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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山狙击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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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们是很熟。但是我是第一次知道她姓这个,叫什么名呢?”向前进又问。
      “看来你有目的了。”炮眼先生沉默了一会,说:“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对她也有点意思?”
      向前进双手乱摇,说:“怎么会呢?我们只是认识,没什么的,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会有点什么吗?”
      “什么有点什么?这么说你们有过点什么?”炮眼先生赶忙问。他的语气里有一种紧张,对这个事想要穷根究底。
      这怎么能说清楚呢?那是心底里一种微妙的东西。现在这种东西在向前进的脑海里已经幻化为一种精神上的动力。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别人说的心理上的变化。他只是淡淡地道:“她把我当小弟弟,我也是那样看待她的,把她当大姐。”
      “哎哟,真的?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就好了,我还真怕你那个什么的,在心里面也对她有那种意思。”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是个不错的军人,有外型,有内在,年纪又不大,很多人等着你去挑选。我就不一样,一生只喜欢她这么一个人。”
      “呵呵。”向前进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向班长,我不知道我似乎适合她,我看她时觉得她很圣洁,很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比下去了所有我见过的其他女子。我只是努力地去迎合她的胃口,她喜欢什么,有什么向往追求我就努力去做到。其实有时候我也没底,追求她的人太多,我算个什么?起步太晚了。她身边的那个扛摄像机的小子是我同一个大院里的哥们,也在追求她。只怕他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我就没戏了。”炮观员说得有点忧心。
      “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向前进斩钉截铁地说。
      “嗯!也许那小子说她喜欢有文凭的人是个陷阱也说不定,将我这个对手调虎离山,他好独霸天下,一个人机会就大多了。你不知道,感情这个东西,慢慢培养也能成功,所谓日久生情,这话是相当的有道理。我在想,我去上学,是不是个大大的败笔呢?自古兵不厌诈,那小子在她身边,当然希望我能离开得更远一点。我可别是中了他小子的奸计!”
      “呵呵!”向前进又低声笑起来。
      “他妈的,想起来,感觉上是像有点中计了。你不晓得,那小子历来很阴的,学得他老子那一套。当年我父亲就那样败在他父亲手上,现在还遗憾呢。拐了!真的怕是中计了。”炮眼先生突然像是若有所悟。
      “哎,你何苦这样搞得紧张兮兮!累不累?现在大家生死两端,还得要为这个事情操心,是不是多余了一点?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活下去,安全离开这里,有时间了再来考虑这些个事情吧。像你这样,内心里应该是很痛苦。”
      “那你说我如果去读书了,会不会把机会留给了吴四眼?”
      “应该不会,如果那个张姐喜欢的人是你,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应该都不会变。即使变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你这话我喜欢听,要留恋的话,就留恋那些对你生死不变的人。那样的一些人才值得你去留恋。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懂得的倒是蛮多。”
      “彼此彼此。你去上了大学,说不定遇上更好的,你的心也就变了,不再像这样想了。环境改变,有时候是没办法说得清的。慢慢看吧!我说的应该没错。”
      “有道理,也许我真的在环境改变后就不像是这样想了呢。兄弟,我可是就要熬出头了,这样每天在鬼门关口转悠的艰苦日子就要结束,不知道你们还要熬多久。”
      “是啊,不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去想。想多了没用,说不定一发炮弹落下来,瞬间就报销,谁能说得清楚?也许过几天任务结束,战争停息,两国讲和,大家都不用打了。我们不断地往前推移,占据有利地势,牢牢控制住他们,他们可能觉得咽喉里紧迫,出不来气,就主动提出议和呢?”
      “议和?你以为真有那么容易的事,你倒是蛮会幻想。你们侦察兵,慢慢熬吧,说不定要你们悄悄地到河内,将越共的总书记绑架或者刺杀,那么议和就有可能。呵呵!”
      “呵呵!有道理。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机会,大体上,那是痴心妄想。”
      “是啊。你看,天要亮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惊动到敌人。我们好像越来越不将潜伏纪律放在心上了,这样下去,也许终究会倒霉。”
      “生死由命!”
      “对!生死由命。同样在战场上,很多人牺牲了,大家可都还活着,这命,是个神秘的东西。”
      夜空慢慢亮起来,没有雾气。
      看了周围一遭,向前进突然说:“不知道我的那个受伤的战友情况怎么样了,一直都没有消息。还有那两个在前次任务中受伤的,如果伤口愈合,也应该归队到这里来加强我们的力量。也许他们还没有出院,他们一个肩胛骨被打穿,另一个眼睛受伤,腿脚也给重机枪子弹差点打断。”
      炮观员喃喃道:“打仗就是这样,伤亡在所难免。我想我们的任务也就快要结束了吧,离原定的一个多月已经差不多了。”
      向前进回答道:“那还不是上头一句话?还有要看敌情变化。我们这里躲着,做了太多坏事,黄狗们可能恨啊,巴不得嗅出点什么,扑上来咬我们一口。”
      炮观员说:“那是!天亮了,你休息一下,我看着。”
      炮眼先生自那以后,再也没有在提起过有关女记者的事,向前进也没有主动过问。每一个白天黑夜大家都不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什么,好像都有意无意回避这。
      一连着晴了五天。晴到第四天的时候,大家开始没水喝,第五天可就渴得不行,只能趴在地坑里吸气。
      从潜伏到现在,算来已经有了三十八个日日夜夜。第四十天,大雾又弥漫开来,连绵阴雨的预兆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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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流淌的热血
      27。流淌的热血
      1。
      那天晚上,耗子在洞穴里迷迷糊糊说了一夜胡话,座山雕看护着他,还好医药充足,天一晴就没什么事了。一连的几个大晴天,前线都没有什么事,大家都赶忙把被条衣物之类东西拿了出来晒。
      然而还没好好享受几天舒心的,天又阴了。日子不好过,大家在洞里面都沉默着,看着外面的天色不出声。
      “他妈的这大雾天气别要出什么事啊。要是小鬼子们趁着雾气摸上来搞偷袭,又要出人命的。”耗子在擦着一把冲锋枪,地上摆满了零件。
      见没有人附和,他接着又说:“不晓得下面的侦察兵们和炮观员怎么样了,不能活动,快一个半月了啊,人也许都同化变作泥土了。那个向班长的脚不晓得怎么样,那一次我下去送药,他们岭上的几个人皮肤都被湿润泥土和雨水泡发白了,起着皱。不晓得他们还有坚持多久,座山雕你看呢?”
      座山雕叼着支烟,正在对付枪拴上的锈迹。吐了口烟,他偏着头说:“哪个晓得他们的事,各人自扫门前雪,管好自己就行了,别空替他人担忧。”
      “我晓得,座山雕,你是还怪我上一次感冒了没有告诉你,眼花了说看见了敌人让你担心得要死。”耗子忽然叹息一声,又说;“唉,不过说真的,好像好久都没打仗了。”
      吉麻子呵呵笑道:“没仗打好啊,谁想要杀人?以后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前线动刀动枪杀过人,我要是能活到退伍,回家去后,对于这一段人生我会三缄其口。”
      “可是没仗打,我都不知道该给我女朋友吹嘘点什么了。昨天上军工来时,我的信没法写。”耗子又叹息一声。
      “算了吧,你那点文笔,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不知你怎么能骗到女朋友的,居然也听你神侃瞎吹,迷上了前线。”座山雕一口吐掉烟头,看着耗子,忽然捡起一块石头,往吉麻子身上丢去。
      石子落在吉麻子左边耳朵上,他背对着洞口,转过头去,看到耗子在左边裂开嘴笑。他顺着耗子看过来,见座山雕正在埋头摆弄手中枪件,一本正经的样子,料定刚才抛石子砸他的人不是座山雕,非耗子莫属。
      “耗子,你招打了不是?”见耗子还在笑,吉麻子不客气了。
      “我笑怎么啦?那条法律不许我笑了?”耗子说道。
      “老子这里的法律不许你笑!你平白无故拿石子打我干什么?哪条法律允许你用石子砸人了的,说!”
      耗子只是笑,没回答。座山雕不耐烦道:“你们他妈的无聊!没事找事。赶快擦枪,还有好几把呢,再不擦,枪栓都拉不动了。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大家就都埋头擦枪。
      一会儿又有一颗石子趁吉麻子不注意,落在他左耳上。这一次吉麻子立刻转回头看耗子,耗子正好看着他,又笑了一下。吉麻子就起来了,骂骂咧咧的,捋起衣袖,走了两步,要跟耗子玩玩。
      耗子忙说:“不是我。你看清楚点,搞错码头了。”吉麻子顺着耗子眼光转头去看座山雕。座山雕则哪里像是个作弄人的样子,依旧是一本正经,旁若无人的顾自擦他的枪。
      “肯定是你,不是你是哪个?难道还是座山雕?座山雕你说是不是你?”吉麻子高声说道。
      座山雕茫然地抬起头来,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是我?”
      “我问你拿石头砸我的人是不是你?”吉麻子很认真地问。
      “我当然不会说是我啦,我怎么会说是我呢?”座山雕也很认真地回答,消除了吉麻子的疑虑。吉麻子说:“耗子,我原谅你,你要是敢再搞一次,别怪我放闹药,或者是夹子什么的,到时候可别吱吱叫换。”吉麻子警告完毕,重新又坐回地上,靠着弹药箱。
      座山雕呵呵呵笑,看着耗子,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耗子说:“吉麻子,难怪你小学没毕业。告诉你用石头砸你的人是座山雕,刚才座山雕的话你听不出来?他说他当然不会说是他,他怎么会说是他呢?这话里的意思明白着的么?”座山雕大笑起来,吉麻子想想也是,也嘿嘿嘿笑着。
      大家正找着乐子,突然洞口光线一暗,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洞口被陆陆续续进来的人给堵住了。打头进来的是个有点瘸的,背着光线,一下子倒还看不清是谁。他旁边一个人说道:“一个多月不见,你们倒好兴致啊!”
      “我们是炮观员和侦察兵,回来了。他妈的任务终于完成,要收工回去了。”那个有点瘸的人说。
      “座山雕,好像是,是炮眼先生和向班长他们撤回来了。”耗子也有点吃不准。这些人全都背着光线,看样子浑身脏兮兮,大包小包的,像是一群要饭的难民,堵着在洞口。
      “啊,是你们?”座山雕站了起来,地上的吉麻子和耗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进来的所有人放下包袱,卸下弹药武装,人全像是散了架,一个个坐倒在地,呻吟喘息。
      “刚才还说到你们呢,没想到就上来了。真他妈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幸而好没背地下说你们的坏话,不然让你们给听到可就不好了。”这回是耗子嘿嘿着笑。
      向前进靠在一个弹药箱上,长伸着腿,觉得舒服了,问道:“说什么呢?”
      “什么都没说,你们硬是一个半月都没让敌人发现到行藏,真是厉害啊!要是我可能就做不到,不是可能,而是百分之百做不到。厉害,我佩服你们!”耗子说完,竖起大拇指。
      向前进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们什么都别说了,让我们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座山雕说:“好好好,你们过来这边,到我们的铺位上去,好好睡一个觉。耗子,你们两个把东西往外挪一挪,腾出点地方来。”
      进来的十人纷纷起来往洞里面去,在一列草铺上倒头便睡。 
      外面的雾气时浓时淡,原来的三人转移到洞口边在继续擦枪,一面说着闲话。
      “他们这些人浑身肮脏,头发胡子老长,而且还瘦不拉鸡,侦察兵不是好当的。看上去,他们一个半月下来,要比我们在这里呆几个月还惨。”耗子说着,往里面看了一眼。
      洞里面传来呼噜声音。
      “哎呀,他们居然有人打呼噜,搞潜伏打呼噜,座山雕,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跟他们这些人一起?”耗子问道。座山雕看了看外面,没有出声。
      外面的雾这时候很大。
      “你们动作快一点,我出去看看,雾气那么大,我觉得不大安全,要防着敌人特工。吉麻子,你跟我来,你到右边去,我到左边。”说完,座山雕拿起一把枪,边站起来边打开了保险,等着吉麻子起身。吉麻子正要上好一支枪,动作慢了一点,座山雕怕他不肯动,所以一直在洞口等着他。
      “干脆我去!”耗子拿起枪站起来,对座山雕说。
      “那好!你过去叫哨位的人上双岗,所有枪一律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他妈的一般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意外,我们老套一点,别大意,有备无患总是没错。小心点!我过这边去了。”耗子还没拉得及回答,他们班长就已经拉动枪栓,拿着枪,沿着战壕往左边过去了。
      耗子拿着枪,打开保险到连发状态。他过到右边去时弓着腰,人很小心。他总是有一种预感,侦察兵们在前面岭上潜伏了那么长时间,对敌人破坏很大,敌人一定会找上门来的。座山雕说得没错,往往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生点什么意外。你认为有事时候一直都没事,麻痹了后,以为不会有事时意外可就找上你了。
      只要一次小小的意外或许就足以毁掉一个人的生命,甚而是许多人的生命。这样小心绝没有什么不对,他快速小跑到一号哨位上。
      “飞刀刘,你们这里怎么样?座山雕叫我来这里看看有什么情况没有,他吩咐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把枪弹都准备好,上双岗加强监视。”
      “嗯,知道了。是不是胡老板得到什么情报,小鬼子们要上来?”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是他的命令,大家遵照办理。古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回去了,枪还没擦完,他妈的,一天天就是擦枪,擦枪,我都老打瞌睡了,蚊子也没见一个飞上来。这哪里像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等死。好了,真的不多说了,我回去了。”耗子说完,转过身来走了两步,背对着敌人的占领高地。
      雾气在这时变得有点稀薄,风一吹,白茫茫然一片中出现了一个空洞。
      耗子弯着腰,还在往前走。看着前面的战壕上快刀石,有一块特别大的,那上面有凝结水珠。他突然觉得有点口渴,回去时喝一口水再说。前段时间大雨,山洞里他们还储存得有好几袋水,数百斤。
      “嘭——”
      枪声骤然在他的念想中想起,他往前一个趔趄,半跪了下去。他用枪托拄着地,努力支撑着身子,不让他自己倒下。
      突然他明白自己受到这么大力,是中弹了。
      “我中弹了!”
      他突然又感觉到前胸有东西在流,用手去一摸,摊开来,他看得很清楚,那是血!几乎在他将手摊开的同一时刻,他身后枪声大作,响成了一片。他呆住了,他前面不远就是一个猫耳洞,他想挪移进去,但是动不了身。
      “耗子!耗子!你坚持住!”前面吉麻子奔过来了。他望着他前面的浓雾里开了几枪,而后弯下腰,几大步跑到耗子跪地处,半边身子躲在猫耳洞里。
      对面耗子依然半跪在地上,一手拄着枪,努力地支撑着,茫然地看着他。
      “耗子!耗子!你他妈的耗子!你说话啊,你答应我一声······”吉麻子看着耗子胸前血流如注,他几乎是嘶声竭力地喊叫着。他也半跪在地上,面对着他,飞快地撕开急救包。
      耗子呼吸特别困难,喉咙里像是漏了气,“呕呕嗅”之声不绝。
      “坚持住,坚持住!他妈的,急救包,急救包!”吉麻子这一生从没看见过那么多的血从一个人的前胸里涌流出来。他的前胸应该是被子弹穿透炸开了,血象决堤的水······他抖抖索索,往前挪移了一步,手拿急救包,往耗子胸前按去。
      “我,我,我······呕嗅,呕嗅······我······”
      “你想说什么,你别说话,你别说话!”
      血从吉麻子的指缝中流了出来。急救包起不了任何作用,耗子胸膛的血好像特别丰富,怎么也流不完。
      血就像是奔流的溪水,地上一大滩,两人的膝盖头都已经被血浸润湿透。
      耗子的嘴角已经在流血,吉麻子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好战友。只是在瞬间而已,鲜活的生命就那样濒临死亡线上。他感觉到这是多么的令人难以置信,可是又如此逼真,更是亲眼目睹,绝没有半点儿虚假。
      “耗子!耗子!!!!!”吉麻子跪在地上,摇动着他的肩头,大声地哭着。
      耗子没有反应,只是大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唇,嚯嚯连声地叫着。
      身边跳过去了好些人,吼叫着往前面冲。是些什么人吉麻子完全不知道,他只是那样绝望而无助地看着他的朝夕相伴亲密无间的战友就那样一步步走向死亡,正在他的绝望中慢慢死去。
      绝望!
      “耗子你挺住啊!”他又换了一个急救包。
      然而三岁娃都知道耗子不可能挺得住了。耗子的一只手把在吉麻子按住他胸口的手臂,他看着眼前在绝望无助中救助他的战友,充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有力地拄着枪,但是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微弱。 
      “怎么样?怎么样!?耗子怎么样?我们逮到个活的。”
      “他妈的,你们怎么样?有没有伤亡?”
      “我们没有,蚂蟥受到流弹,半边脸被打穿。还好我们那里敌人被打死了三个,逃跑了五个。”
      耗子和吉麻子身边人声鼎沸,乱哄哄的。
      2。
      耗子的呼吸已经停止,但是人还是那样半跪着,拄着枪,像是一尊不屈的雕像。他的整个前胸腹部到大腿膝盖,全被血湿透,肮脏的军装被血迹浸染,变得很厚。战壕里血流成洼,已经在渐变化作暗红。此时一部分人已经押着俘虏进洞去了,浓雾还没有散,空气里弥漫着硝烟味。
      “座山雕,你他妈的这主意一点都不好,坏透了!”吉麻子抬起头来,看到座山雕站在旁边,他愤怒地吼道。
      座山雕默不作声,一念之差而已,谁知道会要了自己战友的身家性命?他用手去拿耗子的枪,可是耗子的握住枪的手很有力,他拿不开。“把他抬进洞!”座山雕说着,跟另一个战士架起耗子,往他们住的洞穴里边去。
      耗子的遗体被摆放在洞内,吉麻子跪在旁边,脱了耗子的衣服,用水给他洗伤口,抹去了他脸上血污。所有人都沉默着,站的站,坐的坐。
      吉麻子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耗子替他出去,那么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现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跟耗子就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大家平日在一起,有说有笑,战友情谊深厚,谁也不希望谁出事,永远离开大家。何况这一次耗子死得一点都不壮烈,被人打冷枪,连敌人都没见着,就那样离开了。怎么跟他的家人说起这件事呢?他还那么年轻,22岁而已,家中父母年过半百,如何能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事实?
      “座山雕,你他妈的不是人!你他妈的出这个主意糟糕透顶。”吉麻子一边为耗子整理遗容,一边仍旧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声咒骂着他们班长。
      座山雕此时心里那个悔啊,恨不能代替耗子去死,真不是个滋味。
      “吉麻子,你说得对。耗子,我他妈笨,我他妈蠢,大白天好好的想到要什么去巡哨,我要巡哨就巡哨,怎么还叫手下的人去呢?吉麻子你让我来,让我来给他整理。”
      吉麻子将脸帕丢在地上,站起来,让座山雕去整理遗容,为战友摆好躺着姿势,扣好风纪扣。
      洞里一时间沉寂至极。
      “俘虏呢?刚才你们不是逮到一个俘虏吗?人在哪里?我他妈的崩了他!”小学没毕业的吉麻子突然一声大吼,打破了沉寂。一拉枪栓,就往后面去找人。
      那名越军特工身穿黑布绸缎褂,打赤脚,人精瘦。此时被五花大绑,像只死狗,蜷缩在洞里边的岩石缝里。“把他揪出来,慢慢地折磨他,别一枪打死他便宜他了。”耗子的一个同乡也哗啦一声拉动枪栓,跟着往洞里面去。
      “对!一枪崩了他太便宜他了。慢慢让他受死!给耗子报仇。”二号哨位上的两个兵一起往里走。
      特工被拖出来了,被迫跪在耗子的遗体旁边。这小子一见这阵势,晓得是要被处死,吓得脸都绿了。
      “特工!你他妈的我叫你当特工!”吉麻子挥起一枪托,狠命砸在这小子的脸部脖颈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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