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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第3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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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军器司马一挥手,看守府库的军吏领着一队老卒连忙快步跑来,一座一座的隆隆打开了库房。“这右列是飞兵械库。”军器司马指着右边大铁门顶端的“飞兵”两个大字。田单点点头:“那便是铁蒺藜檑具等一般兵器了?”
“正是!”
“立即调来一千健旺老者,清扫库房,清点兵器,修葺道路,务必使兵器搬运畅通!”田单说罢便大步进了飞兵库,逐一查看了大量囤积的锈蚀器械,不禁便是长长一叹。
这二十间石板库房囤积最多的便是铁蒺藜、铁菱角。这是抛洒在进军要道专门扎伤马脚截杀骑兵的小兵器。蒺藜者,带刺之野生灌木也,遍生大江南北,却是再寻常不过的野生草木。远古时期,人们常常将山野之间的蒺藜大量采下抛洒路面,以迟滞敌方人马。然则临时采摘毕竟不便,于是春秋时期便有了碎木块制作的木蒺藜。《六韬·虎韬·军用》载:“木蒺藜,去地二尺五寸,(佈)百二十具……狭路微径,张铁蒺藜,其高四寸、广八寸、长六尺以上,(路段佈)千二百具。败步骑。”这铁蒺藜,却是在战国之世有了铁器后的兵家发明——用铁片打造蒺藜状的尖刺物。墨家长于守城,《墨子·备穴》便有了在地道进出口与城门外、河道大量设置铁蒺藜的战法记载。
其次便是各种檑具。檑者,抛掷杀敌之器具也。檑起源于周代,本音乃是一个“抡”字,即挥开胳膊扔出去,久而转音便成了“檑”,因其抛掷之后隆隆若雷声滚动,便渐渐正式写成了“檑”或“雷”。《周礼·秋官·职金疏》云:“雷,守城桿御之具。”作为兵器,檑具只是一个居高临下投掷杀伤之兵器的种类名称,依据用途实际上却分为多种名目。最常用者为五种:其一,木檑。也称磙木,以整段粗大圆木打造,长四至六尺,直径至少四寸,粗则不限;木上镶嵌铁钉铁刺,从城墙连续推下,摧毁攻城云梯并杀伤士兵。
其二,泥檑。以黏土调泥,每千斤泥加入猪鬃毛与马尾毛三十斤,捣熟擀成,每檑长二三尺,直径至少五寸。泥檑干透之后坚硬如铜铁沉重如巨石柔韧如皮质,从高空砸下纵经城墙碰撞仍然完好无损。
其三,砖檑。砖窑烧制,整段实心,长三四尺,直径六寸余,用于城头抛掷。其四,车脚檑。实际便是一个巨大的独轮,以质地坚实的硬木打造,轮中心立一带绳孔的木柱,以粗大绳索系之,用城头固定的绞车放下城墙横滚,专门杀伤蚁附在云梯上的攻城士兵。可用绞车收回反复使用。
其五,夜叉檑。还有一个很是雅致的名称,叫做“留客住”。此檑却是用一丈多长直径一尺余的顽韧湿榆木为体,榆木周身装五寸长的铁制倒刺或尖刀,两端各装直径二尺的脚轮。两轮带粗大绳索,用绞车沿城墙滚下,可将云梯之敌碾压钩割尽留尸身!也可绞车收回反复使用。因了威力惊人,所以在士卒中便有了厉鬼之名。
田氏据守即墨之时,东夷之患尚未根除,便打造囤积了大量檑具,虽多年无用,然除了木轮朽蚀,却也大体完好。田单稍感心安,便立即调来工匠日夜修复。
看完右列,军器司马道:“中列二十间是大器械,清理之后将军再看如何?”“不。目下便看。”田单一抬脚便走进了灰尘铁腥扑面而来的石板库。
第一座库房却是城头击打器械狼牙拍。这狼牙拍也是顽韧榆木板为体,长五尺,宽四尺五寸,厚三四寸;板上密匝匝嵌满狼牙钉数百个,每钉长五寸重六两,钉头出木三寸;四面各嵌一道利刀,刀身入木寸半;前后各有两个铁环,贯以粗大绳索,用绞车吊于城上,但有大型云梯登城,高高绞起猛然油饷团脑铺荩?/p》
与狼牙拍配合使用的器械是飞钩,用铁链连接四个粗大的钩爪,狼牙拍拍下时飞钩同时掷向云梯将其钩翻或拉起悬空。
第二座库房便是拒马。拒马者,阻拦战马之障碍物也。夏商周三代便有了早期拒马,即将木柱交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带刺之尖锐物事(铜刀或石刀)。战国墨家将拒马叫做“锐镵”,《墨子》中专门有一篇《备蛾傅》论“锐镵”战法:蛾傅者,敌军士兵飞蛾蚂蚁般涌来也,当此时,沿途佈锐镵五行,行间距三尺,根部埋三尺,尖锥长尺五,可阻敌前进。战国中期,拒马发展为铁矛为头(后世称为拒马枪),以坚实木料为固定支架,架上再固定六到十支铁矛,遍布敌来路使其骑兵不能驰骋。旷野大战,这种拒马数量毕竟有限,便很少使用,倒是城池设防,拒马大有用处。
第三座库房却是真正的大型器械——塞门刀车。“塞门”为用途,“刀车”为器械。究其实,便是打造一种极为坚固的两轮车,车体与城门几乎等宽,寻常总在三四丈之间;车前有木架三四层,各层固定尖刀若干口,车体有长辕;敌但攻破城门,数十成百兵士便猛推刀车塞住城门!《墨子·备穴》篇便记载了这种塞门刀车的用途。对于坚守城池的长期恶战,城门难保一次不失,这塞门刀车便是最为有用的救急兵器。
“塞门刀车有多少辆?”田单问。
“三座大库,大约二百余辆。”
“好!看左列。”田单觉得心中塌实了一些。
左列却是各种灭火器具与火攻器具。军器司马说,这列库房除了三千多桶猛火油是当年从秦国买来的之外,其余都是即墨田氏当年打造的,可惜一直都闲置着。田单心中便是一阵感慨,他晓得,这个军器司马不会知道他便是当今之即墨田氏,便淡淡道:“不管何人打造,只要有用便好。”军器司马道:“灭火器具也许用得,火攻器具便难说了。”田单道:“看了再说。”便又一头进了灰尘铁腥的大石库房。战国攻防,火攻已经成为主要战法之一,防备火攻自然也便成为兵家常法。《六韬·文韬》云:“荧荧不救,炎炎奈何?”说得便是扑灭攻方大火的急迫。《孙子兵法》有《火攻》篇专门论述五种火攻战法,并总而论之:“以火佐攻者明(威势显赫),以水佐攻者强。”《墨子·备城门》也特别记载了城门防守中的以火御敌之法,以及扑灭敌方纵火的多种方法。在城池攻防战中,火攻与反火攻更是基本战法。大库中的灭火器具主要有四种:其一,水袋。以不去毛的马皮牛皮缝制成“人”形大袋,注水三四担,袋口连接一丈多长的竹管,多置城门及要害处,若有大火,三五士卒抬起水袋猛力挤压,竹管便急喷水柱灭火。
其二,水囊。以猪牛尿胞盛水,扎紧囊口置于城头备用,若敌军在城下堆积柴薪放火,便将大量水囊从城头急抛砸下,囊破水出,便可灭火。其三,唧筒,截长竹管为体,竹管顶端开孔,而后用木杆缠满棉絮塞入竹管做可拉动的活塞,旁置大水瓮,若遇大火,拉动活塞汲水然后积压活塞,水柱可远射疾喷灭火。此物流播民间,便成为后世孩童的玩耍“水枪”,这却是后话。其四,麻搭。以八尺或一丈长杆,杆头绑缚散麻丝两斤,旁置水瓮,辄遇大火,便用麻搭蘸水扑打。
第二座石库便是守城用的火攻器具。守城既要灭火,也要以火助守,实际便是一种特殊的火攻,借火攻以杀伤来犯之敌。这种火攻器具也是四种:其一,燕尾炬。以半干苇草扎束成燕尾形,饱渗脂油以备,城下敌军但以冲车等大型器械攻来,便将点燃的燕尾炬大量抛下,烧毁攻城器械。其二,飞炬。城头设桔槔,将巨大的燕尾炬吊在桔槔杆头,但有敌军云梯爬城蚂蚁般攻上,立即点燃燕尾炬猛力拉动桔槔,燃烧的燕尾炬砸向搭在城墙的云梯,便可烧坏云梯几蚁附士兵。
其三,铁火床。用韧熟铁打造长五六尺、阔四尺的铁格“床架”,下装四只铁页包裹的木轮,后端引出两根铁索,后以长铁链系牢,“床架”绑缚草火牛(用茅草扎束灌注脂油的牛形胖大引火物)二十四束。但遇敌方攻城,便点燃草火牛从城头用桔槔或绞车放下,熊熊大火非但可大面积杀敌,且可照亮城下战场。
其四,撸Щ鹛洹R允焯蛟斐傻趵盒挝锸拢ぬ飨抵谑⒂材静窕鹩肜υ墒陌锘稹5龅芯诔窍峦诰虻氐阑虼拥氐拦ダ矗憬溏南轮恋氐揽冢缮兆蒲剔寡ㄖ械芯
“有行炉么?”田单一路看来,猛然想起了田氏典籍上的一则记载。
“行炉?”军器司马愣怔了,“末将不知,且容我查问。”说罢红着脸快步走到几名正在清点库房的老军吏面前,说得几句,便领过来一个老军吏。
“行炉有三具,只不知能否修复。”老军吏很是惶恐。
“看看再说。”田单却没有任何指责。
随着老军吏来到最后一座石库,锈蚀的铁门被隆隆推开,便见墙角处大布苫盖了一片物事。老军吏揭去足足有三寸灰尘的大布,连连咳嗽着:“这,这便是,三具,行炉。”
“炼铁炉?”田单惊讶了,“这便是行炉么?”
“行炉者,能推动行走之熔炉也。”老军吏指点着,“但在城头熔铁,若敌军势猛,便以大杠抬起行炉,将铁汁沿城墙浇下,可保敌军立退。”
田单端详敲打一阵,断然下令:“命铁工立即修复!有此等神兵利器助力,方可与乐毅殊死一搏也。”“嗨!”军器司马终于摆脱了方才的尴尬,精神抖擞地大步去了。
“这是听瓮了?”田单指着靠墙摆开的一溜巨大的陶瓮。
“正是,七石陶瓮。”老军吏连忙点头,“将军如此谙熟诸般器具,即墨之福也。”“不。”田单摇摇头,“我只是从《墨子》中读到过‘地听’一法,其余便一抹黑了。”老军吏说,这七石陶瓮是专门听城外敌军动静方向的,百姓叫做“埋缸听声”。在内城墙跟每间隔两丈左右挖井一口,地势高处井深一丈五六尺,低处至水下三尺,井底埋七石大瓮,派耳灵之人伏在瓮中谛听,根据相邻大瓮的声音强弱差别,断定城外挖掘地道者的方向;也可在一个深坑内同时埋两个间距一丈余的大瓮,让两人同时谛听,根据音差定方向,军士叫做“双耳听”,用之于战,百试不爽。“瓮在水下,能听得确实?”田单疑惑了。
“将军有所不知。”老军吏笑了,“土地出水,传声更佳,比没水清晰许多了。”“好!”田单笑道,“我看老人家便领住地听这一摊了!”
“遵命!”老军吏竟是分外兴奋,“多年不打仗,也忒憋闷了!”
午后离开时,兵器库已经是一片紧张忙碌了。军器司马被田单当场任命为兼领库令,坐镇兵器库与原先的老库令并几名老军吏督促修葺。所有的铁工木工陶工皮工等诸般工匠都被调遣到了兵器库,已经清除完荒草的库间大道搭起了一棚棚临时作坊,炉火熊熊锤声叮当,竟是分外令人感奋。
回到住处,田单立即下令中军幕府搬出即墨令官邸,在靠近西门处选一片空地搭建幕府。中军司马不禁有些踌躇:“老官邸正在城中位,利于四面策应,将军何以要搬?”田单道:“目下非常之时,死战多在西门,此地太远。”中军司马便道:“这老官邸空闲下来,却是可惜。”田单道:“即墨已是人满为患,如何能空闲房屋?立即将老官邸辟为疗伤之地,城中医家全数集中此地,再选几百名精干女子运送伤兵襄助疗伤。即墨只能死战,这里疗伤只怕还小了。”中军司马不禁肃然起敬:“幕府靠近战场,却将上好官邸留给伤兵,将军此等胸襟,末将敬佩之至!”说完便立即大步走去忙碌部署了。
经过一番踏勘,田单的中军幕府搭建在西门内,距城墙只有十余丈,几乎便是一条大道之隔。这里原本是民间鱼市,如今四门封闭渔民不能出海下河,自然也就成了空地,只是那被养鱼水长期浸泡过的地皮始终弥漫着风吹不散的浓浓的鱼腥味儿,令人常常喷嚏不止。田单便是一阵大笑:“好好好!大战无鱼,上天却给我鱼味,得其所哉也!”一班军吏原本正大粥眉头,生怕田单不能忍受,如今见田单如此豁达,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天黑之时,幕府已经用土坯碎砖木料加三顶牛皮大帐搭建完毕,虽然急就章且简陋潮湿,却也是里外三进,聚将厅、军务厅、出令厅并起居寝室一应俱全。幕府落成,中军司马便与一般军吏立即进入军务厅各就各位开始处置军务,田单则进了出令厅。这出令厅便是主将书房,田单进入书房的第一件事,便是站在那张几乎可墙大的《即墨城制图》前仔细揣摩。方才看得片刻,便闻帐外马蹄声疾,随着便是军吏一声禀报:“城外斥候到——!”
田单一回身,一个风尘仆仆满脸汗水的“难民”已经站在面前:“禀报将军:燕军按兵不动,各军营却都在厉兵秣马!”“乐毅呢?有何动静?”
“乐毅去了画邑!”
“画邑?”田单心中一动,“好,继续探听,随时回报。”
斥候一走,田单便大步走到对面的《齐邦兆域图》前,盯住了临淄西北的济水入海处。画邑只是一座小小的城堡,几乎没有任何兵家价值,唯一让齐国人知道画邑的,便是大名士王蠋住在那里。乐毅素称儒将,去画邑莫非找王蠋请教学问?不,不会!烽烟连天,灭国在即,目下正是燕军为山九仞的要紧时刻,睿智如乐毅者,岂有此等闲情逸致?如此说来,乐毅究竟有何图谋呢?为何暂停了对即墨的猛攻呢?

三、化齐方略陡起波澜
济水东岸近海处,一座城堡矗立在绿色的山头,一片庄园醉卧在绿色的山谷。时当夏日,从临淄直到大海,田野绿茅草绿层层叠叠树林绿,直是一片无垠的绿海。宽阔的官道出没在这绿海之中,宛如一条纤细的白线,纵是车马辚辚旌旗连绵,也在这苍茫绿海之中渺小成蠕动的黑点。官道通向茫茫苍苍的绿浪尽头,却是碧波无垠的蓝色大海,天地之壮阔便浓墨重彩地挥洒开来。
便在这绿海蓝海相接处的山头,一座城堡拔地而起,有几份险峻,又有几分突兀。这座城堡是齐国都城临淄的西北门户。西周灭商,齐国初立,始封国君太公望为了防守辽东胡人海路偷袭骚扰,便修建了这座开始并没有名称的城堡。建城之初,这里驻守战车二百辆(每战车一百卒,合步军两万),隶农三千户。进入战国,海路威胁已经不在,齐国也日见强盛,这座城堡的驻军便越来越少,到齐宣王时期终究是全部撤除了。只有当年为守军做粮草后援的三千户隶农在这里繁衍生息下来,世代以渔猎为生。齐威王在齐国第一次变法时,便将这些世代守护临淄有功的隶农后裔全部除去了隶籍。从此,这些渔猎户变成了有自己土地,还可以读书做骑士做官的国人,这片城堡土地便也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画邑。
画邑者,景色如画之地也。也有人说,这里有一条澅水,以水之音便叫了画邑。感恩于国王大德,画邑的新国人们便全部以“王”为姓氏,宣示自己忠于王室的赤心。从此,齐国便有了“画邑王氏”这个新部族。倏忽几代,画邑王氏以渔猎之民特有苦做奋发,竟是蓬蓬勃勃地发了起来。便在齐宣王后期,画邑王氏竟有十多个才俊子弟进入稷下学宫,被齐人誉为“北海名士”。便是这茬名士之中,出了一个在齐国大大有名的贤才,叫做王蠋。王蠋天赋过人,博闻强记,年轻时周游列国博览百家之书,论战学问不拘一法,便有了“稷下杂家王”之称。若仅仅是才名出众,王蠋尚不足以在朝野被推崇为大贤。大贤之誉,起于王蠋做太史时的铮铮硬骨与惊人之举。太史爵位不高,最实际的职权便是掌修国史,同时也是掌管国中文事的清要中枢。举凡太庙、占卜、巫师、博士及典籍府库,都以太史为统管。但为一国太史,便是“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道”的饱学大师,国君很难动辄任免,几乎便是铁定的世袭官爵。然则,齐湣王即位,厌烦老太史的梗直孤傲,竟硬生生将老太史罢黜,力主王蠋做了新太史。齐湣王的本意,是看中了王蠋的机变博学,要让他为“东海神蛟”“天霸帝业”揣摩出一套正名之论。
王蠋到任的第三日,一个老方士便来到太史府,说奉了齐王之命来与他商讨诸般密事。王蠋却大是恼怒,直斥方士:“尔等以妖邪之说蛊惑人心,竟敢厚颜侈谈国事?来人!给我打出去!”赶走方士,王蠋立即上书齐湣王,说“齐国方士之害流布天下,是为国耻!”请求颁布诏令,尽数强制隐匿于齐国海岛的方士桑麻自耕,不入世自力者,一律罚做官府苦役,以绝其害。齐湣王大是羞恼,立即下诏:罢黜王蠋,齐国永不设太史一职。
消息传出,朝野大哗!稷下学宫数千名士愤然上书,为三日太史王蠋请命!画邑王氏更是全族出动,联结临淄国人聚集王宫血书请命,横幅大布直书“请复王蠋!请诛方士!”更令国人意外的是,原先被罢黜的老太史也捧着血书到宫门请命,大呼:“方士无术,戕害少童,毁我文华根基!王蠋大节昭昭,当为太史!”
齐湣王暴怒了,立即派三千甲士遣散稷下学宫,三千甲士驱赶王宫国人,画邑王氏一律罚苦役三月,老太史流刑东海荒岛,王蠋罚苦役三年!一场风暴过去,令齐国人骄傲的稷下学宫封闭了,素有“宽缓阔达,多智好议论”之名的齐国人缄口了,齐国风华尽失,民心直是冷冰冰一片荒芜。
王蠋苦役完毕,已经成了骨瘦如柴的老人,回归故里,画邑人却以迎接圣贤般的隆重乡礼,接纳了这位既给族人带来荣耀也给族人带来灾难的才士。从此,王蠋便隐居画邑,教习族中弟子修学读书。消息传开,诸多国人竟都将弟子送来画邑求学,王蠋感念国人对自己的崇敬,便也一律收留。久而久之,幽静的画邑庄园便成了书声朗朗的山庄学堂。临淄国人便悄悄地将画邑叫做了“小稷下”,将王蠋叫做了“大贤王”。口碑流布,王蠋便成了齐国庶民的文华寄托,画邑便成了国人心目中的一片圣土。乐毅千里奔波,从即墨大营星夜西来画邑,便是要请这个赫赫大名的王蠋出山。五路进军势如破竹,燕军在一月之内便全数拿下齐国七十余称,唯余南部莒城与东部即墨两城未下。按照战国之世的军争传统,齐国便算是灭亡了。如此秋风扫落叶般的赫赫威势,却也使燕国朝野与燕国大军内部生出了微妙的变化。太子姬乐资与一班强硬老世族陡然振作,轻蔑地嘲笑齐人是“大言呱呱之海蛙,一击破囊,便肚腹朝天”,接连向燕昭王上书,主张“当严令乐毅一鼓再下两城,并齐全境入燕,大燕便当立称北帝,再南下一鼓灭赵,与强秦中原逐鹿!”燕昭王不置可否,只是将全部上书原封不动地发往乐毅军前。大将骑劫闻讯,也带着一班辽东将领嗷嗷请战,力主强攻即墨莒城,屠城震慑齐人,为大燕立威。
朝野军营声浪汹汹,乐毅却丝毫不为所动。多年留心齐国情势,他已经敏锐的觉察到即墨莒城绝非两座寻常的要塞城堡。即墨聚集了齐国商旅与士族的精华,莒城则汇聚了临淄南逃国人的精华。即墨能在仓促之中结成六万余民军应战,其中若无非常人物则绝不可能。莒城难民能万众怒杀齐湣王,又聚在莒城令貂勃旗下做孤城死守,硬是不接纳楚军淖齿驻扎“援助”,堪称是众志成城!貂勃无能,岂能如此深得人心?如此两称,岂能是简单地一鼓拿下?依辽东大军之战力乘战胜之威,乐毅相信能攻克两城。然则以齐人之剽悍,绝地必然死战,纵然拿下,也必是一场浴血大战;燕军本为复仇而来,城破之日,他如何能禁止杀得眼红的燕军大肆屠城?而惨烈屠城一旦发生,燕军“仁义之师”的美名必将荡然无存,那时节,安知三千里齐人六百万之众不会遍地揭竿而起?中原各国则必然会趁火打劫,发兵讨伐燕国暴行,燕军又必然陷于天下汹汹之汪洋,一切功业都将化为乌有,乐毅与燕昭王也必将成为天下笑柄。战国之世,列强纷争,夺地灭国便如同踩在跷板之上,衡平不得法,便会重重地跌个仰面朝天!齐湣王背弃盟约强灭宋国,结果却弄得天下侧目,若非齐国自绝于天下,燕国又岂能合纵攻齐?如今燕国大功将成,又岂能逞一时之快而误大谋也?乐毅恳切地向燕昭王三次上书,备细论说了自己的思虑。然蓟城却保持着长长的沉默,两个月竟没有只字回书。反复思忖,乐毅让骑劫对即墨进行了一次猛烈进攻,六万大军并加上了全部大型器械,猛攻两日两夜,燕军死伤近万,竟硬是没有拿下即墨。经此一战,军营大将虽则咬牙切齿,却也实实在在地赞同了乐毅的攻心谋略,嗷嗷吼叫的请战声浪总算平息了下去。大约过得半月,燕昭王的回复诏书终于到了即墨大营。乐毅记得很清楚,诏书只有寥寥数语:
昌国君我卿:化齐入燕,但凭昌国君谋划调遣,国中但有异议,本王一力当之。军中但有躁动,听凭昌国君处置。
显然,朝臣们依旧有异议,燕昭王也显然有早日拿下齐国全境的弦外之音。然则,只要国君首肯,乐毅还是决意按照自己的既定谋划行事。他相信,只要在一两年内妥善平定齐国,所有的异议都会销声匿迹。
乐毅的第一步棋,便是说动王蠋出山做官安民,借重王蠋贤名吸引诸多齐国名士出来做官推行燕国新法,一步步将齐人齐地化入燕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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