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诺利亚传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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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花什么功夫就能确认这是一种褪色现象。少女光脱脱不着半缕，自己也挽起袖子作业，连擦身巾也是白的，唯一解释就是有带黑色的物体在褪色。
　　汀娜黑发是染出来的？她挑起一小络头发在掌心揉搓验证，果然，淡淡的黑色恋恋不舍般在水中褪落。这让她非常熟悉。
　　培利亚“土狼”队伍里，有一个头发浅黄的部下，为了躲开追讨赌债的恶人，每隔一个月就用乌墨树皮配煮蜜望果核来把头发跟胡子染黑一次（这种染黑配方能持续几个月，可有些人毛发生长十分旺盛，不经常染就会穿梆）；半年后，那家伙债务还清，得罪了另一帮土匪，为了摆脱纠缠，他立马去搞来能迅速洗脱黑色的配方，好像就是一种酒，而且还要洗好久。
　　“有趣有趣，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个谜？”她喃喃着，一丝灵光闪过脑海。“那是……金靥桂的味道！”
　　王宫百合苑内，两人亲密接触，那秀发贴着鼻端，绵绵郁郁、沁人心脾，跟公主床上的枕头被褥、衣橱熏香味道都一样！金靥桂是奥玛森极富盛名的特产，神庙或者大贵族的居所都会种植，它既是献祭神灵的物品，也是高级香料和助眠恩物，当然只有富人才能享受。
　　“绳子，那根绳子……”乔装打扮后需要避开正门的侍从，因此需要绳子？而且，那名自我牺牲的宫女解释自己与汀娜是否认识这件事，根本就是破绽百出。
　　各项证据指向昭然若揭的事实，仅还欠点最后确认。
　　已经肯定酒汤对伪装不利，她连忙替少女擦干残余水分，穿上新买来的棉裙。
　　睡着的脸恬静清雅，浑身带着沐浴后的爽洁芬芳，酒精引起的体香化成美质分子，经久不散，与这个陋所和可笑的木桶如此格格不入；纵使前一刻她确是个普通宫女，后一刻却不会再有人比她更适合担当公主这样的称号。
　　很好，发烫的额头明显凉快许多，就连半昏迷状态下无意义的呓语也几乎消失。华尔素小心翼翼地凑到汀娜耳边，吐息温柔撩人地轻抚少女的耳廓，一声一声把呼唤的呢喃送进她的脑海。
　　丝罗娜……丝罗娜……丝罗娜……
　　“谁？谁在叫我……”
　　“丝罗娜公主，您要是还假睡，我可就要把您出卖给隔壁的那个男人罗。”华尔素忍不住轻声发笑－－－－少女突然醒张的眼睛，惊弓之鸟地重新闭上装睡。
　　有些懊恼自己越来越冲动，帝国公主认命地又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这个声音极为熟悉可相貌跟记忆有点距离的女子。
　　“先喝水。”
　　少女非常自然地接过水杯，高热后遗症之一就是唇干舌燥、嗓子冒烟，那些再普通不过的白开水变得蜜醴一样香甜。
　　“你是那个劫持我的人。”
　　对方耸耸肩，并不浪费更多时间来否认。华尔素感觉自己需要找个舒适的地方躺下，便干脆和身侧卧到丝罗娜身边，一副让我们就这样交谈吧的样子。
　　两片黑闪闪的睫毛轻轻一碰，公主脸上从昏睡中残留的天真又抹去了几分，她尽量压着声音，试探着：“恩……非常意外的劫持，但，只有您知道我的身份吗？”
　　她清楚记得这个女人有着“狼”一样的名号，而且杀人还不眨眼。她努力吸了几口气，才攒出直视而且镇静面对这个女人的勇气。
　　为对方使用敬语的谦慎一笑，被称为“狼”的女人本来对她就没有敌意，甚至若论有什么激烈的负面情感，也会更倾向投给隔壁那个要胁她的男人。
　　“您昏睡了好几天。”
　　“确实有过几天迷糊的日子。我感觉到这段时间一定是您在照顾我，那么请您大量地宽恕我带给您额外的工作，同时请更仁慈地告诉我，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了我的身份？”
　　“在百合苑相逢，我怎么会有您应该更像小女孩的错觉呢？”公主在失去知觉几天后突然醒来，却这样平淡冷静地跟“坏人”对话，这与初遇的第一印象相去甚远。
　　“奥玛森有句老话，‘当梦醒了人总得比昨天成长一点’，我只是多做了几天梦。”两片红绯令少女双颊显出些许羞涩，但那确实只是余热留下的效果。
　　“嗯哼，您做的这个梦也够长的了。好吧，我承认，只有我知道了您的身份，同时，我决定不揭露它。”
　　“您是说会替我保密？”
　　“不不，别指望别人能替你保守秘密，要是自己不好好保密，连朋友也是信不过的。我是说，我快离开了，但我不会揭发你。”
　　丝罗娜歪了歪脑袋，努力领会对方意思。
　　“那我需要支付条件吗？”
　　“即使您打算以身相报，我也没有更多功夫。这样吧，作为交易你就答应尽可能地别让那银毛知道身份，除非他自己发现。”
　　“这算是一种恶趣味吗？”
　　又是一串压抑着的轻笑，华尔素喜欢这种不啰嗦就能领会自己的默契。
　　“让那些喜欢肆意玩弄他人的人，也尝尝蒙在鼓里被人看戏的滋味。这种机会不可多得。
　　短暂的沉默。
　　“不知为什么，我虽然不是好演员，但感觉应该接受您这个交易。我会尽力的。”
　　下意识地在说话时把两人距离越拉越近，最后丝罗娜的脸已经凑到了华尔素跟前，后者能从那清澄如水的眼睛里发现自己的倒影。突然，倒影一暗，原来两根照明的蜡烛正好熄了一根。
　　房间在下一分钟里重亮，华尔素优雅地手持烛台，像端酒杯庆贺的仪式，朝她这边举了举。
　　比普通女子都要修长的身影走了回来，
　　“啊，这是……”丝罗娜嘴唇上有一片柔软飞快地点了一下。
　　“让我们为交易盖个章。”
　　－－－－－－－
　　注：1、染黑的树皮跟密望果，原型来自于黎族，密望果是真实的芒果的古称。

22　这边与那边的阴谋
更新时间2008…3…14　21：05：00　　字数：4302

　“哪天你要是到尤翠那高地，可以试着来找我。相信下次我们的见面会愉快得多。”
　　一身男装的华尔素亲了亲丝罗娜双颊，示威似地朝已成过去式的银发同伴扬眉告别，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她头上有只大鸟展翅盘旋了几周，划出矫健的英姿，渐飞渐远，最后消失在相同方向的天空里。
　　两人目送着她往东前进。从今天开始，“培利亚之狼”成为黄沙下的传奇，有一个外表相当的尸体早就穿着传说中的土狼服饰，被抛尸于设计好的路线上。
　　当然还有若干陪衬的牺牲品，以造成劫持罗亚诺尼王子的盗贼团伙发生内讧的假象。任何人看了应该会猜测最后掳走王子的人马已经杀人灭口、不知所踪。
　　事实上罗亚诺尼已转交给了一个红衣女孩。身份？不详。
　　女土狼与公主的交情还没到无所不谈的地步，仅仅是刚建立起来的似是而非的关系。前者要求后者不要轻易暴露自己才是真公主，如此而已。这个一直喜欢当男人的强悍女子，带着一脸解脱、又带点不得不回去的无奈，然后还有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叹息——诸如此类名堂繁多的感情，离开了。
　　丝罗娜知道，眼前这个即将全权接管她往后人身自由的银发男，有着等级不低的身份，而且，这次行动应该是个政治阴谋。罗亚诺尼的去处必须弄清楚。当然，即使弄不清楚，日子还得过下去，逃跑也还得认真策划。
　　否则，姑毋论男人是什么身份，就算自己是公主永不被揭穿，参考他所体现的冷血指数，最后她也许会沦为奴隶或者姬妾，甚至不知何时便成为下一次阴谋里被牺牲的路人甲。
　　“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丝罗娜琢磨半天，好不容易才摆出一副不谄媚、却也并非抵抗的表情。
　　“你叫我‘银翼’好了。”他视线一直等到那只大鸟消失后才收了回来，因此丝罗娜怎么看都觉得这名字是他随口的即兴之作。
　　*****
　　乐师唐尼在对自己深怀妒意的男人之间多了个外号：蟑螂唐尼。
　　百合苑女宾楼内部人员，所有侍者不是死亡，就是被怀疑为奸细列入失踪人口。
　　丝罗娜的贴身侍女安莉，带着奇怪的神情，跟其它同僚命运一样，死在了不属于自己守护的房间，一个巨大衣橱的门前。
　　神奇的生还者、房间主人瞽目乐师在被发现时，已经给鲜红染成了血人，窄剑自肩胛跟右胸之间的位置牢牢钉在了那个大衣橱里，仅仅一息尚存。依欧迪斯也手脚发软，生怕那一拔之下要跟他说再见。正当谁也不敢把剑拔出时，金光一掠，迪墨提奥冰冷到极点的手上已经完整地拿着那把凶器了。
　　年轻猎人跟来历不明的乐师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证人。闻风而至的王宫侍卫，连敌人的屁影都抓不到，只知道是一大堆叽里呱拉、满口堪国北部腔的家伙在高叫着撤退撤退，还挑衅地把香油洒满那条据说是历史悠久的王家秘道，放了把大火。
　　为弄清楚公主及那个房间发生了什么事，熟知跌打刀伤的迪墨提奥及依欧迪斯，还有御医们，使尽浑身解数，把失血过多而昏迷十多天的乐师救醒，还养了几天伤，才套到一些片言只语。
　　一名叫“狼”的盗贼，还有一个“首领”一起策划了行动。而最不巧的是，貌似安莉发现了首领的身份，被立即灭了口。
　　丝罗娜阴差阳错地被当作卖入宫中的奴隶。带走她的首领，恰巧是在胜多罗城中与她相遇过的。这男人跟唐尼和金发迪墨提奥也有一面之交，可以肯定，公主被对方当成了老相识。
　　迪墨提奥补充道，那男人是个银发白衣、红眼睛的怪异家伙。可依欧迪斯却坚持，那人穿黑衣，眼睛也是黑色的。当然，最后大家承认夜色深重，应该以迪墨提奥证词为准。
　　另外，王子闯来时唐尼已经失血过多而昏迷，几乎一无所知。
　　希亚王子深感情报太少，对弟弟失踪充满担忧，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与愤怒。唐尼神色古怪，悄悄地向换药的依欧迪斯问道：“我说，要不是都急着找我套情报，我还会被努力抢救吗？”
　　“不会！”迪墨提奥代替被问者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正在边上把玩着那竹杆里的细剑。
　　如果不是某人思想邪恶，一直想利用纯洁少女卖笑赚钱，希望教公主到集市上练习钓凯子，丝罗娜又怎么会被色胆包天的贼人掳走？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唐尼不服气地嘟囔着：“若非有这一面之缘，也许殿下就跟安莉一样了，说上来还得多谢我呢。”
　　依欧迪斯表面上不置可否，心里却白了他一眼。
　　＇如果让你的命就这样丢掉，我怕安莉的怨灵会来找我算账。＇
　　他一直负责照顾唐尼，在前面昏迷的日子里，他偶尔会看到意识不明的乐师那不曾见过阳光的眼睛流下大量泪水，双唇却紧抿着不发一语。这种强烈感情，一定是身为男人有着不可为外人道的苦衷。后来唐尼醒来，他私下追问了当晚细节，才知道安莉为了这个一厢情愿喜欢的男人，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想掩护，至死前还借着报出圣医女“安莉&；#8226；奈波德”的名号表示决心。
　　也好，这个不羁而且嬉笑怒骂着过日子的男人，从今以后他那些不知所谓的梦里应该会多几份沉重吧？
　　*****
　　格灵毁灭后，翌年一月初，寒风依旧，白色的奥玛森即将迎来它的多事之春。
　　奥玛森西南部普策里拉城城主，皇族迪卡图亲王以拔乱反正的名义，联合了南部维士比甸亲王，欲向中部的帝国大将军巴格。桑切尔斯宣战，发动第一次“讨逆战”。一封来自普策里拉城的邀请信送抵胜国国王手上。
　　然后这封信立即转交给了仍然伫留王宫的帝国亲卫骑兵队年轻总帅，迪墨提奥。莱。齐拉维斯。翠丝庭（虽然被要求除去姓氏，本人却嵬然不动）。另外巴格将军的妻子奈苏美杜也收到一封将军府私人信件。
　　两个帝国遗臣——尽管奥玛森还算不上亡国，可是现在谁都说不出皇帝是谁了——互相参详着这些信，他们仅有的参谋者，一个是胜国储君希亚，另一个是红发的瞽目乐师。
　　“西边的斯德哥耶利、梅波尼利家族，都同意与巴格将军联手，因此两位亲王不得不联合起来。皇叔父迪卡图亲王希望能请回丝罗娜公主回去撑起讨逆旗，当然，如果能顺便带回一支来自胜国的‘充满好意’的部队，更是无限欢迎。”
　　“而我这封，是有人以巴格名义请我回家，因为我身上怀着将军的血肉。就这么简单。”
　　两个遗臣极为扼要地概述了各自的信件。
　　“弟弟被劫持虽然封不住消息，可娜娜的消息至今没有泄露。如若贵国亲王们都知道公主失踪，也许同盟会溃散，又或许，怀着更容易在合作后瓜分利益的打算，更扩展他们的联盟？”
　　所有人都点头同意希亚王子的分析。入赘亚述尤利那家的维士比甸亲王是公主的二皇叔，早就打着恢复皇室姓氏的旗号要向巴格宣战，只不过公主叔父迪卡图亲王辈份太高，只要这个人的旗竖一天，其它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东南部另一派皇室最大力量是哥斯基提亲王的遗孀及遗腹子（遗腹子已出世），王妃借口孤儿寡母不肯轻易出头，但其实是隔岸观火、渔翁静待。
　　胜国国王觉得如果这些人认为丝罗娜仍然处于自己的庇护之下，会比较有利；但希亚还有其他愿意为丝罗娜着想的人看来，这消息放出去跟放洪水差不多。
　　现在把公主被劫失踪泄露出去，由于罗亚诺尼也失踪了，所以倒不太担心有人借故把这个扩大成政治事件，但这几支最强大的皇室力量，若非更加团结，便会更加各自为政。
　　“信里还点名希望我能亲自护送公主回国，并且欢迎我兼任讨逆前峰。”迪墨提奥沉郁地补充着。这个深受训诫自我约束的年轻人，非常在意自己仪表，但最近都是胡子拉渣眼布红丝，一副仪容不洁。
　　“奥玛森的老家伙们幻想你能回去给齐拉维施加压力，改变一下他们的立场。不过你现在真敢两手空空回去，怕不把你撕了。”
　　被揶揄者睨了一眼乐师：“没有公主，我哪有立场参与他们的任何一方，除了是回翠丝庭本家。”可是本家又是他极不愿意面对的。
　　“金色可不是椰子壳的颜色。你只要站出来，再拉上胜国作保，随便护送一个女人回去说那是丝罗娜公主，他们只会更开心。”瞽目乐师大胆的丢出一个阴谋。
　　“唔，你说到点子上了。”希亚也附和着。
　　“红色也不应该是蒜瓣的颜色。也许我还可以跟本家联系，先打败巴格将军，然后又跳出来跟胜国一起证明这个是假公主，让他们一伙人掀起一场皇位争夺战，他们开心之余我们齐拉维又开始去考虑独立问题，真是一举多得！”
　　眼神闪电开始辟里啪拉投向对方，洁身自好者跟品德恶劣兼喜欢无责任乱评的瞎子在意念之空中交战了两回合。
　　“快停止没有营养的绊嘴，特别是你，唐尼，难道你身子大好了？”奈苏美杜的话比较有效力，大家立即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毒舌。
　　“这些人都像豹狼一样盯着帝位呢。”希亚秀眉深锁。他比粗犷的弟弟更像首席美人维里莎母妃的出品。虽然他是不折不扣的国家储子，可王宫上下都流言储君之位迟早要传到国王更钟爱的二子身上。
　　“北方的狼喜欢集体围猎，南方的狼喜欢单枪匹马吃独食。王子殿下，您说这些人是北方之狼还是南方之狼呢？”
　　没想到迪墨提奥以充满讥哨的语气反诘他，希亚脸一僵，只好避重就轻道：“夫人跟迪墨提奥现在的身份，跟我国一样微妙，切不可轻举妄动。要知道，你们追随公主离开奥国的事，已经众人皆知。可以说你俩跟我们一样，都成为丝罗娜公主最后的荫护者跟证明人。”
　　在场的都明白，这最后一句可以生出多少种阴谋，但每一种都几乎将要置真正的公主不利。如果堪国跟胜国都一起与丝罗娜结盟，当然是对公主最有利的，但是胜国尚在犹豫之前，便发生了严重的掳人事件。迪墨提奥心知无力改变当权者为自己算尽利益的行为，却忍不住还是出言讽刺。
　　“先搁一下这些信件吧。我不信巴格现在叫我回去是他的自由意志；即使他现在很清醒，可是即为人母的理智告诉我，长途跋涉回去也是自寻死路。”奈苏美杜唤醒了所有男士的温情，她那个已经结束强烈妊娠反应期的身体，福态日显，一模准母模样。
　　从将军府逃出来的原因大家私底下都清楚。一个野心家疑似被奇怪教派控制着，失去自由意志，他会干出什么事来？奈苏美杜也无力处理，她的本家卡奇特至今盘踞南疆跟海面，至今没派人出来找她这个族长之女。
　　“那就等依欧迪斯的消息吧。”唐尼拖着有些虚弱的气息，长长叹了口气。
　　迪墨提奥焚心如火。过去，他在格灵职权在握，一步步往下放命令，自有属下派斥候打探，可一旦流落草根，军队里的一套几乎难以派上用场。依欧迪斯这家伙，对消息打探相当在行。为此，他只能耐心等待。
　　胜国比谁都着急要找回小王子，而公主跟他是打包关系，两方面的线索都应该掌握，如果不留在王宫，王宫探子们的消息也同样会被错过。当然，一旦线索确切，他会毫不犹豫亲自动身去寻找那名自己誓忠过的少女。

23　风度与美食
更新时间2008…3…14　21：06：00　　字数：2384

　华尔素抛弃了“土狼”之名安静地离开了。丝罗娜单独跟银翼在房间里用餐的气氛更显拘束，可是少女仍然努力地发掘了一些有趣事情。
　　银发美男的就餐堪称经典教材，神情专注、起落有节，态度从容，貌似对餐桌外的事物无暇旁顾，却又给人即使被偷袭也能一触即发的印象。而且只要不是外出半天，他的仪表总是保持整洁翩翩。小公主虽说日常审美训练都长期处于中上水平，也免不了多欣赏几眼。
　　他应该是被高标准训练过的人物。
　　这样说可能不妥，但确实跟迪墨提奥有类似特质，以迪墨提奥在齐拉维的身份而言，在祖先马切格古国王那一代，如果不是倒霉地被武勇王征服，那他也是一个王子。
　　低垂的眼帘稍稍向上斜她一眼，发现这个坐对面的女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瞧，手中叉子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戳着盘里的碎肉，有时候戳到盘底也不自知－－－－汀娜要了一份香草鸡脯，头道工序是用刀子仔细地把它们切成一小块贴合女子尺寸大小的肉块，这是典型奥玛森有教养的女性的饮食习惯。
　　一名来自奥玛森的漂亮女奴隶，他所知至此。反正落难被拐卖的贵族后裔也不是新鲜事。
　　“我以为秀色可餐只用来形容女人。”
　　他使用了较为文雅的形容词，能够有教养地进餐的女子，应该不需要刻意变换粗俗口吻来沟通。虽说在浪人与公子形象之间能变换自如，但佳人在前，不自觉地想表现最好。
　　“银翼大人，您是个贵族？”丝罗娜故意用兴趣盎然的语气试探道。在奥玛森皇宫，她亲睹过迪墨提奥在身份高贵的上司亲属面前，还有跟自己同僚以及下属之间截然不同的举止风格，所以她对这方面的感知也很灵敏。
　　只是小公主刚从王宫出来，生活习惯上转换没来得及，像吃东西想表现得更像一个仆人应有的风范这种事，偶尔会忘掉，但不要紧，她最后的身份是王宫掌膳二级总管女官，如果表现不出半点对应职务该有的职业水平，反倒令人生疑。
　　“别用恶心语气配合肉麻的敬称来称呼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冒险家，甚至是个盗贼－－－－小心，别被我神秘的气质迷倒。”眯着漂亮的眼睛，露齿而笑，叉子却伸到对面的盘子里戳起一块沾酱的肉，不由分说送到少女唇边，满意地看着对方愕然吃了下去。
　　“什……什么？在你说这句之前或许会的，现在看来，迪迪大人可比你优秀多了！”呼，迪迪大人，她终于有机会把这个称呼说出来了，王宫女人们背后都这样称呼来自奥玛森的金发客人，不过就算是唐尼也不太敢正面用它来调笑，因为那会被锋锐胜冰梭的眼神杀死。
　　“迪迪大人？”立即领悟，“奥玛森的金发小子？”
　　像是想起了有趣的往事，又裂嘴一笑：“胜多罗城那个英雄救美的家伙，想起来了，怪不得乱熟悉的。”
　　“你认识迪迪大人？”
　　“性格别扭的骑兵小子－－－－不，怎么可能认识，他是高高在上的奥玛森皇家骑兵队总帅，我只是乡间野夫，浪荡公子。”
　　虽然字面上是自谦，语气却差了八千里。
　　“撒谎。”
　　“食不言，寝不语。”银翼再不理她，埋头处理盘上食物。丝罗娜被这种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耳濡目染了十几年，熟悉非常。
　　就餐气氛又归于沉寂，可是男人的心里掀起暗涌。他虽然没有问，但早就猜到衣橱里的应该就是跟汀娜一起出现过的乐师，如果后者命大不死，而金发小子记忆力还不错的话，很容易把他外貌特征联想起来。
　　当时的想法就是瞎子死了固然没事，不死也可以当个“抢劫犯是一帮操着北部腔的家伙”的证人。
　　但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