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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馆杀人事件-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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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没有杀害的意志?”检察官忍不住重复叫道,随即提出异议,“可是,也不能说凶手不会误测药量。”

“支仓,这件事情的根本问题并非药量,只要能让她昏迷,将她丢进这个房间内,就已经算是致死量了。多量的水化氯醛具有使体温降低的显著功能,再加上这个房间四面全被石头和金属环绕,温度非常低,若再开窗让户外空气进入,那么这个房间的温度已足以将人冻死。但是,凶手不仅未选择这种最安全的方法,还采取你所看到的——将她包裹成有如木乃伊般、令人不解的御寒手法。”

法水仍是一样从极端奇特的谜团中摘取出更为异样的疑点。

不过,果然如他所言,窗户的锁扣上黏附着石笋般的锈蚀,而且被清扫过的室内未曾留下些许痕迹。

法水冷然目送津多子夫人被送走,悚然地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应该就可以接受讯问了吧?不过,有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必须记住,亦即,凶手为何要剥夺津多子夫人的自由,将她囚禁呢?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是,我总觉得凶手会采取这种阴险至极的手段很可能是为了防患她恢复意识之后说出什么吧!而且,如果认为这样就是露出破绽,可能又会掉入凶手的陷阱中。”

或许因为看见法水揭穿令人震惊的内幕,真斋在这大约十分钟之间显得无比憔悴,无力的手操作着四轮推车,露出了哀怨神情,好像想说些什么。

“田乡先生,我了解。”法水轻轻阻止他,“关于你采取的措施,我会向熊城先生解释。对了,押钟津多子夫人不见踪影是在昨夜什么时刻?”

“已经很晚了,是因为她在神意审判会缺席,所以大家才注意到她行踪不明。”真斋脸上终于泛现安祥之色,“傍晚正好六点左右,她先生押钟博士打电话来,表示要搭乘昨夜九点的快车前往九州大学参加神经学会的会议。当时只有一位佣人见到津多子夫人走出电话室,此后就再也没人见到她了。当然,电话内容也是打电话至她家求证时对方所说。”

“原来如此,六点到八点……应该针对每一个人调查这段时间内的行动,或许能从中发现火绳枪之类的东西。”熊城几近主观地说。

法水惊异似地望着他,“别开玩笑了!没错,你的确是体力充沛,可是,那位疯狂诗人所做之事怎会让不在场证明置于如此陈腐的轨道上?”

法水彻底地轻视对方。之后,他摆出似乎很想用放大镜鉴赏的姿态,将视线集中在古代时钟上。

有卡迪亚(译注:Chaldea,西元前六一二至五二五年,卡迪亚人在巴比伦南部建立的王国)的罗萨斯太阳时钟和俾斯麦岛达克达克演讲社的棕榈系统时钟。水钟一类则包括了雕镂着托勒米王朝历代的埃及王、欧林斯·马阿特等诸神、塞奥斯·纳亚的蛇鬼神之格登西比乌斯型时钟,西元五世纪鄯善族(印度西域的民族,西元六世纪被突厥人赶至科卡萨斯的碗型刻计仪,还有雕着波西舒坦菲恩家祖先佛雷迪里克·霍恩·休莱因徽章、极其罕见的diabolo(译注:酷似幼儿玩具的手摇中空鼓)型沙漏。至于油时钟或火绳时钟之类在中世纪西班牙绝迹的东西,则有来自毕亚利·巴夏(一五七一年与佛罗伦斯共和国在雷班特爆发海战的史尔单的女婿)的战利品,或是法兰西旧教徒首领吉斯公爵亨利(圣贝希尔缪祭当天屠杀新教徒者)奉献之物。

另外,早期使用钟摆的时钟有二十几个,但是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在巨大的海盗船船腹刻着时钟与七曜圆形之物,依所刻的文字内容,这乃是玛加德·阿特威恩查拉斯公司赠送给威廉·瑟西尔公爵(进入伊莉莎白王朝后,打压汉萨商人的政治家)之物。在古代时钟的搜集上,这些或许已能算是举世无双。但是,在正中央还有一个彷佛盘踞王座上、君临天下的玩偶时钟,它有黄铜制台座,柱身为奥图曼风格的城楼,楼板上镶嵌海人兽(译注:人鱼),上方是哥特雷式的高塔。这个时钟没有像近代时钟一样的数字盘,塔上的圆栅内有一个钟,两旁有荷兰哈勒姆地方传统打扮的男女童子玩偶对立,每过一个小时,自动卷起的弹簧就会松弛,内部的自鸣琴响起音乐,等音乐一结束,两位童子玩偶就会轮流举起撞木敲钟报时。

法水打开时钟侧腹两扇对开的门,发现上端是自鸣琴设备,下端才是时钟的机械室。他还在门的内侧发现了异样的细字篆刻,也就是在右侧的门后……

——天正十四年五月十九日(罗马历天主诞生以来一五八六年),西班牙王菲力普二世交付此钟与梯状琴。

另外,左侧门后也刻有下述文字:

——天正十五年十一月廿七日(罗马历天主诞生以来一五八七年),在果阿(译注:Goa,印度半岛西岸的政府直辖地)的耶稣会圣保罗教堂接受圣芳济·沙勿略主教的肠丸,收纳在此遗物筐内,成为童子的手臂之一。

那应该是耶稣会殉教史上所留下的血诗之一吧!但是,所谓沙勿略主教(编注:St。Francis Xavier,西元一五○六至一五五二年,西班牙出生,在东亚传教,因病死于中国)的肠丸具有重要的转折作用,法水当时却因被悠久历史感动,彷佛被巨灵之掌指住般茫然愣立,产生一种无以名状的压迫感而未能注意至此。

他凝视着篆刻,久久之后,以作梦般低沉的声音喃喃说着:“啊!没错,死于广东上川岛的沙勿略主教变成美丽的尸蜡。原来如此,他的肠丸与遗物筐变成童子玩偶的右臂了。”

然后,他突然改变语气,向真斋问道:“对了,田乡先生,这间时钟室并未见到任何灰尘,是几天打扫一次呢?”

“刚好昨天才打扫过。这儿通常每个星期会打扫一次。”

走出古代时钟室,真斋首先要求法水解开让他陷入凄惨失败的疑念。

面对真斋的询问,法水脸上浮现淡漠微笑:“你应该知道德恩或格拉哈姆的黑镜魔法吧?”他吐出一口烟雾,接着说明,“我先前也说过,关键在于楼梯两旁的两具中世纪盔甲。当然,它们只具有装饰用途,也没有多少重量,可是你们都知道,它们在七点左右——趁着佣人们用餐时!一举飞上了楼梯走廊,而且因为它们皆持着长旌旗,于是我最初由旌旗推断,将盔甲解释为凶手的杀人宣言。但是,因为还有些无法释然,所以特别将两支旌旗与其后方喀普利艾·马克斯所作的《解剖图》相比较。当然,画中两位人物并没有指出津多子夫人的藏身处,不过,当时我忽然注意到,被两支旌旗遮覆的画面上方,却有指标指出通往大马士格之路,也就是那一带乍看有如拍打笔刷所留下的特种颜色或线条的块状,亦即色彩混杂的部分。你们知道所谓点线描绘法的理论吗?利用原色的细线和点交互排列来取代色彩与色彩的混合,隔着一定距离观看,该分解的色彩才会在观看者的视觉中综合,当然,如果距离稍前或稍后,统一感便立刻遭到破坏,画面陷入无以名状的混乱。这也就是莫内绘卢安大教堂的手法,但是,这里的画面不仅更加制式化,内部更隐藏着进一步的理论。”

法水说到这里,将钢铁门关闭,接着说:“现在我们就来做一个实验,看看那混乱的杂色中隐藏着什么。≮更多好书请访问。。≯熊城,请你负责控制墙上的三个开关。”

熊城迅速依照法水吩咐,最先熄掉《解剖图》上方的灯,紧接着熄掉右边从德·托利的《一七二○年马赛的黑死病》上方右斜照下的灯,于是留在楼梯走廊的光线只剩从左边杰拉尔·大卫的《希萨穆尼斯剥皮死刑图》侧面水平照射《解剖图》的一盏灯,不过,那盏灯的开关却是在楼梯下方。如此一来,至刚才为止的视觉平衡消失了,《解剖图)呈现一种眩眼的剧烈炫光。

等最后一盏灯也熄灭后,法水用力拍手道:“这样就行了,一切果然如我所料。”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众人虽然两眼发红地仔细凝视眼前景象,但除了炫光之外,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到底是哪里有什么东西?”熊城跺脚,气急败坏地大叫。

这时,真斋不经意地回头望向后方的钢铁门,发现门上有令他不得不抓住熊城肩膀的东西。

“啊,是德蕾丝!”

那是很容易被怀疑是魔法的极端不可思议现象,虽然前方画面被极尽眩目的炫光包覆,但是映照出其上方部分的后面钢铁门上,却出现线条明显、不知来自何处的年轻貌美女性的脸庞。更恐怖的是,那无庸置疑是在黑死馆里被称为邪灵的德蕾丝·西诺莉。

法水丝毫不理会旁人的惊骇,开始说明妖异幻影的成因:“田乡先生,你应该明白了吧?混乱的色彩达到某个距离便会出现统一。但是,这种点线描绘法的理论在此情况下仅表示综合分裂的色彩之距离,也只是将该色彩朦胧地映现于这扇漆成黑色的门上。事实上,这其中还需要高于其基础理论层次的技巧。很简单,那就是在本世纪初由夏迪恩和霍夫曼研究出的‘黑暗视野照亮法’的一种霉毒菌染色法。

霉毒菌是无色透明的细菌,无法用普通的透视法在显微镜下观测其实体,所以他们研究出在显微镜底下放置黑色背景,改变光源,由水平方向传送光线,终于见到被透明细菌反射的光线,也就是眼前由左侧的《希萨穆尼斯剥皮死刑图》旁边发出的水平接触画面的光线。这样一来,本质当然从色彩转移到亮度,所以黄绿之类亮度较高的颜色,或是因对比现象而获得高于原始亮度的色彩,就有可能会接近白光的亮度,其余色彩则呈阶梯状,逐渐增加暗度,而且,亮度之差异在映现于这扇黑镜铁门上时,又成为更具决定性的因素。

照理来说,胶质颜料整体上本来就都必须引起炫光,不过现在不仅色调被夺走、炫光也被吸收,并将之区分为鲜明的黑白单色画面,完全是因为这扇漆门,也就是黑镜的作用。所以,即使是近似的色彩,若与最高亮度的色彩相对比,一定会增加几分暗度,才能以那么清晰的线条描绘出德蕾丝的脸庞。

田乡先生,你应该读过史学家霍尔克洛夫特或古籍搜藏家约翰·宾卡顿等人的作品吧?但事实上,昔日的魔法博士德恩或格拉哈姆的黑镜魔法,若是仔细分析的话,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在同时关掉三个开关让这里变成一片漆黑后,又为何必须出现德蕾丝的影像呢?”

法水休息片刻,再度点着一根香烟,然后才又开始踱着方步,接着说明:“那就是所谓的破邪显正之眼。算哲博士大概是为了保护这些世界级的搜藏品,觉得只将数字盘锁于铁盒子内仍有所不足,因此才秘密设计出这种颇为戏剧性的装置。那么,原因何在呢?请各位试想,刚才开关的三盏灯平常均随时保持明亮,所以,假设有人想潜入这个房间,为了不让行踪被人发现,首先必须关闭手边的三个开关,让这一带漆黑才行,对吧?之后,打闭铁栅门时,原本被头顶上方之灯光妨碍的东西突然在漆门上化为恐怖的影像出现,但是从这个位置看过去,背后的《解剖图》只是色彩分裂,同时被眩目的光芒所遮覆,完全无法判断影像的来源,结果当然会大惊失色,以为妖怪出现了。亦即,胆小又极端迷信的歹徒只要有过被吓到的经验,一定会相当害怕,所以昨夜才会悄悄地将盔甲武士抬上楼梯,借两支旌旗遮盖令人害怕的部分。田乡先生,这的确是风精演出的部分中最蹩脚的宫廷式闹剧。”

法水说完之后,检察官摩擦着冰冷的手指走近他,说道:“法水,你实在太厉害了,简直可以说是安东尼·罗西诺(史上最伟大的暗号解谜家,仕于路易十三、十四世手下,受到利休留主教的宠幸)。

“唉!那是风精的讽刺吧?”法水神色黯然地叹息,“那男人是诗人波亚·罗贝尔,所以我才会被非暗号,而是《浮士德》的文章所嘲弄。”

※※※※※※※※※

似此,事件的第一天留下堆积如山的矛盾之后终于结束。翌晨,所有报纸皆以颇为煽情的笔调大幅报导此事,说这是日本空前的神秘杀人事件,尤其事件才刚发生不久就找来一些不入流的推理小说家高谈阔论无聊的推理感想,可见媒体也企图将事件炒作成与降矢木家族深不可测的神秘有关。

法水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并未前往黑死馆。这一点可认为是基于两项决定性的理由,一是为了公开遗嘱内容,而押钟博士被从福冈找回东京的时间乃是在第二天下午,另一个则是,津多子夫人虽然情况好转,却尚无法得以接受讯问。不过,若根据往例,也能推测法水是希望在静静的冥思之中达到某种结论。

这天上午,法医学教室公布解剖结果。摘录其要点也仅有以下几项:丹尼伯格夫人的死因很明显是氰酸中毒,惊人的是,药量高达零点五,但是重要的尸光与伤纹成因仍旧未明,只发现蛋白尿的迹象;至于易介,其死亡时刻虽如法水所推定,不过关于异样缓慢窒息的原因以及与毙命时刻有关的脉搏和呼吸等,却还无法有定见,再加上易介是佝楼症者,所以偏见极多,甚至还出现最古典的卡士巴·李曼的自我企图勒毙法之类的意见,认为易介是在死后被割伤以前,企图自我窒息等颇坠入市井臆测的奇怪论调。

到了第三天早上,法水突然致电各报社,表示要在支仓与熊城的会同下宣布易介的死因。

法水的书房极为简朴,四面全是堆积如山的书籍,但是,书房本身已足以惊世骇俗,因为装饰在书房墙壁上的乃是目前可称为稀世珍品的铜版画——完成于一六六八年的伦敦大火之图。若是平时,他总是背对着这幅图,滔滔地述说他最偏好的古今中外大火史,可是这天,当他拿着草稿开门时,室内却挤满了约莫三十位的记者,几乎连挪动身体都很困难。

法水等骚乱平息后,开始宣读草稿:

——首先,我打算概述发现降矢木家的管家川那部易介死亡的前后始末。

下午二点三十分在拱廊的吊盔甲中发现穿着盔甲窒息、死后咽喉部位有两条形割痕的川那部易介。虽然尸体各项征兆明白证明死亡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内,但是其窒息方法似是缓慢进行,过程完全不明。而且,佣人之一陈述道,在下午一点过后不久发现被害者发高烧,并确定尚有脉持,还在距离尸体被发现仅三十分钟前的二点整听见被害者的呼吸声之离奇事实。因此,基于上述事实,我希望在此说明自己的见解。

关于最初原因不明的窒息,我认为那是机械性的胸腺死,也就是胸腺被从外部施加某种机械性压迫,这也表示,川那部易介属于一种成年后胸腺仍继续发育的特异体质者。压迫方法是借项圈用力紧勒头静脉,使之引起脑贫血,在陷入轻度朦胧状态时让他横向穿上盔甲,以胸板和环压迫锁骨上端,其压力刚好位于左边无名静脉上,因此其所注入的胸腺静脉出现瘀血,紧接着胸腺也瘀血肿大,当然导致气管狭窄,在经过长时间的渐增式窒息后终于死亡。

虽然公布的解剖内容未述及关于胸腺的部分,但是之所以没有述及,主要是因为这些事实与被害者的奇妙呼吸状况有重大因果关系。而且,若论及要点,也就是说,名气响铛铛的法医学家们为何没有注意到两道割痕都是避开上面的动脉血管,只是朝胸腔切割静脉呢?其中当然隐藏着凶手颠覆人类生理大原则的诡计。

伤痕必须形切割的目的很简单,不只是为了切断肥大的胸腺,使之收缩,还让因死后动脉收缩(即使在死后立即切断动脉也不会出血,但是稍后因动脉收缩,血液会有如唧筒般被送入或流出静脉)所流出的血液充满胸腔内,压迫肺脏吐出残余空气(关于死后体内残余空气的论点,根据瓦格纳、马克多葛等人的实验,计算出大约为二十立方寸)。

接下来,关于死后脉搏(心跳)与高烧,不只在“绞刑-旋转-坠落”的日本死刑纪录就有相当文献存在,光只是哈托曼的名著《活体埋葬》里就举出了著名的铁勒·贝凯尔之奇迹(借着在心脏附近按摩引起心跳,使之发高烧的法勒史雷宾之妇人)或是从勾牙利阿斯瓦尼的绞刑尸体(一八一五年比尔哈瓦教授发表,将尸体旋转十五分钟后放置不动,拉下来时,尸体还会持续廿分钟的脉搏与高烧)实例也能知道,在窒息死亡后,只要出现让尸体旋转之类的继续运动,还是会发生高烧与产生脉搏。而易介的尸体会被发现,其毙命后盔甲的旋转是主要的原因之一。

综合上述,目前可以确定易介仍是在下午一点左右死亡。至于他如何穿上盔甲,在此并不需要考虑所谓的“北条式快速穿盔甲之法”之类的战阵心得,毕竟,若非他人之力,体弱多病的易介根本不可能穿上盔甲。不过,此次公布的内容只在于死因的推定,现阶段仍没有任何关于事件发展的资料可以提供,内心由衷感到遗憾。

法水读完后,用力吐出紧憋住的一口气,在记者们亢奋交错的声音中沉默不语。不久,熊城吆喝地赶走记者们,室内再度恢复往常的三人世界。

法水抬起难得泛起红潮的脸孔说:“支仓,我终于获得某种结论了。虽然只是外在的层面,尚未能了解全部的公式,不过,至少可以知道个别发生的事件之共同因素。”

两人脸上掠过惊愕之色。

“对啦!你应该有制作这桩事件的一览表吧?请逐条对照我提出的说明。”

检察官咽下一口唾液,从怀中取出备忘纸时,房门开了,佣人将一封限时信交给法水。

法水开封,看过内容之后,脸上未浮现特殊表情,随即默默丢在桌上,但是,见到内容的检察官和熊城却马上战栗不已。那不就是浮士德博士送来的第三次的挑衅吗?纸上能清楚见到和先前同样笔迹的德文。

Salamander soll gluhen(火神呀,猛烈燃烧吧!)

第五章 第三桩悲剧  一、凶手姓名在鲁查伦战役的战死者之中

Salamander soll gluhen(火神呀,猛烈燃烧吧!)

用漆黑的双翼遮蔽黑死馆、藏身暗处的恶魔,三度送来浮士德博士的五芒星咒文的一句,这让熊城感到遭受无以名状的侮辱。事实上,剩下的四位家人被熊城的属下宛如穿上防暴盔甲般地严密看守,几乎无法自由行动。即使这样,凶手却仍骄傲自恃、彷佛偏执狂似地宣布杀人计划,继丹尼伯格夫人和易介之后,预告第三桩的惨剧。这么一来,等于是熊城建造的人工障壁出现了某种问题。也就是说,他所打造的、令犯罪几乎不可能继续发生的完美障壁,对凶手来说,不过犹如冷笑之尘。不仅如此,凶手会冒着只要接触就有可能幻灭的决定性危险,强硬地付诸实行,表示凶手若非疯狂,就是有必胜把握,这样的猖狂大胆,也难怪三人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一天,是连续几天来难得一见的晴朗日子,暖和的阳光正好照射在墙壁上的伦敦大火图下方,也就是布里克斯顿附近,然后逐渐越过泰晤士河,眼看着就要爬上黑烟弥漫的金格克洛斯。

室内的空气紧绷得彷佛能敲响金属,不过,法水的神情好似已有某种打算,虽然一直闭眼冥思,却不断地颔首,频频露出微笑。

不久,熊城以勉强挤出似的声音说:“我虽然不是真斋,也不会被虚妄的烽火吓到!那位莽撞者的行动马上就要结束了。你们想想看,现在我的属下有如盾牌似地环绕在那四人周围,换句话说,等于担负了纪录凶手行动的职责。哈!哈!哈!哈!法水,这是何等讽刺呢?谁能想像得到凶手也会有贴身护卫?”

检察官仍一脸忧郁地反对熊城过度自信的见解:“看样子让那四人分散似乎仍无法结束这桩惨剧,我总觉得这桩事件凭人力无法制止。事实上,我一直认为还有某个不知名的人物潜伏在这座黑死馆的某处。”

“这么说,你的意思是戴克斯比并未死在仰光?”熊城圆睁双眼,上半身前倾。“请不要再开玩笑了。如果真的那么在乎算哲的遗骸,等这次事件告一段落之后再挖掘检查就可以了。”

“不,或许是我神经过敏,可是,这绝非小说式的幻想!我只是觉得这桩神秘事件一定会发展成那样的结局。”之后,检察官虽然没再诉说他的妄想,不过仍旧认定事件背后存在着某种紧追而来、有如恶梦般的奇妙力量。

即使是颇具梦想特质的法水,对于戴克斯比的生死与挖掘算哲遗骸这两个问题也感到瞬间的不安。

检查官靠向椅背,继续叹道:“啊!这次轮到火精了吗?这么说,将会是手枪或火矢了?或者会是老旧的膛线枪(Snider)或四十二磅炮呢?”

法水这时忽然睁开眼,上半身恍如被吸引过去地前倾至桌上:“没错,支仓,是四十二磅的加农炮。你说很在意这点,真的很不简单,因为,我认为这次的火精绝非如前次那般阴险朦胧,根据凶手的古典喜好,应该会让洛德曼的炮弹冒出如海星般的炸裂白烟。”

“啊?同样还是华丽的歌喜剧吗?”熊城不高兴地咋舌,“既然那样,如果你有根据,请说出来听听。”

“当然是有了。”法水随性地颔首,脸上却浮现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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