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大秦帝国-第8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彝首肌!
“如何?上大夫要弃国而去?”嬴驷的确感到了意外。
景监叹息一声,“君上,垂暮之臣,不可治国。历代强国大政,无不出于英年勃发之君臣。战国之世,更是如此。景监辅助先公、商君二十余年,昼夜伏身书案,耗尽精力,一身疾病,两鬓染霜。虽不到天命之年,却已是如灯将枯,不思进取,为政必自取其辱也。”嬴驷略一思忖,“上大夫请回府养息诊病,康复后隐退不迟。”转身命内侍召来太医令,吩咐派一名医术精深的太医长住景监府诊治守护。
太医陪同,车马护送,景监默默的回去了。
车马方去,国尉车英夜半奉诏,紧急来到宫中。却是北地郡快马急报,阴山林胡部族大举南下,劫掠北地郡牛羊马匹近万头、男女人口两千余人!北地守军只有三千,无力抵挡,请求紧急救援。车英身为国尉,自然知道北地郡这北方大门的重要,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请命北上。嬴驷却没有让车英带走灞上一万精兵,而是让他从河西大营和离石要塞就近调兵。车英觉得也有道理,便连夜北上,直赴河西去了。
次日清晨,嬴驷亲自来到商君府,一来向姑母莹玉谢罪,二来说要为老太后在终南山一带相一块墓地建造陵园,请姑母“大驾”前去督责三位堪舆大师。这件事本是秦孝公临终遗命,也是莹玉心头之事,自然没有推诿,爽快的带着嬴驷派出的二百护送骑兵,便和堪舆大师进了终南山。
这天夜里,一辆篷车驶出了秦孝公生前居住的宫院,直出咸阳南门,驶向了千山万壑的苍茫南山。

三、消弭风暴的哲人溘然长逝
向南翻过蓝田塬,玄奇便将篷车存放在一家道边客栈里,跨上阴山雪便向西南方向的连绵大山飞去。一夜之间,便到了神农山下的墨家据点。安顿好阴山雪,玄奇没有片刻休憩,立即动身进山。
玄奇太焦急了。秦孝公在最后的那些日子,曾交给她一份密件,郑重叮嘱她,若咸阳有变,立即持此件进神农山,请墨子大师出山斡旋。直到孝公在函谷关吐血长逝时,孝公还拉着她的手叮嘱这件事,足见秦孝公对墨家寄托的巨大希望。玄奇知道孝公的苦心,想将方方面面能想到的漏洞都补上。最担心与最需要防止的,则是嬴驷与商鞅不和而生变生乱。这种变乱,国中大臣无人可以制止,因为他们必然的要站在一边介入变乱,个别保持中立者却又毫无力量。只有老墨子出面,才有可能化解危机。
墨家有实力,有正气,非但在国与国间调停斡旋反对弱肉强食,而且辅助好几个国家化解过危机内乱。墨家的斡旋调停其所以功效显著,根本原因是不做和事老,而是坚定的以自己的实力支持他们所判定的正义一方!
玄奇还记得墨家最壮烈的那个故事——
楚悼王临终时,旧贵族密谋杀死吴起,楚国形势动荡大乱在即。阳成君将自己的封地交给了墨家名士孟胜以及他率领的一百八十三名墨家子弟,阳成君自己则要火急赶赴郢都,力图消弭内乱,挽救楚国变法。临行前,阳成君将一块半圆形的玉器(璜)碎成两段,当作“璜符”,与孟胜相约“若有传令,须持璜符,符合则听。”
待阳成君赶到郢都,楚悼王刚刚死去。旧贵族在灵堂发动叛乱,将吴起乱箭射死在楚悼王的尸体上!阳成君被叛乱势力追捕,乘乱在夜间逃到越国去了。楚国新君惩治旧贵族,偏又错将阳成君也当成了“箭伤王尸”的乱党,派特使要收回阳成君封地。因无“璜符”,孟胜坚执不肯交出封地,决意死战守地。孟胜的学生徐弱劝说:“死而有益阳成君,死之可矣。今死之无益,徒绝墨家子弟,不可为也。”
孟胜慷慨叹息,“若不死难,自今以后,世求严师不必于墨家,求贤友不必于墨家,求义士不必于墨家,求良臣不必于墨家矣!死之所以必行,墨家大义所在也。”徐弱大悟,率先死战,又率先战死。孟胜与一百八十三名墨家子弟,最后也全部战死了。
将近百年中,墨子大师与墨家子弟,就是凭着这种大义凛然的“义死”精神,树起了公理正义的丰碑。秦孝公对墨家素来钦佩,与墨子大师更是英雄相惜深有共鸣,几成忘年神交,将如此重大的靖国大事托于墨子,可谓思虑深远。再说,玄奇又是秦孝公的挚友爱妻、墨子大师的爱徒、秦国圣贤百里奚的后裔,于情于理,都更加有助于墨家协助秦国。
孝公逝世后,玄奇对咸阳的变化已经看得很清楚,她觉得不能再等了。墨家惟有此时介入,才能及早稳定秦国,免得商鞅与嬴驷两败俱伤。虽然老师年高不出,二三十年来已经不再亲自处置这种行动性事务,但玄奇还是充满了信心,相信老师一定会为秦国做最大的努力,甚至是最后的努力。就墨家力量而论,现下正是实力最为集中的时候,分散在各个国家的骨干弟子,在老师去年开始“善后”时几乎都撤回了总院。
现下的最大担心,就是老师还能不能行动?
神农山的栈道关隘,对于玄奇来说是轻车熟路。日过正午,她就进了最后一道关隘,来到了总院前那块熟悉的平坦山地,耸立在半山腰的总院箭楼已经遥遥可见。
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揉揉眼睛细看,总院城堡的城墙上、箭楼上竟然结满了隐隐约约的白花!城堡出口的山道两旁,也插满了白花!
玄奇一阵目眩头晕,惊得心头狂跳——莫非老师……她不及细想,踉踉跄跄腾云驾雾般飞向总院,突然又愣怔的钉在了当地,眼睛直直的瞪着——
那座熟悉的古堡门口,涌出了一队身裹麻衣的墨家弟子,悠扬哀伤的乐声在山谷飘荡着。当先一幅白布大幛横展开三丈有余——我师不朽!漆黑的大字让人心惊肉跳。两队身穿白衣头戴白花的少年女弟子,臂挎花篮,不断将蓝中的白色花瓣撒向空中。中间一队精壮弟子,抬着一张白布苫盖的巨大的木榻,禽滑厘等四名大弟子两前两后的护卫着木榻。数十名墨家乐手排成一个方队,跟随着木榻,吹奏着低沉肃穆的哀乐。最后是数百人的大队,他们每人头上顶着一捆砍削光洁的木柴,随着哀乐的节拍,踏着整齐沉重的步伐……
“老师——!”玄奇终于哭喊一声,昏倒在地。
两名少年女弟子跑过来扶起了玄奇,跟着送葬队伍缓缓的走上了城堡东面最高的山峰。
这是一片高高的山凹,绿树葱茏,山花盛开。顶着薪柴的弟子们绕着中间的草地转了三圈,整齐有序的架起了一座方方的木山。禽滑厘等四大弟子在木榻四角站定,奋力托起了木榻。十多名骨干弟子迅速将十多条粗大的麻绳结在木榻四边的圆孔上。大绳伸展,墨家弟子们井然有序的分做十几队,每队一绳,木榻便稳稳的悬在了空中。
少年弟子们绕木榻一周,将花束围满了白布遮盖的老师。
“我师登山——!”相里勤一声号子,所有大绳倏忽间同时伸展——山花包裹的巨大木榻稳稳的高高的升起,又稳稳的轻轻的落在了木山正中。
“列队——,为我师送行——!”禽滑厘哭声嘶喊,墨家弟子八百多人绕木山缓行一周,将木山围在了中央。
禽滑厘走到始终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玄奇面前,“玄奇师妹,你是我师生前亲授书剑的最后一个弟子,也是我师最钟爱的学生。师妹,为我师点燃归天的圣火吧……”
玄奇默默站起,走到火坛前,双手颤抖着执起粗大的油松木伸向火坛,轰然一声,火把腾起了一团火焰!玄奇双手将火把高高的举过头顶,肃穆的向高高的木山走去,短短几步,她竟觉得万里迢迢,双腿酸软得只要瘫倒。
一把圣火,慈父般的老师就要永远的离开她去了!一腔痛楚,她真想放声痛哭……
禽滑厘肃穆庄严的高诵,“恭送我师——!”
烈火熊熊燃起,墨家弟子挽手相连,绕着火山踏步高歌:
我师我师 亘古高风
兼爱四海 大音稀声
任艰任险 非战非攻
育我本色 书剑勤耕
大智之巅 布衣之圣
我师我师 万古永生
烈火在歌声中燃烧着。
墨家弟子们没有哭嚎,没有跪拜,肃穆挽手,踏歌声声,群山回荡着那久远的声音——布衣之圣,万古永生……
那天晚上,墨家四大弟子特邀玄奇召开了最重要的会议,一番微妙的磋商,议决由禽滑厘暂时执掌墨家总院,“巨子”人选待后再定。几番思忖,玄奇终于没有说出秦国的事情。会商结束后,她找到了当初一起整理老师文稿的几个实诚弟子,片刻商议之后,便收拾了老师竹楼中零散的竹简帛书,一起匆匆出山了。
玄奇又回到了陈仓河谷。这片已经尘封日久的小小庄园,是唯一能够给她以平静的地方。
老师去了,唯一能够消弭秦国内乱的长剑哲人溘然长逝了。没有了老师的辉煌光焰,墨家还能成为天下正义与爱心的大旗么?墨家还能担当消弭秦国内乱这样的重任么?不行了,不行了。玄奇一想到“四大弟子”,心中就冰凉得哆嗦。她为老师伤心,为墨家团体伤心,为秦国前途伤心,一时间,玄奇当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处置了。
谁能想到,河谷庄园刚刚收拾就绪,就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商鞅谋反,被秦公缉拿!
玄奇没有片刻犹豫,连夜飞马赶到咸阳,却是目瞪口呆了。

四、濒临危难 理乱除奸
商鞅是日夜兼程赶到商於的。
秦孝公留给莹玉的密令,使商鞅猛然想到了一件事——秦公会不会对商於郡守也有特殊安排?以秦孝公的思虑周密,这是完全可能的。反复思忖,商鞅决意到商於封地弄个明白,安顿好这最后一个可能生乱的隐患之地。商鞅明白,咸阳局势正在微妙混浊的当口,他随时都有可能陷入危境,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处置好这件事。因为有了这个念头,在商山峡谷安顿好军营大事后,商鞅对莹玉秘密叮嘱了一番,便带着荆南向商於封地飞马兼程去了。
商山地区的十余县,在商鞅变法之前统称为商於之地。商鞅变法开始设置郡县,商於之地便成为一郡,郡守治所设在丹水上游谷地的商县城内。自商於之地成为自己的封地,商鞅只来过一次。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商君”只是个爵位封号,封地仅仅是个象征而已。新法规定的三成赋税、一座封邑城堡、名义上的领地巡视权,他都一概放弃。不收赋税,不建封邑,不要丝毫治权。所有这些,他上次来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正因为这块“封地”上没有自己的封邑城堡,他就象在任何郡县处置公务一样,直截了当的进了郡守府。
天色刚刚过午,商於郡守惊喜得擦拭着汗水迎了出来,“商於郡守樗里疾,参见商君!”商鞅笑道:“樗里疾啊,一头汗水,刚巡视回来么?”樗里疾生得又黑又矮,胖乎乎一团,兴冲冲道:“正要禀报商君呢,我刚刚从封邑回来,造得很好呢,想必商君已经去过了吧。稍时为商君洗尘之后,樗里疾再陪商君去封邑休憩。不远,就二三十里,放马就到……”
商鞅觉得不对味儿,眉头一拧,“停停停,你说的是何封邑啊?”
樗里疾惊讶笑道:“商君的封邑啊!商於乃商君封地,岂有别个封邑?”
商鞅面色陡变,“本君封邑?何人所建?”
“我,樗里疾,亲自监造。商君,不满意?”樗里疾有些紧张,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儿。
商鞅啼笑皆非,“我问你,谁让你建造的封邑?是你自己的主意么?”
樗里疾顿时明白了过来,长吁一口气,躬身道:“商君且入座,上茶!樗里疾取一样东西商君看。”说罢便鸭子一般摇摆着跑向后庭院,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个铁匣子出来,恭恭敬敬的放在商鞅案头,又恭恭敬敬的用一支长长的钥匙打开铁匣,取出一支铜管,拧开管帽儿,抽出一卷布书,双手捧到商鞅面前。
商鞅看着樗里疾煞有介事的样子,又气又笑,接过布书展开一瞄,不禁愣怔——
着商於郡守樗里疾立即建造商君封邑。无论商君为官为民,此封邑与商於封地均属商君恒产,无论何人不得剥夺。此诏书由商於郡守执存,证于后代君主。秦公嬴渠梁二十四年。
“这诏书,何时颁发与你?”
“禀报商君,先君巡视函谷关时派特使飞马急送,其时下官正在外县,特使赶到外县,亲自交到樗里疾手中的。”
“县令们知晓么?”
“事涉封地各县,樗里疾当作密件宣谕县令,严令不得泄露。”
商鞅沉思有顷断然道:“立即飞马下令,各县令务必于今夜子时前,赶到郡守府。”
“商君有所不知,”樗里疾皱着眉头,“山路崎岖,不能放马,往日再紧急的公事,县令们都得两日会齐……好吧,樗里疾遵命。”说罢急急摇摆着鸭步布置去了。
匆匆用过了“午饭”,已经是太阳偏西。中夜之前县令们肯定到不齐了,左右半日空闲,商鞅便让樗里疾领着自己去看封邑城堡。出得城池放马一阵,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丹水河谷最险要的一片山地。这里的山地很奇特,山峰虽不是险峻奇绝,也没有陇西那种莽莽苍苍的大峡谷,但却是山山相连,一道道连接山峰的“山梁”便构成了比山峰还要惊险的奇观!
商君封邑就建在最宽的一道山梁上。远远看去,一座四面高墙的府邸孤悬两山之间,山梁两头各有一座小寨防,还真是一个小小的金城汤池!再看四周,左手山峰飞瀑流泉,右手山峰溪流淙淙,山间林木葱茏,谷风习习,白云悠悠。置身其中,当真令人物我两忘!不说山水景色,单从实用处看,取水方便,柴薪不愁,也确实是一处极佳的居处。
商鞅却是大皱眉头,“这座封邑,花去了多少钱财?”
“商於府库的一半赋税。商於官民都说建造得太小了呢。”
商鞅四面打量,“樗里疾啊,这座封邑扼守要冲,改成兵营要塞,倒是适得其所呢。”
“差矣差矣,”樗里疾连连摇头,黑面团脸做肃然正色,“禀商君,樗里疾不才,亦有耿耿襟怀,岂可将先君护贤之心做了流水?”
商鞅看着樗里疾的黑脸通红,不禁噗的笑了出来,“先君护贤?你这黑子想得出!”
“山野庶民都能嗅出味儿来呢,商君又何须自蔽?”樗里疾竟是不避忌讳。
商鞅看看樗里疾,知道这个黑胖子鸭步极有才具,生性正直诙谐,是郡守县令中难得的人才。听他话音,他一定觉察到了什么,商於官民可能也有诸多议论。商鞅本想问明,也想斥责樗里疾一番,严令他安定商於。可是沉吟之间,开口却变成了沉重的自责,“一个人功劳再大,能有国家安定、庶民康宁要紧?你说,新法废除了旧式封地,我岂能坐拥封邑,率先乱法,失信于天下?”
“商君之意,不要,这,封邑了?”樗里疾惊讶得结巴起来。
“非但不要这封邑,我还要将先君密令收回去。”
“差矣差矣,商君万万不可呀。这,这不是自绝后路么……”
“不要说了!”商鞅骤然变色,“樗里疾,新君有大义,秦国不会出乱子!”
樗里疾愣怔着鼓了鼓嘴巴,想说什么又生生憋了回去……
突闻马蹄如雨,郡将疾驰而来,滚鞍下马,紧张的在樗里疾耳边匆匆低语。樗里疾脸色陡变,将郡将拉到一边低声询问。
商鞅笑道:“樗里疾,有紧急公务么?”
樗里疾脸色胀红,骤然间大汗淋漓,拜倒在地,“商君……”
商鞅觉得樗里疾神色有异,微微一笑,“是否国君召我?”
樗里疾哽咽了,“商君,国君密令,要缉拿于你……”
商鞅哈哈大笑,“樗里疾啊樗里疾,你也算能臣干员,如何忒般死板?拿吧,见了国君我自会辩白清楚,莫要担心也。”
樗里疾霍然起身,“不。樗里疾若做此事,莫说自己良心不依,商於百姓要是知晓,非生吃了我不可。商君,走,我有办法!”
商鞅厉声道:“樗里疾,少安毋躁!”
正在这时,几名县令飞马赶到,见了商鞅一齐拜倒,神色分外紧张。樗里疾高声问:“你们是否也接到了密令?”县令们纷纷说是。正说话间,商城方向火把连天,老百姓们蜂拥而来!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商於民众愤怒了。山民特有的执着悍勇使他们忘记了一切顾忌,赶来看望保护他们的“恩公”。在商於百姓心目中,商於属于商君,商君也属于商於,商君在自己的地盘出事,还有天理良心么?
山梁川道涌动着火把的河流,“商君不能走——!”“打死狗官——!”“谁敢动商君,剥了谁的皮!”连绵不断的怒吼声山鸣谷应。
樗里疾却嘿嘿嘿笑了,“商君,你说这样子,我等能拿你么?”
片刻之间,火把涌到了封邑前的山梁上,顷刻便围住了郡守县令们!十几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嘶声喊道:“谁?谁要拿商君?说!”
樗里疾连忙打拱笑道:“父老兄弟们,我等也是保护商君的。商君在这里!”
人们听说商君在此安然无恙,不禁一阵狂热的欢呼。老人们率先跪倒,“商於子民参见商君——!”火把海洋也呼啦啦跪倒,赤膊壮汉们高喊:“国君坏良心!商於人反了——!”人海呼应怒吼着,“昏君害恩公!跟商君反了!”“商於人只做商君子民!”
站在火把海洋中,商鞅眉头紧皱,热泪盈眶。他一个一个的扶起了各乡的老人,向他们深深一躬,对最前边一位老人高声道:“老人家,让我给大家说几句话吧。”
老人举手高呼:“禁声——!听商君训示——!”
呼啸纷乱的火把海洋渐渐平息下来。商鞅走上了一座土丘,向民众拱手环礼一周,“父老兄弟姐妹们,商鞅永生铭感商於民众的相知大恩。日月昭昭,民心如鉴,商鞅此生足矣!但请父老兄弟姐妹们,务必听我一言,商鞅当年入秦变法,就是为了民众富庶,秦国强盛。秦国变法才短短二十余年,温饱足矣,富庶尚远。当此之时,国脉脆弱,经不起动荡生乱。商鞅若留在商於苟安一世,或与父老们反叛,秦国都必然大乱!商鞅一人,死不足惜,商於十余县的生计出路,都必将毁于一旦!不知多少人要流血,多少家园要毁灭?整个秦国,也会在动荡中被山东六国吞灭!父老兄弟姐妹们,秦国人的血,要流在杀敌战场上,不能流在自相残杀的内乱中!再说,我回到咸阳,一定会辩说明白,成为无罪之身。那时侯,商鞅就回到商於来隐居,永远住在这片大山里,死在这块土地上……恳请父老兄弟姐妹们,回家去吧,商鞅不会有事。我要即刻回咸阳面君,不要为我担心了。”
商於的老百姓们哭了,就象无边无际的大山林海在秋风中呜咽。
老人们跪倒了,火把海洋跪倒了,“商君大恩大德,商於子民永世不忘……”
商鞅生平第一次肃然跪地,泪水夺眶而出,“父老们,商鞅纵死,灵魂也会回到商於来的……”
火把海洋艰难的缓慢的,终于散去了。
樗里疾和县令们要送商鞅出山,商鞅坚执的回绝了。
三更时分,商鞅和荆南飞马出山,一个时辰便到了峣关外的大道。这里有两条官道,东南沿丹水河谷直达武关,西北沿灞水下行,直达秦川。商鞅在岔道口勒马,挥鞭遥指东南官道,“荆南啊,你不要跟我回咸阳了,到崤山去吧。”荆南哇哇大叫,拼命摇头,锵然拔剑搁在了脖颈上——誓死不从!商鞅叹息一声,“荆南,你乃忠义之士,我岂不知?要你去崤山,是为我办最要紧的一件大事:告诉白雪他们,千万不要来咸阳,让她们赶快离开崤山,到齐国去,将儿子最好送到墨子大师那里。咸阳事了,我会来找她们的……荆南,去吧。”
“噢嗬——!”一声,荆南大哭,下马向商鞅深深一拜,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粗重的哭声在风中隐隐传来,商鞅的心不禁猛烈的一抖。
这里到咸阳不过三百里左右,快马疾驰,五更天便可到咸阳。然商鞅大事已了,心中松弛,想到人困马乏的紧赶到咸阳也未必能立即见到新君嬴驷,不若找个客栈,歇息到天亮再上路。思谋定了,便感到一阵倦意袭了上来,打了个粗重的哈欠,走马向关城外风灯高挑的客栈而来。到得门前,商鞅下马嘭嘭拍门。
大门拉开,一个黑色长衫者走了出来,“客官,投宿?”
商鞅默默点头。
“客官,请出具照身帖一观。”黑长衫边说边打着哈欠。
商鞅笑了,“照身帖?什么物事啊?”
黑长衫骤然来神,瞪大眼睛侃侃起来,“嘿嘿嘿,看模样你倒象个官人,如何连照身帖都毋晓得?听好了,一方竹板,粘一方皮纸,画着你的头像,写着你的职事,盖着官府方方的大印。明白了?秦国新法,没有照身帖啊,不能住店!”
商鞅恍然,但他从来没有过私事独行,哪里准备得照身帖?不禁笑道:“忒严苛了嘛,但住一晚,天亮启程,又有何妨?”
“严苛?”黑长衫冷笑,“你是个山东士子吧,懂甚来?我大秦国,道不拾遗夜不闭户,凭甚来?奸人坏人他没处躲藏啊!不严苛,国能治好么?亏你还是个士子,先到官府办好照身帖,再出来游学,啊。”
商鞅倒是钦佩这个店东的认真,着实道:“我便是商君。随身没带照身帖。”
黑长衫骤然一惊,瞪大眼睛绕着这个白长衫转了一圈,上下反复打量,陡然指着他的鼻子,“看你倒蛮气派的,如何是个失心疯?这商君,也假冒得么?有朝一日啊,等你真做了商君,我再想想让你住不住?只怕那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