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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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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泱的目光里头仍是一片坦然,朗声道,“皇上,你大可不必质问臣妾,一切真相,等田贵人醒来,自会分明。”

“哼,”黎妃又是一声冷笑,道,“即便不是你,也极有可能是你指使之人。”

“黎妃娘娘!”南泱一双微扬的眸子里头满是冷色,望向黎妃,冷笑道,“原本这桩事同娘娘您是没什么干系的,只是如今,你一口咬定田贵人落水是臣妾所为,倒像是有几分做贼心虚!”

“你……”

方此时,一阵细弱的女子声音却从床榻那方隐隐地传出,生生打断了黎妃的话——“皇上……”

“朕在。”万皓冉眸色清寒,一把握住田晨曦伸出的手,沉沉地应道。

“……”温热的触感从冰冷的指尖传来,直暖上了心头一般,田晨曦抬起沉得厉害的眼皮,眼中隐隐地便映入了一张如玉的面容。

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此时望见那人的容颜,她只觉心头尽是凄凉痛楚,一行清泪自眼角缓缓滑落,没入了枕头,“皇上……”

万皓冉的掌中微微使力,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半晌方才沉沉道,“告诉朕,是何人害你落水,朕定为你做主。”

“……”

田晨曦尚不清明的眸子缓缓扫视过屋子里的众人,却见南泱正淡淡地望着自己,目光之中隐隐透着些许同情不忍。

脑中蓦地便忆起了今日的一幕幕,那自称是兰陵宫的太监,以及那从背后狠狠将她推入湖中的黑影……

她双眸微动,又有泪水从眼中流出,望着那张清冷的俊颜,终是缓声道,“皇上,今日落水之事,是臣妾自己大意,怪不得任何人。”

田贵人的话甫一落地,便掀起了阵阵波澜,黎妃的面上浮起了一丝不可置信,道,“田贵人,你说……你是自己落入水中的?”

“……”田晨曦微微颔首,又道,“劳皇上和黎妃娘娘挂心,是臣妾的罪过。”

南泱的眸中掠过一丝惊异,复又听见江璃蓉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头尽是不信,“田贵人,你说是你自己落水,那为何淑婕妤要大晚上邀你到御花园去?”

“……”田晨曦低低地叹了口气,道,“今夜并没有任何人邀臣妾往御花园,是臣妾自己想单独走走,淑婕妤不过是臣妾的幌子罢了。”

“……”黎妃仍是不甘,又道,“那个小太监呢?那个同你单独说了许久话的太监又是怎么回事?”

“那太监原是臣妾儿时的玩伴,前些日子进了宫,打听到臣妾在斜阳居,便寻了来,同臣妾唠了许多家乡的事。”田晨曦眸子微垂,淡淡道。

皇帝清冷的眸子望了一眼田贵人,复又望向南泱,只见她垂着眼帘看不出在想什么,遂薄唇微启,朝田晨曦淡淡道,“所幸你醒来了,若不然,淑婕妤可就要唱窦娥冤了。”

“……”田晨曦抬眼望向南泱,复又缓声道,“给婕妤添了麻烦,臣妾着实惭愧。”

“贵人言重了,”南泱瞧着田贵人,心中对她无限感激,却仍只是淡淡道,“眼下,你便好生调养身子吧。”

众人从斜阳居散去时,已近子时。

南泱与万姓的皇帝走在最后面,两人并肩行了几步,她便听见那人清冷的声儿从头顶上方传到了她耳朵里头。

“今日,若非田贵人有意保你,那般的情形下,谁也护不了你。”

“……”闻言,南泱的眸子一动,望向了那人,回道,“皇上也觉着,田贵人今日落水有蹊跷?”

万皓冉清冷的眼中映入她,半晌方才又望了一眼寝殿的方向,道,“去同她说说话吧,朕走了。”

“是,”南泱颔首,随后又道,“臣妾恭送皇上。”

待到那抹月白色的颀长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南泱方才收回了目光,朝着斜阳居的寝殿走了回去。

她知道,拉拢田晨曦的机会,到了。

田晨曦靠着枕头倚在床头,面色仍是一片苍白,瞧见南泱折返,她的面上倒是没得半分的惊讶,像是料到南泱会回来一般,只朝着寝殿中的奴才淡淡道,“都下去吧。”

“是。”几个奴才纷纷应声,又朝南泱见了个礼,方才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南泱亦朝明溪望了一眼,明溪立时会意,微微颔首便也退了出去,顺带轻轻合上了寝殿的房门。

寝殿中,便只余下了南泱同田晨曦两人。

“还望婕妤见谅,我这样子,端是没法儿给你行礼了。”田晨曦的唇色一片惨淡,却仍是勾起一丝笑,朝她道。

“……”南泱缓缓上前几步,在她的床榻一侧坐下了身子,垂着头半晌,方才抬头望向她,低低道,“今日之事,多谢贵人相助。”

“不用谢我,”田晨曦苍白的面容没得什么表情,又道,“便是今日,我说了实话,告诉皇上我是被人推入水中的又如何?不过是正中某些人的下怀而已,我只是不愿让那些女人如愿以偿罢了。”

“幸得你没有大碍,”南泱蹙眉,“否则,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若是今日我死了,她便能既除了我,又嫁祸于你,”田晨曦的面上挂起了丝冷笑,声音虚弱却满含讥讽,“若是今日我没死,她照样能令你背上害人性命的罪名,好狠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肠。”

“……”南泱望着她,却没有做声。

“……”田晨曦微顿,深吸了一口气,双眸中却有泪光闪烁,叹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素来不愿与人相争相斗,却还是要落得如此下场……”

“贵人,”南泱望着她,忽而便生出一丝怜悯,她的手覆上田晨曦冰凉的手,沉声道,“后宫之中,要活,便只能去争,去斗。”

“你说的对,”她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嘲道,“要活,便只能斗。”

第40章 月色

太和山;地处陌阳城往北三十里,山水如画;风光秀丽;景色宜人,而坐落其上的太和庙;更是万朝历代皇室的祈福之地。

车辇行至太和庙前便停了下来,明溪撩开车帘子一番打望,复又回过眸子望向南泱;沉声道;“娘娘;到了。”

一路颠簸,南泱只觉浑身都酸痛难耐;胃里亦是不住地泛着恶心;听闻明溪的这番话,立时便觉着整个世界都亮堂了几分。

她从软榻上半支起身子,面色略微苍白,有气无力道,“一路如此颠簸,我真真佩服笙嫔,腹中怀着孩儿,尚且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娘娘,”明溪面上浮起一丝笑意,柔声答道,“笙嫔娘娘同皇上一道坐的御辇,又有医术精湛的周御医随侍在旁,自不会有什么问题。”

闻言,南泱面上亦是笑了笑,说道,“那就好。”

说罢,明溪便扶着南泱的手臂令她坐起了身子,又从一旁取过铜镜递给她,细细地为她理了理睡得略微凌乱的发髻,这才撩开帘子,扶着她下了车辇。

和爽的微风轻轻拂过,捎来阵阵山间野花的芬芳,夹杂着丝丝泥土气息,教多时未曾接触过山林的南泱心头一阵怡然。

她抬了抬眼,眸中便映入了一个古朴恢弘的寺庙大门,很是大气庄严,门匾高挂,上书“太和庙”三字,那字迹银钩铁画,很有几分苍劲。

“这匾上的字写得真好,”南泱朝着明溪微微一笑,复又望向那块高挂的门匾叹道,“却不知是出自何人手笔。”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姐姐你不知道,这太和庙门匾上的字,是咱们皇上亲手所题了吧。”许茹茜在碧儿的搀扶下缓缓朝南泱走近,笑道。

“……”南泱闻言回眸,只见笙嫔正笑颜如花地望着自己,而她身后跟着的,便是那位方才被她夸赞了字好的人,万姓的皇帝。

那人一身素色的长衫,如墨的发丝在脑后松松挽就,眉眼间尽是一片的清冷神色,眸子却正淡淡地瞅着自己。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笙嫔娘娘。”她收回望他的目光,曲着膝盖便恭敬道。

“不必多礼。”皇帝随意地摆手道,清冷的眉眼从她身上移开,便提步缓缓地朝着太和庙走去。

一袭袈裟的住持大师早已携着一众弟子恭候了多时,纷纷迎了上去,朝着那一身素衫的男子双手合于胸前,垂头,恭敬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玄大师不必多礼。”万皓冉唇畔含着一丝笑,朝那老住持道。

“谢皇上,”老住持的胡须已尽数白了,面上亦尽是褶皱,瞧上去应是已过了七十的年纪,只那一双眼眸分外清明,亦是含笑望着眼前的皇帝,恭敬道,“祈福的一切事宜,寺中都已准备妥当。”

“有劳大师,”他声线清寒,复又淡淡道,“一路舟车劳顿,宫中女眷的身子多有些吃不消,朕思量着,待明日再行祈福之礼,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空玄住持口中念了句法号,缓缓笑道,“皇上宅心仁厚,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万皓冉朝住持微微颔首,接着便径自提步迈入了太和庙的大门。

南泱一行自是跟在他身后,众嫔妃入庙时皆是朝着空玄住持行了个双手合胸的佛礼,待她行过住持身旁时,大师却忽地开了口,唤道,“皇后娘娘。”

“……”心头的讶然不过一瞬,她的面上便浮起了一抹笑,朝着住持行了个佛礼,缓声道,“大师,如今我已不是皇后了。”

“……”住持的眼中掠过一丝惊异,然而还未待他开口,前方的笙嫔却已回头唤了南泱一声,是以她又朝那住持一笑,道,“大师,容我先行一步。”

空玄闻言微微颔首,恭敬道,“娘娘请便。”

万朝的皇室,自古以来,便有到太和山祈福的习俗,是以,当那座修筑得宏伟壮观的行宫出现在南泱眼中时,她并没有太惊讶。

从她重生到这个朝代开始,她便晓得,大万朝国力强盛财大气粗,是以,当她望见那行宫的规模,竟同陌阳城的皇宫差不了太多时,她也没有太惊讶。

南泱觉着,自己的心理素质真真是越发的好了。

然而,当月上柳梢头,她在她的寝殿里头,望见了那个眉眼清冷面容如玉的颀长身影时,她惊讶得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

“……”那人眉眼似画,眼神清寒,望向一袭睡袍的南泱,只见她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肩头,应是刚刚沐浴完,复又淡淡道,“见着朕,你很惊讶?”

南泱心中很想点头,然而,她的面上却端起了一抹端庄的笑容,恭恭敬敬地屈膝,朝他见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万皓冉清冷的眼瞅着她,唇微启,又朝她招手道,“朕有些睡不着,你过来,同朕说说话。”

“是。”南泱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应声,脚下的步子微动,便朝着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眸子微抬,见她直直地杵在他跟前,皇帝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又道,“你这么拘谨做什么?坐。”

“……”南泱遂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头微微垂着,眼帘微掩,仍是一言不发。

一室静谧无声,像是一根针落地都能清晰地听见一般,皇帝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南泱,好半晌,方才将桌上的碧玉酒壶朝她那方推了推,缓声道,“替朕斟一杯。”

“……”闻言,南泱低顺着眉眼,微微颔首,“是。”复又抬手将酒壶举起,满满地斟了一杯,一时间浓烈的酒香四溢,夹杂着丝丝若有若无的桃花气息。

她双眸微动,望向那人,道,“是桃花酒?”

“你的鼻子倒是灵。”万姓皇帝清冷的眉宇溢上一抹浅浅的笑意,修长干净的右手从她手上接过酒杯,无意间与她温热的手相触,竟是十分的冷。

南泱面容淡漠地望着他,但见那人薄唇微微地抿了一口杯中酒,面上笑意不减,朝她道,“这酒不错。”说着便举起酒壶亲自斟了一杯,推到了她面前,淡淡道,“你也尝尝。”

“多谢皇上。”她轻声道,这才举起杯子以袖掩面,轻啄了一口,酒方一入口,桃花的清香同酒的芬芳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今夜的月色很是好,”皇帝清冷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轻轻响起,却没有半分地突兀,他眸子望向那合着的窗扉,又道,“你去将窗户打开。”

南泱依言起身,脚步微动,手上微微使力便将木质的窗叶推了开,果然,半弦月遥遥地挂在天际,月华清澈如水,很是皎洁美丽。

素衫的男子亦缓缓地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行了几步,在她身后站立,微微沉吟,低低道,“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南泱回头望去,却见那人一身素白的长袍,周身沐浴在月华之中,光辉倾泻,流入他素来清冷的眼眸,更衬得那人眉目似画,竟像是谪仙一般,只觉心中蓦然便升起了一丝细微的异样,双颊徐徐热起来。

她侧过了眼,不再去看他,只觉这人今日真真奇怪,大半夜到她宫中饮酒吟诗。

南泱不懂诗,更不懂他此时的行径是什么意思。

万皓冉的目光始终定定地望着那弦月,半晌,方才沉声道,“只可惜,今日月色虽好,却不是满月。”

“月有阴晴圆缺,正如人有悲欢离合一样,”南泱亦望着那弦月,缓声应道,俄而又转过眸子望向万皓冉,疑惑道,“皇上今日是怎么了?”

“……”

皇帝清寒的眸子之中夹杂了些许复杂的神色,唇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淡淡道,“笙嫔腹中这胎若能平安出生,便是朕的第七个孩子。”

“……”南泱的双眸微动,心头隐隐便明白了这人话里的弦外之音,却没有说话,仍是静默不语。

“淑婕妤。”他目光微转,复又望向了南泱,却是结了一层冰霜一般冷。

“臣妾在。”南泱恭恭敬敬地垂了头,沉声应道。

“笙嫔腹中的孩子,朕要他平安长大,”皇帝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情感,眸子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道,“你可明白?”

“……”微微的苦涩自心口缓缓漫开,南泱的面上仍是没有任何表情,只垂着头,沉声回道,“皇上所言,臣妾都明白。”

眼前的女子眼帘低垂,月光倾洒,她浓密的长睫在面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面容却是沉寂得仿佛兴不起一丝波澜。

看着这样漠然的南泱,他心头忽而便生出了一股恼意,然而他却晓得,自己的恼意来得着实莫名。

“皇上,”方此时,南泱忽地抬起眼,直直地望进他的眼,声音平平稳稳,朝他说道,“您既然如此关切笙嫔娘娘,那臣妾斗胆问一句,此时此地,如此良辰美景,您为何会在臣妾的宫中?”

她四平八稳的声音入了他的耳,万皓冉只觉心头没由来地升起一阵不安,然而,他的面容仍是十分冷漠,朝她勾起了一丝冷笑,声音清寒,“整个天下都是朕的,朕要呆在何处,还轮不到淑婕妤来管。”

作者有话要说:午休时间赶出来的第一更。

看在我这么勤勉的份上。。

难道不该用花花用评论用收藏用霸王票砸死我么么么么???

第41章 槐花

皇帝冷沉的目光依稀还印在脑中;南泱睁着双眸怔怔地望着秀锦床帐的一方,待到明溪推门的声音传来;方才恍觉;外头的天已是大明。

明溪端着洗漱的面盆进了屋,却见床榻上的人双目清明;无半分的倦态,便露出个笑来,说道;“娘娘今日醒得真早。”

她的眼眸微微掩下;缓缓便从床上坐起了身子;口中却答道,“夜里没怎么睡好;梦太多。”

明溪将她的话信以为真;复又上前一步扶起她的左臂,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朝她道,“娘娘自小便有些认生,难免睡不好,今晚奴婢记着给您熬些安神的莲子羹。”

“好。”微微一笑,颔首。

“娘娘……”明溪扶着她下了床,又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边替她更衣边道,“昨儿夜里,皇上怎地没在这儿过夜?”

南泱口中包着一口茉莉花茶,漱了漱口便将茶水吐了出来,闻言只觉心头一滞,却仍是朝明溪笑得淡然,答道,“那皇帝陪着茹茜来祈福,夜里自然是陪她。”

“……”听了南泱这番话,明溪倒也没再多想,只微微地颔了首便不再说话,只垂着头细细地为她梳妆。

望着铜镜中神色略显疲态的娇艳面庞,南泱心头低叹一口气,昨夜,她并不是认生梦多,而是一夜未眠。

脑中又闪过那人清冷如水的眸子,她微微合眸,思及昨夜自己竟因着那人的一番话失眠了一晚上,恐怕是疯了,着实不是个好苗头。

祈福的事宜很是繁复,在临寺前,怀有龙裔的嫔妃便要连着十日焚香沐浴,而真正到了太和庙后,程序步骤却也不少。

因着是给怀孕的嫔妃祈福,参与此事的自然也便只有皇室众人,随行的御医连同侍卫宫人等,都是没有资格踏入伽蓝殿的。

笙嫔一袭象牙色的长裙,长发柔顺地垂下,合着双眸,跪在首排的蒲团上头,面容上尽是一派的虔诚肃穆之色,空玄住持站在笙嫔的身前,手中持着净瓶,里头斜斜地支出一枝柳叶,万姓的皇帝则是端端地立在空玄的右侧,面容淡漠地望着许茹茜。

南泱同几位随驾的嫔妃一道,跪在次排的蒲团上头,双手合于胸前,眸色一片沉寂。

随后,便闻见空玄大师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在偌大的伽蓝殿里头响起。“笙嫔许氏,恭孝仁善,娴雅端庄,承蒙天恩,得育皇嗣,愿我佛慈悲,保佑其腹中皇嗣一生平安。”

说罢,空玄右手微动,将净瓶中的柳叶取出,朝着许茹茜的头顶扬了扬,那柳叶上头沾着的露水便落在了她身上。

“……”笙嫔面容恬静,缓缓地张开了双眸,望向宝相庄严的佛像,虔诚道,“愿菩萨保佑臣妾腹中的皇嗣,平安出生,长大成人。”语毕,她的双手朝着身旁两侧摊开,手心向上,额头缓缓地叩向了蒲团。

方此时,万姓的皇帝便也缓缓提步上前,从空玄手中接过了三炷香,他面容仍是淡漠,面朝庄严佛像,口中沉声肃然道,“愿佛祖保佑。”

其余的众位嫔妃亦是朝着佛像虔诚地叩首,南泱跪在数人之中,额头贴着蒲团的边缘,同其余人一起高声地说道,“愿佛祖保佑——”

庙中的祈福之典方才算个了结,其后虽仍有许多事项,却也只是笙嫔的事,同南泱等人都没了什么干系。

夏日正盛,虽是晨间却已有几分闷热难耐,南泱迈过高高的门槛踏出了伽蓝殿,头顶上方那轮太阳明晃晃的很是刺眼,她半眯了眸子,便见明溪撑着一把遮阳的纸伞疾步朝她走了过来。

“娘娘,”明溪将那纸伞举过她的头顶,眉眼里头尽是关切,“夏日愈发毒了,在太阳底下呆久了,怕是会中暑,咱们还是快些回行宫吧。”

“嗯。”她朝明溪微微颔首,一番思索,复又说道,“天儿太热,笙嫔的身子本就弱,如今又有身孕,回宫你亲手做些红豆汤,拿冰镇了,给她宫里送些过去。”

“是,”明溪扶着她的手,边走边笑道,“娘娘待笙嫔真好。”

“……”南泱眉目间掠过一丝异色,沉声又道,“这段时日,我总觉着她像是有心事,只是她不说,我若问得多了,倒显得多事。”

“近来,”明溪抬眼望向她,“田贵人复宠,黎妃的风头又正盛,皇上去凝锦斋的日子自然也便少了,笙嫔娘娘心头不痛快,亦是人之常情。”

“……”她复又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那人是一国之君,是那么多女人的丈夫,怎么可能只宠她一人爱她一人,她心头不痛快,也只能怪自己想不开。”

明溪亦是叹气,又望着南泱说道,“娘娘说的极是。”说罢微顿,隔了许久,她方才又带着无尽的叹息,说道,“八月初便是秀女进宫殿试的日子了,往后这宫里,可就更热闹了。”

南泱双眸微动,沉声重复道,“秀女殿试?”

“是啊娘娘,”明溪唇畔勾着一抹苦笑,回她道,“算着日子,又是三年了啊。当年皇上登基时,府中只有娘娘您一个皇子妃,为了充盈后宫,便选过一次秀。”

“……”明溪的话听在南泱耳里,却教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感——又是一年选秀立妃,她果真是从来不缺对手。

两人一番言谈间,却已是行至了太和山山间的小径上头,南泱抬眼望向四周,只见此处绿荫苍翠,却凉爽了许多,点点阳光从遮天蔽日的树冠里头倾泻几许,脚下的石头小道上头亦是映着几分斑驳树影,很是惬意。

此般景色入目,竟教她的心情畅快了几分,脚下的步子亦是随之快了起来,明溪在一旁笑她,道,“娘娘慢些走,奴婢都快要跟不上你了。”

她亦是笑,打趣明溪道,“瞧瞧,你才多大的年纪,身子骨便这么受不得累了。”

又是一阵嬉笑,山林中虽不及外面闷热,却到底是夏天,南泱的额间沁出了几丝薄薄的细汗,明溪见状,连忙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绣着牡丹的绢帕,给她拭了拭汗。

许是因着南泱天生嗅觉便较寻常人灵敏,是以,当明溪将那绢帕凑近她时,一股子若有若无的花香便钻入了鼻子,她蹙眉,朝明溪道,“这是什么香味儿?”

明溪却是一阵莫名,手中举着那方绢帕,愣道,“娘娘您说什么?”

南泱拧着眉头,将明溪手中的绢帕接了过来,往鼻尖细细一嗅,果然,那股子甜腻腻的香味儿正是从这块绢帕里头传出的,古怪的是那绢帕一直是明溪贴身带着的,沾上的却不是明溪身上素来清淡的栀子花香。

她疑惑望向明溪,将那绢帕又递给她,道,“这绢帕上头,你闻闻。”

“……”明溪迟疑着伸手接了过来,闻了一阵后,面上便浮现出了一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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