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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一品夫人-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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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鼎这才听进去话,“为何?”

“你可听说定国侯家养私兵?”宁云走到史鼎身边,挽起袖子,磨了磨墨,捻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天江,天云,定国林。“爹可还记得宫变那日定国侯家的情形?定国侯率军来援不假,但是实际上当时青州卫,象郡卫都才到承德,直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两支军队才得以进城。”

“之后私下查证,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史鼎目瞪口呆,丧失了语言能力,半天才说道:“那定国侯率得那只军队是什么?”

“不清楚。”宁云放下笔,小声说道:“但是连天江卫都查不出来个所以然。”

史鼎心一沉。

“爹你胆子确实大,还敢跟定国侯联姻,”宁云摇摇头,啼笑皆非,“爹你听我一句,你就在江南当这个总督,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我要做什么,你都不要过问,江南局势有多复杂,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宁云直视史鼎,视线没有丝毫回避,也不低头,就是那么看着,直到史鼎低下头,默默的看着公文。

宁云当史鼎默认了。

她给了史家今天,从她面见太后的那刻起,史家的一切事务,就都不是史鼎史鼐兄弟能够决定的了。

“对了,二姐姐怎么样?最近没见来信。”宁云问道。

史鼎一摊手,“这你应该问你母亲去才是。”

他向来不在这些琐事上上心。

“算了,如果爹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宁云走的时候顺便将案上的公文一收拾,除了史鼎手里的那个,全都抱走了。

史鼎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罢罢罢,随她去,史鼎只能这么想,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现在在江南一省大员,想去衙门去,不想去就不用去,更是乐得享清闲去了。

宁云刚从书房院子转出来,就听见有人脆生生的在背后喊了她一声。

“三姐姐?”

宁云一回头,看见一群丫鬟嬷嬷拥着丽云,从丽云住的院子里出来,应该是要去跟王氏请安,丽云看见宁云,挺高兴的喊了一声。

“最近怎么样?”宁云站在那里等了等她,两个人正好顺路,这才一起往王氏的院子里走去。

丽云怯生生的答了,“还好。”说着有些红了眼圈,“没什么,就是有些想姨娘了。”

“吕姨娘教你来说的?”宁云懒得和丽云废话,直戳中心,她有些为难的说道,“她去佛堂是爹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丽云一脸期待,“听几个姐姐和嬷嬷们说,三姐姐您是郡主,您说话,爹一定会听得。”黑色的眸子可怜巴巴的看着宁云,“三姐姐,算我求求你了。”

“哪个姐姐和嬷嬷说的?”宁云看着丽云。

丽云自知失言,看着地摇摇头,“没人跟我说,我自己想的。”她满脸希冀的跟宁云说道:“三姐姐,到底行不行啊。”

“如今天子行儒道,以孝治天下。”宁云替丽云扶正了丽云头发上的簪子,“只要是一个孝字压下来,谁说话,都没有用,”她或多或少有些恻隐之心,吕姨娘是不得已被她扔出去的弃子,不过这么多年,丽云和吕姨娘母女还算是可心,对王氏也够尊敬,“我会去跟爹说说,但是若爹不同意,我也没办法。”

丽云一张小脸顿时亮了起来。

“不过,”宁云话锋一转,“我不能保证什么。”她替丽云拉了拉披风上的带子,“但是我最多能做到的是,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一定让吕姨娘来给你送嫁。”

丽云听前半句的时候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听到后半句宁云的保证,马上欢欣雀跃,“三姐姐说话算数。”

“自然。”宁云笑道,“你什么时候出门子,什么时候我悄悄的安排她回来看你。”

“谢谢三姐姐。”丽云一福身。

丽云得了宁云的保证,兴高采烈的连路都不会走,毕竟那时她已经记事,在王氏面前她一个庶出女儿,如今母亲不在身边,自然是每日都如履薄冰,如今王氏儿女有成,自然不会教她怎么观言查色,所以一听这个消息,也不多想,就开始高兴的盘算开来——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嫁人。

缤兰皱着眉,趁着丫鬟嬷嬷去追丽云的时候,跟上去向宁云小声问道:“姑娘,吕姨娘可是在京城。”

“我知道。”宁云看着丽云背影,“她我自有论处,若是当真规规矩矩,以后我在娘身边的日子少,弟弟还小,她虽然不一定得力,但是能搭把手的话,全了她的心愿也无妨,若不是,我自然有法子整治她。”

缤兰不解,“不是什么?”

她不理解,扑哧笑道:“如今尘埃落定,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宁云看了看缤兰,道:“家里毕竟有个庶长子,你不知道,后宅的女子,若是逼狠了,真的是什么都敢做。”

对于这件事,她可是颇有心得。

缤兰想起宁云王氏等人的手段,有些许的不寒而栗。

##

凤仪宫,昭阳殿。

京城里赶上了少见的秋老虎,妃嫔按照规矩,聚在昭阳殿里,等着卫后从紫宸宫议事回来请安,她们都拿着扇,轻声曼语,好不热闹。

皇帝重伤,至今都不能下床,太医说只能静养,所以宫里的妃嫔倒也都和谐无事。

直到掌灯时分,卫后才和甄太后匆匆而来。

“给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史兰云带头请安,贾迎春等人也跟着行礼。

“起来吧。”太后笑了笑,“难为你们有心,都这个时候了,你们也快回去吧,不然宫门就该落锁了。”

史兰云几人也习惯了每天都是这样的一出,按规矩行完礼,她是宫中四妃之首,给卫若竹奉了杯茶后便告退了。

等这些莺莺燕燕都走光了后,卫若竹才长出一口气,问身边的女史,“人在哪里?”

徐女史悄声回答道:“早就引到侧殿里等着了。”

甄太后看卫若竹着急,抿了口茶,打趣自己的儿媳道:“你急什么?景华还没到,你就是去了,你不懂泰西语,你不也是干着急?”

“是儿臣心急了。”卫若竹有些不好意思,“儿臣这些日子实在是有些忙的过了头,要不是还有母后帮衬着,恐怕早就乱了手脚。”

“你也是有主意的,我不能帮你的,倒也有限。”甄太后看着卫若竹,“你知道我如今最担心的是什么吗?圣人的情况不稳定,有时候连朝都上不了,如今宫里就有两个公主,没有皇子,你要着急,还是急急这个。”

卫若竹尴尬一笑,“这……也是无奈之事。”

“现在不着急,但是还是要有两手准备。”甄太后看着卫若竹,灯火下看上去她还是当年那个温柔娴雅的女子,“但是你大力提携林侍中还有善化景华等人,我觉得你想的主意是另一个。”

卫若竹长叹一声,从凤椅上走下跪在了甄太后面前,灯火明暗,“母后,我知道如今只有两条路,第一是尽快怀上皇子,第二是着手从宗室里选孩子出来从小培养,但是母后,是不是还有另一条路?”

“说下去。”甄太后捻着祖母绿宝石的念珠,眼睛微眯。

“晋朝也可以出一个女帝,退一步可以让她们早日成亲,大不了过继她们的孩子。”卫若竹一咬牙说道。

甄太后手一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儿臣知道儿臣在说什么。娘可是记得当日前朝嘉靖英宗之事?”卫若竹倒也理直气壮,“如今母后大力提携昭德善化,不也是投石问路?”

对于甄太后而言,自己的孙女自然比别的皇子的孩子强,尤其是几个有子的太妃都殉葬的情况下,如果从宗室选太子,日后万一追究起来,她可是首当其中的第一个,出于自保,就算是惊世骇俗,她也要想一想到底行不行。

至于卫若竹,她根本就没想过别的。

婆媳两个也算是不谋而合。

甄太后将卫若竹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多担待。”

这时候宫人传报:“景华公主到。”

“快请。”卫若竹连忙吩咐道。

林玉贞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裙,看来是匆匆从家里赶来的,没有化妆,不过是盘了一个牡丹髻,插着几个步摇,别的一无装饰。

“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林玉贞屈膝一行礼。

甄太后一点头,道:“你也来了,还是去会会那个什么泰西的女人。”

卫若竹一颔首,“走吧。”

林玉贞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凤仪宫的侧殿早就收拾好了,架好了屏风,宫人守在外边,都是女子,却是腰悬三尺银光剑,直到卫若竹甄太后来了,才一行礼退了出去,掩上门,守在门口和窗户下。

“你也坐。”卫若竹吩咐林玉贞。

林玉贞这才看清坐在一边的女子,女子披着黑色的斗篷,遮去整张脸,黑色卷发露了出来,颈子上戴着一个红宝石的项链,样式不是林玉贞常见的,裙子是凡尔赛样式,十六码细枝黑纹天鹅绒,绣着蓝白十字架,象征着泰西英格兰,绿羊皮皮鞋,四英寸高,鞋子扣镶着蓝宝石。

林玉贞发觉卫若竹盯着她看,连忙将目光收回,坐在一侧,手搭在膝上,毕恭毕敬的看着地面。

“那么就开始吧。”卫若竹手里拿着一份奏折,她和甄太后相视一眼,开口道:“凡尔赛皇后及苏格兰女皇,本宫非常欣慰您远道而来,平安抵达。”

林玉贞心中一沉,还是硬着头皮翻译了过去。

那女子沉默了一下,半天后回答:“我和我的侍女们感谢您为我们能安全抵达贵国所作出的贡献与牺牲。”说着略微的点了点头。

“牺牲谈不上,不过我非常想知道,您作为苏格兰女皇,为何会与泰西的使臣在我国的国土上交火?”卫若竹笑道。

林玉贞道:“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晋朝的传统便是好客,我们对心怀善意踏上我国国土的人奉以美酒,只有对敌人才会亮出刀剑,如果您不觉得冒犯,我们国家的皇后想知道在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此外,若是您能告诉我们,到底英格兰国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将不胜感激。”

那个女子沉默片刻,和身边的四个侍女嘀咕了几句,才缓缓开口。

“她说什么?”卫若竹见林玉贞沉默,连忙问道。

林玉贞抿了抿唇,一扬下巴,跟卫若竹说道:“政变未遂,她说根据基督教正统,应该是她正位英格兰女皇,但是最后还是被教皇国和上下议院给裁定由玛丽都铎的妹妹继承了皇位,伊丽莎白在伦敦即位,她便在巴黎声明了自己继承皇位的权力,但是不敌如今在位的女皇,不得不出逃。”

卫若竹看了林玉贞一看,片刻后高深莫测一笑,用一口纯正的法语说道:“晋朝欢迎您的到来,这里将会是您的避难所,因为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朋友。”

林玉贞心一惊,下意识的握紧了手,诧异的看着卫若竹,后者嫣然一笑,凤袍上九尾金凤熠熠生辉,映的满堂生辉。

甄太后略一挑眉,“这事不太好参合吧。”话还没说完,恍然大悟一般,“你早就知道了?”

卫若竹低声道:“是儿臣安排她来这里的,就凭挑唆印尼天竺杀我朝大将,强占琉球的那两件事,我就能记那伊丽莎白一辈子。”

“犯我朝天威,虽远必诛。”卫若竹笑着说道,然后一示意,“这么告诉她,我们反对异端成为女皇,愿意当她最大的助力。”

作者有话要说:玛丽斯图尔特和伊丽莎白一世抢过皇位滴……

一般会说法语就会说英语,林玉贞被卫若竹涮了2333

卫皇后如今还是中二的年纪XDD

☆、第47章 一半真相

还是腊月时候;黛玉还在和雪雁比对这庄子上收得租子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年货,突然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是兵部左侍郎沐静的夫人胡氏来访。

黛玉纳闷;这一没有拜帖,二林家与沐家胡家都没有什么来往;迟疑的问道:“或不是要见母亲?”

丫鬟摇摇头,道:“就是来见姑娘的。”

黛玉想了想,道:“我在正堂见她;吩咐下人鸣钟开正门。”又跟雪雁说:“我去换件衣服。”

雪雁自然跟进去伺候黛玉梳妆一番,这才出去见胡氏。

“胡夫人。”黛玉笑道。

黛玉穿着玉色的褙子;深绿色的折枝番西莲织金裙,但是倭堕髻上插着紫水晶流苏的朝阳七尾水胆祖母绿凤簪。

她不清楚胡夫人是拿什么身份求见她的;是为公事;还是为了私事,所以才选了这种折中的打扮。

“这里也没有外人,叫我佩蘅就好了。”胡夫人笑了笑,看上去很是亲切,石榴红妆花褙子,湘妃色披风,鬓上按照正三品的诰命对挑红宝石朝阳五凤簪子。

沐静的夫人胡氏是安国公胡捷的嫡长女,大名胡佩蘅。

“我好不容易来扬州一次,去了钟阁老府上看了善礼,顺路便来拜访拜访您。”胡佩蘅笑道,知门熟路的好像她和黛玉不是今日才认识的,是早就认识的好朋友,手帕交,她往厅子里一坐,给人一种不容拒绝的亲切。

黛玉知道胡佩蘅有一个亲生妹妹胡善礼嫁了钟阁老的四子,如今江南的漕运官钟琰。

这次胡佩蘅跟着沐静是为了回乡祭祖,胡家的祖宅便是在扬州。

平心而论胡佩蘅不是什么出色的美人,瓜子脸,削肩膀,但是如同玛瑙般的黑色眸子下隐藏着不知道多少的情绪在其中,举手投足间有着自成体系的风度在其中。

“令妹一切安好吧。”黛玉跟胡佩蘅寒暄了两句。

胡佩蘅笑道:“还好,劳您挂心。”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道:“我这次来,可是为了给你们当信使来了。”

信封上的落名是林玉贞,倒也不出黛玉的意料。

“还希望能一解你们的疑惑。”胡佩蘅笑道,“天色也晚了,我也不多留了,告辞,扬州的冬天还是那么寒冷,你也多保重身体,不比送了。”

说罢,竟然毫不客气的真的转身走了。

“倒是个非凡人物。”黛玉笑了笑,才打开信细细的看了看,才略看了一眼,便神色凝重了起来,她将信仔仔细细的看了两遍,其实信里只有一句话。

“苏格兰女皇政变失败来朝。”

她还在权衡,这边雪雁急匆匆的进来,“善化郡主来了。”她这边说着,那边宁云匆匆走了进来,道:“你们都出去。”

雪雁愣了。

“出去吧,有事我叫你们。”黛玉说道。

宁云根本就是急匆匆的赶来,根本就没有特意的梳妆,穿着一件藕荷色的折枝牡丹褙子,鹅黄色挑线裙子,一看就是家常的穿着。

“我想你也知道了。”宁云道,她在外间碰上了胡佩蘅。

黛玉询问似的望了宁云一眼。

宁云意简言赅的说道:“卫后的信到了,我也见了天江卫指挥使。”她神色复杂的看了黛玉一眼,“但是这事情可能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不少。”她坐在了黛玉对面的椅子上,两人低声谈了许久。

##

扬州府衙门。

这日宁云黛玉两人约好,早早就来到了扬州府,如今裴知府已经回家等着处置,余延珑什么都不敢说,所以官员什么话都没说,就把该拿出来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包括那日所有运河往来船只的记载。

“曹家的船确实是空船。”黛玉揉了揉太阳穴,本来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确实和苏格兰女皇玛丽·斯图尔特坐的船是一样的。”

宁云将单子一个一个的对了过去,“宫里头也是出乎意料,才叫天江卫指挥使见了我一面,命协助我们严查这件事。”

这件事毕竟直接涉及的是她们两人的切身利益,交给谁都不合适。

“钟漕运官?”黛玉将钟琰喊了进来。

钟琰转着两个檀木球,凑了过来道:“怎么?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黛玉指着其中的一个数道:“我记得我从金陵上船的时候,我们得船没有这么轻?”她凝眸看着钟琰,“而且,我们船应该走的不是这条路。”

她将单子递给宁云,“这是曹家的路线,这是我们两个的路线。”

钟琰凑过去细细的看了看,笑道:“呀,是朱推官记错了。”又道:“我去叫他进来。”说着退了出去。

“朱推官是?”宁云回头叫住了钟琰。

“哦,朱推官是朱瑞,浙东按察使朱荣的三子。”钟琰回答的也是蛮干脆的。

“朱荣……”宁云看了黛玉一眼。

黛玉觉得自己背后冷汗淋漓。

朱荣和林海政见不合,在江南也是多年斗争,本来朱荣靠资历应该出任这个左布政使,结果被林海横刀夺了过去。

“让你们陆指挥使带回去细问问再说。”宁云直接吩咐了天江卫的一个千户。

千户一拱手退了出去。

宁云和黛玉便在扬州府衙门里等结果,直到掌灯时分,天江卫指挥使陆云才派人传了结果,朱推官那日根本不在衙门,因为他缺了席,所以才是钟琰暂代的。

这个结果挺出两人的意料,但是更出两人意料的是,第二日想叫钟琰过来细问,却被告知钟琰带了美姬回家被他妻子打了,打的下不来床。

“去会会钟阁老吧。”钟阁老是林海的老师,黛玉并一开始不打算见他,但是如今却是不见也得见了。

##

钟阁老自从致仕之后便回到了扬州的本家,他如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是人看上去还算是精神,家中也是四世同堂,每日除了元龙高卧,便是提着鸟笼子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家里头逗弄着自己的曾孙。

这日他关在书房里,抱着最小的孙子钟循,一边拿书卷成一个卷,逗着孩子,一边正在琢磨着一盘棋,他还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他的孙媳妇就走了进来。

钟阁老的四子媳妇姓胡,出身天下兵马大元帅安国公胡家,是钟阁老同袍胡捷的小女儿,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才定下了这门娃娃亲,钟四太太胡善礼为人倒知书达理,但是终究是在军营里头长大,从小舞刀弄枪,直到出嫁后也没有收敛。

“父亲。”钟四太太盈盈一行礼,“这个时辰,循哥儿也饿了吧。”说着,把孩子抱了过去,“咱们不打扰爷爷啊。”然后将孩子交给了乳娘,乳娘自然知道钟四太太可能是有话要说,便一福身将孩子抱了出去。

“那个,四少爷来过了吧。”钟四太太有点不太好意思。

钟阁老毫不奇怪,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琰儿从小没了母亲,凡事要是出格了话……”他又把黑子拿了起来,“孩子不打不成器,你揍了就揍了吧。但是这事情说出去,怎么也不合适,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一说来。”

江南风行奢靡,同僚有时应酬会以美人相赠,加上钟琰出生后母亲过世,被钟阁老惯的也不成样子,这不前日出去应酬,带了三个美人回府,为其名曰是史总督送的,左拥右抱,可是无比的开心。

说到底,钟琰不觉得这算什么,江南就这个风气,除了史总督嫡女是郡主,算是入了宗室册子,王氏的地位水涨船高,礼法上史鼎不能纳妾,林左布政使当日积极塑造惧内形象,好脱身党派之争,而如今地位稳固,女儿又是女侍中,公主之师,不敢纳妾外,谁家里没有个红袖添香?

包括钟琰的三个哥哥,都是标配五六个小妾。

可惜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在脑袋一热,都盘算好怎么和胡氏说,鼓气勇气要告胡氏善妒,实在不行就威胁休妻的时候,钟琰就被胡氏和钟笙母女两人抄着钟阁老当日用的斩马刀和红缨枪联手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别说美人了,就连眼角都睁不开。

美人直接都被吓得连夜跑了。

钟琰忘了胡氏从来不废话,直接上手,揍得他受不了妥协为止,他长女钟笙出生后,就演化成了母女两个一起揍。

胡氏三个妯娌都是清流读书人家出身,向来都是一边鄙夷胡氏的种种行为,但是却没有蒋氏的本事,不能把家里管的井然有序,有畏惧胡氏的出身,一边嘲讽钟四少爷成日不争气,但是每逢胡氏和钟琰打起来的时候,胡氏的三妯娌和钟琰的三个哥哥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也不是不替最小的弟弟出头,而是委实是打不过。

钟阁老出任陕甘总督后,知道军队里的苦,所以家里的孩子都是读书出身。

胡氏连忙辩解,“是笙儿打的,我不过是去拉架了。”

钟笙是钟阁老家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儿,是钟阁老的掌上明珠,但是因为当日京中风头不定,故从小被外祖父带大,胡捷常年驻西北,西北战火频繁,所以没学会说话,就学会拎剑砍人。

“善礼,这个……”钟阁老舌头打了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善礼没婆婆,加上出身功勋人家,母家后台就硬,三个嫂子没有一个敢出面弹压她,武力值又太高,要说是夫妻两个吵了起来,钟琰跑还来不及,更别说是说胡善礼的不是,不然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告状。

钟阁老半晌后才吭哧出来一句,“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还把事情往孩子头上推?”

胡善礼看着自己裙子上的宫條,有几分不解的说道:“我是陈述事实啊。”

钟阁老瞪了胡善礼一眼,道:“我怎么记得琰儿不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真的是这样。

确实是钟笙先动手的,虽然是胡善礼揍得最狠。

胡善礼二话不说走到门口,扯嗓子就喊了一声:“钟琰你个混账,穿戴整齐了给我滚过来。”

钟阁老瞥了胡善礼一眼,脸色一黑:“穿戴整齐了?”

他当时就想歪了,不过这小两口都和好了,他还在这里管什么。

“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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