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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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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应是爱情,也许叫做一种相互帮助吧。俺们住在了一起,在于家小院里生下了你,又有了一个小杂种。这话难听了点,叫混血儿吧,取名于小毛。
俺和你妈妈有“城下之盟”,一九七七年知识青年开始大批返城,你妈妈带着三岁的你,带着你于爷爷给你留下的财产,一罐沙金,回到了上海,这座本应该属于你的大都市。回到上海以后的事是你的亲身经历,你自己去感悟吧。
黑龙江畔的俺们,奶奶爸爸想念你,当然也想念你的妈妈钱爱娣。三年多来,俺给上海徐汇区的红旗新村发了三十八封信,都退了回来,原因是“查无此人”。
奶奶和爸爸受不了这种糊涂的煎熬,爸爸来到了上海,开始大海捞针,线很容易找到,每当到了穿针引线的关键时候,针眼都明明白白的消逝了。俺理解你的妈妈,她有苦衷,俺不怪罪她。红旗新村你的表舅转信给俺一张你六岁时的照片,俺也让他们转交给你小时候爱吃的鱼,七里付子的标本,还有爸爸亲自为你做的一个桦木皮刻制的笔筒。目的只有一个,你要记住天的那一边,还有着你的亲人,你的根你的魂!以上这些都是你应该知道的。
你的爸爸是一个出类拔萃的男人,虽然俺生活在遥远的边塞,小兴安岭的大山深处,可是俺算得上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样样行行都干的出色的男人,这些应该引以自豪!
儿子,或许你不相信,一个农村的粗汉能有多大的学问,甚至怀疑这封信是爸爸托别人代写的,这你就错了。俺也是高中毕业,学习成绩一直在学校班级名列前茅。当然,从文采上不如你的妈妈钱爱娣,俺文字方面的进步,还要感激你的妈妈,她给了俺很大的帮助,这一点要向你妈妈学习。
毛毛,俺唯一能给你的就是你血液中的基因,谁也无法去改变他。你现在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一定要珍惜,努力学习,多掌握一些本领,一定要考上大学,毕业之后找个好工作,为社会,为家多担起一些责任。更希望你知道这一切后,到卧虎山看一看爸爸和奶奶,也看一看卧虎山上的于爷爷和江北岸的俄罗斯爷爷。
啰啰嗦嗦地写了这么多,这是父子的亲情所致。明天俺就要离开上海了,离开这潮湿空气里散发着你的气息的上海。爸爸相信,咱们父子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儿子还记得吗?咱家的猎狗“苏联红”,它也向你问好。
爸爸于毛子
X年X月X日夜于上海延安饭店
信写完了,于毛子把在南京路上翻拍的那张发黄的全家福照片,取出了一张放在了给儿子的信里,这时黄浦江畔的华灯已经熄灭了,东方泛出彩霞万道。
上海北站的站台上下着毛毛的细雨,细雨中还夹带着碎碎的小雪花。上海的冬季很少见到这种天气,也许是对这位曾为上海知青做出过贡献的于毛子的挽留,伤感。或许是被他给儿子留下的感人肺腑的滴血情书所动容。
胖姑娘他们来送行,她还招来了临江公社其他村的上海知青,几十号人把于毛子围在了人群的中央,他从这热烈的场面中想起了当年在嫩江火车站欢迎他们的情景,驹光如驶,思之不禁令人跃然。现在这些人都已为人父为人母,何时还能相聚?下一次也许都已两鬓银白了。
于毛子的两个提包又被装满。
“于排长,什么时候再来上海?大家都想你啊,你知道吗?见到了你,就见到我们在黑龙江的那个年代!”
“是啊,那个时代结下的友谊坚如磐石,像黑龙江的水一样纯净,像卧虎山上的雪一样洁白。给乡亲们捎好!”
“回去之后,别忘了给我们大家寄来一些沙葫芦子干鱼来……!”
于毛子没有机会回话,他一个劲不停地点头,他自己也觉得俺这条强硬的汉子突然变得脆弱起来,爱流泪了。
车站的铃声响了起来,胖姑娘赶忙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她塞到于毛子的手中:“上了车再看吧,记住,大家都会想你,你给毛毛的信,我一定会设法交到孩子的手里。前提是于毛毛已经懂事了,到了分辨是非的时候。”
“谢谢!这俺就放心了!”于毛子匆匆给大家鞠了一个躬,扭身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车开了,于毛子把脸紧紧贴在玻璃上,双手不停地挥动着。站台上,几十位当年的知识青年追赶着列车,呼叫着于毛子的名字。雨水、雪水和泪水送走了他们心中的英雄,民兵排长神枪手于毛子。
于毛子泪如泉涌,这是自己无法控制的,他突然想起了钱爱娣教她唱的那一段苏州评弹,毛主席的词《蝶恋花》答李淑一唱评弹,他居然不跑了调:“我失娇阳君失柳,杨柳轻扬直上重霄九。问讯吴刚何所有,吴刚捧出桂花酒。寂寞嫦娥舒广袖,万里长空且为忠魂舞。忽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
于毛子知道自己失去的并不是娇阳,是一种迷蒙的情感,是割舍不断的父子之情,还有在艰苦生活中共同培养的一种群体意识,任何一个脱离这个群体的游子,都会感到孤独和伤感。
眼泪随着列车的平稳出站渐渐地止住了,于毛子在硬卧车厢头上的洗漱间洗净了脸。走到了两节车厢连接处,他掏出上海产的牡丹牌香烟,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点着之后,狂吸了几大口,一支烟就被吸到了过滤嘴边。他又接上了一支,速度显然放慢了,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一个星期的上海之行,就像做了一个梦。一眨眼的功夫,这座大上海就在他眼前消失得没有了一点的踪影,只留下脑海中一幕幕的画面在瞬间划过。
于毛子感到了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一种疲惫,可能是精神所致,八天来紧张的情绪松弛下来,四肢开始发软无力。他爬上了顶铺,闭上了眼睛,列车的轰鸣和轻微有节奏的晃动把他带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还是钱爱娣走进桦皮屯的头一个冬季,那场与公狼相斗、相恋之后,钱爱娣身心受到了童话般的刺激,身体也极度虚弱。青年点第一年在伙食上没有结余,她们又没有计划,前松后紧,快到了年根底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大家都盼着队上早日分红。没有钱给钱爱娣增加点营养,眼看着人就瘦下了一圈。
那条公狼离去之后,不知是死是活,钱爱娣一直惦记着它,她始终不明白这条公狼的智慧和行为,与人为善?还是与她钱爱娣结下了一种什么特殊的情缘。在它收到于毛子的重创之后,居然能跃上那块巨石,把红围巾叠好放在那里。难道狼也有思想?也有感情?让她觉得更不好意思的是,几天之后,一只公狼大小的狗,日本种的公狗狼青又经常出现在知青点的周围。
于毛子熟悉屯子里的每一户人家,更熟悉每户养狗的是什么样的品种,个头及公母。这条狼青不是桦皮屯的。肯定也不是江北跑过来的。苏联和日本开战之后,战俘按照国际公约严格地履行了各项条款,展示了苏联红军的责任和义务。战俘里没有包括那些比日本鬼子还凶狠的军犬狼青。红军们大开杀戒,所有的狼青都变成了他们碗中的美味佳肴。
这条狼青是哪里来的?临江公社每个自然村屯距离都很远,少则十几里,多则几十里。狗最认家,决不会是临村的,那肯定是一条野狗,还是那只公狼所变?
于毛子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这只狼青的出现不是什么好的兆头,一定要设计捕杀它。再说那帮上海青年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沾着肉星了。
狼青十分狡猾,只要于毛子一出现,没等举枪,它就会飞快地藏躲起来。只要你于毛子一走,狼青又慢慢悠悠地溜了回来。
再狡猾的狗也抵不住像于毛子这样精明的好猎手,他叫胖姑娘领着钱爱娣去松树沟公社卫生院看病。把家里炖剩下的狍子骨头捡来,放在知青院里的排水沟眼边,其它的知青全部进屋,他们爬在小窗的玻璃前,往外张望于毛子实施的捕杀计划。
于毛子蹲在木伴子垛后,将猎枪上膛。
狗青嗅到了骨头的香味,它也几天没有吃到食物了。它的敌人于毛子又没有出现,狼青一点一点接近了知青宿舍,然后从排水沟口钻进了院里。
于毛子得意极了,他扣动板机,“砰”沙弹飞出。狼青发现这是陷阱,从排水沟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枪声和它腾空跃向板障子墙几乎同步,第一枪没有打中它,如果换了别人,狼青一定会逃之夭夭。于毛子身经百战,只见他一顺枪口,第二颗子弹飞出了枪膛,正打在还未落地的狼青身上。那条狗失重一样跌在木半子上,又从木半子上掉在了院子里。
门“咣”一声推开了,几个男知青冲到了院里,一顿美餐就要到口了,他们实在是馋坏了。于毛子指挥他们将狗吊起来,扒皮开膛剔骨卸肉。然后用饭盆装上清水,把狗肉放进去泡掉血水。
女知青早就点火烧水。狗肉白水下锅,放上几个红辣椒,大蒜头,葱姜精盐、撇去血沫,一会肉香飘出。引得这帮小青年更觉饥肠辘辘。于毛子将狗皮收走,并嘱咐大家,不要告诉钱爱娣和胖姑娘这是狗肉,只说是排长送来了一只小狍子。
钱爱娣回来了,一进屯子就闻到了肉香,她俩怎么也不会想到,香味是从她们的青年点里放飞的。七个知青来不及将肉盛到盆里,大家围着热气腾腾的柴锅你一筷子、她一筷子吃了个干净,连肉汤也都泡了馒头。
钱爱娣身体恢复了健康,狗肉是大补的中药。至今她还蒙在鼓里以为那是一锅狍子肉。
火车猛地一个刹车,车速减了下来,到了南京站,于毛子也从回忆中醒了过来。他突然感到了有些后悔,连那只公狼都有情感,是钱爱娣把他的枪筒抬高了一寸,那只狼活了下来,它感激她。报应呀!于毛子觉得今天的钱爱娣还不如那只公狼,把俺拒在了家门之外,她不会不知道俺在上海与她近在咫尺。是因为俺打了那只公狼?还有那公狼托魂的狼青狗。俺遭到如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
于毛子一下想起胖姑娘在上海北站交给自己的那个信封。他侧过身来,从衣兜里摸出了那件牛皮纸的信袋,信封上没有一个字。于毛子摸了摸信封,感觉到里边有个鼓鼓硬硬的东西,他连忙打开封口,将信封里的东西倒在了卧铺的床上。
一张信纸和一个用卫生纸包着的小包。他把纸包一层层地剥开,一对黄灿灿的金戒指展现在面前,一个柳叶状的男式戒指,一个女士刻有花朵的戒指。
于毛子连忙看看信纸上写着什么,仍旧没有抬头,字迹是钱爱娣的,歪歪斜斜没有了往日的清秀。上面写到:
“两个戒指是用沙金打的,一个是你的,一个是阿姨的。我会坚守诺言。待于小毛长大之后,一定会去卧虎山看望你们。”
于毛子觉得信纸皱皱巴巴,好像是用手拈平了似的,它将信纸对向车窗。那上面泪痕斑斑。
近水者智,近山者仁。纯朴的山民们相信福事成双,祸不单行的道理。婚后的于金子突然被借用到县人民武装部,一个大胶轮28拖拉机手摇身一变成了谷有成部长的专职小车司机,嘎斯69换成了崭新的北京吉普212。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于金子不知为何却承受不住这由天而降的幸福……。
胶轮拖拉机迎着春风,站立在黑龙江畔的沙滩上,两大两小的四个胶皮轮子踩在水中。等待它的主人于金子为其洗去满身的油泥与灰尘。
于金子卷着裤腿下到冰凉拔骨的江水中,双手用红色的塑料盆灌满江水,一盆一盆地泼向心爱的拖拉机。泥水顺着机身又哗啦啦地回流到江中。拖拉机渐渐地露出了本色,红彤彤地站在阳光下,露出了笑脸。于金子的双腿也被江水拔红,红扑扑的脸蛋渗出了汗水。
经历了新婚幸福的他,觉得人生更有了意义,生活更有了兴趣,整天里起早贪黑为屯子这个大家和那个温暖的小家忙里忙外。虽然养母于白氏自打他进了于家小院之后,一直就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养活,尤其是在面子上更要强于疼爱弟弟于毛子。十几年如一日,不舍得打一巴掌带一句脏字,可是后妈的阴影却总不能在于金子心中彻底散去。于金子从小丧母,父亲于掌包闯关东离开了山东老家那个大家族,穷家族。叔叔大爷们都有着自己的那一窝儿女,没有人理睬孤苦伶仃的于金子。奶奶经常背着二十几双饿得贼溜溜的眼睛,把自己节省下来的干粮偷偷塞给金子这个缺爹少娘的孩子。
于金子就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中生活了六年,幼小的心灵中烙下的痕迹,在北大荒这片荒芜之地得到了抚慰。当他生活发生巨变的时候,心灵再一次受到了重创,父亲于掌包,这个世上唯一留下的亲人又抛他而去。尽管后妈待他再好,他从小养成孤僻、自负、自尊的内在性格,又加筑上了一层防护网。于金子外表的倔强和谦让,掩饰了内心深处强烈的扭曲个性。朝夕相处的母亲于白氏和弟弟于金子,谁也没有看出于金子的本质。
于金子过继给了白二爷之后,他倒突然觉得身心都得到了解放,他与两位老人非亲非故,无恩无怨,纯真是他们新生活的基础,他没有了压抑感。尤其是白二爷入狱后,虽说是误杀,也确是杀父之仇!于金子非但恨不起来,反而对白王氏更好,每月都要到稗子沟去看望一次和他有着“不共戴天”的白二爷。这对他的养母于白氏缺少了公道。
自打和王香香结了婚,他才真正感觉到养母的无私与伟大,弟弟的坦荡与真诚,这颗游荡了多年的心灵才算是归了位。那个晃过来荡过去的阴影终于离开了他。
于毛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金子!金子!快上岸,天大的好事!”
“什么好事呀?还有比娶妻生子更好的事情?”于金子窝在胸口上的痛虽然早已治愈了,但却发生了病变和转移,一个新的阴影笼罩在心头。结婚大半年了,王香香的肚子平平,没有一点反映。他曾跪在父亲的坟前发誓,给爸爸于掌包生个孙子,纯正的中国种,真正的于家后代。可是半年多了,他一下子缺少了自信,他不知道父亲于掌包得花柳病的事,而怀疑自己随了父亲是头骡子。他也怀疑过王香香,却又不敢张口询问,或者俩人一起到瑷珲县妇幼保健院进行检查,心里越来越觉得堵得慌。
于金子上了岸,毛子递过毛巾帮哥哥擦干了脚穿好了鞋。他告诉哥哥县武装部缺少一个小车司机,原来给谷部长开车的那个小伙子退伍回了南方,谷部长现在正在咱家等着你,想让你给他开车。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真的吗?谷部长能让俺给他当专职司机?”于金子半信半疑,内心却充满了惊喜,给谷部长开车就意味着俺要到县里去工作,穿上官衣拿上工资……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天上真能掉下馅饼来?
哥俩开着拖拉机回了家,大老远就看到坡下停了一台崭新的北京212吉普车。草绿色的车身,那烤漆喷的油亮,墨绿色的帆布车棚和四个黑色的轮毂和谐地搭配在一起,威风神气。尤其是车头保险杠的右侧立着一根电镀旗杆,上端悬挂了一面三角形的红旗,两个黑体黄字“警备”凭空增添了几分主人特殊的地位和权力。
于金子跳下拖拉机,围着吉普车左右前后转了几个圈,高兴得无以言表,这就是毛子说的那台车。难道这么好的汽车真的会让俺开?他拉开车门一看,雪白的缝有红边的车座套让他不敢坐上去试一试感觉,尝一尝握着吉普车方向盘的感受。于金子连忙推上车门,忽然他发现车后轮沾上了一些泥草,他又连忙从拖拉机上扯出毛巾,在门前的科洛河边投干净,然后轻轻地擦去那污垢,好像这车就是他的一般。
谷部长在屋里等着了急,他将长杆的旱烟袋放进烟簸箩里,“毛子,你哥呢?”于毛子和于金子一样兴奋,他光顾了高兴,并没有发现金子没有进院。“俺哥和俺一块下的车,噢,肯定在外边看那台小北京呢!”
于毛子陪谷部长出了院门,果然,于金子还在聚精会神仔细地擦车,原本就十分清洁的吉普车更显得一尘不染。
“嗨!这是谁呀?敢碰我谷部长的专车,看把车漆都擦下来了不是!”
“谷部长,是俺于金子!”金子有点不好意思,他知道这是谷部长和他开玩笑,便收了手一起进了于家的东屋。
香香和白王氏都过来了,帮助于白氏忙活做午饭,小哥俩坐在炕头上陪谷部长唠嗑。
谷部长更是神采奕奕地吹了起来:“我现在是屎壳郎变马知了,一步登天了,这台212是省军区特发给边境武装部的,比李卫江书记那台还新呢!”
“谷叔,你的车比李卫江的好,领导会高兴?你不如和李卫江的那台车换一下嘛。”于毛子插了一嘴。
“嗬!毛子出息了!也知道这官场的规矩了,你说的对!李书记不光是县委书记,也是咱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新车首先应该由他来挑选!”
于金子有点沉不住气了:“谷叔,那这车不是你的了?”
“当然是喽,李书记说这是发给武装部的嘛,他不能夺人所爱。其实我知道,李书记很快就换车了,那是一台日本产的大吉普,叫什么‘巡洋舰’,好几十万一台!”
小哥俩听傻了眼,看着谷部长满嘴喷吐沫星子,心里这个羡慕呀。
酒菜全都摆上了桌,谷部长坚持让两位老嫂子全都上了炕,于金子被拽到他的身旁,炕边上是毛子和嫂子香香。
谷部长端起酒杯开始说话了:“从我谷有成个人这论,就都叫两位嫂子了。金子、毛子和香香都是晚辈。我谷有成这下半辈子和你们老于家、老白家有缘分,是福是祸我都脱不了干系。神枪于掌包含冤走了,支书白二爷也进了大狱,我有责任照顾你们于白两家,从今往后,咱们就算实在的亲戚,不知你们愿意不愿意,愿意的话,咱们大家就喝了这杯认亲酒!”
谷有成端着酒杯,红着眼圈望着两位老嫂子。于白氏、白王氏也被谷有成说的一阵心酸。两位老人连忙端起酒杯,嘴里一个劲的念叨:“谷兄弟,俺们是求之不得呀!”
于毛子抢过了话:“俺谷叔,咱们不早就是亲戚了嘛!这杯酒算是俺和哥哥金子、香香敬三位长辈的酒,请你们放心,谷叔你指到哪儿,俺哥俩就打到哪儿,皱一下眉头就不算个老爷们!”
“好!就这么定了,我谷有成一个外乡当兵扛枪的,就算在瑷珲县有了自己的家了,喝!”
第一杯酒全都干了之后,谷部长把话引入了正题,他那个司机南方的父亲得了重病,非闹着转业回了家,这才有了个空缺。没想到部队、地方上的老领导、老同志都来为亲戚朋友介绍司机。现在社会上不流传着一套顺口溜吗:“一有权,二有钱,三有听诊器,四有方向盘。这个空缺是个肥缺,我能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惦记的是大侄子于金子,这孩子苦哇。嗨!辛酸的事咱不提了,我知道,金子开了多年的拖拉机,又有汽车驾驶本,关键这孩子……说习惯了,都是三十几岁要当爹的老爷们了,咱们托底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因此呀,我请示了县委李书记,这司机就定了你于金子,院外的那台车,今后你就随便擦了,就是擦掉了漆,我也不心疼。”
谷有成说完笑了起来,一番话感动得两家人都掉了眼泪。
于金子不会说什么,一个劲地光知道给谷部长满酒。于毛子替哥嫂高兴,心里想还要替金子问一问是借用呢?还是今后能安排个招工指标什么的,于毛子一张嘴,谷部长又笑了起来。
“小子,谷叔早就给你们安排好了。你哥先是借用,李书记答应给个招工指标,今后就是军工。工资每月四十元,再加上出车补助,都快赶上我这个团职干部了。对了,再发一套军装,虽然不戴领章帽徽,咱们于白两家也算是个准军属了。”
全家人都高兴,唯有王香香不知为何,心头闪过一阵恍惚,她闹不清楚这恍惚意味着什么,或者是在向她预示一种什么结果?既不是福从天降的惊喜,又不是祸从地出的隐疼。反正是一种兆头,种在了心上。
谷有成领着于毛子和于金子来到了卧虎山上,他站在神枪于掌包的坟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躬他们三人彼此心照不宣。谷有成心里表达的是一种补偿,这是因为自己酿下的这场灾难,虽然赢得了领导人的一句廉价的赞赏,付出的却是埋藏在心里无法补偿的内疚。
于金子的一躬在向爸爸倾诉,有了正当职业和家庭的幸福,和无后相比都是次要的。进城之后有了方便条件,一定要带上香香,找医生给他俩看看,早日为于家添丁进口。
于毛子的一躬极为复杂,他不光想到的是卧虎山上的于掌包,也想到了江北岸的生父弗拉斯基米诺夫,更想到了上海的儿子。他求爸爸的神灵让于小毛一帆风顺。更保佑母亲于白氏晚年幸福,他可怜妈妈,两位男人都离她而去,孙子又远走高飞,她不能再经受什么打击了。
卧虎山的秋天已经从树林里开始到来了,林地里生长得野蒿和灌木低部的叶子分娩出淡淡地黄晕,科洛河旁的柳树、杨树,满山腰的柞树,椴树的阔叶和山顶上的松树针叶,都魔幻般变换着色彩,绿色变黄,黄色变红。光洁的树叶表面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黑色纹路,就像老人脸上的褐斑,预示着生命末期的到来。秋风一过,满山开始飘落,为腐质层又添新装。
白二爷减刑两年出狱了,这消息不翼而飞,桦皮屯满屯子人奔走相告。于白两家甚是欢喜,谷部长特批于金子用吉普车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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