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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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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空荡荡。

月心瞳心碎。

云飘无奈。

“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你和瞳儿的终结?”

云飘摇摇头。

“你有别的更欢喜的女子?”

云飘眼底浮开荒谬已极的神采。

月心瞳懂。“瞳儿想,也是。你怎么可能!?”

云飘眸里有欣然之笑。

“是否嫌瞳儿太爱干涉你,让你都没有自由?”

彷佛默认。云飘的沉静,异常尖锐刺痛[香魂]之心。


“你打算就这么一直沉默下去?这算什么?是你的忏悔?还是,你的莫可奈何?或者,是你的抱歉?到底是什么?你说啊、你说啊…我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月心瞳有些激动。

云飘静静看着月心瞳,良久。才说道:“也许不是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我们之间?那么是什么?”

“是我。是云飘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云以梦游般的神情,注视月心瞳。

月只觉自己像被一片苍空之云,给吸了魂去。


“我是这么想的。也许──也许,我跟师哥不同。师兄懂得轻盈来自于沉重的道理。我亦懂。然而,我不能选择这样的路。我想要更轻盈的生命。更轻盈。像是空气,漂浮、漂浮、漂浮。师兄说,‘人就是要活在追寻之中’,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活·在·追·寻·之·中。即算每个人来到尘世,定赋有该追寻和等待的某些目的──即算如此,云飘亦不想从于宿命。我想变得轻盈、更轻盈的。说什么追寻,对云飘来说,实在太过沉重。我只想自由的寂寞的孤独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最自由的寂寞的孤独的──轻盈。”

月心瞳蓦然沦陷。月感到自己正以高速,从高空坠下。惊雁之失。


“我明白自己不想给什么──不管是责任抑或爱恋甚至是梦更遑论宿命──绑住。不想!我只想简简单单流过自己的生命之程。这才是我要的。云飘就是这样子的人。师兄说‘人是没有羽翼的’。正因为人没有羽翼,所以飞翔的本能,早便断绝。我却这么想,或者人本来真有羽翼。只是自甘于断·翼。人并非被折·翼。而是自愿断·翼。唯有失去于青空翱翔的可能,人才会知道飞翔的可贵。也或者飞翔好疲惫。我渐渐地这样思考关于人的羽翼──人是不愿飞翔的──”

“因此──你不愿追寻!”


“对。我不想追寻。同样的,也不想等待。我不害怕失去。因为没有什么好失去。我亦不害怕拥有。因为拥有自己,就是什么都拥有了。我是这个世上的贫穷者,也是富裕者。这样飘已十分满意。”

“………”

我·想·要·自·由──

风一样的自由。

我·想·要·孤·独──

云一样的孤独。

我·想·要·寂·寞──

雪一样的寂寞。

“我们也来战罢…”

“什么?”

“怎么?害怕了咩?”

“并不是的。”

“那就来呀…”

“真有必要?”

“怕了,可以说。你自己滚出赛场就可。”

“在天下群雄,我好歹也得一战,否则成何体统。”

“那就来呗!”

“但到底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瞳儿就是想跟你打上一场。”

“有意义?”

“………”

“好。就算打了,又如何?可以证明什么?瞳儿比我更强么?”

“别唤我瞳儿。”

“………”

“你说对了。我就是要证明,你是个弱者!”

“就算你比我更强。也不代表我弱者。”

“至少在我面前,你是。废话少说。你打也不打?”

“………”

“你怕了么?你怕我比你更强,对么?还是,瞳儿不能强过你?”

“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你当然可以比我更强。云某只无意于斯。我不过是懒闲在天空,任深蓝推动而走的一朵翩云。本不合于竞逐。然而,看来,云某好像已没有选择。”

“我想──你是没有。”

当月心瞳走向云飘的同时,浪天游说道:“铁兄,看来我俩也好来活络一下筋骨。”

铁毅眺视云、月。

“原本还盼着和云足下,再续前战。可看来──唉!”

“浪大侠,请!铁某期待和《侠帖》诸高手一战,已久矣。”

“这恐怕是《侠帖》多数成员的冀欲罢…江湖人就是江湖人,武癖难去!”

“请!”铁毅退开三步,表示敬意。

浪天游拱手为礼,“请。”

“慢着!”一个人影,劲速穿来。

铁毅皱眉。来者正是毅绝不愿对上的韩冲雪。

韩冲雪就地一站,高手风范,显见无遗。只见,他两眼森寒,扫着铁毅。

浪天游看出铁、韩的奇异气氛。且隐约察觉铁毅并不愿和韩冲雪动手。

“铁少兄,还请示教!”韩冲雪左手伸平,对铁毅说道。较量味儿极浓。

浪天游不懂两人恩怨,可仍为铁毅解围,“不如让浪某来领教韩帮主高招?”

韩冲雪看着截于眼前的浪天游。怒意横生。“好!韩某便拜候[柔丝雨]之剑!”

“请。”

“动手!”

第九章有情人间

梦幽音照宇凌心指示,仔细观摩。


宇传心的君子之风,依旧兜兜圈圈,彷佛可以这么一直下去,比永恒还要永恒;恍若一截漂荡空虚的澄蓝,带点儿轻佻,却不是鄙俗,而是更高更远,难以言说的存在。或者能视若朝着滚滚嚣尘,发出凛冽冷笑之存在。如斯人物,犹若把生跟死都当作梦呓──一笑便撒之。………宇师叔剑如人、人如剑。他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乍看似乎和云哥哥有点雷同。但细分后,却全然不是。………梦这么以为。


………云哥哥是云──宇四师叔就是风了。无形无相、从虚空来、由虚空去的风。两者虽有异曲同工的超凡脱俗。但云哥哥更多的是,某种闲懒、某种跃过停滞和飘散边限的奇妙之静。宇师叔却是于不断地流逝、流逝、流逝的动态底,寻出专属生命的出口,找回一颗即管俗世滔滔、依旧自游无羁的浪荡之心。………两人在动、静之间,取得各自倾向以及特质………

云不动。风动。

云静。风不静。

云静中含动。风动极而静。


梦幽音恍然而悟。………正因于[君子风范],所以亦是[泼赖剑法]。君子与泼赖,便是一体之分异。泼赖这种因子,就像影子,活于君子另一面。[君子风范]来自于敌攻他便攻、敌退他即退,一派气度恢宏。然而,之所以为[泼赖剑法],亦可从此特点解读。师叔运剑,来来去去,不论招式何如精巧,总是于圈和转间作工夫。竟像再没有别的法式。跟在街上号哭耍皮的泼赖,有什两样。不过是凭靠自己最强部份,毫无顾忌地放肆。难怪,四师叔会这么称呼自己的剑法。………


宇凌心似乎可以窥得梦幽音所思所想,“风·流──云·散。这句话贴切得很。将云三弟和四弟做比较,不难看出他们具备尘事难亲的特质──同样孤然傲飞。唉…云之‘散’,既是分散,亦是懒散、闲散。而风之‘流’,则是生流不息,当然也是流走四方。风龙云虎。两人都是人间瑰宝。可惜却也绝不隶于红尘。”宇凌心似有无尽惋惜。

正正反反的剑圈,层出不穷,克制住宇雷心。

宇雷心陷入春蚕自缚的窘境。发出的剑劲,不住回袭自己。有比这事还荒谬的?

宇传心漫不经心舞着剑。也不管宇雷心怎么攻。反正就是一剑正反圈去便是。

宇雷心剑若奔雷,由外侧绕弯,刺向宇传心。

宇传心微一斜,君子之风锁定宇雷心剑尖,一绞,再反向运作。

吞吐之间,俱是凛厉剑劲。

宇传心纳剑之后。就是一喷!

躲开一轮剑势,宇雷心气喘吁吁。忙一剑划去,拍到宇传心左肩。

宇传心也没怎么动。不过肩膊一沉,右腕溜起,还是相同剑式吞去。

宇雷心剑势又莫名其妙被食没。

宇传心的剑圈,再次侵至。

一番鏖战之后,宇雷心了然于胸:他远远不及四弟宇传心!

最后,宇雷心废然罢剑。两眼凶然,紧盯宇传心。满满的不甘心和怒意。

宇传心无所谓。掉头,走。回到宇老夫人身边。

“连你一向瞧不起的四弟,都无以致胜。你还想得到[侠]之尊号?”

面对宇老夫人淡淡质问,宇雷心脸庞张得通红。

“还不回来!”

宇雷心顿顿脚,一声厉啸,踏着山壁,瞬忽而去。

宇凌心走向宇老夫人,轻声道:“娘,这又何必?”

宇老夫人彷佛悟尽沧海,“老身又怎能让雷心坏了你用心经营的江湖大气?”

宇凌心沉默好半晌。“其实,凌心──”


“耶…母子俩何必事事说明?今日这一战,究竟能培养几个朗朗侠者,已不在你把握之内。老身晓得。对此,凌心或有疑虑。但江湖呵,跟岁月并无两异。终究会随滔滔江水,东流而去。就让成败自在人心罢…”

“是。凌心受诲。”

“甚好。若是你大哥能够如你一般,唉…”

一旁,正怀想宇传心、宇雷心一战的梦幽音,忽而心底一动,注意到云、月。

自然,还有她的爹。

及铁大哥。

云飘的[有情人间],第一回遇到这生尴尬的局面。

[有情人间]剑法,居然对上于他有情的女子──[香魂]月心瞳。

云飘面临绝大窘境。

尤糟的是,月心瞳毫不容情的厉袭。

紫巾翻舞,彷佛八头大蛇,直欲吞云飘入喉。

云飘光之剑,左右一擦,激出旋涛,力退紫蛇。

月心瞳以无比肃穆神色,应对云飘。

悲·伤·之·后·的·庄·严。


云飘忽然想到………神圣会否缘自更大的伤痛及悲苦?一种揉合柔弱的刚强………生命为何总充斥许多莫以名状的矛盾和两极?备受礼赞的生命初初之诞生,是那末光耀而明亮,宛若具体希望;然而,几十年逝过,却必然凋零和丑陋,甚至腐烂。彷佛人之生,是为极其荒谬的──等、待、死、亡。是这么回事?………即如和瞳儿也是。邂逅之后,奇妙密合。然后,破裂。完全找不出半点复原的可能性。人难道是为了受伤,才发生爱恋?这是为什么?………渐渐的,没有办法不作出如此结论,不,应该是方向罢…师兄啊,为什么你能够坦率接受?你说“………将发现自己的无情,与及看似柔弱但终究并不是没有谁就不行的坚强。或者,人类最大的软弱,在于‘发现自己是什么’………”,可为何呢?既然并没有失去谁就不行,那何需有必须?真是难以明白………

月心瞳一个滑走,人已在云飘身后。

云飘于月心瞳失去形影之际,两足一蹬,空翻起来。似很清楚“香”的动向。

月心瞳弥开一阵紫雾,照云飘扑去。

云飘半空中,刺下十道惊电──晃晃亮的惊电──剑的惊电!

光·之·惊·电。

月心瞳挥收紫巾,轻盈而退。

云飘并不追击。回剑。落定。

然则,月心瞳后退的势子,忽而奇妙已极一变,转为疾进。

云飘非等闲之辈。光之剑淡定指出。剑锋摇摆不定,彷佛风雨欲来。

未发之发──云飘以剑示意,完全显露意图──敌动,他即动。


月心瞳,走。当纤美躯体,离至距云飘七公尺处,月猝地一拔,人飞腾而升。紫巾好犹巨蟒,张扬恶梦般舌信,往云飘噬去。百变幻化。极尽刁巧之能事。彷佛玩弄空间规律的──紫、之、魔、法、师。

[香魂]入位《侠帖》的真正底蕴,让观战人看得大呼过瘾!

云飘亦非易与。

[有情人间]第三式[灿芒飞血死生离]。

剑涌起一层薄薄光膜。

是·剑·罡!

月心瞳放软身子,倒坐席于空间的紫巾内,滑落。

同一时刻,紫巾猛然倒卷,将月心瞳裹起。

云飘还不动。剑罡若有似无,好若呼之欲出的猛兽,带有惨烈争杀味。

紫巾将月心瞳整个包住,球体般,滚向云飘。

云飘静观其变。还不是他出手的时机!

紫色人球汹汹然划开一条曲度。

云飘还在等。

内里的月心瞳,一撑、一剥──

[香魂]的天姿国色,破出!

紫巾被真劲撕裂,化为翩翩片片,翻揭以出。

每一片紫巾,都是一团火。

幽幽的鬼火。

紫·之·火!

[香火鼎盛]。

月心瞳[香髓洗魂]一大密式。


在云飘看来,每一片火,都是一滴泪。紫·色·之·泪。月心瞳攻他愈猛,就爱他愈深。飘懂得。于是乎,蓦然,飘有些悲痛。像是哀悼体内某些被烤干的部份。或者是青春或者是力量或者是爱恋………

云飘的剑罡,倏地刺出。

半空中,挤满爆破似力量之激荡。

飘心口的颤痛,越发鲜明。


紫色的哀伤,无比真切,袭面而来,像是一股由雪地而来,已然冻寂的凄风。飘直到这一瞬,才真体验到失去之痛和不舍。然而,却是自己抉择,且决定。人总是不断习惯失去。甚至后悔。………这样的路,是否就是所谓人生?………

一阵爆乱之后──

两人,分。

云飘口角溢血,“云某,败了。”

月心瞳霜寒着脸。然而,眼神却是好凄痛、好凄痛、好凄──痛──

宛若湖面上,不经意搅动,而至于支离破碎的清月。

凄·清·的·紫·色·之·月。

韩冲雪盖世枭雄般漠然睨视浪天游。

浪天游并不动气。名剑雨丝宛若一片轻叶,跌荡腰际。

韩冲雪迈开步伐,走向浪天游。

浪天游不动。


韩冲雪身子笔直如枪杆。两眼寒意,犹若狂冬之夜的雪──冷冷、冷冷。每一步移动,都像能蹦开惊人力道。冲击。蓦地,韩冲雪一个势的,去至浪天游跟前,仅距离三大步。

浪天游,动。

缠腰雨丝,斑斑点点,霍然而出!

[剑心决零秋水藏]。

宛如水花,浪天游的剑,于半空翻卷一幕惊心动魄。

韩冲雪马步一扎,右拳缓缓挥出。

一股莫大的收束力量,执然地往浪天游拢去。

浪天游不畏不惧。腕一转,手中软剑,突然弯折,往内形为螺旋。

扭曲的雨丝剑,其绕走弧状,彷佛狐狸尾巴,有着奇妙曲线。

韩冲雪逼出的拳劲,瞬机被浪天游雨丝所透发的歪斜之力,悉数卸开。

浪天游蹬步。

天崩地裂也似的一蹬!


韩冲雪神色凝沉。右拳忽地不知怎么,收回腰侧。左拳则像一开始便在那儿似,出现于右拳原来位置。先前挤压力道,遽尔易为一股吸力。好若一团龙卷风,不住将周遭物事,尽数拉扯过来。

浪天游手蓦地一松。

剑诡异地于空虚飞荡。

浮浮──沉沉。

不坠。

浪天游伸出食指,一沾。

剑犹如一根青叶绽生的春枝,牢固地黏合浪天游这株不动的百年古松。


贴在腰际的右拳,动作起来,腕部弯曲,一如猛兽之爪,以无方锐利姿态,延伸往外,箕张而出。韩冲雪左拳慢慢往自己的方向回缩。一返、一去,彷若天地都被扯动。更巨大──一如云雨欲来之际,空中疾地绕走的乌云──的旋力,发生于石台。[九曲风涛]拳法。韩冲雪两手握拳,宛似深不可见底的暗渊,吹出死意十足的寒风,欲将天下地上一切尽皆吸入。

浪天游飘逸非凡、卓然屹立的身子,终究被拖动。

韩冲雪一声暴喝:“过来!”左拳像拍案般,按在腹前;右拳一抡,舞个圈。

浪天游被抽离地面,往韩冲雪方向,加速而去。

韩冲雪左拳一扑,宛若平空跃来一头狮似,捣往浪天游。

一褛微波般笑意,由浪天游嘴角逸开。

同时──一蓬纯亮的剑光,洒将出去。

──剑·雨──

四处游走的龙蛇一样,雨丝剑恣意挥霍一把接一把的精芒炫辉。

韩冲雪右拳反方向再一抡。一墙厚凝劲力,宛若狂风,疾扫!

剑之雨和拳之风,顿时于虚空,撞个正实。

于是乎──

风·雨·交·加!!!

另一方面,易古寒和识一青的对决,亦为精彩万分。

识一青像是给易古寒激出杀机般。惊天锋芒,犹若出海蛟龙,劲杀易古寒。

易古寒一面大呼痛快;一面犹如松猴,跳攀树海一样,纵跃如飞。


举着大铁杆似惊天的识一青,好若有无穷无尽真力,操作自如,简直像自身手臂。他一派大开大辟,狠狠硬砸硬碰,一迳刺向易古寒。一步接着一步。非常之激然。惊天狂张,宛若一只绚光翅膀,由识一青右胁,突伸以出。


巨大之翼,淹到易古寒。彷若一个天难逃、地难遁的银色网罗罩下。易古寒面对此等惊险情势,犹然不惧、不骇,闲妙非凡。只见,他一个腿缩、膝弯、腰折,滚成一个球状,往外就是一翻。

识一青枪落空,一声烈喝:“吼!”倒拖惊天,回身就是一枪,照易古寒溜去。

易古寒凌空旋动,背部骤突一股惊冷传来,不寒而栗。百忙中,易古寒一个移位,忽而于识一青左侧一公尺出现,“识小子,试试老子的指头!”说完,右手食指点在虚空。


识一青眼前一黑,失去易古寒踪影。心知不妙。他不慌不乱,两手紧住惊天,贴着腰围,迅速递手,划出一轮锐利劲力,彷佛有人隐匿,从林丛间,射出一排锐意肆长的锋芒之箭。

易古寒哈哈大笑,维持球体般姿势,仍是一只飞星,遥指万家灯火。

识一青看清指的来势,转动立即停顿,一个后弓步,拉枪,一顶。

枪头犹如一头蹦着獠牙的银色怪物,往外热切扑噬。

而后,指和枪触实。

识一青如遭电殛,猛地一震,暴退。

易古寒手脚疾长,人飞起来,迫追识一青。

点在枪锋的指头,绕着尖端,缓缓一圈。

识一青像是给一只巨人之手,掴了巴掌,登时风车似翻滚。

易古寒伸个懒腰,落定,对被转得七昏八素的识一青,咧嘴嘿嘿笑着。


识一青勃然大怒。自他出道以来,还未遇过这等羞辱。即便是宇凌心与天纵横两大绝世宗师,亦无如斯劣质。虽与两人相差极大距离,但犹能感受自己的存在;于他人之眼的“存在”。识一青被狠狠凌越,亦无话可说。与天比高,终究不过痴人妄想。然而,易古寒却以嬉戏的游玩心态,跨跳于他。识一青失魂落魄的无意识,立即闪过绝大怒意──战场烈马咆嘶,杀机紧蹦──惊天偌大枪头,聚满汹涌的劲道,往易古寒就要一刺。

天地彷佛意欲漫漫的一刺!

然而,枪纹风不动。

因为,指。

易古寒站得丁丁八八,动也不动,以最歪斜的睨视,盯着识一青。

识一青胀红脸。显见正催功要将枪戳出。但却毫无所成。

枪还是生根般,被易古寒指头,静静地点住。

石柱上群豪,看得目瞪口呆、咋舌难收。

原来,这就是“灵机一瞬,指破空虚”的[灵机一指]!!!

果然深妙无方。

易古寒看着识一青浑浊的双眼──良久、良久。

识一青眸底看似有拔张之怒。然而,更深处却是无穷灰沉。


易古寒像要望穿识一青眼底尽头。锋利视线,比从剑端反射日光,还要尖锐、还要嚣狂。“识小子你是怎么回事?忘了如何运使自己的武艺不成?居然连一成功力也使不出?”

识一青却似听不到易古寒声音,只一味拼命用劲,朝易古寒冲刺。

易古寒摇头大叹:“无趣、无趣至矣!”只用指轻轻一拨。

识一青便跌开去。

就在这时,空间一阵兵荒马乱、万锋千杀──

震震震震震……

荡荡荡荡荡……

不独是他俩人,一众的感觉,亦是相仿。

易古寒目光溜去,不由大喜。

被扫开的识一青,连审查周遭的能力都失去。一声尖啸,带枪投往易古寒。


“识小子你还待战么?好──过来!”易古寒边说,边伸出天下无双的指头,沾在惊天枪。九指俱残而废。易古寒以无比坚毅和决心,将最后的一指,锻炼成绝对的一根指头。

最后也是绝对!

失神的识一青,似对易古寒的指头,有所忌惮。惊天一顿,改袭易古寒腹部。

然则,还是毫无意外──下一刻,易古寒的指头,莫名其矣,出现枪锋之上。

识一青避无可避。简直像自动将惊天送上。

所谓灵机一瞬也。

“来罢…”易古寒不知用什么手法,将识一青引得前倒。


识一青身不由主,侧向易古寒。易古寒之指附有一股奇异劲力,图谋般,不住汲入他的真气。指头犹若一口无底洞,连灵魂都欲吸尽。易古寒大骇。然而,很快的,识一青便知道那不过是错觉。

因为,冷。

森溢的压迫的无边的冷。

冷,源于空间的异动──

识一青身躯周遭的空气,居然逐渐消寂。

识一青瞬间明白,易古寒并非在吸取他的功力。

而是在空间底,以无比醇厚的真力,击出一个缺洞。

──虚──空──之──洞──

于是,空气像是飞蛾扑火似,纷纷汹汹地,冲往那一洞的空阙。

同时,造成庞大气流扰动。以致于识一青初初以为易古寒在蚕吸他的真劲。

这便所谓指破空虚也。

指劲很快把以识一青为中心,往外延伸三公尺之圆周的空气,全数抽干。

空间赫然涌现暂时性真·空·状·态。

宛然陷入巨大海潮,识一青开始不由自主地倾着身子。甚至随易古寒而走。


“喂…韩小子你是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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