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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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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回到了矿坑之中,和离去的时候,并没有甚么不同,中士并没有出现,我总有点不死心,不断将电筒向那洞中照著,而且大声叫著,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我忙了大约半小时,才直起身子来,背靠著煤矿,手握著拳,无意识地一拳一拳,在煤层上打著,打了几拳之后,又反手按著煤层。

煤层大多数都粗糙不平,有的地方,尖而薄的煤片还如同岩石一样,可是我的手在移动之际,忽然触及一处十分光滑的地方。我不禁一呆,立时转过身来,向我手刚才触及的地方看著,只见那是一块极光滑的凹槽,两头尖,中间大,呈榄形,有三十公分长,十公分深左右。这个凹槽极其光滑,像是有人曾下过水磨功夫,乌黑的煤块在这样光滑的情形之下,简直如同镜子,当我向之注视的时候,可以照到自己的脸!

我的表情一定十分奇特,所以不等我出声,比拉尔就在我身后道:“这个痕迹,是煤精留下来的,本来在这个凹槽之中,嵌著一块煤精,煤精取下来之后,就留下了这样一个凹槽!”

我“哦”地一声,比拉尔的解释,十分明白,煤层之中有煤精,这是极其普通的事,我只不过是少见多怪而已。可是,当我抬起头之后,我心中却又疑惑起来,因为我看到在这个矿坑之中,同样大小和形状的凹槽十分多,至少接近有一百个,散布在矿坑的四壁,甚至是上面。

比拉尔又解释道:“煤精是树脂经过几百年压缩而成,树脂的分布,在森林之中,附著于多脂林木上,所以煤精的发现,是一簇一簇的,这个矿坑,一定曾掘出相当数量的煤精来。”

我道:“那些煤精呢?”

比拉尔呆了一呆,像是他从来也未曾想到过我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这难怪比拉尔,他对煤矿比我熟悉得多,熟悉到了将煤矿中发生的事情,当作自然而然,不加注意。例如,掘煤的时候,发现了煤精,就普通之极。

我对煤矿并不熟悉,对于煤精,尤其是在看到过了道格工程师的收藏之后,总有一点稀奇古怪的感觉,所以觉得十分好奇,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比拉尔在呆了一呆之后:“我倒未曾注意到这个问题,或许是煤矿工人自己收藏起来了,或许是缴上去了,不过……不过……”

比拉尔讲到这里,我和奥干古达都摇起头来,而比拉尔自己,也摇起头来,那是因为我们三人,都觉得比拉尔的假设,不通!

道理很简单,这些煤精留下的凹槽,还都在煤层的表面,这也就是说,是在停止开采的那一天,发现了许多煤精的。因为一天继续开采的结果,就会令得这些凹槽不复存在!

而这个矿坑,在惨案发生之后,就停止开采,谁都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许多煤精,是在惨案发生那天被发现的!

然则,那些煤精到哪里去了?

我们三人互望著,我又道:“或许我对煤精这东西,并不十分熟悉,但是你们看,这里那么多凹槽  ”

我讲到这里,比拉尔道:“一共有一百零六个,我早已数过了!”

我道:“它们的形状、大小,几乎一致,难道你竟然不觉得奇怪?”

我这句话才一出口,比拉尔突然扬起手来,在他自己的头上,重重打了一下:他那一下打得如此之出力,令我和奥干古达都吓了一大跳。比拉尔接著骂道:“猪!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忙道:“这是因为你对煤矿太熟悉的缘故!”

奥干古达道:“这种大块的煤精,相当值钱,一下子发现了那么多,会不会  ”

我呆了一呆,道:“大约值多少?”

奥干古达道:“如果质地纯正而没有杂质的话,可以值三十到五十法郎。”

三十到五十法郎,当然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奥干古达的意思我明白,他想说,会不会因为发现了大批煤精,所以引起打斗,才发生了惨案。我立时摇头道:“不会,蔡根富是先要道格工程师前来矿坑,一定是矿坑之中,发生了一些他所不能理解的事!”

奥干古达道:“发现了大批煤精,这种事,蔡根富可以理解。”

我又回到了老问题上:“这许多煤精,到哪里去了?”

我的问题并没有答案,比拉尔忽然走到其中一个凹槽之前,用手比著那个凹槽的大小,转过身来:“我知道至少其中一块,在蔡根富的住所之中!”

他那一句话一出口,我也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对的,在蔡根富住所就有一块这样形状、大小的煤精。在那块煤精之中,有一块圆形的煤块,以致整块煤精,看起来像是一只很大的眼睛!

奥干古达显然也见过那块煤精,所以当我“啊”地一声之际,他挥了挥手。他随即道:“不对,蔡根富在事发之后,根本没有机会回家,怎么会  ”

他才说了一半,我陡地想起一些事,是可以将一些不连贯的细节连贯起来的。

我忙道:“你们谁也别打断我的话!”

奥干古达和比拉尔望著我,我又将我在刹那间想到的事,略为思索了一下,才道:“蔡根富家中的那块煤精,假定是前几天发现的,这块煤精,我们又假定它有一定的古怪  ”

比拉尔想插口,可是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令得他住了口,我继续道:“这种古怪,他不能理解,所以他告诉了道格工程师,而道格工程师却觉得他是‘异想天开’,蔡根富当然也没有甚么话好说。”

我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看著他们两人的反应。比拉尔皱著眉,奥干古达有点不由自主地张大口。

我继续说道:“可是到了那天  就是惨案发生的那天,忽然在工作中,蔡根富和他的采煤小组,又发现了一百零六个这样的煤精,而这些煤精,同样地古怪,于是他们紧急呼唤,要道格工程师前来。而结果,道格还没有到,就发生了惨事,道格一到,惨事继续著!”

我讲完了我的推测,奥干古达立时道:“我不明白你的要点是甚么!”

我道:“那些煤精!”

奥干古达道:“如果你说的那些煤精,和在蔡根富家中我们见过的一样,那么,这些煤精并没有甚么古怪。”

我道:“这其中究竟有甚么古怪,我还弄不清楚,但是我必须指出,一件和一百零六件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比拉尔道:“我不明白!”

我挥著手,道:“很简单,如果这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老鼠,你一定不会吃惊,是不是?”

他们两人都点著头,我又道:“如果忽然出现了一百零六只老鼠呢?”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都明白了我的意思,奥干古达道:“你的比喻很生动,可是老鼠是生物!”

我叹了一口气:“你们以为那一百零六个煤精,到哪里去了?”

奥干古达和比拉尔直跳了起来,齐声道:“你究竟在暗示些甚么?”

我苦笑道:“不是暗示,我说得十分明白,那些同样大小、形状的煤精,一定有古怪,只不过我们不知道是甚么古怪!”

奥干古达还想说甚么,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去听电话,比拉尔却瞪著我。

在奥干古达听电话之际,比拉尔道:“卫,我们可以不可以现实一点?”

我瞪著眼:“事实如此特异,甚么叫现实一点?”

比拉尔提高声音:“那些煤精,不论它们有甚么古怪,你不能将它们想像为生物!煤层在形成过程中,高温和高压,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煤层中生活下来!”

我指著他的鼻尖:“首先,‘任何生物’这句话肯定不对,科学家早知道,有一种细菌,在煤中生活!”

比拉尔道:“对,细菌,而且到如今为止,还只在泥煤层中发现过这种细菌!”

我不理会他的辩白,继续道:“第二,地球在形成的时候,是甚么样的?后来生命也产生了!”

比拉尔本来还要和我争下去,但奥干古达已向我们走了过来:“别争了,装备已快运下来,那洞中究竟有点甚么,很快就可以明白!”

我向比拉尔摊了摊手,我们三人一起向坑道走去,来到了升降机口,升降机刚好停下,几个工人搬著奥干古达吩咐的东西出升降机,又逃一样地逃进了升降机之中。看来奥干古达的官威,敌不过他们对一四四小组矿坑的那种致命的恐惧。

我们三人将一切装备运回矿坑中,迅速地装配起来,等到装好,那是一具装在一辆用无线电控制,用蓄电池发动的木板车上的电视摄像管,有红外线摄影装置,可以在黑暗中拍摄到影象。另外有一具电视接收机。我们先试了一试,一切全都性能良好。

这是相当紧张的一刻,当比拉尔控制著车子,向洞中驶去的时候,我们三人,全屏住了气息,一起注视著电视机的萤光屏。

车子带著电视摄像管向前驶,我们在电视萤光屏上看到的是煤层和那通道的情形,通道愈来愈窄,转了一个弯,又转了一个弯。我记得中士说过,他转了三个弯,所以等到转了三个弯,估计已深入三百公尺之际,我们变得更紧张。突然之间,比拉尔先吸了一口气,奥干古达也叫道:“停一停!”

比拉尔立时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掣,带著电视摄像管前进的车子,停了下来。

这时,我们在电视萤光屏上看到的,是一个半圆球形的隆起物,那是中士进去时所戴的头盔!

我们三人互望了一眼,奥干古达才又向比拉尔作了一个手势,比拉尔又按下了发动掣,电视萤光屏上的画面继续向前,十秒钟之后,奥干古达又叫停。

这一次,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通道中的那一具无线电对讲机。

我们不由自主,深深吸著气。通道十分狭窄,仅仅可供一个人伏著向前移动身子,当时中士的确是这样说的,他说过,上面的煤层已经压到了他的背脊。

在接下来的二十秒钟内,我们看到了那支电筒,滚跌在一边,再接著,是那柄自动步枪,然后看到了中士的防毒面具。

可是中士呢?中士到甚么地方去了?带著电视摄像管的车子在继续前进,我为了一眨不眨眼地盯著电视画面,连眼睛都酸痛了起来。然后,突如其来地,电视画面上,变成了一片黑暗。

那种娈化是突如其来的,像是在刹那间,有甚么东西突然遮住了摄像管的镜头一样。

比拉尔的反应十分快,他立时控制“车子”往后退,“车子”一后退,电视画面又清晰了,看到的是中士的防毒面具。比拉尔再控制著“车子”向前进,情形和上次一样,又被遮住了,甚么也看不到。

~奇~比拉尔连接试了五六次,都是一样,画面的黑暗是突如其来的。我大声道:“通道里面有生物!”

~书~比拉尔不说话,在控制器上按下了另一个掣,我看到那个掣注明“高速前进”,画面仍然一片黑暗,突然之间,黑暗的电视画面,变成了一片花白,那证明电视摄像管损坏了!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比拉尔忙又按掣,令“车子”后退,电视画面上的花白的条纹依旧,“车子”也没有后退的迹象。

比拉尔开始有点手忙脚乱,在他忙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奥干古达突然大叫了起来:“够了!”

他一面叫,一面显然失去了自制力,用力推动著一些大煤块,搬动著到洞前,看他的行动,像是想将那个洞堵起来。

我叫道:“你想干甚么?”

奥干古达转过身来,大声喘著气:“够了!我宣布,这件事到此为止,永远封闭这个矿坑,再也没有人可以追究这件事!”

比拉尔满头是汗,看他的神情,也分明同意奥干古达的措施。我道:“你们怎么啦?至今为止,我们的调查愈来愈有成绩!”

奥干古达因为情绪的紧张,甚至面部的肌肉也可怕地扭曲著:“这里面  ”他反指著那个已被他堵塞了一部分的洞口:“有一些东西,我们不明白,我也不想再弄明白了!”

我大声道:“我们已经接近弄明白的边缘!”

奥干古达摇著头,他摇头的动作十分奇特,全然表示他的坚决。他道:“我不想弄明白!”

我有点火起:“你不想,我想!”

奥干古达歪著头:“这是我的国家!”

我怒极反笑:“好,文明的脸罩终于扯下来了!你在你的国度可以称霸,可是,你不能不让人探索神秘事物的真相!”

奥干古达陡地向前踏出了一步,用力推了我一下,我实在料不到他忽然会动手,给他出奇不意地一推,推得我向后跌出了几步。当他跟著向前踏出,看来还要向我推来之际,我已经有了准备,一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反扭过来。

奥干古达叫道:“比拉尔!”

比拉尔望著我,又望著奥干古达,显然他心中很矛盾,决不定该站在谁的一边,我用力将奥干古达推了开去,不等他再有向我出手的机会,就大声道:“你在害怕甚么?奥干古达先生,你在害怕甚么?”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的态度改变,实在令人奇怪,他不应该这样改变。而且,他的神情恐惧,内心深处,一定有甚么在困扰著他,是以才会突然之间改变了态度。

他给我推了开去之后,手扶著煤层。本来他的肤色可以和煤层媲美,但这时看来,却泛著一种异样的灰色。看他的神情,正像在竭力使他自己镇定下来,可是效果却并不见得怎样。

他在喘了一会气之后,才道:“中士的尸体呢?”

我听得他这样问,莫名其妙,比拉尔却已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来。他不等奥干古达再开口,就对我道:“卫,他们这个民族,相信人死了之后,尸体如果消失了,就是最大的灾害!”

我呆了一呆,心中倒是很同情奥干古达。他明明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文明教育的人,可是在他的心中,仍然摆脱不了古老的、愚昧的传说。这种悲剧,也常发生在中国人的身上,我倒很可以理解。我吁了一口气:“何以肯定中士一定死了?”

比拉尔道:“如果中士不是遭了不幸,那么,他绝不会放下他的武器!”

我皱著眉道:“你以为中士的尸体到哪里去了?”

奥干古达的口唇掀动了一下,可是却没有发出声音来。比拉尔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有太多事是我们无法了解!”

比拉尔这样说,显然他也开始同意奥干古达的意见。我迅速地考虑著眼前的情形,感到目前,一个人和他们两个人争,争不过他们,在刹那之间,我已另有打算:“那他好,反正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都有结论的,你们既然同意放弃,我只好算了!”

我这句话一出口,他们两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我只觉得心中暗笑。因为我已有了决定。为了不使他们起疑起见,我甚至先转身向外走去。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两人,搬动了许多煤块,将那个洞完全堵了起来之后,才追上了我,和我一起离去。我听得奥干古达在对警卫人员千叮万嘱,绝不能让任何人进入这个矿坑。

回到奥干古达的住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在思索著。我在想:中士到哪里去了?如果死了,他的尸体呢?在那通道之中,是甚么妨碍了电视摄像管的工作而且将之破坏?

要解决这些疑问,思索其实是没有用的,唯一方法就是自己进那个通道去看个究竟,而我也正准备那样做。这是我发觉他们决定放弃之后附和他们时决定的,我决定自己一个人去,看个究竟!

当然,这是极度的冒险,可是我天生喜欢冒险,明知有办法解决疑难而不实行,那会寝食不安!

我知道行动要快,因为奥干古达不但要封锁这个矿坑,而且还准备毁灭这个矿坑。二十磅烈性炸药,就可以使这个矿坑永远被埋在三百公尺的地下,没有人再可以进得去。

我心中一直盘算著,表面上竭力装出轻松和不在乎的神情来。

我道:“看来是除了等待蔡根富出现之外,没有甚么别的事可做了!”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有点歉意似地望著我。我又道:“就这样等著是很烦闷的,借一辆车子给我,我想到处去兜兜看看。”

比拉尔盯著我:“你不是想独自展开甚么行动吧?”

我摊开双手,装出一副绝无其事的神情来:“当然不会,难道我喜欢去送死?”

他们两人都有点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比拉尔道:“我要花一番功夫整理一下这里,结束整件事,你可以用我的车子。”

我索性再装出从容的样子:“不急,休息一会再说!”

我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一面洗著脸,一面计画著行动的方针。十五分钟之后,我又下了楼,奥干古达已经离开,比拉尔正在收拾凌乱的物件,我吹著口哨,向外走去。

第七部:变成了维奇奇大神

我驾了比拉尔的车子离开,不消片刻,已经转上了直通维奇奇煤矿的公路。

我在接近煤矿的一家商店前停了下来,走进商店去。那是一家几乎甚么都有得卖的杂货店,规模相当大,我进去,买一套矿工常穿的衣服,一个头盔,扮成煤矿工人的模样。当我买好了衣服,并且换上,将我原来的衣服包好,挟在胁下,准备步出商店之时,发现这家商店的一个角落处,摆卖各种煤精和煤精雕刻品,其中最多的是用煤精雕成的面谱。

这种面谱,我猜想属于当地土人所崇拜的一种神。令得我走向这个角落的原因,是我发现这种面谱,大小虽然不一,刻工也粗细不同,但是大致的形状是相同的,而且有一个十分怪异的特徵,就是所有面谱,只有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相当大,几乎是正常人两只眼睛眼角的距离。那只大眼睛打横生在脸上,眼珠在当中。

而当我来到近前时,我更发现有一些用煤精雕出的图腾上,也有著独眼的图案。

我望著那些粗朴的艺术品,心中相当混乱,这种打横的独眼,使我联想起蔡根富房中的那块煤精,也使我联想起那矿坑一百多个凹槽。

我一面看著,一面想著,直到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那声音讲的是十分优雅的法语:“先生,你是非洲部落艺术品爱好者?”

我转过头来,看到我身后,是一个年轻黑人,他穿著商店职员的制服,我想他一定是这个单位的售货员了。我点了点头,指著那些独眼面谱:“这是一个神像?”

那年轻人道:“是的,这,据说是维奇奇大神的样貌,有人曾经看到维奇奇大神,当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维奇奇大神,管理整个维奇奇区的命运。我们的国家,国境有三分之二是在维奇奇山区中!”

那年轻人解释得简单明瞭,使我对他有好感。我又指著那些图腾:“为甚么在图腾上,只有独眼,而没有面谱?”

年轻人说道,“独眼是维奇奇大神的特徵,维奇奇,在我们的土语中,那就是一只大眼的意思  ”

我挥了挥手,道:“那样说来,维奇奇山脉,就是眼睛山脉?维奇奇煤矿,就是眼睛煤矿?”

年轻人道:“是的,或者说,独眼山脉,独眼煤矿!”

我想了片刻:“你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吧?”

年轻人道:“是的!”

我问道:“你不觉得一个山脉,用‘独眼’来作名字,相当古怪?”

年轻人笑了起来:“它是由独眼大神管理的,当然应该叫独眼山脉!”

我又问道:“为甚么神的形像,会被塑造成独眼呢?”

年轻人摊著手:“或许,那是他真的只有一只眼睛的缘故。”

我本来想在那年轻人的口中套间出一些甚么来的,但是却不得要领。我知道再问下去,那年轻人可能会告诉我许多美丽而古老的传说,但是我却不想再耽搁下去。我选购了一根高约一公尺的图腾,又买了由小到大,一共七只的一套维奇奇大神的面谱,吩咐那年轻人代我包装好,寄回家去。

我付妥了钱,走出商店。一出商店,就觉得有人在跟踪。觉得被人跟踪,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普遍人大抵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久历冒险生活的人,十之八九,有这种能力。

起先我还不能肯定,因为在这里,我根本没有熟人,也没有甚么人有理由要跟踪我。但是随即我便肯定了我正被跟踪著。而且在三分钟之后,我已经弄清楚了,在跟踪我的,Qī。shū。ωǎng。是一个大约十四岁的赤足黑人少年。

这事情更奇怪了,如果奥干古达要干涉我的行动,决不会派一个少年来跟踪。如果有人看出了我是外来客,想在我身上找些“外快”,那么这个少年,年纪又似乎太轻了些。

我一面想著,一面转进了一条巷子之中,就在巷口的一堆杂物后面,隐起了身子。当那少年走进巷子,在巷中探头探脑寻找我的时候,我已来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在找我?”

那少年吓了一大跳,先向前奔出了几步,再转过身来,结结巴巴地道:“先生,你是中国人?”

我点头道:“是的,你因为我是中国人才跟我?”

那少年神态忸怩:“不是!不是!我姐姐叫我找中国人,我姐姐说,中国人很肯互相帮助,有一个中国人,正需要帮助!”

我想很快地解决这件事,所以我道:“好,他需要甚么样的帮助!”

到这时为止,我对那少年的话,并不是太相信。我想那少年,无非是在找一个藉口,弄点零用钱花花而已。谁知道我一问之下,那少年反倒现出很犹豫的神色来:“先生,你……”他一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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