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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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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子之坚执不受,自然能归还回来。”
苏秦哈哈大笑:“子之啊子之,苏秦岂是讨官做之辈?你便做丞相何妨?只要你真正变法,真正使燕国强大,苏秦何须斤斤计较?”
“武信君大义高风,子之敬佩之至。”
送走子之,苏秦竟前所未有的失眠了,想了整整一夜,却不知究竟想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想清楚了什么。天亮时终于朦胧睡去,日上半山时却又被老仆唤醒了,说上卿亲自驾车来接他进宫了。苏秦只得起来梳洗一番,便出来上了子之高车进宫去了。
踏进王宫,苏秦便觉得气氛有异。燕国宫殿虽然窄小陈旧,平日里却也是一片生气。尤其是燕易王成年即位,一心要振兴燕国,操持国务一点也不松懈,日每吏员如梭,宫中总是忙忙乱乱的。今日进宫,偌大车马场竟没有停放一辆官员轺车,进得宫门,两廊官署更是冷冷清清,只有管辖王室事务的两三处开着门有吏员身影,其余竟是一概关闭。苏秦不禁大是困惑:燕王病了,难道国务也停止了?
子之见苏秦眼神不对,便指点着笑道:“我一个忙不过来,也是偷懒,便让这些官署都迁到我府上去了。”苏秦心中一沉,脸上却笑着:“上卿果然不凡,只差将王宫搬走了。”子之大笑道:“武信君却是迂腐了,无论搬到哪里,只要将事情办好不就完了?”苏秦想赶快见到燕王,也不说话,只是大步向深处走去。
进入第四进,便是燕王经常召见朝臣的两座偏殿,过了偏殿便是正殿,一过正殿便是燕王书房与典籍库。这些地方苏秦都很熟悉,惟独没有来过后宫。步入书房回廊,便闻一股草药气息扑面而来,苏秦不禁大皱眉头。来到寝宫庭院,药味儿更是浓郁。苏秦抬头一看,庭院池边竟铺满了草席,席子上晾满了黑糊糊的药渣!药渣席边,好几个太医在蹬着药碾子碾药,呼噜咣当一片,直与制药作坊一般。
子之低声道:“东胡神医的方子:服用汤药之后,药渣碾成粉末吃下。”
苏秦阴沉着脸走进了寝宫,远远便听大木屏外的老内侍高声长宣:“武信君上卿到——!”苏秦一怔,便听见里面一阵急剧的咳嗽喘息。内侍此时连忙躬身闪开:“燕王召见,武信君上卿请——”
苏秦早就听燕姬说过,燕王宫狭小粗简,惟有寝宫高大宽敞,白日里阳光一片,分外明亮。但是转过大木屏风,眼前竟是一片幽暗,窗户关闭,帐幔低垂,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四处弥漫,厚厚的帐幔中剧烈的咳嗽喘息之声竟不能停止,听得苏秦分外揪心。
子之捏着鼻子在苏秦耳边道:“东胡神医说:不敢见风。”
苏秦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帐幔深深一躬,高声道:“臣苏秦启禀我王:苏秦通晓医道,此乃东胡巫术,摧残性命,百害而无一利!臣请我王立即裁撤,改用我华夏医药救治!”
帐幔后传出一阵更为急剧的咳嗽喘息声……苏秦对四名侍女断然挥手:“快!撤去帐幔,打开窗户,搬走药渣,立即收拾干净!”
侍女们惊恐的望着子之,却没有一个人敢动。苏秦微微冷笑道:“上卿大人,这是东胡巫术?还是蓟城人术啊?”子之看看苏秦铁青的脸色,突然大笑:“武信君受不了,我也受不了啊!那就撤,快!撤了!”
几名侍女立即忙不迭动手,拉开围墙大帐,打开全部窗户,又收去卧榻帐幔,搬走屋中所有药渣与不洁之物……片刻之间,寝宫中便是阳光明媚和风徐徐,大是清新宜人!苏秦向卧榻一看,却惊讶得钉在了那里——阳光之下,卧榻人形如鬼魅:一身脏污不堪的布衣,面色苍白如雪,眼眶深陷成了两个大洞;一头黄发散披在肩,一脸血红的胡须杂乱的虬结伸张着;嘴巴艰难的开合喘息着,口中却黑洞洞的看不见一颗白牙!若非亲见,苏秦如何能想到这便是几个月前英挺勃发的燕易王?蓦然之间,苏秦心中闪过了齐桓公姜小白爬满蛆虫的尸体,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哦哦,噢啊……”燕易王含混不清的喘着叫着,木呆呆的看着苏秦。
苏秦走到榻前:“臣,苏秦参见燕王……”
燕易王艰难的喘息着,深陷的眼眶中流出了细细的两行泪水。苏秦道:“臣请为燕王把脉。”说罢便跪坐榻前,拉过燕易王干柴一般的枯手,刚一搭脉,苏秦心中便猛然一跳,良久,苏秦站起来肃然一躬:“臣启燕王:医家至德,不讳言误事;燕王脉象,来日无多,须及早安排后事了……”燕易王眼眶中又涌出了两行细泪,那只枯瘦的右手却艰难的摇动着,苏秦一看,子之正站在燕易王右手。
苏秦正色道:“上卿,宣召太子吧。”
子之沉重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命令内侍:“宣召太子进宫。”内侍便匆匆去了。
苏秦猛然想起一人:“敢问上卿,栎阳公主为何不在燕王身边?”
“秦人没个好!”子之愤愤道:“燕王一病,她便回咸阳省亲去了。”
苏秦心有疑云,便瞄了一眼燕易王。燕易王微弱的目光连番闪烁,却只是喘息咳嗽着无法说话,一阵默然中,寝宫门廊下的内侍一声长呼:“太子到——!”苏秦抬头一看,一个面目疏朗神情却很萎缩的高冠青年,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苏秦深深一躬:“臣苏秦,参见太子。”太子游移的目光中闪出了一丝惊喜:“你便是武信君苏秦?好……”却又突然打住,匆匆走到榻前对着怪异可怖的燕易王躬身一礼,便默默的钉在了那里。
燕易王空洞的目光盯住了苏秦,又看了看太子。苏秦默默走到榻前。燕易王艰难的拉住了苏秦与太子的手,将太子的手塞进了苏秦的手中,喉头发出一阵含混的叫声与喘息。苏秦高声道:“燕王毋忧,苏秦当竭力辅佐太子!”燕易王喘息稍平,又看看走到榻前的子之,又将子之的手塞进了太子的手中。子之朗朗高声:“我王放心去吧,子之力保太子称王!”
一阵微弱喘息,燕易王竟大睁着空洞的双眼,了无声息的去了。
苏秦三人刚刚跪倒,便闻寝宫外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闻内侍一声长呼:“王后驾到——!”话音未落,子之便霍然起身,长剑已经提在了手里。太子一扯苏秦衣襟,也惊恐的站了起来。苏秦转过身来,一队劲装带剑的黑衣侍女已经环列厅中,将三人连同燕易王的尸榻一起围在了中间,一身甲胄一口弯刀的栎阳公主冷笑着走了过来。
子之冷冷道:“栎阳公主,来燕国何干啊?”
“问得好稀奇,”栎阳公主淡淡道:“我是燕国王后,这里是我的家,将军不知道?”
“你逃国离燕,已经不是王后了。”
栎阳公主微微冷笑着:“子之,可惜你还没做燕王,未免威风得太早了。”
“你且看好了,这是燕王废黜王后的黄绢诏书!”子之抖开了一方黄绢,“废后令”三个大字与那方鲜红的王印赫然在目!
一阵哈哈大笑,栎阳公主手中抖开了一方白绢:“子之看好了,这是燕王手书诏令:栎阳公主,永为王后!再看后面一行小字了:若有废后矫诏,便为乱国!看清楚了么?”
“来人!将这矫诏秦女拿下问罪!”子之威严的大喝了一声,宫外却没有动静。
栎阳公主笑道:“喊啊,如何不喊了?”说话间悠然走到子之面前,雪亮的弯刀突然驾在了正在发愣的子之脖颈上:“子之,你那套鬼蜮伎俩骗得了武信君一等正人君子,可骗不了我这个目无王道的刁钻女子。今日我要明告你:你若忠心辅佐太子称王,你便是燕国功臣;否则,本后的老秦旧部便要联结燕国王族,教你死无葬身之地!如若不信,你便试试了。”
子之哈哈大笑:“栎阳公主,你只有今日一个机会,你不杀我,休怪子之日后无情!”
栎阳公主收了弯刀:“子之,若非顾忌燕国内乱生民涂炭,杀你比杀狗还容易!我栎阳公主身为王后,若无讨贼实力,也不做今日之事。至于子之的无情,栎阳早有领教,随时奉陪了。”说罢沉声命令:“燕王遗命:武信君苏秦,拥立太子即位;上卿子之,主持国丧大礼;若有不臣之臣,举族杀无赦!”
“臣苏秦谨遵王命!” 苏秦竟是一阵轻松。
“子之谨遵王命!” 子之也没有片刻犹豫。
次日太子即位,这便是燕王姬哙。姬哙当殿下诏:武信君苏秦爵加两级,领丞相府主政,封地增加一百里;上卿子之爵加两级,兼领右丞相、上将军辅政,封地增加一百里;苏代任亚卿,辅上卿署政;燕国名士鹿毛寿赐大夫爵,任御书 之职。这些都在朝臣预料之中,原是不足为奇。
出人意料的是,新王宣布:将十五岁的长子姬平立为太子!即位当天便立太子,这在百余年的战国历史上可是闻所未闻。当时便有将军市被出来劝阻燕王,说储君事大,须得从长计议,不宜操之过急。平日显得并无主见的新王姬哙,此时却一声不吭,显然是咬住了要立太子。苏秦虽然也是大感意外,但略一思忖,便立即站出来支持了燕王,说辞只有十六个字:“早立太子,国脉明晰,传承有序,并无不妥。”子之虽然没有说话,但声望满天下的苏秦一开口,姬哙顿时吃了定心丸一般,也不再听朝臣议论,便宣布了散朝。
苏秦刚刚回到府中,苏代跟脚就到,还没落座就问:“二哥,你如何竟赞成燕王立太子了?”苏秦沉着脸道:“怎么?我不能赞同?”苏代红着脸道:“上卿最烦这个姬平,要立也不能立他啊。”苏秦顿时不快,盯住了这个聪敏机变的弟弟:“姬平是长子,立太子名正言顺。子之烦姬平?烦的该不是太子本身吧?”
“二哥,”苏代苦笑道:“子之既有实力又有魄力,还有一股锐气,他在燕国掌权有什么不好?你说,战国以来有多少家臣废主自立?鲁国、晋国、齐国,三个老大诸侯,都被新派臣子取代了,独独留下这个老燕国,为什么新派人物就不能取而代之?”
“哼哼,”苏秦冷笑道:“苏代,你娶了子之妹妹,可不要连自己也卖了。”
“不!我是真心敬佩子之,雄心勃勃,新派气象。”
“新派气象?”苏秦又气又笑道:“你知道新派气象为何物?正经主张一条没有,就有几万铁骑、一片机心、一副狠烈张扬的脾性,这就是新派气象了?”苏秦打住话头,沉重的叹息了一声:“三弟啊,为兄不是迂腐士子,子之果真有治国变法之才,为兄为何不拥戴他?不说象吴起商鞅那般大才,纵有屈原那一股为行新政不惜牺牲的坦荡正气,为兄也认了。可子之有么?没有。子之有的,只是勃勃野心!这叫什么?叫志大才疏,这种人成不了事的。三弟啊三弟,你初出天下,可不要湮没在燕国啊。”
苏代固执的摇了摇头:“二哥,你奔波合纵,名重天下,身佩六国相印,到头来却没有立锥之地,不觉得寒心么?子之是没有治国之才,可二哥你有啊!子之敬重你,一心要与二哥联手执掌燕国,这正是二哥所需要的根基,也是你我兄弟所需要的根基,又何须求全于子之?”
“住口!”苏秦大喝了一声,脸色骤然胀红!
平日里苏秦很是钟爱两个弟弟,在洛阳故里三兄弟同吃同住,苏秦实际上便是两个弟弟的老师,从来都没有对两个弟弟发作过,今日当真是前所未有。一阵沉默,苏秦心有不忍,低声道:“三弟啊,洛阳国人称你我兄弟为‘苏氏三贤’,难道你我兄弟不能自立于天地之间,却要附庸于一个不臣之人么?”
苏代默默的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一夜,苏秦又失眠了。这种烦乱一出现,他就知道无论如何努力也只是辗转反侧而已,索性披衣坐起,到庭院中漫步去了。幽蓝的天空,闪烁的星斗,清凉的秋风,皎洁的月亮,他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仔细的回想了多年来在燕国的每一次转折,每一个关键人物,每一次重大事件,一条清晰的脉络竟突然显现了出来——燕国大乱在即,已经是一个烂泥塘,是一个危邦了!虽然他名高望重爵位显赫,但他却只有无可奈何的看着乱局一步步逼近,在这种实力碰撞的乱局中,自己的名望、高爵与才华,竟显得那样苍白无力。苏秦清醒的知道,要扭转这种乱局,只有投身其中,拥有自己的力量——土地、民众、财货与军队,必须象屈原象栎阳公主那样,敢于以武力相向!虽则答案如此简单,可苏秦最终还是认为自己做不到,即或让岁月倒退回去重来一遍,自己也还是如今的自己,也许是天意,也许是命数,也许是秉性,总是他无法接受实力碰撞中的那些龌龊,无法让自己屈从于血腥交易之中,无法让自己的灵魂依附于一种强大的黑暗。从这个意义上说,苏代比他强。苏代敢于跳进漩涡,敢于从实际利害决断自己何去何从,敢于为自己争取实力根基,而不是象他那样,将名士风骨永远看做第一位的人生准则。强求苏代如苏秦,岂非与强求苏秦如苏代一般荒谬?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苏秦到浴房浇了一通冷水,擦干身子换上了干爽的夹衣,顿时觉得轻松惬意,一直压在心头的忧郁烦乱竟烟云般的消散了。他吩咐总管家老关闭府门谢绝见客,便进了书房,直到入夜掌灯,苏秦还没有走出书房。
过得一些日子,燕国风平浪静了,这天清晨,苏秦亲自驾车进了王宫。
姬哙虽然做了燕王,可是却没有一个大臣来见他议政,竟是清闲得无所事事。正觉无聊之时,住在燕山别宫的栎阳公主却给他派来了两个侍女,还带给他一封书简,简上只有十二个字——王与太子,勤修剑术,以防不测!姬哙左右无事,便常常跟着这两个侍女练剑。太子姬平少年心性,剑术兴趣极为浓厚,不用姬哙叮嘱,便天天来跟两个女剑士玩剑,有时候还要在月光下玩练,仿佛永远没个尽头。
这天早晨,姬哙正坐在草地上看太子姬平与侍女比剑,老内侍罕见的匆匆走了过来:“禀报我王:武信君苏秦求见。”姬哙高兴的站了起来:“武信君来了?快,请他进来。”说着便向水池边的茅亭走去:“来人!快上燕山羊汤!”
苏秦来了,却是一身布衣散发无冠。姬哙老远便迎了上去:“哎呀武信君,山人隐士一般了,当真洒脱!”说话间便拉住了苏秦:“如何老是不来,闷死我了。快来坐了,这是专门为你上的羊汤,先喝了暖和暖和!”苏秦笑着一躬:“谢过燕王。”也没有推辞,便喝了一鼎浓浓白亮的燕山羊汤,额头上顿时渗出了一片细汗。燕王叹息一声道:“武信君啊,这国王当着实在寡淡啊。”苏秦悠然一笑:“上天衡平也,既握天下公器,便要舍弃自由之身,若要率性而为,便不能握天下公器,难得两全了。”
“还是武信君好啊,永远都是游遍天下的快意生涯。”
“臣启我王:苏秦正是来辞行的。”
“辞行?”燕王姬哙惊讶了:“武信君要抛下燕国不管了?”
“非也,臣离开燕国,恰恰是为了燕国之长远大计。”
“武信君此话怎讲?”
苏秦压低了声音:“两三年内,燕国必有不测风云。苏秦欲为燕国谋求一个可靠盟邦,必要时辅助燕国消弭内患。燕国情势,木已成舟,无力自救。若无外力,燕国只怕要社稷变色了。”姬哙沉默良久,竟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社稷兴亡,天意原是难测啊。武信君克尽人事,姬氏王族当铭刻在心,纵然无果,也无须上心。燕国自周武王始封诸侯,一脉相传六百余年,也知足了。有人要燕国,便给他又何妨?这寡淡国王,姬哙也做够了……”
“我王差矣。”苏秦正色道:“王者,公器也,公器失位则国家祸乱,庶民涂炭。一己之物可让可赠,天下公器却不可随心取予。苏秦之心,我王当三思明察。”
姬哙又一阵沉默,起身深深一躬:“武信君忠信谋国,姬哙先行谢过了。”
苏秦连忙扶住了燕王,低声说了一阵,燕王频频点头。
半月之后,齐国孟尝君来到燕国,交涉燕齐边境的渔猎争端。子之与孟尝君两相厌恶,便破例的将这件棘手事儿推给了燕王决断。燕王姬哙便顺理成章的交给苏秦全权处置,磋商了几日,苏秦便以特使之身与孟尝君到齐国交涉去了。
一出蓟城,孟尝君便告诉苏秦一个惊人的消息:张仪磨下了齐王,齐王决意与秦国修好结盟,竟然接受了秦国“邀请”——派孟尝君到秦国去做客卿!
苏秦心中一沉,脸上却笑道:“孟尝君做强秦贵客,可喜可贺了。”
“什么贵客?齐王拿我做人质罢了,武信君当真不明么?”孟尝君一脸的苦笑。
苏秦笑道:“看来,这次又要在齐国与张仪周旋了。”
“齐国不是楚国,孟尝君不是春申君,张仪不会得逞的。”
“好!”苏秦很为孟尝君的豪气振奋:“我在临淄等候你的消息。”
易水南岸,两人下车商议了半日,最后依依分手。苏秦向东南去了齐国,孟尝君却向西南去了秦国。

三、颠峰张仪又出错
十月之交,孟尝君抵达咸阳,张仪亲自出城郊迎,礼节算是隆重极了。
孟尝君对张仪有一种奇特的感受,既有大是相投,又有虚与委蛇,竟是每每不知何种滋味儿?与苏秦相处长了,孟尝君对名满天下的张仪自然也有一番推测想象,大体上总是不脱苏秦那种名士器局的影子罢了。可当初在临淄第一次见张仪,孟尝君便觉得张仪与苏秦迥然不同!张仪的谈吐是诙谐犀利的,不象苏秦那般凝重睿智;张仪不修边幅,一领丞相锦袍竟在身上穿得绉巴巴的,加上一支铁杖与微瘸摇摆的腿脚,与苏秦那种整肃华贵的气象相比,张仪竟象是个市井布衣;张仪不拘小节,痛饮烈酒,高谈阔论,但有评点,便是一番嬉笑怒骂,听来却是鞭辟入里,令人竟如醍醐灌顶般过劲儿!听多了也习惯了苏秦的那种侃侃雅论,乍然一听张仪论事,竟教人不敢相信面对者便是苏秦的同窗师弟……所有这些在苏秦身上看不到的东西,都令豪侠本色的孟尝君心醉,比较起来,孟尝君竟觉得自己更是喜欢张仪了。孟尝君恨秦国,却是真心的喜欢张仪。
郊迎聚酒,却遇到如此一个不世出的洒脱人物,孟尝君当真是前所未有的一腔快意。本来是礼节性的郊迎接风,两人竟是相对痛饮了两个时辰!谈笑间从品酒说开去,名酒佳酿、名车骏马、兵戈剑器、《诗》风情歌、各人喜好,竟是无事不论,偏偏国事却是一句也没有说,秋日便枕在了山头。看看天已暮色,嬴华走过来在张仪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罪过罪过!”张仪恍然大笑着站了起来:“孟尝君啊,秦王还等着给你洗尘呢,走!接着喝了!”
“好!接着喝!” 孟尝君也是一阵大笑。
两人上车进了咸阳东门,城中已经华灯初上。车行十里长街,但见道中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中夜市煌煌,一片灿烂锦绣。孟尝君目不暇接,一路竟是连声惊叹,到得宫前,见广场中车马如梭官吏来往匆匆,竟比临淄的早朝还要繁忙!孟尝君不禁戏谑笑道:“一个孟尝君,秦国便忙成了这般模样?”张仪哈哈大笑:“秦国无闲官,当日事当日毕,能不忙么?”素来豁达的孟尝君竟蓦然愣怔,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却是半日无话。
进得一座小殿,四个黑衣人正在悠闲的笑谈,几张长案上都摆着显然已经变凉了的酒菜。孟尝君在门口瞄得一眼,却见座中几人都是黑色的无冠常服,座案又摆成了环形,竟没有立即看出哪个人是秦王?孟尝君不禁松了一口气:一定是几个大臣等候在这里,秦王还没有来。正在此时,一个须发灰白敦厚稳健的黑衣人迎了过来:“孟尝君,嬴驷等候多时了。”嬴驷?孟尝君大出意料,连忙深深一躬:“田文唐突,多酒失礼,望秦王恕罪。”
“哪里话来?”秦惠王爽朗笑道:“至情至性,大礼不虚,孟尝君正对秦人脾胃呢。”说着拉起孟尝君的手:“来,先认认我这几个老臣子:这是右丞相樗里疾,你的老友了。”
樗里疾拱手嘿嘿笑道:“孟尝君,黑肥子想你想得紧噢。”
“这是上将军司马错,没见过面的老冤家了。”
司马错拱手做礼:“久仰孟尝君大名,日后多承指教。”
孟尝君笑了:“上将军,你可是替我这个败将说话了。”
一片大笑声中,秦惠王又介绍了长史甘茂,君臣便落座入席。间隙中,张仪早已经命内侍换上了热腾腾的新菜,秦惠王便举爵开席,君臣同饮,为孟尝君行了接风洗尘之礼。酒过三巡,秦惠王笑道:“孟尝君啊,我等君臣为你洗尘接风,嬴驷只有一句话:邀君入秦,非有他意,只是想请你到秦国走走看看,看完了,你便可随时回齐。”
孟尝君内心很是惊讶,却悠然笑道:“多谢秦王,许田文自由之身。”
“嘿嘿,”樗里疾笑着指点:“你个孟尝君啊,秦国稀罕你小子做人质么?”
孟尝君与樗里疾笑骂惯了,闻言哈哈大笑:“有黑肥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秦惠王悠然笑道:“山东六国历来以老眼看秦国,骂秦国是虎狼之国蛮夷之邦。君性公直,能还秦国一个公道,嬴驷也就多谢了。”
“谢过秦王信任。”孟尝君慨然允诺,还想说什么,终于却是忍住了。
从宫中出来,已经是二更时分。张仪拉着孟尝君笑道:“给你说了,我那里还有几坛百年赵酒,明日去灭了它如何?”张仪慨然做请,铁杖跺得笃笃响。
“明日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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