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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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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僵持下去,骑虎难下,部队除了管他们的饭不说,团首长和县里的领导是要骂娘的,批评责怪他处事不当,影响了前途。不行,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谷有成将白二爷拉到了一边,二人嘀咕了一会,看来是达成了统一。白士良走了过来,谈了自己的想法:“范主任,于掌包,我和谷营长达成了一个君子协定,不就是闹清孩子的底细吗,我是村支部书记,我留下来为部队和公社提供材料,两个孩子由你于掌包带回桦皮屯。有我在这押着,不就放心了吗?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
范天宝可找到了一个台阶下,他立刻表示同意这个方案。
于掌包还想坚持三人一同回去的意见,被白二爷用脚踢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还不见好就收,这是谷营长保护我们的缓兵之计,放心吧,明天他会好吃好喝待我,等过了晌午,我就会去。”
一切来的那样突然,一切走的又是那样的自然。谁也没有理由推翻白士良想出的良策。其实这里包含的主要思想却是谷有成的意思,谷营长已对这位毛子少年是不是苏修特务毫无兴趣,他更多的好奇,是想急于知道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这是他把于士良扣为人质的主要原因。
于金子领着高他一头的弟弟于毛子的手来到了父亲及乡亲们的身旁。白家族亲一片欢腾,将两个孩子围在他们的中间,问长问短。
范天宝早就领着他的那一伙造反派和红卫兵们一声没吭地悄悄地离开了军营。
谷营长将桦皮屯的众乡亲送到了军营门口,于家两兄弟给这位高大的军人行了礼。于掌包眼窝里已有泪水在滚动,他只说了一句话:“谷营长,今天受你滴水之恩,明日定将涌泉相报!”
这位闯荡江湖多年的车轴汉子,豪气不减当年。
桦皮屯的山民们熄灭了灯火。消失在晨雾弥漫的山谷之中。
白士良一觉醒来,满屋子的菜香和酒香。他看到谷营长笑眯眯地坐在堆满菜肴的桌面旁,正在等待着,等待着他来满足这位边防军官的猎奇。
一九五零年,中苏两国称兄道弟,好得穿上了一条裤子。边境祥和,充分享受着亲情、友情带来的甜蜜。
瑷珲县的对岸,是苏联阿穆尔州的首府,布拉戈维申斯克市。瑷珲县则是中国黑龙江省黑河地区行政公署的所在地。这一对兄弟之城,是中苏万里边境上级别最高,规模最大的对等城市。两座城市的建筑又都集中在江的南岸和北岸。黑龙江像一条碧绿的绸带,将两个城市分开,又将两个城市连结在一起。绸带的下游,江面宽阔,中国人称之为十里长江。江的对岸便是闻名世界的江东六十四屯,记录着中苏《瑷珲条约》的耻辱。
桦皮屯坐落在绸带的上游,是瑷珲县临江乡的一个行政村,它虽享受不到城市之间中苏友谊那种蜜月般欢乐所带来的幸福,小村与对岸的沃尔卡集体农庄的共青团却也是来往频繁。交际舞疯魔地将中苏两国青年的手连接在了一起。
五月一日国际劳动节的早晨,黑龙江面上的冰排还没有完全流尽。对岸苏联沃尔卡哨所的瞭望塔上升起了一面红旗。半个小时后,中国桦皮屯边防哨所的瞭望塔上也升起了一面红旗。
桦皮屯的大姑娘小伙子和年轻的媳妇们,望着升起的红旗,兴高采烈地拥到了江边,列队欢迎对岸农庄的共青团员们。
升红旗是边境会晤的最简单方式。中苏双方谁先挂起红旗,就说明谁方有要事和对方商讨或通报。对方如同意,就升旗答复,对方就派人过来,如不升旗也是答复,那就是不同意来人。
五一节双方商定在桦皮屯村搞一次中苏青年团员的联谊活动,由中方安排活动场所并准备午饭。
白瑛也站在欢迎的青年之中,俗话说大姑娘不如少媳妇。白瑛结婚之后,身段就更加水灵和丰满。今天她特意又穿上了在瑷珲买回的一身藏蓝的列宁装,将两条辫子高高的盘起,没有一点农村女人的土气,浑身里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与活力。
沃尔卡农庄的青年乘坐的快艇很快就驶到了江边。跳板刚一搭地,一群金黄色头发和白皮肤的青年男女蜂拥般跳下船来,立刻与黑色头发黄色皮肤的人群粘连拥抱在一起。白瑛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是因为丈夫于掌包回了山东,二叔白士良当了兵,没有人来限制她的行动。可是眼前这场面的热烈,刺激地已经尝试过婚爱的她无地自容,心里嘣嘣地跳,脸在热热地烧,就像一个初恋的少女,她退怯了,站到了一边。
苏联人群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小伙子,长得十分英俊,他并没有跳下来,而是站在船头的跳板上,呆呆地望着疯狂人群之外的白瑛。
白瑛抬起头来,和这位异国的男子的眼光对接了,她突然感觉到心跳停止了,心灵的窗户打开,这位苏联青年怎么会和自己昨夜在梦中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呢?不差分毫!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缘份也可以冲破国界吗?对,是天意!白瑛一下子有了勇气,她不能自控地大胆地向这位苏联青年走去。
跳板上的苏联青年叫弗拉基米诺夫,是沃尔卡农庄的团支部书记,刚刚毕业于阿穆尔州外语二院华语系。他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又是当然的翻译。
弗拉基米诺夫站立在船头,没等船靠岸,他就发现了中国岸边的青年男女中的白瑛,不仅是因为她亭亭玉立鹤立鸡群,还因为她身上散发出的特有味道和传递的信息,让这位苏联大学生感到与这位陌生的白瑛根本就不存在距离,内心里蒸腾着一股强烈的亲近感。
几乎是同时,在白瑛忘情地向他走来的时候,弗拉基米诺夫的双腿也已离开微微颤抖着的跳板。两人就像两块被染上魔力的磁板,冲破空气的阻力相吸在了一起。
白瑛被这位高大粗壮的男人搂在怀里,硬邦邦的胳膊像铁环一样越锁越紧,逼得她喘不上气来。俄罗斯男人的野性和猛烈让她全身在不停地颤抖,她不知道这是羞耻还是幸福?她也想拥抱他,可是两只胳膊软得像面条一般抬不起来。她一点也没有闻出中国人常说的老毛子身上特有的膻腥气。只觉得他和丈夫于掌包太不一样了,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渐渐的她的双脚跟慢慢地离开了江岸上的沙滩……。
舞会开始了,一个上午,白瑛没有离开过弗拉基米诺夫,他教她三步、四步和华尔兹,笨拙的舞步掩饰着一对异国青年男女心灵的互换。弗拉基米诺夫用生硬的中国话介绍他在苏联的生活,并询问着白瑛,尽量多地了解这位让他心醉的中国姑娘。白瑛大胆地讲述了自己婚后的生活和烦恼。
自从于掌包进了白家之后,新婚的喜悦不久便笼罩了一层阴影。白瑛发现丈夫的性欲低下,有时连维持正常的性生活都发生了困难,这给父母早逝独苗一个,没有兄弟姐妹的白瑛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压力。“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白家的骨血决不能在自己这里永久地消逝在这个世界上。善良的白瑛领着丈夫到瑷珲县里的福合堂和县医院,求遍了各类西医、中医,吃遍了各类名贵的补药,性功能总算得到了恢复,但医生们却给丈夫判了死刑,于掌包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
白瑛是一个从不向命运低头的女人,她有一个坚定的信念,要做母亲,要有自己的孩子,她一直在寻找着时机。
昨天屯子里安排她来参加本属于那些未婚男女青年的联谊活动。这使她激动、兴奋到深夜都不能入睡,幻觉中结识了一个苏联小伙子。他答应了她的请求,给予了她一次,只此一次做母亲的权力。她不想在屯子里、乡里、县里找一个能使她做母亲的人,那样她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丈夫,也割舍不断今后父子之间的联系。真到那时,她无法平衡这变异的姻缘,无法忍受负罪和痛苦的折磨。现在好了,老天赐予她一颗外来的种子,而他只有一个任务,将种子播种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再也不允许他靠近这块曾经耕耘过的肥沃土壤。
一夜的妄想竟在今天有了空间上的可能,白瑛大胆地实践着自己的计划。
弗拉基米诺夫成为男人之后,从未有过这样强烈的撕扯,这决不是本能的对异性肉体要求的渴望、占有。他和她之间没有国界、人种、语言之间的物质障碍,他们是灵魂的撞击和融合。他发誓要娶白瑛为妻,他不在乎她已是有夫之妇。
白瑛不能,一个中国妇女决不会丢下自己的母亲,她只需要儿子,一个永无牵挂的给予。
弗拉基米诺夫忘记了他的团员们,他让这些黄头发和黑头发都变成了哑巴。
烈性的中国酒让弗拉基米诺夫野蛮地当众亲吻了漂亮的少妇白瑛,遭到了桦皮屯男女的抗议!
白瑛跑了,跑回了桦皮屯村东头坡上的家。一路上喜悦和痛苦交织在一起,泪水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淌,浸湿了那套崭新的列宁装。
躺在炕上,她从衣兜掏出弗拉基米诺夫送给她的套娃,拧开套娃的脖颈,里边走出从大到小九个用桦木绘制的彩色木娃,她们排成一行,鲜亮的眼睛中,个个都用友善的目光盯着白瑛,白瑛心里掀起了又一轮新的浪潮。
她与弗拉基米诺夫签署了天知的协定。
弗拉基米诺夫站立在快艇的最高处,江风吹拂着他那金黄色的头发,桦皮屯在他的眼睛中渐渐远去,变得越来越小,只有村东头白瑛家三间小屋里耸立的晒鱼杆,锁定了他的视线。
他从衣袋掏出白瑛送给他的手电筒,牢牢记住桦皮屯的方位,他抬头寻找最佳的下水地点,计算着水流的速度和自己游泳的速度,从中国什么地方上岸,才能摆脱中国边防哨兵的监视和巡逻。
度日如年,约定的时期被他和她终于盼到了,弗拉基米诺夫做好了渡河的准备,他从叔叔海军少校那里借来了水鬼穿的简易潜水衣,喝了半斤俄罗斯的“沃兹卡”,只等日落西山。
太阳终于沉到了阿穆河的水中。弗拉基米诺夫背着水鬼服来到了远离沃尔卡哨所的上游。他将衣服和不用的物品放在河岸的柳丛中,用一块火山石将它们压住,又检查了一遍包手电的防水纸有无损坏,然后才换上水鬼服,悄悄地从河坡上爬到水边。他四周环顾了一圈,确信没有人发现,便立刻沉入河中不见了踪影。
天完全黑了下来,烤晒一天的河水遇到冷空气,水面上蒸腾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这给偷渡的弗拉基米诺夫披上了一件天然的保护衣。
白瑛绕过桦皮屯哨卡的瞭望架,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着黑暗来到卧虎山嘴,她不敢打开手电,偷偷蹲在江边沙滩边缘的毛柳棵里等候着,她喘着粗气,心就要跳出嗓子眼了。
时钟一分一秒的走动,约摸到了碰头的时间,白瑛用红布包裹的手电照向漆黑的江面,快速闪动了三次,然后关闭电门,焦急地等待江面上的回答。
不一会,黑乎乎的江面上闪现出一寸红光,紧接着又是短暂的一闪。白瑛紧张得已接近痉挛的身体立刻热血沸腾。她站起身来,看一看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江水轻轻拍打岸边传来有节奏的哗哗声,这才迅速地跑到了江边。
江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穿着橡胶衣服的水鬼,着实吓了白瑛一跳。定神一看,高大的身躯和那股穿透橡胶服的特有气息,让她知道,来人就是她望眼欲穿的男人弗拉基米诺夫。
她将他带入柳丛中,将从家里拿来不合体的男人衣服给他换上,把水鬼服藏在临近的一棵枯树洞里。两人不敢言语,不敢亲近,不敢进村。他们沿着卧虎山根绕回到期盼主人归来的三间小房。
白瑛控制住急促的呼吸,将院屋两道门插好。东屋炕上铺好的崭新的被褥还散发着热气。两人没有言语,都在同一时间快速地脱掉裹在身上的所有障碍。
一捆干柴被烈火在万籁寂静的卧虎山下点燃了,火越烧越旺,发出啪啪声响。弗拉基米诺夫就像一座火山,爆发出几千度的岩浆将白瑛溶化,烧成灰烬。他不顾她的感受,疯狂地如猛兽一般吞吃着白瑛圣洁的灵魂。
白瑛尝不出任何味道,只觉得他胸前粗壮的汗毛针刺一般揉搓着她鲜藕般娇嫩的酥胸,忽又感到他那种子被烈火烧得滚烫,植入了土壤,化成了溪流。紧接着就是一场瓢泼暴雨,将火山爆发产生的所有能量、烟灰和风雨呼唤全部熄灭。
平静了,屋里与屋外的科洛河、卧虎山的睡眠同步融入了大自然的怀抱。
火山第二次爆发,因为有了先兆和准备,喷发变得平稳有序,岩浆重复着原有流淌的印迹,慢慢地与周边形成了和谐。
白瑛用被单将窗户挡上,她点着了丈夫淘金用的那盏油汽灯。下地给炉炕里续上了两块松木半子,将预备的饭菜热好。
精疲力竭的弗拉基米诺夫吃光了一碗小鸡炖蘑菇,喝了半斤瑷珲城的小烧酒,他渐渐地恢复了体力,脸色又有了光泽。他看了看手腕子上的夜光表大三针,已是凌晨三点,必须回去了,不然天亮就会捅出祸殃。
弗拉基米诺夫深情地望着白瑛,伸手拍了拍她的肚子,希望他们的结晶是个儿子。今天这一分别,将永远被这滔滔不息的大江隔断,想到这里泪水悄然而落。
白瑛现在倒是平静得像科洛河上游的女人湖。她的要求和渴望都已成为了铁铸的事实,无需再牵挂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的这次播种,她对他没有爱情可言,整个过程,只是感谢弗拉基米诺夫给她带来的恩赐。
江风大了起来,弗拉基米诺夫穿好了水鬼服。他摘下那块苏制的大三针手表对白瑛说:“留个纪念吧,这是我留给咱们儿子的唯一的信物。”
白瑛接过手表并没有作声,她木讷冰冷地站在江边一动不动,看着这位一下子变得陌生的苏联男人走进了江里,向江的那边游去。
弗拉基米诺夫头也不回地往江北游去,十米,二十米……,渐渐地动作慢了起来了,他觉得游的十分的吃力。当他接近江的中间的时候,主航道的水流变得湍急起来。这里是两个国家的分界线,游过主航道,就是苏联的领地。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有些僵硬,必须冲过去!他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主航道,然而,他却被急流一次又一次地冲了回来。
他的身体开始随着波浪起伏,四肢开始发软,脑海中不知不觉地出现了那位中国女人,她赤裸裸躺在他高大的身躯之下,幸福地呻吟着……。
一个浪头打来,弗拉基米诺夫一个机灵醒了过来,他感觉到了恐惧,沉重的水鬼服拖住了他虚弱的身体,他已经感觉到,死神正在一步步向他靠近。
不能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看到了江北的灯光,看到了已染白发的母亲。他开始了本能地挣扎,拼命地脱下了那套水鬼服,身体觉得一下子轻松多了,冰凉的河水刺激他再一次清醒过来,他使出全身的气力,向自己的国家奋力地划着水。
一米,两米……,一个浪头打来,弗拉基米诺夫喝了一口水,顿感一阵的头晕目眩,渐渐地手脚停止了摆动,意识变得浑浊起来。忽然,他感觉到眼前一亮,脑海中显现出一盏灯火。他看见了白瑛的笑脸,她向他伸出了纤细的小手,拉着他走回了那间充满阳光的温暖的小屋。
第二天早晨,白瑛站在自家的小院里,看到了桦皮屯边防哨卡的瞭望架上,升起了一面红旗。
中国边防军人的巡逻快艇,在《瑷珲条约》签署地的十里长江的沙滩上,发现了沃尔卡集体农庄的共青团员、翻译弗拉基米诺夫的尸体。他被运回了桦皮屯哨所,升旗会晤。
消息在桦皮屯传开了,与他相识的中国的青年男女们悲痛万分。她们在江边送走了几天前给小村带来欢乐的黄头发、高鼻梁、大个子的那位苏联小伙子。
白瑛坐在自己家的火炕上,眼前是一排整齐的套娃,手里是那块大三针手表。嘀嗒、嘀嗒声音清脆,节奏有力,记录着时光的流逝。
少年于毛子技艺超群出露头角,美名传遍十里八乡。他仗义施财,不光赢得了山民们的爱戴,也引起了县、公社要员的关注。“苏修小特务”的于毛子从容化解了与公社革委会副主任范天宝的阶级矛盾,还与荣任县革委会常委的谷有成成为忘年交。从此,于毛子开始步入了瑷珲县的上层社会。
太阳离卧虎山越来越近了,差点就擦着虎头峰上茂密的松林。
天气却越来越冷,把世界交给了冰和雪,剩下的只是铝水般的滞缓。桦皮屯周身的河流山川全都披挂上银色的铠甲。屯子前滔滔的黑龙江也像一条冬眠的巨蟒,蜿蜒盘卧在大小兴安岭的群山之中。
进入腊月的桦皮屯,杀猪宰羊,磨豆腐蒸馒头,家家都沉浸在筹备过大年的喜庆里。
临江的村屯习气淳朴,上百年来流传了一个十分和谐的风俗,不论大村小屯,进入腊月家家开始杀猪。这里不像关内农村,一年的剩饭干水加野菜,才能充起一条百斤出头的猪架子,求个人杀了,全家人过年留下猪头下水,好肉卖到集市,换点平日里的零用钱。
桦皮屯家家养猪,少的两三头,多的五六头。北大荒有的是粮食,翌年同时出栏,个个二三百斤。风俗规定了杀猪的顺序,从屯子头东开始,第一家杀的第一头,既不能自己吃也不能送到瑷珲去卖,而是支上大席棚,架上大柴锅,请上全屯老少吃上一顿美美的杀猪菜之后,剩下的肥猪才能自行处理。
山民们一年都盼着这一次的团聚,倒不是因为肚子里缺油水来拉拉馋。而是因为一年里的磕磕碰碰,吵个架红个脸的,方桌边一坐,大海碗的烧酒一端,一切一切的恩恩怨怨都会烟消云散。
风俗也在与时俱进。渐渐的从东头开始往下排的做法有了困难,那就从村干部开始,第一户是支部书记,然后依次是村长,妇女主任,民兵排长……
白士良抗美援朝退伍回家,左眼被美国鬼子的卡宾枪打伤失了明。回到屯里理所当然的就任了桦皮屯的党支部书记,今冬的杀猪菜就从白二爷家开始。
于毛子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最高兴了。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从父亲于掌包那里学来了一手杀猪灌血肠的绝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由于他身大力不亏,几百斤重的肥猪在他手里变得游刃有余。父亲身材矮小,又上了年纪,屯子里的这项专利自然就落在少年于毛子的手中。
清晨天一放亮,白士良踏着昨夜的一场小清雪,留下一行清晰的脚印通向村东头坡上的于家小院。
“于毛子,到二爷家杀猪去!帮忙的人们都等急了,火也烧得落了架子,快点呀!”说完白二爷返身回去。
于毛子听见二爷的招呼声,连忙丢下没有喝完的半碗粥,一溜烟追上了白二爷。他屁颠屁颠地跟在二爷的身后,拐了两个弯就到了白士良的家。
“喝完这半碗粥再走,着什么急呀,赶趟的,你不去,再多的人不也是干等着吗?”于白氏端着半碗粥追出了小院一看,连于毛子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白二爷家的院里院外堆满了人,有的是来帮忙的,有的给村书记捧个场凑个热闹。大家熙熙攘攘的正等着大工于毛子的到来。
于毛子心里这个乐啊,他看着四五个比自己大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杠子,拎着绳子的都站在一边,院外猪圈里三头白花大肥猪个个都是三百来斤,冲着来人哼哼直叫,没有人敢靠近它们。院里东侧的大柴锅里水早已沸腾了,锅下边架着的松木半子眼看就要烧过了劲。于毛子就像个爷,高大的身躯又往直里挺了挺,昂起了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于毛子甩下棉袄,指着那帮小子们喊了起来:“请你们来看戏呀,光会喝酒啊,倒是动手啊!”众人被于毛子挖苦得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堆笑,于毛子心里涌出了一股得意。
“毛子老弟,俺哥几个就等着你出山呢,虽说我们比你年长几岁,不行啊,就是把俺们几个捆在一块,不也是马尾穿豆腐——拎不起来嘛!”
年轻人都有点人来疯,众人的吹捧,令于毛子心里乐开了花:“你这话说的倒是不假,哥几个就别愣着了,跟我到院外挑猪去。”大家起着哄走到了院外。
三头肥壮的白花猪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屁股紧紧靠在一起,头朝着三个方向,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敌意。白二爷指了指那头最大的花猪说:“毛子,看清了吧,就是里边那头大的。”
于毛子跳进了猪圈,三头猪一下子就明白了,那头最大的被伙伴藏到了最里面。前面的两头花猪瞪着眼睛,将长嘴贴到了连雪带泥的地上准备反击。别看于毛子年纪轻轻,杀猪的经验却十分老到。他见状并不动手,而是又跳出了猪圈。他将圈门打开,吩咐两个哥哥用松树棍将前面的两头猪隔开。这时,白二爷看出了门道,抄起了一根木棍将白花大猪撵出了猪圈。
高大的花猪凶猛地冲出了圈门,人们忽地都闪到了两边,留下了一个空场,只见于毛子窜到了空地的中央,就像江湖上要耍枪打场子的。他绕到白花猪的身后,突然一个箭步蹿到猪的身后,两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一只后腿,顺势往上一抄,这一招真有点像鄂伦春小伙子摔跤的大背跨。那猪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于毛子掀翻在地,几个小伙子也来了勇气,立马扑了上来,死死地将猪按住捆上了四腿。
“把猪抬到院子里去!”于毛子一声令下,四个小伙子将嗷嗷嚎叫的白花猪抬到院子里的长方炕桌上。
“毛子哥,给你接血的盆,盐和水都放好了。”一个小弟弟端来了一个大铜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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