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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妇 作者:沐水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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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楠夕抱着手炉慢悠悠地道:“你有没有听过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绿珠:“……”
  叶楠夕笑了笑:“虽不明白为何非要接我回来,但她对我定是已厌之入骨,我再怎么讨好她,顺着她都没用了,何不就气气她。大冷天的不给我饭吃,又专门摆了鸿门宴等我,我还真要傻傻地往里钻不成,”
  青芽回到宁华堂,并不进正厅,而是站在门口等了一会,瞧着康嬷嬷从里出来后,才赶紧走过去,低声道了几句。康嬷嬷越听脸色越加难看,本是想马上转身进去告诉花蕊夫人的,青芽却拉了她一下:“如今西园的太太大都在里面,夫人是极好面子的,嬷嬷等这散了后再说吧。”
  康嬷嬷果然收住脚,然后道:“吩咐厨房,今晚什么都别给那边送,角门也让人锁起来。”
  青芽低声道:“其实,这也饿不着那边,那院里的好些人,三爷一直留着。”
  康嬷嬷一声冷哼:“虽是饿不着,她却也好过不起来。”

第024章 出门

  腊月寒冬,枝头积着残雪,檐角挂着冰凌,院中快步往来的丫鬟婆子,偶尔从嘴里呼出的都是白雾,候在门口的丫鬟时不时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搓一下手。
  就隔着一张厚重的锦帘子,屋内和屋外俨然是两个季节。
  屋外的下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屋内的女人则多穿着秋裳,只是在那云母大屏风后面,却挂了一排的大氅衣。材质不一,款式各样,皆是令人垂涎的华贵。
  朱漆的紫檀花几上,是开得正艳的木芙蓉;垂着金丝流苏的香枕上,搁着的是紫金香炉;御赐的白玉碗里,盛着的是云山上采来的血燕窝。
  花蕊夫人轻轻动这手里的小勺,面上含笑地听着妯娌和侄媳们的交谈。
  萧四奶奶看了花蕊夫人一眼,就对在做的妯娌道:“下个月才是我那堂嫂的生日,算着日子,还有十天,可那丁府现在就已经开始下贴了。”
  “这么说,跟叶老爷的寿宴离得很近。”席中不知谁接着道了一句,花蕊夫人抬眼一看,见是西园的二太夫人,便没说什么。
  萧四奶奶点头:“是呢,昨儿叶府的太太就已经下了帖子,只不过听说今年收到邀请的人不比往年多。”
  二太夫人笑了笑:“往年也就算了,今年倒是想知道都有谁会去。”
  说到这,二太夫人似忽然想起什么,就转头对花蕊夫人道:“夫人刚刚不是已经使了丫鬟去请三奶奶,怎么,都这会了还没过来?”
  花蕊夫人抬起眼,淡淡一笑:“说是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
  二太夫人闻言即摇了摇头:“虽说是身子不适,但既然都能回侯府,想来也没大碍,再怎么娇贵,夫人都让人去请了,怎么也应当过来坐上片刻再离席不迟。”
  “不是说叶家的姑娘最是识大体的吗,怎么却是越来越不知进退了!”
  “三嫂是个心性高的,想是不屑跟咱这些人坐一处。”
  “怕是没脸过来。”
  “说得也是,我还想今晚好好看看她呢……”
  听着下面悄悄的议论声,花蕊夫人便放下手里的勺子,开口道:“今晚就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外头又冷,几位姑娘回去时若是受了寒就不好了。”她说完就站起身,扶着康嬷嬷的手离席而去。
  众女眷一直是目送花蕊夫人入了穿堂后,才觉得心头一松,纷纷起身,相互传递了一下眼神,然后各自结伴离开的宁华堂。
  徐妈妈回了暗香院,听说了花蕊夫人使人过来请叶楠夕,叶楠夕却拒绝不去的事后,即皱了皱眉头,责备了绿珠一句:“你当时既然在三奶奶身上,为何不劝三奶奶过去。”
  叶楠夕听得出来这句话其实是在责备她,于是便道:“是我不想去的,我知道妈妈想说什么,只是我确实没把握应对那个女人,也不想为再与我无关的事费心。所以且让她们说去吧,只要我自己不在意,那些口水是淹不死人的。”
  徐妈妈叹道:“姑娘是洒脱了,可却枉费了老太太一番苦心,不过几日时间,姑娘为何就不能先忍忍。”
  其实我何尝没有在忍,叶楠夕暗自苦笑,正好这会阿杏带着两个老妈子捧着熬好的稠粥和几个小菜,还有烧得旺旺的小火炉进来了,两人便打住了这个话题。
  那一晚,萧玄并未回侯府,但这一日,在俞川摆宴的人家却是不少。特别是在这样的冬日,一些富贵人家无事打发时间,所以总找各种由头聚在一起吃酒看戏。而正好这一日,那云山道长刚好到俞川访友,于是就有好些人借此机会,也让人去请那道长过来。
  第二日,关于叶楠夕当时为何会被棺木送回娘家,开始有了另外一个说法。而这一日,叶楠夕又以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花蕊夫人为由,避开了晨昏定省之事。
  “夫人,要不要老奴过去请她过来?”康婆子服侍花蕊夫人用了早饭后,低声问了一句,只是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将那个“请”字咬得很重。
  “且先随她去。”花蕊夫人冷笑,然后问,“侯爷呢?”
  “侯爷用了早饭后,就抱着贝虎出去了,听说是杨大人新得了一只名种,请侯爷过去品评呢。”
  贝虎是寿宁侯养得一只虎猫,是萧侯爷的心头肉,恨不得每天都抱着睡觉。偏花蕊夫人最是讨厌这些长毛的东西,不知跟萧侯爷说了多少,却也没法说服萧侯爷将贝虎送人,最后花蕊夫人只得下令不许贝虎进她的房间。
  “这么冷天也压不住他溜猫斗狗的心。”花蕊夫人毫不客气地道了一句,康嬷嬷也未出言劝,花蕊夫人还只是长公主身份时,她就跟在身边伺候了。曾见过长公主在宫里曾有着什么样的荣光,当年下嫁寿宁侯,她还替公主觉得委屈过,而且这二十多年来,寿宁侯无论是在政绩还是名望上,都不见有任何建树,因此如今花蕊夫人只是这么骂一句,她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了。
  一想到自己丈夫,花蕊夫人就觉得心里有一股子郁气发不出来,过了许久,才吁了口气,接着问:“子乾回来了吗?”
  康嬷嬷道:“三爷昨晚就回来了,只是又宿在书院。”
  花蕊夫人皱眉:“逆子!”
  “夫人息怒,三爷本就是这拧性子,待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再说那女人也都回来了,三爷终还是会回来跟您赔罪的。”
  “哼,我还当他真是为那女人忤逆我呢,之前还好生担心了一段时间。”
  “三爷不过是觉得被下了脸面罢了,如今事情周全回来后,那口气自然会慢慢消掉。三爷若真的看重那女人,昨晚怎么也该回来看一眼,所以夫人这会儿大可放下心了。”
  花蕊夫人倚着大引枕,沉思许久,又问:“冬青阁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动静,时少爷还是如往常一般在屋里安静看书,估计是还不知道那女人已经回来了。”
  “让人仔细盯着那边,一句都不许透露,那个祸害不除,我心不安。”
  “老奴明白。”
  ……
  第三日,叶楠夕刚刚醒,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外头就有人砰砰砰地猛拍院门。果然消停不了两天啊,叶楠夕瞧着康嬷嬷领着四个婆子从外进来,便知道这一次,她若是还说自己身体不适的话,准会被这几个婆子给直接抬过去。
  第二次来到宁华堂,总算不用再罚站了,有人开路,自然是一路畅通无阻。时间还早,院里几个丫鬟婆子正在洒扫昨晚夜里结在路面上的冰,于是叶楠夕一进去,正好就看到那个穿着灰蓝小袄的丫鬟,正提着一桶水从她一旁经过。
  她以前的贴身丫鬟,一看到就想了起来,跟着叶楠夕身边的绿珠已不由自主地喊一声:“紫草!”
  紫草刚刚已经看到她们,本来想低头避过去的,可眼下……她只好放下水桶,低头屈身行礼:“见过三奶奶。”
  叶楠夕心里一声叹息,绿珠怔怔道:“紫草,你现在就都是做这个?”
  曾经的紫草,比正经人家的姑娘还要优上几分,可如今……
  康嬷嬷瞧着这主仆几个一副情深意长的模样,便冷声道:“三奶奶,夫人正等着呢。”
  这是她身边几个丫鬟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叶楠夕再看紫草一眼,然后收回目光,重新抬步往前去。绿珠咬了咬唇,跟上,紫草重新提起水桶,吃力地走向另一边,只是几步后,又停下来,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花蕊夫人比她想象中要年轻貌美,通身华贵,气质卓然。
  应该是已过了四十的女人,却看着顶多三十来岁,岁月的历练和环境的影响,以及身份的原因,使得这个女人即便是坐着看人,视线明明比对方要低,可却让人有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看到她的那一瞬,叶楠夕脑子里又出现几个模糊的画面,而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心头还隐约生出几分莫名的战栗感,并且嘴里隐隐有发苦的味道。
  美丽,冰冷,高傲,强势。
  这就是花蕊夫人给叶楠夕的第一印象,与那残留在脑海里的印象没有出入。
  花蕊夫人坐在榻上看了叶楠夕足足有半刻钟,然后才开口,声音轻缓温和,可语气却是极为冰冷:“你如今大难能顺利渡过,是多亏了云山道长,今日就随我一块过去,亲自谢谢那道长。”
  “是。”叶楠夕垂首应下,对方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只是在通知她。
  花蕊夫人便扶着康嬷嬷的手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去。叶楠夕跟在后面,出了正厅后,绿珠正要跟上,康嬷嬷却道:“夫人已经都安排好人,三奶奶就不需再带丫鬟了。”
  这话一落,即有两个婆子挡在绿珠前面。
  叶楠夕转头对绿珠道:“听夫人的吩咐,你就回院里去。”
  绿珠看了叶楠夕一眼,点头,收住脚,等着叶楠夕和花蕊夫人出了宁华堂后,她才赶紧转身往暗香院走去,此时徐妈妈已经等在门口。绿珠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低声道:“妈妈,三奶奶果真被花蕊夫人带出去了。”
  “知道了。”徐妈妈低声道了一句,然后吩咐,“你照常做事去。”
  “阿杏出去了吗?”
  “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已出去。”
  绿珠放了心,便回屋里收拾去了。

第025章 是谁

  阿杏从早早进城的木炭车上跳下,将几枚大钱递给那卖炭的老翁,又道了声谢,才小步往叶家开着角门的巷道跑去。
  “小心点儿,天冷路滑,可别摔着喽!”老翁瞅着灰蒙蒙的天色,再瞧着前面着急跑开的小小身影,忍不住叮嘱一句。
  阿杏没有停下,只是回头“哎”了一声。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丫鬟,这么冷的天,一大早地就出来跑腿,可怜哟。”老翁叹口气,就将木炭车赶往坊市。
  阿杏跑到叶府角门后,停下,重重地喘着气,然后抬头看着那紧闭的门,抬手要敲门时,才发觉自己身上一直在发抖。三奶奶说,能不能来得及,主要是看她。
  阿杏握拳,闭了闭眼,然后长长吐了口气,再睁开眼,叩门。
  两次,两次,再三次。
  三奶奶特意交待过,不能叩错了次数。
  片刻后,阿杏正懊恼自己是不是叩得太轻,或许里头根本没人听到的时候,那门就吱呀一声,轻轻开了一条缝,然后一个老婆子从里探出半张脸,瞧着阿杏后,打量了两眼问:“谁呀?”
  阿杏一脸急切地道:“三奶奶找文姨娘。”
  那婆子皱着眉道:“你是谁?”
  阿杏接着道:“三奶奶找文姨娘。”
  那婆子一脸不耐烦地道:“什么三奶奶,我们府里没有三奶奶。”
  阿杏像是背书一样地重复:“三奶奶找文姨娘。”
  那婆子终于又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将门轻轻拉开:“进来吧。”
  ……
  叶楠夕随花蕊夫人从垂花门那出来后,瞧着停在门口的是两辆马车。前面一辆旁边候着一位衣着甚为体面的丫鬟,叶楠夕认出是头天晚上过来请她的青芽,就翘了翘嘴角,青芽没想到叶楠夕会对她笑,不由一怔,只是也仅一瞬,她就回过神,倾身对花蕊夫人和叶楠夕行礼问安。
  叶楠夕目光一扫,见后面那辆相对朴素一点的马车旁,候着的是两个比较粗壮的丫鬟,和两个看起来甚是孔武有力的婆子。
  花蕊夫人惜字如金,走过去后,手一抬,就扶着青芽的手上了马车,随后车帘垂了。她自出来后,就没看叶楠夕一眼,但她身边的所有人则都盯着叶楠夕。
  叶楠夕便知道,后面那辆马车还有那四个仆从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她自觉走到那辆车旁,踏着小凳,自己上了马车。
  果不其然,车里放了一个包裹,瞧着也像是专门给她准备的。
  那两丫鬟和两婆子跟着上车,两个坐在她对面,两个一左一右地坐在她旁边,守得严严的。
  大家大族的规矩从这里就能窥其一斑。
  静且稳,每个人都只专注着自己的事,却又配合得有条不紊,一点乱子都不出,上了马车后,一个个都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这是要去哪?”马车走起来后,叶楠夕往旁问了一句。
  “三奶奶到了便知。”旁边的丫鬟不带感情地回道。
  叶楠夕再问:“那包裹可是为我准备的?”
  那丫鬟迟疑了一下,似不知这话要不要回,就看了对面的婆子一眼。其中一个婆子便道:“三奶奶无需多问,到了自然就什么都清楚了。”
  叶楠夕笑了笑,闭了嘴。
  车窗外的光线渐渐亮了起来,叶楠夕默默合算着时间,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马车应该已经是快要走出城了,也差不多了吧,她是否真的应该相信父亲,就看这一次。
  与此同时,花蕊夫人这辆车内,康嬷嬷低声道了一句:“她着实不像是真忘了那许多事。”
  花蕊夫人半阖着眼:“不这么说,叶家怎么能留她那么长时间。”
  “其实老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日送出去的时候,明明是已经断了气的,怎么就……”
  花蕊夫人冷笑:“就是出了个妖孽,本宫也能降得住!”
  康嬷嬷很欣慰看到花蕊夫人如此神态,如是吃了定心丸一般,点头应声。
  花蕊夫人眯了眯眼,看着越来越亮的车窗,接着道:“而且,当日真断气还是假断气还另说。”
  康嬷嬷诧异:“老奴当时确实是检查过的。”
  花蕊夫人瞥了她一眼:“云山道长若是想瞒着我,你又如何能看得破。”
  康嬷嬷怔住,许久无话,花蕊夫人慢慢闭上眼。
  却刚过片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且还伴随着一声喊。花蕊夫人微皱眉,睁开眼,康嬷嬷面色微变,忙让车夫停下,后面跟着那辆车也随之停住。
  叶楠夕诧异,听着不像是父亲派来的人,难道是侯府出了什么事?意外吗?对她是好还是坏?她趁着刚刚停车太急,看着她的这四位丫鬟和婆子还没重新坐稳,就侧身将车窗悄悄推开一条缝往外看去。
  果真是侯府的人,此时已经停在花蕊夫人车旁,然后略有些急促地道了几句。她听不太清,但还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譬如:时少爷出府了……是侯爷……还有人,拦不住……要追来……
  此时旁边的丫鬟已经坐稳,瞧着叶楠夕推开车窗往外看,赶紧伸手啪地一声将车窗给关上,一下子隔断了外面的话。叶楠夕皱了皱眉,却眼下也不顾上气恼。
  刚刚听到断断续续的那句话,虽不甚明了,但直觉却是与她有关。难不成,这过来报信的人是说萧时远正往这追来?若真如此,着实是出乎她的意料!只是这个时候,若阿杏传话顺利,父亲那边也应该有所动作了,她之前预估的时间没差多少。
  结果花蕊夫人那边还未做出是否继续往城外走的决定,叶楠夕又听到一阵往她们这过来的马蹄声,她心猛地一跳,是来了吗?!会是谁?
  外面忽然出现一阵骚乱,似那过来的人已经在附近停下了,却又不见有谁出声,只闻几声喝斥,也不知开口的是谁,被喝的又是谁。叶楠夕有些糊涂了,连守在她旁边的丫鬟和婆子也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露出几分茫然。
  其中一个婆子忍不住伸手,掀开帘子,打算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她这一掀帘,正好外面也有人那马鞭将那车辆往旁一挑,于是车帘大开,外面的光猛然涌进,叶楠夕不禁眯起眼,随后在那光影之中看到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因逆光,所以猛一看去,那身影显得异常高大挺拔。
  片刻后,叶楠夕才慢慢看清对方。
  跟那身形很相称的一张脸,剑眉星目,鼻梁直挺,五官甚为俊美,但对她来说却是完全陌生,不是以前的熟人吗?难道是父亲指派过来的?
  马车内的丫鬟婆子已经愣住,却也不待她们回过神,前方又一骑追来,车内的丫鬟婆子再往那一看,待认出来人后,脸色又是一变。

第026章 带离

  前面那人追上来后,有些意外有人比自己早到一步,不禁皱了皱眉,瞬时就冷下脸,只是看到车内的叶楠夕后,他的表情又放柔了几分,目中神色亦跟着添了几分复杂。
  同是长相极为出色的男子,一前一后停在她的车前,谁都没有说什么,可这气氛就突然沉默下去。
  而当看清后追上来的那男子后,叶楠夕即感觉到脑海里浮现出几个模糊的画面,她对他有些印象。是在萧府的园子里,两人或是站在一起,或是迎面遇上的画面一闪而过。仅是这么几个模糊不清的回忆,苍白而单薄,就好似一张已经被清洗得差不多的水彩画,她甚至无法在这样的回忆里辨析出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然而,即便是认不出,心头却已隐隐怀疑,难道是萧玄,她的丈夫?
  虽不敢确定,但当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后,她不禁又仔细打量了那男子一眼。
  他无疑是个英俊的男人,凤目狭长,长眉入鬓,骑在马上的英姿丝毫不逊与之前的男子,一身白衣看起来高贵且文雅。只是眼下他紧抿的薄唇,令人看着,打从心里生出几分难以接近的感觉。
  他就那么深深看着车内的叶楠夕,那样的目光令车内的丫鬟和婆子都倍觉尴尬。任谁都看得出眼下的情况有些不大正常,但旁边另外一位男人,脸上却没表现出丝毫特别的神色,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人,眼神是安静的,安静中带着刀剑般的锋利,迫人却不逼人。
  “不知三爷和时少爷忽然过来,所为何事?”
  其实这样的沉默持续的时间很短,不过是几个眨眼的时间,就被康嬷嬷的一声问给打破了。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叶楠夕车内的这几位丫鬟和婆子终得回过神,康婆子都下车来了,萧三爷就在跟前,她们自然也得下车问安。
  叶楠夕愣住,萧玄?萧时远?哪位是哪位?
  由于两人都在马车前,丫鬟婆子是一起行礼的,而康嬷嬷刚刚则是在车厢的一侧说话,她也没看到康嬷嬷说话是眼睛是看着谁,所以她一时竟分辨不出,这两男人,到底哪个才是自己的丈夫。
  一个她有印象,一个却是完全空白,这样的情况令她愣怔。她拼命想,却对所谓的“丈夫”依旧是没有任何印象,记忆空白得令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看到那个毒杀的画面以及听到那句“永不弃”的誓言,是不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
  花蕊夫人那边似叫了康嬷嬷一声,康嬷嬷转身回去,一句话的功夫后就又走过来道:“夫人请三爷过去说话。”
  叶楠夕抓着车帘的手不由收紧,离她最近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极淡,却又极漫长,漫长得令她有些恍惚。随后,她看到他忽然翻身下马,然后牵着缰绳,从她前面走过,往花蕊夫人的马车走去。
  叶楠夕抓着车帘的手一僵,震惊无语。
  他——他才是萧玄!?
  可为何当看到他时,她对他竟是一丝印象也没有?连看到个仆人都能觉得眼熟,却为何看到“自己”的丈夫后,却完全是陌生人的感觉?!
  “不知母亲要带夕娘去哪?”前面传来萧玄的询问声,恭敬中带着客气,礼貌里含着质问。叶楠夕赶紧跳下马车,往前看去,旁边候着的丫鬟婆子不妨她会突然这样,皆被吓一大跳。
  那声音,很像,是他吗?若是他,那老太太说他当日并不在场又是怎么会事?
  见叶楠夕竟有这么大的反应,再看她盯着萧玄看的表情,萧时远眉头紧紧一皱,就下了马,往她这边走来。
  “我带她去给云山道长道谢。”花蕊夫人没有下车,甚至连车帘都没有掀起,冷漠的声音从车内缓缓传出,“你已经许久没有给你父亲请安了,今日他正好在府里,你既有这到处闲逛的时间,就回去尽尽孝吧。”
  “让母亲挂念了,我今晚会回去。”萧玄对着那绣着凤纹的车帘道,“云山道长如今在书院里,夕娘的事不敢再劳烦母亲了,就由我带她去给云山道长道谢,母亲辛苦了。”
  叶楠夕眉头微蹙,仔细听了一会,忽然间又有些不大确定是不是这个声音。一样的低沉,低沉中略带几分性感,是极好听的男中音,可……之前听到的那个男声,似较眼下听到的多了几分沙哑。总之,很像,但又还是有些区别。她毕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无法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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