕙心嫣然一笑,斜飞妩眼问他:“容公子,你说对吗?”
  “对。”容桐情不自禁,就受了她的蛊。惑。
  容桐清醒过来,突然高声大呼:“但是——”
  常蕙心突然捂住容桐的嘴巴,她大力一拉,就拉着容桐左行转身,绕进一处石缝中。
  石缝狭窄,两人不得不身贴着身,容桐不解其意,要张口问常蕙心,却发现双唇被她严实捂住。常蕙心掌心有种自然的香气,转瞬就进了容桐的鼻息,他骤然脸红,感觉唇上亦有了水汽,薄薄浅汗,不知是出自他自己还是常蕙心。
  容桐一下子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这时候,响起三、两不一致的脚步声,是巡逻的守卫们正由远及近。


☆、千秋万岁(四)
  容桐屏住呼吸,只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不对,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心跳。容桐禁不住眼珠左转,去观察常蕙心:她这么镇定的人,心怎么也跳得这么剧烈,难道……她也紧张?
  常蕙心怎能不紧张。从小到大,她从没躲过人,这会见着守卫来,紧张得后背都出了汗。
  但下一瞬,常蕙心记起自己还要上京城找谢景报杀身之仇,就不怕了。
  ~
  守卫渐远,最后消失在茫茫尽出。
  常蕙心这才松了原本捂在容桐唇上的手,她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容桐低头,羞愧道:“我想说……你能不能先预支我一两金?要碎成十份的。”
  常蕙心并不动作,注视着容桐。
  容桐就一五一十交待了:他想在上京赶考前,留一两金给自己父亲。
  常蕙心从包袱中取出一块金,约莫五两,交给容桐。
  容桐不接,摆手道:“太多了。”
  “孝敬父母,怎么都不算多。反正这些金子是从墓中取的,多了也没处用,你不必想着还我。”
  容桐摇摇头,示意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他表示:“家父好赌,倘若我一次给他五两,父亲一定会立刻拿去赌庒下注,输得血本无归。只有取一两金,分成十份,分别藏在十处不同地方,每次告知家父一处地方,这样才够他生活至我回来。”容桐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面色窘迫,言语却不闪烁,虽然不赞同他父亲的做法,但也并没有因此嫌弃自己的父亲。
  常蕙心闻言不语,收了五两金子进包内,重新拣出碎金,十块大小不一,但凑在一起正好一两。
  常蕙心将金子交给容桐。
  容桐捧在手里,深鞠一躬,口中道谢。
  他缓缓直起身,长长看了常蕙心一眼,方才启唇:“小生要先回家中一趟。姑娘若是方便,不如随小生一起走一遭?”
  常蕙心答应下来,容桐便引着常蕙心回家去了。容桐所居的村庄距离帝陵不远,容家家贫,只有一间茅屋,屋顶被积雪压得矮矮,两人进去屋内皆要躬身,家里也乱糟糟的……容桐向常蕙心抱歉道:“家寒,让姑娘受苦了。”
  常蕙心旋即接口:“没事,比这更苦的日子我也过过。”说完她自楞了,一阵恍惚,那个跟她一起过苦日子的人最后杀了她。
  常蕙心埋头往里走,将一只歪倒的矮凳扶正,坐下来。容桐也找了只矮凳坐,由于嗜赌的父亲已经将家里唯一的桌子典当,容桐只得将纸张铺在地上,提笔书写给父亲的信。他字写得斗大,一张臂宽白纸,写了十来个字就写不下了。
  常蕙心盯着白纸黑字,又打量容桐。容桐知她心中疑惑,便解释道:“家父还爱酒,每每出了赌庒,无论输赢,都要赊七、八坛酒,喝个精光。因此家父每每皆醉醺醺还家,眼光昏花,我给他留的书信,只有将字尽量写大,父亲才能留意、读清。”
  常蕙心点点头,表示理解。容桐得到她的回应,不好意思一笑,埋头又继续写另外一张,这些留书一共十份,乃十物谜面,谜底便是家中十处隐秘地方。
  容桐将这十张留书压在自己坐的那只矮凳下。
  “这些谜底,令尊猜得出来吗?”
  “父亲才学远胜于小生,这些谜语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那令尊一次就把十处都猜到,岂不能统统将碎金全集起来?”
  “不会的。”容桐笑着摇头,看来他已熟稔父亲的习性:“家父性急,除了赌。博喝酒,再没有第三件事他能坚持一刻。家父每次猜完第一张,就迫不及待去找银两钱财了。”容桐用指头拈着金子,一一藏于隐蔽处,笑道:“这次阿爹要找的,不是银两,而是碎金。”自遇常蕙心之后,容桐首次流露出自信的目光。他在无意间侧头,正巧对上常蕙心的目光。
  笑容还保持在容桐脸上,他发现常蕙心也在笑。
  两人尴尬须臾,各自敛了笑意,转而沉默。
  “不知……姑娘籍贯何处?”容桐轻声缓问:“令尊令堂如今可是在家乡颐养天年?”
  “他们都去世了。”常蕙心只回答后面那个问题。
  ~
  容桐藏完金子,便开始收拾上京的行囊:几件衣物,大多都是书。
  容桐将包袱背在身后,领着常蕙心出村去往最近的市镇——璋县。
  “不要去这里。”临近入城,常蕙心突然改了主意。
  “怎么了?”
  常蕙心不由自主地摇头,她发现自己的双唇不受控制,牢牢粘紧在一起,张不开,再说不出话。
  璋县是她被害的地方,她以为自己已经不惧怕了,但事实告诉常蕙心,一旦靠近这座城镇,她的身体就会不可控地剧烈颤抖起来。
  容桐关切道:“还是冷么?”
  容桐蹲下来,从自己的包袱里再拣了件袄子,绕到常蕙心身后给她披上:“小生的棉袄,姑娘将就着穿会,等进了城你再拣喜欢的买。”
  “走,进城去!”常蕙心突然抓了容桐的手。她的声音特别响亮,把容桐吓了一跳。容桐不自觉地后退,手也欲抽出来,却发现常蕙心将他的手扣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来。
  容桐不明白常蕙心这又是要做什么,他的双颊唰地又涨红了。
  常蕙心拉着容桐,大步流星地往璋县里走。容桐起先跟不上她的步伐,拉就变成了拽,后来容桐半走半跑,终于追得与常蕙心齐肩,拽就还原成拉,又由拉变牵……
  容桐低着头提醒常蕙心:“你手心都是汗。”
  常蕙心手心的汗太多了,涔涔像流水似的,而且是雪水,冰冷冷刺骨。她的手起初抖得厉害,瑟瑟犹如北风吹孤枝……
  常蕙心给自己置备了四套衣裳,另外给容桐也置备了一套。因为要赶着上京,不能订做,她挑选的全是成衣,价格偏高,常蕙心均毫不犹豫买了下来。
  掌柜认识容桐,知他家境糟糕,这会突然冒出个美娇娘,同容桐手牵手,还给他买衣裳,掌柜的禁不住就打趣容桐:“桐小哥,你福气真好,哪里遇着的贵人?要转运啦!”
  容桐不好意思又埋头,从脸一直红到脖子根,双手却来回地摆:“没有没有,掌柜的你误会了。”
  “走了。”常蕙心付完帐,不作停留,拉着容桐准备去另一家店。容桐迟了一步反应,没跟上常蕙心,她和他的手刹那脱开。
  容桐下意识地就要重抓,常蕙心却抢先握了拳。
  容桐只好将手讪讪收回来,万分尴尬。
  常蕙心却感觉很好,起先她为了强抑自己的恐惧,步入璋县,不得不拉了容桐的手做镇定。这会两人的手因故松开,常蕙心惊喜地发现,她已经不需要抓别人的手,也能独自、坦荡地在璋县大街上走路了。
  最后一件让她惧怕的事情也不存在了。
  ~
  两人去了铁匠铺。
  常蕙心走近炼炉,听铁匠们敲打的声音,凭此判断剑器的好坏,跟着的容桐却被溅出的炭星吓着,后退了几步。他略感羞愧,远远看她。
  常蕙心买到一把还算满意的剑,挂在腰间,剑鞘是褐色的,正衬她锃亮的褐色高靴。她刚在成衣铺里换好的一身男装短打,宽敞不显身段,青丝被简单干净束于脑后,俨然一位英姿飒爽侠客郎。
  就是眉目太过清冷,眉似光,目似星,都是高挂在黑夜里的,感觉不到温度。
  容桐便靠近些,试图同“星光”搭讪:“我还从没见过哪位姑娘,像你这样功夫好。”
  “比我功夫好的姑娘多了。”
  “那你……这身功夫哪里学的?拜的哪门哪派?”
  常蕙心按剑良久,已步出百步,方才答道:“家父曾是一名捕役,小女的武功皆由他传授。”常蕙心不再多言,不愿详谈。
  ~
  常蕙心雇了辆马车,作为脚力,载她和容桐一同上京。
  黑马白喙,毛色黑中泛青灰,常蕙心抬手轻抚骏马颈上鬓毛,小声嘀咕道:“现今能挑的马竟这样多。”想她丧命之年,内有伪帝自立,外兼狄戎犯境,战乱不断,马匹价格比现今高出了二十来倍。
  那时候马车可是稀有之物,哪像现在能随便挑……
  “是啊。”容桐在旁附和:“当今天子伟岸,一扫积霾,莫说庶民的吃穿用度行不可与前朝语,单只论开科设举这一项……”容桐唇角勾笑,双眸熠熠,言语也激动起来:“皇帝、皇帝真是至圣至明!”
  “听你这么一说,当今天子真是堪比尧舜了。”常蕙心却莫名给了容桐一个嘲讽的微笑。她心头空洞,眉间眼角又含着一丝茫然,明明已经甩下容桐,牵马前行,却突然回眸一笑:“容公子,你到了春闱,一定要好好写卷子,感谢这尧帝舜帝的知遇之光。”
  原本冷情的眉眼沾染了妩媚,容桐又看呆了。


☆、千秋万岁(五)
  容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而猜测:常蕙心是不是不满意她自己牵马?
  容桐大愧,忙跑上前去,从常蕙心手中夺过马缰:“慧娘,你上车去坐着,我来驾马。”
  “你会驾么?”
  “小生试试……”容桐没底气,却并不后悔。他认定自己的抉择是对的——总不能让一个大姑娘驾马,他这个男子汉坐在车厢里面吧!倘若两人同坐厢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也不成。
  容桐尝试着翻身上马,哪知骏马认生,陡然高扬起一双前蹄,差点将容桐掀下马去。
  “当心!”常蕙心伸手欲扶,手却在半空中滞住,收回来。同一时刻回转的还有她的心思——见容桐不擅骑马,常蕙心本想表态,她来驾马。但转念一想,若是常蕙心自己驾马,容桐坐在车厢里面,那岂不是她的后脑勺、后脖颈和后背,皆毫无防备地暴露给了容桐?
  万一他骤起谋害之心,她岂不死在上京路上,又枉死了一次?可不能再枉死了,还要去查明真相呢……
  因着一点自卫私心,常蕙心沉默不言。她自行上车,任由容桐在前面颠颠簸簸,左摇右摆地尝试驾马。
  容桐回头,不好意思地向常蕙心道歉:“慧娘,我马技生疏,等会路上肯定一路颠簸,磕碰着你了。”
  睹见容桐额头上皆是汗,常蕙心泛起丁点愧疚,垂睑说了句:“不磕碰,倒是我……要多谢容公子了。”
  容桐忙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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