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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王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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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她成了慈圣皇太后了,她的家人也就是贵族了。真要对张居正说几句谢话,她心里挂念着那个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张居正。

张居正来了,微掀起两个女人心中波澜,他那伟岸的身躯在两宫太后的眼里真是威风,真是名士风范啊。

慈圣皇太后说:“多谢张先生,匡扶大明朝,帮扶皇上。”

张居正跪拜:“臣子该做的,就是一死,也不足以报皇上的厚恩。”

万历想说:“你可别死,你一死,我就没师父了。”但他不敢当着母亲与皇太后的面儿说笑,只是看着张居正,觉得他与母亲和皇太后间有点儿局促,母亲与皇太后怎么一见张先生,就这样儿呢?手脚都没地方放,那么矜持,那么自重,这是为什么?当十几年后抄没张居正家府时,他还心内犹恨,恨的是张居正居然得到他母亲的感激,利用母亲的情感,成为他必须言听计从的“张老先生”。他恨张居正,也恨他自己。当然他没法子恨自己的母亲,他最孝顺了,怎么能恨他的生母呢?

仁圣皇太后出身名门,行事自然高贵,她莺声俏语地说:“张先生免礼吧,坐下,也好说话。”

“在皇上与太后面前,哪有我的座位?”

慈圣皇太后忙说:“有,有呢。”

仁圣皇太后瞟他一眼,笑说:“我妹妹说,你要不坐,没法儿说话,你还是坐吧。”

张居正就斜扦着身子,坐下了。

仁圣皇太后说:“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张先生,你能帮我们一下吗?”

张居正一揖:“凡皇太后的事儿,就是皇上的事儿,凡皇上的事儿,就是大明朝的事儿,办不好皇上的事儿,还要我们这些臣子干什么?皇太后有命,请直说。”

仁圣皇太后缓缓地说:“我妹妹家里也不很富裕,她的父亲没有事儿做,这有点儿不大好,是不是?”

张居正笑笑:“请皇太后明示,请问,要国丈爷做什么事儿才行呢?”

慈圣皇太后脸红了,跟张居正谈这种事儿,太难为情了,但她娘家只是一小门小户,你有什么法子?她悄声说:“我爹没有什么本事,也没读许多书,封他一个什么小官儿,行不行呢?”

张居正朗声说:“怎么不行?他是国丈啊,就封他一个伯,皇太后看行不行?”

慈圣皇太后忙说:“行行行。行啊,只要封一个官儿,就过得去了。”

张居正奏说:“那就封他武清伯吧?这是实爵,有地有爵,再给他一个差使,就行了。”

仁圣皇太后说:“你给他一个闲职吧,别太累了,太麻烦的事儿,他也办不了。”

张居正笑答:“不麻烦,宫中锦衣卫与宫中内侍的服饰,一年要花许多银子办呢,不如请武清伯办这件事,再有天下的军队用军衣,就也麻烦武清伯办。那可是大进项,这样行吧?”

慈圣皇太后连连点头:“行啊,张先生,真是拜托你了。就连我家里的事儿,也得麻烦你,真是过意不去啊。”

冯保把原司礼掌印太监陈洪打发去陵墓看坟了。

冯保不像孟冲他们那么傻,他琢磨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陈洪、孟冲咸鱼翻身。孟冲、陈洪一时半会不会生事,眼下最怕的是高拱复辟。从前高拱就离开过皇宫,但又回来了,还做了首辅,不可大意啊。冯保就想,如何置高拱于死地呢?机会是人弄出来的,没事儿,不会找点事儿出来吗?

万历元年正月十九清晨,小皇帝万历乘着轿子出宫上早朝。

一大早还有些迷雾,宫里湿湿溻溻的,看不大清楚。小皇帝渴睡,在轿子里摇,半睡半醒的。

轿子刚走出乾清门,就有一个身穿着内侍服饰的男人从西边廊柱下冲出来,直扑向轿前。

随扈皇帝锦衣卫扑上去,三五个人一齐下手,把他抓住。一搜,从他衣中、腋下各搜出一把刀、一柄剑。一鞫讯,只说自己名叫王大臣,来宫里是要杀人,再问别的,绝不肯说。

皇上下旨,命把王大臣拿送到东厂查问,当即还派办事的校尉去着实审讯。

这一下子宫内、宫外都大受惊动。

这人身穿内侍服饰,像是二十四司办事的内府人,却又不是净身太监,分明是一个假货,给他这么轻易就混进了内宫,肯定是有阴谋,有同伙。

司礼掌印太监冯保奏称:“正月19日圣驾出宫视朝,有一男子身挟二刃,直上宫门,当即拏获。臣等不胜惊惧震骇……”'① 樊树志《万历传》。'①

冯保分析:此人从未进宫,没有熟人带路,怎能一下子便来到乾清宫前,对圣上图谋不轨?看来谋划不止一日,背后定有主使之人。就是他自己所说的姓名、籍贯,也不能当真,说不定全是假的。请圣上下旨,着刑部衙门仔细究问,多方缉访,务得下落,永绝祸本。

正月二十二日早朝,万历就这件事问计于张居正。

在万历看来,这就像看《水浒传》话本一样,应该有声有色轰轰烈烈才对啊,可那个王大臣还没等来到轿前,三招两式地就给人拿下。太无能了,一点儿也不像《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总能与人斗上几十个回合,还越杀越勇。这个王大臣一照面,还没等动手,刀啊剑啊还藏着掖着,没拿出来呢,就给人捉住了,有什么意思?

他问张居正,大明朝开国以来,都有哪一位皇上遇刺?

张居正说,几乎所有的皇上都遇过刺,但圣上也创下一个先例。

万历特喜欢知道,自己哪一点比祖宗先皇还有本事,就问:“我哪一点比先皇帝更强?”

张居正看了他几眼:“大明朝皇帝遇刺者中,属皇帝年纪最轻,皇上少年老成,镇定如山,临乱不惧。”

万历笑了,很得意。

他问张居正:“这个王大臣会是谁派来的?会是高拱吗?”

张居正回禀:“不知道,要等三法司审过,才能知道。”

张居与冯保在乾清宫前见面,两人无话,踱至殿前凝立,看似闲暇,但心里有事儿。

站在殿外,向远处眺望。远远望去,飞檐蹲兽,风荡轻铃,细琐的乐声传来,整个皇宫更透着幽静。

大明朝的北京是成祖永乐二年才叫起来的,以前叫顺天府,也叫北平。宫殿雄伟壮丽,正和着这中国人的哲学观,以国君为中心,天下都是国君的土地,万民皆是国君的子民。皇帝的龙椅正好座落在京城的中心点上。皇帝是大明朝的中心,辅臣与太监都是依附,他们是皇帝的奴才,至多只是亲信罢了。

张居正心中怀疑这件事是冯保弄的,他知道冯保的性子,一心要把罢黜的司礼监陈洪、孟冲赶尽杀绝。张居正心有疑窦:“冯公公,你看,谁会是王大臣事件的幕后主使之人?”冯保笑笑,说:“这咱可说不好,说不定是高首辅呢。新郑大人下台了,不死心,派人行刺,这有可能啊。也说不定是原来的司礼监,那群王八蛋,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反正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也不会是我干的。这不就行了?审他,问他一个死去活来,就是把他的皮肉全打飞了,骨头全打成了灰,也得问出个究竟来。看是谁指使的,真是胆儿大了,敢在我眼前行剌,有我冯保在,他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儿,我要他一家十族都没命。”

张居正缓缓吐言:“新郑大人走了,他可不会再派人剌杀皇上,他跟皇上没冤没仇。”

冯保不赞成他的话:“那可说不定,他恨皇上啊,恨皇上跟你张先生,一恨,就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了。你说是不是?”

张居正注视冯保,冯保胖起来了,很富态,满脸得意,司礼监真是春风得意啊。冯保语中夹刺:“张先生,你想啊,要我是你,我就趁这时候想想,这个人会是谁,把他找出来,非把他找出来不可。这可是大明朝的千秋大业啊,马虎不得。”张居正笑笑,找得出来那个人吗?只怕搅起一池浑水,弄得风起波涌啊。

京城的言官们私下猜测:这是又要滋事儿了,分明是想要再寻新郑大人的罪过。冯保也马上派出四个锦衣卫星夜赶赴高拱故乡,命令县官严防高拱逃走。县官随即发兵围住高拱家。高拱家仆大都是后招来的,一见兵围了上来,就偷东西逃走。高拱出来,大呼:“你们要干什么?”锦衣卫使笑道:“皇宫里出了王大臣事件,恐怕大人受到惊吓,特派我们来,要好好安慰大人。”高拱十分生气:“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一县的兵卒、捕快全来,围住府第,大呼小叫,这哪是安慰?更像是滋事。

冯保亲自去东厂审问王大臣。

冯保笑着问:“为什么叫王大臣?”

这人一笑,咧一口黑牙:“人家都这么叫,说我有大臣命。”

冯保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王章龙。

冯保大笑:“你不像条龙,像条虫。”

王大臣腆脸儿乐:“公公说的对,龙也是条虫。”

冯保就命东厂的人都出去,他要单独和王大臣说话。

冯保凑近他:“你就说是高阁老派你来的,要你来刺杀皇上,你这么说,我就给你官做,你这一辈子可就富贵了。”

王大臣笑了:“你是冯公公,人家都说你是宫里的老祖宗,你说了,肯定算数。我就听你的。”

这一夜;冯保派心腹辛儒去牢里假做囚犯,让他跟王大臣同牢。辛儒扯王大臣去墙角,告诉他:“你这回出名了,可你得懂事儿,知道吧?你得会做事,一件事越做越大,还能得功名,知道吧?你要不会做,这件事越做越小,只能把你一个人做死了。知道吧?”王大臣傻呵呵地乐:“我可不会做事,有人教我来那庙里杀人,杀一个欠钱的人,杀过了,给我三十吊钱。我就来了,谁知道那是皇宫?谁知道他是皇上?还是一个小孩儿?我可后悔死了。”辛儒安慰他:“后悔无用,也不用后悔,知道吧?你这回名气大了,大明天下谁不知道你王大臣?你敢剌杀皇上,胆子不小。你要是肯说出来,是受高阁老指使的,你就立大功了。知道吧?”王大臣更是乐了:“我要立功,我要做大臣,人家早就说过,我是有大臣命的。”辛儒指点着他的鼻子:“你记着,高阁老家有几个家人,是老家人,叫李宝,高本,高来,知道吧?你就说是跟他们同谋,知道吧?”王大臣问:“他们三人长什么模样儿?”辛儒描述说:“高本呢,是个老头儿,知道吧?高来呢,是一个小伙儿,知道吧?李宝是管事儿的,知道吧?”辛儒还告诉他,要是有人再问,就让他说,是孟冲孟公公要他来的,还画了一张宫内的图,告诉他如何走能走到乾清宫。再招下去,就说也有陈洪陈公公的份儿,陈洪派小太监帮忙送他进来的。

张居正力主查出王大臣案的幕后主使者。

琴依星眸闪闪:“相爷那么做,就错了。”

张居正凝立:“我怎么错了?”

琴依说,相爷要的是大明朝的安定,这一做,早先京察时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还有什么安定可言?言官人人自危,凡高拱所荐官员,其实也是你要用的,如果给冯保全都除掉,你就会陷入困境。冯保便会气焰更盛,你就无法阻止他了。

张居正点头,琴依所说,正是他要顾忌的。

杨博来了,匆匆说:“首辅不能这么干,要这么干,京城人人自危,大明朝只怕会大伤元气,相爷要做的大事,也无法进行。”

张居正问他:“有那么可怕吗?”

杨博说,冯保只是一个司礼监,他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事儿岂不麻烦?相爷是首辅,怎么能让他任意胡为?再说了,就是他们除掉了高阁老,千秋万代以后,说到这一件事,别人也认定主使者不是冯保,而是你张阁老。

一句话说到了张居正心里:“要是任人胡做,首辅怎么能引领大明朝步入兴旺?”

御史们躁动了,给事中也被激怒了。张居正是一个混蛋,他原要言官们对晋封太后事三缄其口,不许他们动冯保,只是缓兵之计,这会儿冯保当成了司礼监,成了疯狗,真正呲牙要咬人了。张居正与冯保同流合污,把言官给耍了!给他时间,他要时间干什么?先定下太后名讳,安定言官,再回头来害人吗?

言官们先上了一道疏,力主把王大臣先交刑部提审。给事中集议:我们要是没一个态度,这件事整个就给冯保弄坏了,不行,我们先提一案,人要交刑部审讯。

御史胡涍提议:“我们先去西庐找首辅,向他说明,决不善罢甘休,要把这一案人犯交与刑部,明正典刑。”

几十个人去西庐,来见张居正。

言官把西庐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人包围着张居正,等他说话。

张居正站在正中:“这件事本来是小事,这么冲动,岂不是越闹越大?大明朝正百事待举,决不可因小失大,你们先不要奏明皇上,让我来处理,我会办好的。”

胡涍厉声道:“首辅要我们不必理会冯保,可冯保他不放过我们,必欲制我们于死地,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吏科都给事中雒遵大呼:“冯保想把我们弄成高阁老一党,一网打尽,我们也不给他清静!他在宫中也有反党,就说那个王大臣是他的人,是他主使的,主使那人杀皇上,他是借机想除掉高阁老的旧僚!”

张居正安抚大家:“我对冯公公说,要他放手,好不好?你们给我五天的时间。”

众人不平,但胡涍一拦,止住众人:“好,五天就五天,听首辅的,相爷一言,我们姑且相信。”

张居正想与冯保说句话,冯保是皇上身边的大忙人,忙忙碌碌的,没一点儿清闲。张居正只能在西庐等他。

西庐这会儿很清静,只有张居正一个人。

冯保笑笑说:“张先生,你看看,皇上刚亲政,就有人送礼来了,送了两盆洛阳牡丹给我们,一盆是送你的,一盆是送我的。这两盆花可有讲究,叫做‘姚黄魏紫’,'① 《万历野获编》(明)沈德符文载:合州谓上初年元旦即进牡丹,而江陵相与冯珰亦各一花,以为异。'①你猜怎么叫做‘姚黄魏紫’呢?”

张居正笑迎他:“这个我懂,姚黄是千叶黄花,出于民间姚家。这个魏紫是千叶肉红花,出于魏相仁溥家。这两个品种极是名贵,我过去也听说了,可没福消受。”

冯保拍手乐:“这话可说得不对了,这会儿的大明朝除了你张先生,再没有第二个臣子有福消受这名品了。我一接到这两盆花,可就犯了难,你说,我呢,一个废人,只能接受那一盆‘姚黄’,得把那一盆‘魏紫’送你,可那也不对。你也许不喜欢那一盆‘魏紫’呢?我可就弄不明白了。”

张居正笑笑:“你喜欢,就全留着吧?”

冯保笑说:“哎,这你可就不对了,人家说要送你的,你一盆我一盆,我怎么好全留着?那就显得咱家太贪了。你说这送礼的也太小气了,一样弄他几盆,不就行了?”

张居正大笑:“奇货可居,说的就是这个,可能只有这一盆好的,就送你我了。”

冯保击掌说:“对啊,就是这个理儿,我揣摸着,一定是这回事儿。你要那个‘魏紫’吧?”

张居正说,“我要那个‘姚黄’,你要‘魏紫’。”

冯保乐:“你怎么不要那个‘魏紫’?”

张居正说:“我是平民出身,公公是宫里的红人,大红大紫,讨个吉利。”

冯保乐:“好,好,首辅是宰相,是相爷,最会说话。”

张居正忽地转圜说:“说正事儿,王大臣的事儿。”

冯保打哈哈:“啊,是那件案子啊?交给东厂处理了,听说有不少幕后主使人呢。”

张居正直接追问:“冯公公想打高阁老主意?”

冯保冷笑声声:“不是我想,是张先生想。你想啊,高阁老回家了,哪一天皇上冷不丁地想起来了,要高阁老再回内阁,主持朝政。那时把张先生摆在哪里?你说是不是?咱们大明朝的皇上最大的本事就是心血来潮,想一出儿是一出事儿,哪一天要高阁老回来了,张先生是不是想咬肚脐子,也来不及后悔了?我可是为先生着想啊。”

张居正沉声说:“事儿急,恐怕要起大狱,兴起震惊野朝的大案件啊。”

冯保昂然:“我不怕,张先生怕吗?”

张居正黯然地:“我怕。”

冯保笑笑:“这可就新鲜了,首辅大臣怕事儿,大明朝的首辅大臣怕事儿的,你可能是第一个呀。”

张居正沉吟:“我怕,我怕有人在皇上面前进谗言。皇上年纪小,一旦有人说,冯公公在中间坏事儿,可能会害了冯公公。”

冯保摇头:“我可不怕,我是皇上的大伴儿,他的心思,我最清楚。”

张居正婉劝:“养儿也不知儿心事,何况他是皇上?你当皇上是你自己吗?”

冯保默不作声,半晌才问:“张先生想怎么做?”

张居正一字一句地:“放过他们,得风平浪静,换天下太平。”

冯保摇头晃脑:“你当我是傻子?大明朝哪有过风平浪静的时候?你想吧你?”

已过去了三天,张居正颇感束手无策。

听说京城的御史们与给事中都要搬家了,有的把家产弄回老家去,有的写折子,有的还想买棺材,学海瑞的样子,先买了一副棺材备着,要拼死上谏,劝说皇上。

一场暴风雨要来了。

张居正坐在书房,无法可想。真的躲不过去吗?要真是拿下了高拱,对他有什么不好呢?也许冯保说得对,高拱是他未来的政敌,这一次冯保不光拿掉他自己的眼中钉,还替他张居正除了祸害,有什么不好?但他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琴依来了,站在他身后,幽声说:“你心神不宁。”

张居正点头:“是,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

琴依斜头觑他:“你是在想,害不害人?”

张居正一向不这么看事儿,什么叫害人?要兴旺大明朝,哪一个人在他面前,是阻碍,就必除那人而后快。这没什么可迟疑的。但高拱是阻碍吗?也许是,然即使他真是阻碍,那也被扳倒了,被赶回到他老家去了,基本上成了一只死老虎,或者半死的老虎,还有必要穷追猛打吗?也许高拱根本就不是阻碍,兴起这么一场大风波,最后不管对谁有利,但肯定对大明朝是不利的。

琴依慢声细语:“朝廷风平浪静,你才能大展才华。”

张居正一叹:“可有人不想风平浪静。”

琴依猛喝一声:“你是首辅他是首辅?他日人家议论大明朝政,有罪过的是你张居正,不是别人!”

张居正自言自语:“不知怎么才能阻止冯保?”

琴依笑得柔柔的:“你不会去找皇太后,找慈圣皇太后?”

张居正觉得琴依的笑不怀好意,她是会意到什么了?

每逢他站在慈圣皇太后面前,总觉得她一身的女人气、女人味儿,令他头晕目眩,他不敢抬头,不敢看那个女人,她是皇太后啊,他怎么敢抬头看她?

但也只好去找皇太后了,不愿意去也得去。

第四章 定风波

慈宁宫是一座很小的宫殿,慈圣皇太后就住这座宫殿。听说张居正要晋见,她有些慌了,急忙喊宫女:“快,快去拿我的衣服来,我穿哪件衣服最好,我穿哪件?”

宫女急急地拿来一件,她穿上,说:“太老了,太老了,再拿一件来。”又拿来一件。她说得急急慌慌的:“哎哟,只好这样了,再以后张先生来,你们一定要早早通报。”

张居正进来,跪看宫内的地阶,不敢抬头。

慈圣皇太后柔声发问:“张先生,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儿要说吗?”

张居正抬头:“禀报皇太后,我有一件事弄不明白,想请皇太后明示。”

慈圣皇太后以为是皇上读书的事儿,就问:“皇上不好好读书了?”

张居正回禀:“皇上天资聪敏,读书很上进,近来学业大成。”

慈圣皇太后问:“那是什么事儿呢?”

张居正说得不咸不淡:“有一件事,皇上出视早朝,有人行剌,这人叫王大臣,一审,说是高拱与孟冲还有陈洪公公派来的。”

慈圣皇太后说:“好啊,那就把他们全抓起来,严刑讯问,要他们招供,治他们的罪,杀他们。”

张居正说:“臣以为,不能那么做。”

慈圣皇太后睁大眼睛,看着张居正,但越是瞅着张居正,心头就越加慌乱,她勉强止住心慌,问:“张先生,那该怎么做呢?”

慈圣皇太后对皇上严厉,她管束皇上,不许他荒废学业,但对管理大明朝的大事儿,就不甚了了,她只是着急,怕万历贪玩,误了大事。

张居正奏说:“要是拿下高拱,京官都会惊惶,就会生出新的冤狱,宫内宫外都大不安,还哪有时间再管治天下?户部没有多少库银了,黄河又要治理。今年黄河大汛,河海并溢,淮南以北大旱,恶风暴雨,江海骤涨,人畜淹没。徐州、扬州等处大雨不断,已下了三十余天。天灾人祸接踵而来,要抗天灾,必先避人祸,不能自乱阵脚啊。”

慈圣皇太后有一点儿羞涩:“我明白了,你说,要我怎么办?”

张居正说得很体己,令她心头一跳:“别说是我说的,皇太后跟冯公公说,要他住手,不要牵扯高阁老。高阁老一路风尘赶回家里,只求过上安稳日子,再把他牵扯出来,不是害人吗?”

慈圣皇太后说:“好,好,我明白了。”

万历看到冯保,就问:“大伴儿,你一天都忙些什么?”

冯保说:“找那个王大臣的主子。我就不信,他一个人就进了宫,一直就走到了乾清宫门前?你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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