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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灵-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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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但丁的身边,看到他那副焦急的模样,忍不住道:“你这样开车,只怕你祖母的病情没有恶化,你就先下地狱了。”

但丁的眉心打著结,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下地狱?我用甚么去下地狱?”

我不禁呆了一呆,我不过随便说说,谁想到但丁寻根究底。一般来说,“下地狱”代表死亡,“见”的自然不再是肉体,而是灵魂,但丁这样问,他的意思,自然再明白不过。

我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由得他用力去踏下油门,一面连转了三个急弯,然后,他才吁了一口气:“对不起,我真想要找到那个宝藏。”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你现在的生活很好,缠在你裤带上的那十二颗宝石,如果你肯出让,那可以使你的生活过得更好……”

但丁一面盯著前面的路面:“一百二十颗岂不更好,一千二百颗,那更好!”

我叹了一声,一千两百颗这样的宝石,当然更好。然而,“更好”只怕没有止境。当你有了一千两百颗之后,“更好”的是一万二千颗。

我没有多说甚么,但丁驾车的速度也丝毫不慢。

日内瓦湖边的住宅区,可说是整个地球上,豪富最集中的地方。要考验一个人是不是真正的豪富,主要的考题之一,就是:在日内瓦湖畔,有没有一幢别墅。

车子驶上了一条斜路,直冲向一幢房子的铁门,铁门倏然打开,但丁直冲了进去,经过花园,然后,令得车轮发出“吱吱”的声响,停在建筑物的门口。

但丁打开车门,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直奔上石阶,我跟在后面。但丁一面向上冲,一面在大声叫著。我跟著进去,那是一个布置十分精美的大厅,我看到两个医生,正提箱子,自一道宽阔的楼梯上走下来。

但丁已经向上直迎上去,焦切地问道:“怎么样?”

那两个医生并没有回答但丁的问题,只是向一个管家道:“老太太信的是甚么宗教?怎么神职人员还没有来?”

但丁陡地呆了一呆,我也知道老太太的情形不是很好,要请神职人员,那么,老太太的生命,已经濒临消失了。

但丁大声叫著,向上冲去,那两个医生十分生气,问我道:“这是甚么人?”

我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也紧跟著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穿了过去。

二楼有一条相间宽阔的走廊,但丁在前面奔著,我很快追上了他。他在一扇门口,略停了一停,喘了几口气,推开了门。

里面是一间十分宽大的卧房,布置全然是回教帝国的宫廷式,豪华绝伦。在一张巨大的四柱床上,一个看来极其乾瘦的老妇人,正半躺在一叠枕头上,有两个护士,无助地望著她。

但丁大踏步走了进去,用土耳其语,急速地问:“祖母,我来了。我已经找到了伙伴,你说的,必须要有的伙伴。”

老妇人躺在床上,乍一看来,会以为那已经是一个死人!

但是但丁一叫,老妇人灰白的眼珠,居然缓缓转动。但丁直来到床前,一面跪了下来,拉起了他祖母鸟爪一样的手,放在唇边吻著,一面反手向我指了指,示意我也来到床前边。

我走向床边去,老妇人的头部,辛苦地转动著,向我望了过来。

她的双眼之中,已没有生气,可是她显然还看得到我。被一动也不动的眼珠盯著看,不是舒服的事。我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但丁是我的好朋友。”

老妇人身子动了起来,看她的样子,像是想挣扎著坐起来。但丁忙去扶她,两个护士想来阻止,被但丁粗暴地推开。

一个护士转身奔出卧室,另一个口中不断喃喃地在祷告。

老妇人在但丁的扶持之下,身子略为坐直,她的呼吸,强力了许多,甚至连眼珠也可以转动。垂死的人,突然之间,因为某种刺激,而出现这种现象,一点也不值得欢喜,那叫作“回光反照”,是一个人的生命快要结束之前的短暂亢奋。

但丁紧靠著他的祖母:“祖母,那只打不开的盒子在哪里?”

老妇人的手颤动著,看样子她正努力想抬起手,但是她实在太虚弱,结果,只是抬起了一根手指来,向前略指了一指。

我循他所指看去,看不到甚么盒子,可是但丁的神情却极兴奋:“是,祖母,我知道那里有一个保险箱,祖母,密码是甚么?”

我呆了一呆,再向老妇人垂死的手指所指处看了一下,看不出有甚么保险箱。

这时,刚才奔出去的护士,和两个医生一起走了进来。一进来,护士就神色愤然,指著但丁。我忙过去:“这位是病人的孙儿,他们正在作重要的谈话。”

那护士仍愤然道:“应该让病人安静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医生就摇了摇手:“由得他们去吧,都一样。”

医生的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老妇人没有希望了,骚扰和平静的结果,全是一样,老妇人命在顷刻,随时都可以死去。

这时,但丁以一种十分紧张的神情,把耳朵凑近老妇人的口部,一面向外挥著手,我知道他的意思,低声道:“各位请暂时离开一下。”

四个人一起走了出去,我将门关上,听得但丁以极不耐烦的声调道:“别管这些了,祖母,密码是甚么?取得了那盒子之后,如何打开?”

我心中也有点奇怪,老妇人的生命之火,随时可以熄灭,在这时候,她还讲了些甚么废话?我也走到床前,老妇人在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摇著头,看来简直诡异莫名。

她一面摇著头,一面发出比呼吸声不会大了多少的微弱声音:“孩子,你……知道保险箱?我……没告诉过你。”

但丁更著急道:“祖母,别理会这些好不好?”

可是老妇人仍然固执地摇著头,但丁道:“好,是我自己发现的。”

老妇人突然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呛著气,以致发出来的笑声,可怕之极。但丁已急得一头是汗,老妇人这样笑著,只要一口气呛不过来,立时可以断气。

幸好,老妇人笑了几下,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已停止了笑声,却眼珠转动,向我望了过来,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突然现出了极其诡异的神情。

我当时绝不知道她的神情忽然之间这样古怪,是甚么意思?我只是吓了一跳,以为那是她临死,面部肌肉抽搐的后果。可是,那种诡异的神情,立即在她脸上消失,她又望向但丁,口唇头动著。但丁忙凑过耳去,不住点看头,不到一分钟,他就神情极其满足地直起了身子,理也不理他的祖母,向前走去,走到了一张几旁。在那几上,有一只十分巨大、精致的瓷花瓶,上面绘有工笔的美女。

但丁伸手,将那只大花瓶提起来,原来花瓶的下半部是空的,罩在一具小型的保险箱上,那具小型保险箱,看来固定在茶几上。

我看了这种情形,心想:用这种方法来掩饰一具保险箱,倒并不多见。

我注意著但丁的行动,只听得那老妇人突然发出一阵怪异的声响,我忙向老妇人看去,老妇人正望向但丁,怪异的“咯咯”,发自她的喉际,看来她正要向但丁说甚么。

我忙道:“但丁,你祖母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可是但丁彷若未闻,只是在转动著保险箱上的键盘。我忙来到床前:“老太太,你想说甚么?”

老妇人的头部,已不能转动,只是移动著她的眼珠,向我望来。

她头部不能转动,而只能移动眼珠的神情,看来相当可怖,可是,当她的眼珠定向我的时候,她突然再一次,又现出了那种看来像是嘲笑的神情。

她的喉际,发出“咯”的一声,眼睛之中,唯有的一丝光采,也立时消失,眼仍然睁著,可是谁也看得出,这个有著许多神奇经历的老妇人,已经离开人世。

我失声叫道:“但丁,她死了!”

几乎在我叫出那句话的同时,但丁发出了一下欢呼声。我抬头向他望去,发现他根本没有理会他祖母的死活,他已经打开了那具保险箱。

那保险箱的内部,和那只盒子,一样大小。但丁小心翼翼,将盒子取了出来。我又道:“但丁,她死了。”

但丁连看也不看她的祖母,拿著盒子,向外便走:“通知医生。”

我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已经走出了房间,我也走向门口,医生和护士已急急走了进来。

我看到但丁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走了进去,随即将门关上,全然没有邀请我和他在一起的意思。这不禁令我十分生气。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听得医生在房间中急速的讲著话,当我回过头时,一个医生已经拉过了床单,盖住了老妇人的脸,两个护士在床边祈祷。

老妇人死了,而但丁竟然在她临死前的一刹那,离开了她。

我忍不住有一股要去责难但丁的冲动,我向著但丁走进的那扇门,直奔了过去,在门口推了推门,没推开,就大力地踢著门,一面叫道:“开门。”

我弄出来的嘈杂声十分大,但丁只要是在这幢房子之中,没有可能听不到的。可是有好几分钟之久,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略停了一停,心中反倒担心了起来。但丁是不是会有了甚么意外?

正当我这样想著,门内传来了一下叫唤声,听来十分怪异,正是但丁所发。我又高叫了一声,门打了开来,但丁满面喜容,我瞪著他:“你祖母死了。”

但丁像完全没有听到:“我已经知道宝藏在甚么地方。”

我道:“在甚么地方?”

但丁怔了一怔,忽然又笑了起来:“地图上显示的地方……我看……还不一定……可靠……”

听得他这样支支吾吾,我不禁火冒三千丈,不等他讲完,我就大喝一声:“算了,你一个人去好了。”

我一面说,一面掉头就走,但丁连忙把我拉住:“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是同伙,当然我会和你一起研究那个盒子上的地图。”

我转回身去,但丁做著手势,要我进房去。我皱著眉道:“你祖母死了,我们……”

但丁不耐烦地挥著手:“他们会处理的,我们先来研究那地图。”

他硬将我拉了进去,在关上门之前,他向门外的几个神情慌张的仆人,大叫了一声:“你们自己去办事,别来叫我!”

我被他拉进了门,才注意到,那是一间书房,房子的四周围,全是书橱,正中是一张相当大的书桌。

书桌上,摊著一幅地图,在地图旁边,是七八块薄金属片,连在一起,上面有著刻痕。

我知道金属片上的刻痕,可以指出一个庞大的藏宝地点,那是鄂斯曼王朝全盛时期的宝藏。

我和但丁,一起急步来到了书桌之而,金属片上的刻痕,乍一看来,相当凌乱,但丁指著中间的一片:“你看这个符号。”

我已经注意到这个符号,那看来像是一个皇室的徽号,在这个徽号之旁,有一个典型的回教宫廷建筑的半圆形屋顶。

但丁道:“这里,我假定是皇宫。”

对他这样的假定,我点头,表示同意。但丁的声音,变得十份兴奋:“早年绘制藏宝图的人,一定经过十分详细的实地考察,它和今天的精密地图,多么吻合。”

他一面说,一面将地图移近了些。金片上的许多刻痕,和地图上的线条相吻合。有两条比较粗的线条,那是河流;山脉在金片上,用一连串尖角组成来表示,一直向东南移过去,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曲线,但丁的手指向地图,地图上有一块几乎一模一样形状的浅蓝色,那是一个湖。

但丁的祖母在叙述中,提到这个湖。但丁认为他祖母是不可能一下子就认出那是甚么湖的,但事实上,金片上的形状,和地图上的形状一样,真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但丁双眼之中,充满了兴奋的神采,我也不禁吸了一口气,真的,就是那个湖。而在那个湖的旁边,有一个黑色的小圆点。

我不由自主,把声音压得十分低:“但丁,这里就是宝藏的所在。”

但丁屏住了气息,点著头:“可不是,我祖母当年,甚么设备都没有,也能发现宝藏,我们只要有足够的配备……”

他讲到这里,由于过度兴奋,甚至无法再说下去,要停下来大喘了几口气,才接下了说道:“我可以成为世界上拥有珠宝最多的人。”

当他这样讲的时候,自他脸上和眼神之中,所显示出来的那种贪婪的神情,真叫人吃惊。我再也想不到,人的脸部的肌肉,通过简单的变化,可以表达出那么强烈的意念。

我对他的这种神情感到很厌恶,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但丁的声音之中,仍然充满了那种极度的兴奋:“我们这就走。”

我吸了一口气:“至少该等到你的祖母的丧事结束吧?”

但丁大声道:“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他说著,又将那些金片,“拍拍”地合了起来。金片合起之后,看起来十足是一只盒子。然后,他又摺好了地图,一起放进了一只公事包,提起公事包,看来像是一秒钟也不愿耽搁,就向外走去。

才一出书房门,一个老年仆人就急急走了过来:“但丁少爷,老夫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丁就大喝一声:“滚开!”

看那老仆人的神情,还像是不知道有多少话要说,但丁已根本不理会他,迳自向前走去。

我在他的后面,看看他的背影,在刹那间,我忽然想起了本来听来莫名奇妙的几句话,那几句话,是金特在珠宝展览会上的“演词”:“珍宝为甚么会吸引人,它所代表的价值,为甚么可以驱使人去做任何事……在珍宝美丽的光辉之中,可能就有著人类的灵魂。”

如果有灵魂的话,但丁的灵魂现在哪里?只怕早已飞到那个满是珍宝的山洞中去了。

接下来,但丁一分钟也不浪费地赶向目的地,他先是高速驾车,到了机场,还是用那架飞机,飞往土耳其,直接降落在那个湖边的一个中型城市的军用机场上。

我不知道他利用了甚么人事关系,飞机不但降落在军用机场,而且,他又弄到了一辆吉普车和足够用的设备。这些,全是在飞机降落之后,他留我在机上,一个人下机,只花了二小时左右就办到。

他驾著吉普车,和我一起驶离机场,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但丁显然准备连夜赶路,他嘱咐我打开地图:“到湖边,只有二百多公里,太阳升起之前,我们一定可以看到湖水。”

我没有说甚么,自从离开了瑞士日内瓦湖边的那所房子之后,但丁兴奋得不可遏制地不断讲话,有时,一句话重覆很多遍,我却表现得十分沉默,我需要思索,事态已经相当明朗,简单来说:有某一种力量,在寻找地球人的灵魂。

是甚么力量,它为甚么要搜寻地球人的灵魂,这种搜寻已经多久?我全不知道,所知道的只是:这种力量,以“光环”的形式出现。

人是一直认为自己有灵魂。这种信念,支持了人类许多活动,也成为人类整体社会生活中道德规范的一种支柱。虽然一直以来,灵魂虚无缥缈,不过这个名词,已经成了人性美好一面的一个代表,在意念上来说,非有它的存在不可,它成为抵制某些劣行不能妄为的力量。

如果一旦,当人类发现根本没有灵魂,那会在人类的思想观念上,引起何等程度的混乱?

一种冥冥中不可测的力量,一直在人类的思想中形成一种约束,突然之间,这种约束消失了,那等于人性美好的一面消失,丑恶的一面得到了大解放,再也无所顾忌。在有这种约束力量的情形下,尚且不断迸发的劣根性,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地炸开来。

或许,就是由于人类早已开始发现了根本没有灵魂,所以,灵魂作为一种约束力量,已经越来越薄弱,以致人性的丑恶面,已越来越扩大?

我的思绪十分紊乱,一个接一个问号,在我脑中盘旋著,我又想起了乔森,乔森自己毁灭了自己的肉体生命,是不是已达到了目的,证明了有灵魂?还是灵魂的存在,如金特所说,是一种“反生命”?只有到了那个境地,才能明白,不然,无论如何不明白。

我一直在想著那些,所以,有时候,但丁的话,我全然没有反应,听来全是他在自言自语。

吉普车由但丁驾驶,他要采取甚么路线,我也无法反对,在月色下,车子驶上了一个石岗子,跳得像是墨西哥跳豆,我叹了一口气:“路真不好走。”

但丁神情越来越兴奋:“快到了,快到了。”

他一面说,一面将车速提高,令得车子不断地在大小石块上弹跳。

车子经过的是土耳其南部十分荒凉的地区,不见人影。我只好想像一下,当日但丁的祖母在这种地方,向著不可测的目的地前进的情形。

突然之间,我想到,但丁祖母在叙述中,似乎对她当年的这段旅程,说得十分简单,回想起来,其中像是故意隐瞒了一些甚么。会不会那光环一直跟著她,而她隐瞒了没有说出来?'网罗电子书:。WRbook。'

我无法肯定这一点,只觉得有这个可能。而且,我也无法推测她有甚么理由要隐瞒。

过了午夜之后,但丁的情绪更接近疯狂,他加速驶上了一个坡度相当高的山坡,使车子在向上驶的时候,随时有可能一直翻跌下去。

等到车子驶到了山坡顶上,他陡然停下了车,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向前看去,已经可以看到大约在几十公里外,在月色下闪烁著耀目银色光芒的湖水了。

但丁指著前面,转头向我望来,我知道他要说甚么,忙抢在他的前面:“是,我知道,你快成为世界上拥有珍宝最多的人!”

我这样说,只不过重覆了他说过十多遍的一句话,可是他在听了之后,却怔了一怔,像是在刹那之间,想到了甚么:“我们,我们要成为世界上拥有珍宝最多的人。”

他一直都是说“我”的,这时忽然变成了“我们”。我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可是却也没有在意,只是道:“还是你,分珍宝的时候,我让你多拿一块好了。”

但丁哈哈地笑了起来。自从但丁向我提起珍宝开始,我一直不是很热心。那绝不是说,珍宝对我没有吸引力 我只是没有但丁那样狂热。当车子驶下山坑,越来越接近湖边,我想起满山洞的珍宝Qī。shū。ωǎng。,我也不由自主,有点气息急促,一点也不觉得但丁把车子开得太快。

车子驶到了湖边,但丁绕著湖,飞快地驶著,朝阳升起,我和但丁都看到一串铺向前的石块。石块大小不一,加工也很粗糙,但是还可以一眼就看出,那是人工铺成。

抬头看去,石块的尽头处,是一片石屋,并不是很高,只是在湖边许多石山岗中的一部分,绝不会令人特别注目。第十一部:满洞宝石

但丁把车子一直驶到石崖前停下。

石屋上果然有一道十分狭窄的山缝,山岗面向东。朝阳正升起,光线恰好照进山缝,可以极清楚地看到,山缝只不过两公尺深,之后,就被许多石块堵塞著。

但丁的祖母说得十分明白,当她离开之后再想回去时,有一阵震动,震跌下许多石块,将石缝堵住了。

这一带,正是中亚细亚地震最频繁的地区,极轻微的地震,也可以将山石震下来,堵塞了山缝,那倒不足为奇。

我看到了这种情形,不禁凉了半截。山缝很长  根据但丁祖母的叙述,如果全被石块堵塞了,两个人的力量,即使但丁带了炸药,也是没有法子清理。

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但丁已大叫著奔向前,挤进山缝。

他挤进了两公尺之后,自然无法再向前去,我看到他一面叫著,一面在狭窄的山缝之中,困难地抓起了一块小石块,向外抛来。

我骇然,大声道:“但丁,如果你用这个方法清理堵塞的石块,我估计需时两千万年。”

但丁又很困难地抛出了一块小石块来,喘著气:“当然不会一直用这个办法,但少一块石头阻塞去路,也是好的。”

我只好苦笑,他急到这种程度,很值得同情。我叫道:“出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但丁总算肯挤了出来,但在他出来的时候,还是带出了两块小石头。他的嘴不够大,要不然,我想他会用口叼出一块石头来。

我们两个人合作,大约花了半小时的时间,就装好了炸药。

我和但丁,都不是爆炸专家,也无法估计我们所放的炸药是不是恰到好处,只是靠盲目的估计,然后,把药引拉到了车子附近,但丁的手一直在发抖,无法点燃药引,我自他的手中夺过打火机来,点著了药引。

药引在著火之后,“嗤嗤”地向前烧著,我们的心中都很紧张。不过这时的情形是,就算有错误,也来不及改正了。

我屏住了气息,等著,药引烧进了山缝,紧接著,“轰”地一声响,浓烟迷漫,将整个山缝口,全都遮住了,一时之间,甚么也看不到,只听到连续不断的石块滚动声。

但丁握紧我的手,浓烟过了好一会才散开,看清了爆炸的结果,我和但丁都发出了一下欢呼声。

爆炸的结果,正是我们预期的结果:塞在山缝中的大小石块被炸松了,有许多,已经因为松动,而滚泻到了山缝之外,令得山缝看起来更深。

我奔到山缝前,向内看去,可以看到,至少有十公尺左右,可以供人很吃力地爬进去,一次爆炸而可以有这样的成绩,理想之至。

当天,我们一直工作到日落西山。包括了另外两次的爆炸,和将大小石块,通过了一条临时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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