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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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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字对你真是量身定做的,丝毫不冤枉你呀。”

众言官大笑。

赵锦一声断喝:“笑什么?只怕用不了多少年,你们便笑不出来了,要么是你们自己,那便是你们的儿女,到时只能为自己的命运痛哭了。好,我丑话说在前面,这么弄下去,国将不国,万历朝会毁在你们的手里!”

陈三谟说:“赵大人,我明白了你的话意,你是说,无论张居正怎么折腾,也不会把大明朝弄垮,只要我们言路一弹劾奸佞,大明朝就会垮了?”

众言官大笑。

赵锦慢慢起身,说:“我人虽老了,但眼神还不错,我看到了言官的可怕之处。你们自以为是,自命清高,有的只是私心,心胸狭隘,没有仁厚宽恕,这怎么能做言官呢?上天有眼,会看到你们的罪过的。”

赵锦慢慢走下了酒楼,再没有回头。

赵锦回家,心情不平静,他想朝廷会起大风暴,弹劾张居正后,不知道会有多少官员落马,不知道会有多少府县受殃他想。但他知道万一真的籍没了张居正,会把三楚府县都弄得人心惶惶,莫衷一是。有人会借机寻事,有人会借机搂钱,有人会趁伙打劫,荆州将首当其冲,张居正的家乡江陵将被搜刮一空。

赵锦说:“我六十八岁了,再过两年,我就完了,可这件事不能算完,我是左都御史,我要写疏,向皇上劝阻,如能劝得成,就是为大明朝做了一件好事,我要为大明朝做一件好事。”

赵锦奋笔疾书:“世宗籍严嵩家,祸延江西诸府。居正私藏未必逮严氏,若加搜索,恐贻害三楚,十倍江西民。”他说的是,张居正已受惩罚,再罚他三子进士俱黜,又剥夺了他的谥号,做得也够了。何必再要赶尽杀绝?他说:“居正生平操切,垄断富贵,决裂名教,故四方归怨,实无异志。且受先皇顾命,辅上冲龄,夙夜勤劳,中外安谧,功安可泯?惟陛下不忘帷幄之谊,庶全国体。”'① 《明神宗实录》卷一四八;《国榷》卷一四二。'①

赵锦恨不能泣血而书,他想到,如果张四维在,或许他会劝阻万历,但张四维走了,只剩下了申时行。但申时行不会劝阻皇上下令抄没张居正家产,只默默听从万历的。有人也说了,从前皇上是张居正的影子;后来张四维找不着皇上的影子,皇上也找不着张四维的影子;这回申时行找到了皇上的身子,成了皇上的影子。申时行真的只是皇上的影子吗?

赵锦忧心忡忡,怕言路再疏上如雪,那样朝野便不得安宁了,谁不盼着能安定,安生下来过平静的日子呢?可皇上不愿意,他好像已陷入了言官们的陷阱,不愿从陷阱里爬出来。这怎么行呢?

万历问张鲸:“我听说,当年查抄严嵩时,有人告说严嵩的家产富可敌国,嘉靖爷就查抄了他的家,可没那么多的财富,金银珠宝大都不见了,你说是怎么回事儿?”

张鲸说:“凡是要查抄哪一家,事先都是有兆头的,他早就做好准备了,你不可能迅雷不及掩耳。张居正事,朝野谁不知道?只等着圣上的一句话。圣上说查抄,就查抄。圣上说,不抄,就不抄。这一犹豫间,人家可就把价值连城的财物转移了,你根本就找不到了,那时你再查抄他,等于没查。”

万历问:“依你看,能怎么办?”

张鲸说:“要张诚快干,然后再看看查抄的是不是他张居正的所有。如果不是,那就是私藏转移了,非要他们吐出来不可,拿下他家的人,严刑拷打,要他们招认,要他们拿出银两珠宝,那样才行。”

万历说:“这有一点儿于心不忍。”

张鲸说:“皇上,如今言官们盯着张居正不放,于心不忍可没有用。从张居正府里查抄到的银两越多,他越是一个大奸臣。要真是查不出什么来,那可惨了,那是说皇上查抄错了,人们会说张居正从来没贪墨银两珠宝,是大忠臣。”

万历说:“你说得对。”

当天晚上,赵锦的奏疏送到万历的案前。

这一夜当值的是张宏,他轻声说:“皇上,左都御史赵锦有奏疏,劝阻查抄张居正家府。”

万历说:“不管他。你就写‘张居正负朕恩眷,蔑法恣情,至侵占王府坟地产业,岂可姑息?尔等大臣乃辄行申救?’”'① 《明神宗实录》卷一四八。'①

所有查抄张居正家府的人先递传驿,要湖广抚按先监管张府,然后人马启程。

刑部侍郎丘橓接到了侍讲官于慎行的书信,他拿出来,对众人说:“这是侍讲官于大人给我的信,要我奉旨办事时手下留情。”

张诚说:“据我所知,于大人可是反对‘夺情’的,当初他反对‘夺情’,张居正还斥责过他,说他‘子吾所厚,亦为此耶?’他说:‘正以公见厚故耳。’张居正一气之下,转身而去,不再理他。他也托言有病辞了官,张居正死后他才起复,他说些什么?”

丘橓读信说:“江陵殚精毕智,勤劳于国家,阴祸深机,结怨于上下。当其柄政,举朝争颂其功,不敢言其过。今日既败,举朝争索其罪,不敢言其功。皆非情实也。江陵平生,显为名高而阴为厚实,以法绳天下而间结以恩。其深交密戚则有赂,路人则不敢。债帅钜卿,一以当十者则有赂,小吏则不敢。得其门而入者则有赂,外望则不敢。此其所处入亦有限矣。且彼以盖世之功自豪,固不甘为污鄙,而以传世之业期其子,又不使滥其交游。其所关通窃借,不过范登、冯昕二三人。而其父弟家居,或以间隙微有所网罗,则所入亦有限矣。若欲根究株连,称塞上命,恐全楚公私重为其累。江陵太夫人年八十,老矣。诸子累然,皆书生不涉世事,籍没之后,必至落魄流离,可为酸楚。望于事宁罪定之日,疏请于上,允以聚庐之居,恤以立锥之地,使生者不为栾却之族,死者不为若敖之馁可矣。”'① 《明史》列传第九十八·赵锦传;《国榷》卷七十二;《明神宗实录》卷四四○。'①

张诚说:“丘大人,杨大人,曹大人,我们此去,可是得小心了,皇上对张居正事,是大为光火,光是辽王一案,就天天有人在六科喧闹,闹得皇上夜不安寝,此案一定,我们便早早忙完,做得好了,大家脸面有光;做得不好,我们也受其罪。”

众人点头称是。

曹应魁说:“我们四个人,就听张公公的吧?张公公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了。”

明人沈德符著文说:“张江陵身辅冲圣,自负不世之功,其得罪名教,特其身当之耳。江陵功罪约略相当,身后言者指为奇货。如杨御史四知追论其贪谓银火盆三百,诸公子碎玉碗玉杯数百,此孰从而见之!又谓归葬沿途五步凿一井,十步盖一庐,则又理外之论矣……然则杨何不明纠当事之政府,而追讨朽骨之权臣也!”' 《万历野获编》,(明)沈徳符著。'

丘橓于嘉靖二十九年中进士,出身贫寒,为官后屡屡上疏抨击时政,被革职为民。万历初年,言官全都推荐他,但张居正说,“此子怪行,非经德也”,拒不召用。直至万历十一年,张居正死后,才被召做左副都御史。他家太穷了,只能用一辆柴车拉着行李来做官,但他不羞不惧,一辆柴车在京城大街上行走,路人瞩目,一时京城传遍。他一上任,便陈吏治积弊八条,引起朝廷上下大哗。'② 《明史》卷二二六·丘橓传。'②

这一回要他去抄没张居正家产,正是张诚举荐的,他心里明白,张诚是要为皇上多抄没张居正的家产,他也愿努力做好此事。丘橓心恶张居正,这也是张诚选他去抄没张居正家产的原因。

四月初一天夜晚,天乍入春,湖广江陵已是有暖意,但这个微暖的天气并未降至张居正的江陵府上,湖广抚按派兵赶去查封张府,一时府内人人惊惧。兵马围了张府,高举火把,齐声呼吼:查抄张居正!查抄张居正!张府的人如临大敌,恍惚间若被盗掠,家人一个个吓得直逃,有逃不及的便躲藏在空房内,竟有十几个老幼妇孺一起躲进了空房。

兵马把张居正亲人都捆系起来,人都拿至狱中,等待审问。查封了张府,把张居正的几处田产、府第全都封起来。

张四维子甲征知道父亲刚走,还没回到家,他马上给尚在路上的父亲写信说,“父亲刚走,圣上下谕旨,查抄张居正一家,此案终于有一个水落石出。但不是父亲的本意,如果父亲在这里,一定会拼死一谏的。但这回不行了,父亲刚从宣武门走出去,向山西而行,皇上的谕旨就下达了,命司礼监与刑部、锦衣卫会同湖广抚按查抄张居正家产。这只是四五天内的大变……”

张四维在路上得知这一消息,他命令车队停下,在路上歇息一晚。住在客店,他夜不能寐,心里很冲动,想给皇上再上疏,求皇上放过张居正。但冷静想一想,他喟然长叹,皇上不肯听他的,他走时的奏疏还没看呢,皇上根本就不在意死去的张居正,更不会在意活着的张四维。

张四维躺在床上,对夫人说:“张居正的母亲八十岁了,风烛残年,怎么受得了这折磨?世道人心,世道人心哪。”

夫人劝他:“你回天乏力,根本没法子管这件事,就歇歇吧。回家去,家里人能经商,日子不愁,你何必在意这些朝事呢?”

张四维说:“不是我在意,是大明朝再也折腾不起了。你看言官天天上疏,哪有一个朝代,官员奏疏像雪片一般,今天你弹劾我,明天我弹劾你的?伤了国本,就再难救治了,什么时候能是一个了结啊?”

张四维哇的一声吐血了,吐得淋淋漓漓,血迹斑斑。吐了一会儿,他咳着说:“父亲对我说,四维,你要记着,挣钱是家里人的事儿,你要清廉,清不容易,廉更难。”

夫人流泪说:“你小心自己的身子骨,父亲没了,你要保重。”

张四维说:“你说,我做官二三十年,都做了些什么呢?我能做些什么呢?”

夫人说:“你做到了,你做了首辅,做了宰相呢,你张家有了一个宰相。你为大明朝做了许多事,你为官清正,不徇私情,是一个好官。”

张四维说:“我这个首辅啊,是没用的摆设,我只是个摆设。”

张府里的空房子很多,张居正一死,府里便落势了,再也用不起许多家人。张敬修原任户部主事,二弟嗣修与三弟懋修也都有官职,但万历谕旨一下,兄弟三人皆回原籍,连进士也没了,下人作鸟兽散。这十几个都是老弱病孺,一时惧怕,就躲进了府后的一间空房子里,一直待到了晚上。孩子叫喊:“肚子饿,肚子饿!”众人这才要推门出去,可一推门,竟连这间空房也被从外面钉死了,就高声喊:“有人吗?有人吗!来人啊!”

不管怎么呼喊,却是没有人来,张府太大,府外看守的兵卒没料到府内仍有人在。空房子里的人饥肠辘辘,找不到吃的,再呼喊,哭叫,一直叫到了天亮。一老人说:“我们等着吧,看会不会来人,要是来人了,还能出去。”

张府的空房原是装贵重物品的,张居正一殁,再没什么用了,便成了空房,众人一时也是惊慌、惧怕,竟直钻进了这间房子里。此时惶乱也来了,埋怨也来了,众人哭泣悲号,声震屋瓦。其中有妇冲苍冥叫喊:“相爷啊,我们走投无路了,你用在天之灵保佑保佑我们吧!”老人爬去撬窗户,但这窗子是双层的,原是装贵重物品,自然结实,窗格子比手臂粗,老人们上去扯拽,怎么弄得动?

到了第二天中午,人们再呼喊:“来人啊!来人救我们啊……”

但没有人听得见,偌大的张府,这空房子又在树丛中间,又在府第的后侧,平时根本没人,连鬼都没有,怎么听得到他们的喊声?孩子们哇哇直哭,一直到了第七天,老人、孩子、女人十几口人,全都饿死在这间空房子里。

丘橓带人第八天到达,他踌躇满志,威风凛凛,反正张居正府已查封,不会出纰漏,他急什么?就命抚按与地方官们聚齐,一齐去看张居正家。

在验看一间间房屋时,打开了那间原来装贵重物品的房间,都知道那是存放贵重物品的地方,聚齐的主官们便一起往前挤,一打开门,一股异味扑面而来。真是意外啊,死状凄惨的十三口人东倒西歪,触目惊心!有一个老人用手指甲抠着房门,把厚厚的木板挠出一道道齿痕。还有一个孩子咬过木桌,可木桌是硬硬的铁犁木,怎么咬得动?但他一直在咬,死死地在咬,咬过的露出新鲜木质的桌沿,沾着点点滴滴暗红色的血迹,地上滴着的也是……

人们都呆怔了,不知说什么才好。

张诚忽地怒喊:“是谁把这房子封上的?封就封了,为什么还要把门钉死?里面有人,怎么会不知道?”

曹应魁喝问:“是谁管此事的?要查一查!”

左给事杨王相说:“是不是他们因别的什么而死啊?是不是为张居正而服毒自尽呢?”

丘橓知道杨王相的心意,他是怕担此杀人责任,要轻描淡写地处理此事,想禀报说这十几个人是自杀的,想把大事化小。但他转念一想,杨王相那不是糊涂吗?自杀就没有责任了?莫不如就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再不提起,那岂不就大事化了了?他慢吞吞地说:“其实我也没见过死人,你们见过死人了吗?”

曹应魁说:“对啊,我也没见,我没见。”

张诚说:“好吧,你们听着,就说没见过什么死人。把这些尸体拉出去,找地方悄悄地埋了。”'① 《明史》卷二二六·丘橓传;《国榷》卷七十二。'①

查抄结束了,计有,金二千四百余两,银十万七千七百余两,金器三千七百一十余两,金首饰九百余两,银器五千二百余两,银首饰一万余两,玉带一十六条,蟒衣、绸缎、纱罗、珍珠、玛瑙、宝石、玳瑁尚未清点。

另有刑部主事韩济上报,查抄张居正在京房产等物折银一万零六百两,另有御赐匾额四面,敕谕二面。'② 《明神宗实录》卷一四九。'②

万历看了奏疏,好久没有说话。

张鲸问:“圣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万历不语,查抄张居正与查抄冯保一样,又是没有多少财物,是他们早就把张家的财物转移了,还是没有发现呢?本以为张居正富可敌国,他做了十年首辅,天下兵马归他管,就是戚继光、李成梁、殷正茂、凌云翼这些人送他的礼物,也决不止这个数目。冯保一次能帮他的大婚送二百多万两银子,张居正怎么会没有上百万上千万的银子?张居正的财产藏到哪里去了呢?

万历经常与张鲸偷偷去内市买东西,他听说万历十二年初的珠宝价钱已是嘉靖初年的二十倍了,心里暗暗不平。他问张鲸:“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多的钱?”张鲸说:“皇上,你要不买,有的是人买,不知道都是什么人,他们有钱,他们太有钱了。”

万历说:“我告诉过你,凡是内市里的好东西,都要买回来,我可不能让大明朝的珠宝玉器弄到外面去,那太丢人了。”

第八章 失空斩

曹应魁领着锦衣卫的人在诏狱里严刑拷问庞清,要他吐真言。曹应魁呼吼:“你说,张居正喜欢不喜欢古玩字画?珠宝玉石?”

庞清说:“喜欢,他喜欢,我也喜欢。”

曹应魁问:“你有珠宝玉石吗?”

庞清说:“没有,见过。”

“在哪里见过?”

庞清说:“在张府,有人送礼。”

曹应魁笑:“对了,你就直说得了,你说出来张居正有多少珠宝玉器,那样你就可以少受些苦楚了,你说不说?”

庞清说:“我看见过,相爷有三条玉带,那玉带价值连城呢。说都是皇上赐的。”

曹应魁说:“混蛋,皇上赐的不算!”

庞清问:“那谁送的算?你送没送过?我记着的,你去过相爷府中,人家琴依过生日,干你什么事儿,你也去送礼,还送一支玉簪,你……”

曹应魁大吼:“混蛋,你别提我。”

庞清乐:“那提谁呢?你的嘴脸我记得清着呢,我记着你一直向我笑,笑得脸上的肉都僵了,你笑得那么殷勤干什么?我走过去,你一直笑,你笑得累不累?”

曹应魁大喊:“打他,打他,打他呀!”

庞清被打得昏死过去了。

庞清再醒来时,杨王相正对他笑,说:“你受苦了。”那神气像是他最亲的亲人。

庞清浑身流血,爬着向前,对杨王相说:“你要干什么?”

杨王相说:“我是左给事,你说出来张府的珍藏藏在哪儿,我要他们放了你。”

庞清说:“说不出来了,我有账本,你们是不是把张府的所有账本都弄来了?”

杨王相苦笑:“你要是一个聪明人,就不必受这些苦了。你还是说了吧,说出张府有多少珍宝,你也少受些苦。”

庞清大笑,问:“是不是从江陵没翻出什么来?没你们想的那么多,是不是?张居正他也是装清高,为什么不拼命搂钱,搂得让你们一抄家就喜出望外?”

杨王相叹气说:“你是张居正的家人,又不是真正的家人,张家人都中了进士,你呢,只是一个管账的,什么都不是,何苦替张居正扛着,为他背黑锅?我劝你,只要说出来张居正的珠宝藏在哪里,你就可以出狱了。”

黑暗中的庞清目光犀利,他说:“你们找不到足够的珠宝金银,没法子对皇上交待了吧?你们要到处搜,搜出来好升官啊!我告诉你,你们想要的我不知道,但张居正的家产我知道,没有多少珠宝,你们搜来搜去,也不过几十万吧?”

杨王相说:“我劝你不听,可要皮肉受苦了。”

锦衣卫拿来了桐油,把皮筒子上浇上桐油,再缠在庞清身上,用绳子勒紧,最后再问:“你说不说?不说比死还难受。”

没有回答,庞清咬紧牙关,就不理他。

皮筒子用火烤,烤得吱吱响,皮子便抽干,干得紧巴巴的,把庞清的皮肤抽成了肉卷与烧烤,他吼叫着,觉得全身一时被弄成了两处,一处是浑身爆裂的皮肤,一处是痛自心底的内脏。他吼嘶着,类乎于野兽的嘶吼,令锦衣卫的人也毛骨悚然。

杨王相说:“他昏死过去了,得有几个时辰才会醒来。”

清晨时,因皮肤撕裂,不忍其痛,庞清咬舌自尽。一开始时锦衣卫的人没看出来他是自杀,只见他紧闭双唇,不声不响,锦衣卫问他,他努力闭紧嘴巴不出声,便以为他宁死不屈,没料到早就咬断了舌头,直到从他的嘴边涌流很多的血,方才有人叫道:他是自杀了,他咬断了舌头!

众锦衣卫拿药来,抢救半天,庞清缓缓睁开眼说:“不用救了,我的血流快流干了,我要死了……”

他张嘴向前一喷,把半截舌头喷在锦衣卫身上,那半截舌头又从锦衣卫身上弹回来,掉在地上,如一尾红鲤,活蹦乱跳。

丘橓对张诚说:“公公率我们几人去抄张府,无奈张家人太过狡猾,将浮财藏起来了。依我看,还是要弄到一些金银珠宝,才能让皇上满意,再就是好好审问张家的人,问他们财宝到底藏在哪里,只要搜到了一些,便能向上奏报了。”

张诚赞同,他说:“用刑拷问,出事我来对皇上说。”

先是再审冯昕与游七,冯昕听得曹应魁问话,就满脸笑意,说:“我知道有谁送过相爷礼物,我写过单子,当初相爷一过生日,你看哪,门前车水马龙,一片喧闹,那些官员个个都来送礼,个个抢着送,哭着喊着送,生怕人家不收。就像你这样的小官,哪一个不是巴巴地赶来送礼?我只问你一句,当年你是不是做过两件事:一件是给张居正送礼,一件是人家张居正病了,你设醮祭天,为张居正祈福?你做这种溜沟子舔屁股眼的事儿,谁不知道?你这会儿反对张居正了?你他妈的是人不是?你要是人,你有自己的主意没有?你真他妈的是一个小人!”

曹应魁给他骂得狗头喷血,大叫道:“打他!打他啊,用廷杖打他,先打折他的腿!看他还骂不骂?”

锦衣卫上来打冯昕,冯昕说:“娘的,打折我的腿,我也是站在张居正府前的爷!你们一来把你那脸弄得像屁股似的,开了一朵花儿,冲爷笑,你笑啥?你送爷银子干啥?不就是要见张居正,向张居正买好吗?你们那个狗屁言官陈三谟,对着张居正哭了,说他太感动了,说张居正不顾自己的身体,一心保大明朝,万历朝没有张居正就没有今天!你们这些狗东西,哪一个没说过这个?”

曹应魁说:“是非皆因多开口,打他,打他的嘴,把他的牙都打碎!”

锦衣卫疯了似的揪住冯欣,抱着他的头,扯着他的耳朵,专门打他的脸,打他的牙。冯昕不服,头一晃,耳朵出血了,鲜血直流。牙打坏了,吐出牙来,直吐在锦衣卫的脸上!

冯昕给打得没了气力,倒在地上,还兀自叫着:“你打不服爷!打不服爷!你就是打不服爷!”

锦衣卫要给游七用大刑,曹应魁与丘橓计议,要从游七身上打开缺口。要知道,游七最熟知张居正的家事,就连有哪些官员与张居正私下勾结,哪些官员与张居正密议私事,或是送大礼,或是谋私位,都能从游七口里得知。但他们也知道,游七这人是滚刀肉,要找到他的家人就好了。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锦衣卫到底去找,上天入地地去找,但找不到,游七早就把他的家人送走了,谁也不知送去哪里了。

但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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