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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地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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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准太阳落山前,我准抓几个活的回来。

刘克豪也觉得事不宜迟,为了打有把握的战斗,抓几个舌头回来,搞些情况是当务之急。他不想再犹豫了,于是心生一计,把王迎香拉到一个角落里,小声地说:你真想去?

王迎香不明就里道:那当然。这个行动非我莫属。

刘克豪佯装思忖一会,说:也行,那我就不跟你争了。你带三个人,一个小时后出发。

王迎香看着他,略有担心地问:那政委那儿能通过吗?

刘克豪爽快地说:政委那儿有我呢。你快去准备吧,去三营选几个人。

王迎香对刘克豪的决定突然就有了份感动,她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乱摇一气道:克豪,我没白跟你合作,还是你最了解我。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

刘克豪神秘地一笑,也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王迎香去三营调兵遣将去了,刘克豪转身去了一营。一个小时后,王迎香带着三名士兵悄然地摸出了村子,向帽儿山挺进。刚走出村口,不远处从暗地里窜出几条黑影,不由分说,便把包括王迎香在内的几个人拿下,捆在了村口的几棵树上,又用毛巾塞住了嘴。

王迎香这时才看清给她嘴里塞毛巾的正是刘克豪,她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用脚去蹬他,发泄心中的怒气。

刘克豪做完这些时,又命令身边的两个战士:你们俩负责为王副团长等人站岗,天不亮不能放人。违反纪律,看我处分你们。

两个战士齐声道:一定服从命令。

刘克豪又来到王迎香面前,拍拍她的肩膀说:王副团长,委屈你了。再见——

说完,他向暗影里一挥手,三个士兵一身百姓装扮,借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向帽儿山摸去。

那两个士兵果然履行了团长的命令,鸡叫三遍,太阳从帽儿山后冒出半个脸时,他们才松开了几个人身上的绳子。松了绑的王迎香第一件事就是扯塞在嘴里的毛巾,一边朝地上狠狠地吐唾沫,一边指着帽儿山的方向大骂:刘克豪,你这个骗子,竟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除非你不回来。

另外几个松了绑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围过来,可怜巴巴地问道:王副团长,咱们还去抓舌头吗?

抓个鬼!王迎香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团部走去。

王迎香闯进谢政委宿舍时,谢政委正在洗脸、刷牙,他被她的怒气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这是?

王迎香气咻咻地说:刘克豪违反纪律,你得处分他!

等谢政委了解完情况后,他背着手在屋里一连转了几圈后,也真是气坏了:这个刘克豪的确不像话!

王迎香站在一边,盯着谢政委的表情说:那你到底处分不处分他啊?

处分不处分的,也得等他回来再说啊!现在当务之急是接应刘团长,他只带了几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发生点儿意外,你我都无法向组织交待。

谢政委的话提醒了王迎香,她立即起身道:我马上去集合队伍。

队伍分几路向帽儿山进发。这次行动没有大张旗鼓,为了接应刘克豪,队伍以班为单位,撒开一张网,迎头向山上兜了过去。

刘克豪是在下午时分,出现在接应队伍的视线里的。几个人一副百姓装扮,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得怪模怪样的人,上身是件国民党军服,裤子却是老百姓穿的布裤,头发、胡子疯长着,仿佛是从土里扒出来的。

王迎香第一个出现在刘克豪面前,她冷冷地看着他:刘团长,你挺会算计啊!

刘克豪抱歉地笑笑:得罪了,真不好意思。

王迎香“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身打马走了。

她回到驻地,径直找到了谢政委。她摆出一副打持久战的准备,鞋脱了,盘腿坐在了炕上。一边的谢政委急得直搓手。

王迎香铁嘴钢牙地说:政委同志,刘克豪违反纪律了,你说是不是?

谢政委表情讪讪地答道:那是肯定的,但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嘛。

这么说,难道他还是对的了?她一脸不解地追问着。

错误是肯定有的,党内会议上一定要让他检讨。

光检讨就完了?我看不够,应该给他处分。还要把这件事情报告给上级,这么严重的错误,应该免他的职。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谢政委息事宁人地说:他是在办好事情的情况下违反了组织原则,我看在组织内部帮助一下就可以了。

王迎香靠在炕头,不停地揉搓着手腕,昨晚上被捆绑了半宿,现在想起来就有气,她气鼓鼓地说:政委同志,这么处理刘克豪我有意见。他去也就去了,还把自己的战友绑起来,你说他这是什么阶级感情?

谢政委背着手,又开始在房间里踱起了步,一边踱步,一边说:太不像话了,他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同志。说到这儿,他停止了踱步,抬起头,以攻为守地说:王迎香同志,在这件事情上你也有错误。

王迎香瞪大了眼睛:我有什么错误?

谢政委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带着人也想去抓舌头吗?刘克豪要是不去,那就是你去了,从出发点上来说,都是好意;可从过程上看,你们两个都有错误。

听谢政委这么说,王迎香才垂下头,低声道:我负我的责任,他负他的责任。

这就对了嘛!谢政委拍拍手道。

刘克豪正在亲自审讯抓回来的舌头,不仅审出了敌人的兵力和驻扎情况,还得到了一条惊人的消息——帽儿山一带的土匪正是由军统东北站马天成和尚品组成的一股武装力量。

他从团部奔出来,大呼小叫地喊着王迎香的名字。此时的王迎香仍记恨着他,脸上挂着厚厚的霜,斜刺里走过来,故作惊讶地说:刘团长,啥事呀,你还能想起我啊?

刘克豪一脸的兴奋:迎香,你知道帽儿山的土匪头是谁吗?

王迎香不咸不淡地说:我怎么知道?舌头又不是我抓的。

刘克豪一字一顿道:告诉你,是马天成和尚品。

听到这儿,王迎香也惊得睁大了眼睛。原以为两个人早已被消灭了,不承想却做了土匪流窜到了这里。依据舌头提供的情况,剿匪团要立即进山,否则,敌人发现变故,后果将不堪设想。

剿匪团近千人的队伍在黎明时分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帽儿山。

战斗是在中午时分打响的。

毕竟是正规军,面对这些整日人心惶惶的土匪,可以说并没有让他们费太多的力气,只一个时辰的工夫,山上的土匪便土崩瓦解。很快,一部分被消灭,另一部分乖乖投降了。

刘克豪最大的兴趣是要抓到马天成和尚品,可他最终也没有见到两个人的影子。他让战士把队伍中的一个小头目带到一棵树下进行了审问,才知道昨天下午马天成和尚品就没了踪影,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一连审问了几个俘虏,得到的结果都大相径庭。

看来狡猾的马天成和尚品料到大局已定,在剿匪团攻上山之前,悄悄地溜了。刘克豪感到遗憾,王迎香也是嗟叹不已,她决意带着队伍去搜山,被刘克豪劝住了。现在的土匪已是树倒猢狲散,想在这林莽之中搜出两个人来,也决非易事。

剿匪工作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沈阳周边的土匪便烟消云散了。

剿匪团奉命进城了。

部队刚开始进城时显得无所事事,日常只是负责社会治安,要不就是做一些训练。在没有仗打的日子里,王迎香就感到很难过,落寞的她很容易地就想到了李志。现在全国已经基本上解放了,此时的李志也一定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吧?

那段时间里,部队里也是三天两头地有人结婚。猪杀了,羊宰了,热闹得跟过节似的。以前的部队一直在打仗,南征北战,东打西杀的,人们也很少有谈恋爱的机会,就是有,也没有合适的对象。现在好了,部队进城了,和平时期的城市虽说是百废待兴,却也显出花红柳绿,一派热闹,于是一批年龄偏大的部队干部就迎来了恋爱和结婚。一拨又一拨的人们,在简单的仪式下,纷纷结了婚。

进城后的谢政委和刘克豪、王迎香少不了去喝别人的喜酒。今天这个团的战友结了,明天那个师的战友又娶了,婚礼上,酒是少不了的,都是打过仗的人,死都不怕,还怕喝酒吗?三个人经常是马不停蹄地在酒席间转,酒也喝得是豪气而幸福。

谢政委的爱人也从天津过来了,他们是解放天津时成的家,爱人叫李芬,以前是天津纺织厂的女工。李芬来时还抱来出生不久的儿子,儿子叫谢夫长,是谢政委起的名字。

闲下来时,王迎香就跑到谢政委家去逗谢夫长玩。那孩子一逗就哏儿哏儿地笑,喜眉笑眼的,很招王迎香的喜爱。时间长了,王迎香就和李芬熟了,问起两个人的年龄,才知道自己比李芬还要大上两岁。李芬就感叹:王姐,你也不小了,那些男军官都成家了,你也抓点紧。晚了,好的就被人挑走了。

李芬这么一说,她就又想到了李志,心里的某个地方竟隐隐地疼了一下。但她还是笑笑说:没事,等两年再说吧。

李芬见王迎香这么说,便也不好再多说了。

谢政委回到家里时,李芬就把自己的想法对他说了。谢政委这些日子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刚开始到剿匪团时,他对刘克豪和王迎香的个人情况是有所了解的,他一直以为,两个人毕竟有那么一段特殊的经历,最终走到一起是迟早的事。可经过后来的观察,他发现两个人又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凑在一起时,还动不动就吵,常常是脸红脖子粗的。现在部队进城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从天津来到自己身边,从参加革命到现在,这段时间可以说是谢政委最为幸福的时光。身处幸福中的谢政委,不由得就想到了眼前那两个还不幸福的男女,因此,就感到了不安;而不安的结果是,他要替两个人考虑终身大事了。

谢政委是个有心的人,他一有时间就怀揣着个小本,从这个团窜到那个团,打问那些未婚军官的情况。一天,他就找到了王迎香,翻着小本本说:迎香同志啊,你看看这个,这是三团长刘勇同志,今年三十六了,参加过长征和抗日,人是没问题的。

他又说:要不你看看这个,这是五团政委老胡,爱人在长征时牺牲了,现在还是一个人……

王迎香眼睛盯着谢政委正儿八经地问:政委,这也是任务吗?

谢政委就抓抓头道:任务倒不敢说,总之这也是一项工作。都老大不小的了,早成家,早立业嘛。

谢政委又说:不把你和刘团长的个人问题解决好,我这个政委就没有当好。上级领导都批评我了,迎香同志,请你支持政委的工作。

王迎香只能不冷不热道:反正这些人我都不认识,见谁都行。

好,那我就给你做主,这个不行,咱们再见下一个。

从此,王迎香就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爱情行动。

见面方式很是军事化,双方都挎枪、骑马的要么约在山包上,要么就是军营的操场上。她骑马从山包这面上来,对方纵马从山的那面抄上来,就像抢占山头似的。然后,两个人就勒住马,相距三五步的样子,上上下下、一览无余地把对方打量了。都是军人作风,都喜欢直来直去,一点也不浪漫。

你就是三团的刘勇?她开口问道。

我是三团长刘勇,今年三十二,参军十五年了。他的回答更是简单、直白。

接着,两个人就从马背上跳下来,顺着山坡走一走。两匹马忠实地随在后面。

不知为什么,她一见到男人,就会把他和李志、刘克豪去比较。见这些男人之前,她已经在心里发过誓,要找就找比李志和刘克豪更加完美的男人,否则就不找。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要拿这两个男人作为标尺,也许是一种潜意识。

她上上下下地把这个叫刘勇的男人看了。从外表上看,眼前的男人要比李志和刘克豪矮了一些,她在心里就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方仍满腔热情地说:那啥,你们谢政委把你的情况都说了,你做过地下工作,不简单!听说做地下工作比战场上还危险,是吧?

她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不就是工作嘛。

刘勇又说:你做地下工作是和刘克豪搭档吧?刘克豪我熟悉,侦察连长出身,挺优秀的。你们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就没处出点儿感情来?

她听不下去了,盯着对方严肃地说:刘勇同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刘克豪是革命同志,没你想得那么复杂。

刘勇尴尬地解释: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是听人家说的,好多做地下工作的同志都是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后来就都结婚了。

她马上把脸拉了下来,牵过马,正色道:刘勇同志,咱们没有共同语言,你去找别人吧。

说完,飞身上马,一溜烟消失在山包的另一面。

留下一脸茫然的刘勇呆在那里。

首战失利,又憋了一肚子气的王迎香心想:就这么个磨磨唧唧的男人,还想娶我?见鬼去吧。

她没有地方吐出心口的恶气,就狠狠地打了下马的屁股,马一路狂奔起来。

在军营里等待消息的谢政委,见王迎香打马扬鞭地回来了,忙迎上前问:咋样?刘团长人不错吧。

她冷言冷语地答一句:不错?是不错,他的心眼都快跟上女人了。我都怀疑他,这么多年是怎么领兵打仗的?

谢政委不用再问,便明白了,这次是王迎香没有看上人家。他从怀里掏出小本来,一个又一个地念给她听。王迎香已经懒得听下去了,挥挥手说:见谁都一样,你不把我嫁出去,看来你是心不甘呢。行,我听你的,见——

王迎香摆出了一副破罐破摔的劲头,谢政委立马又来了精神,很快又帮她约见了下一位男人。

这次见的是六团的副团长,刚三十出头,姓曹。两个人见面的地点约在了军营的操场。

这一天,天气不错,晴朗无云。操场上偶尔走过一列士兵。

曹副团长态度谦和,一看就没和女人打过交道,样子很拘束,一会儿搓搓手,一会儿挠挠头。曹副团长终于搓着手说:王迎香同志,你进步真快,这么年轻职务都和我一样了。

王迎香依然是不冷不热的表情:不年轻了,都二十五了,我们谢政委怕我嫁不出去呢。

曹副团长就说:怎么会?你的条件这么好。

就在曹副团长搓手、挠头的工夫,她已经把他和李志、刘克豪在内心作了比较。从外表看,他就被比了下去,身板瘦弱,讲话、做事像个女人,犹犹豫豫的。她知道自己不会和他有什么故事的,就仰脸去看白花花的太阳。

曹副团长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听说你和刘克豪一起做过地下工作,你俩咋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王迎香就打断他的话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刘克豪在一起更合适?

曹副团长马上说:不是那个意思。我就觉得这事挺奇怪的,你们在一起工作、生活那么久,应该是走在一起的啊?

她再也不想待下去了,转过身走了两步,背对着曹副团长道: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一回到宿舍,便一头扎到了床上。她真是郁闷得要死了,心想:这是怎么了,怎么见的男人一个不如一个?

就在王迎香轰轰烈烈相亲的时候,刘克豪在谢政委的安排下,也没闲着。

谢政委先找刘克豪做工作,他说:克豪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部队现在进城了,全国也解放了,你可是该考虑个人的事情了。

刘克豪半真半假道:我年龄多大了?

谢政委认真看着他:也不小了。

那我也该成家了?

谢政委点了点头:该了。王副团长我都替她张罗好几个了,你也该有所行动了。

刘克豪望着天棚想了想,像想起什么似的:你是说王迎香在相亲是吧?

谢政委很高兴刘克豪态度上的转变:是啊!王副团长态度很端正,每次我安排她见面,她都能积极地配合。

刘克豪的目光终于落在谢政委的脸上:政委,我听你的。你安排吧,我见。

在这之前,他始终没有琢磨过成家的事,尽管他已经二十九了。这几年一直打仗,要么在敌人内部工作,时间眨眼间就溜过去了,可记忆仍停留在更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还小,离成家还早着呢!何况对家的感觉他从未体尝过,虽说和王迎香在一起工作时是演戏,可生活内容如出一辙。在他的潜意识里,家也不过如此,所以成家的想法,在他心里一点也不迫切。

部队进城后,他会经常不断地参加战友们的婚礼。当新人满面红光地给大家敬酒时,他总会产生一种错觉,用手捅捅身边的谢政委说:他们这是真的吧?

谢政委正看热闹看得入神,便不假思索地说:这结婚还能有假的,你个刘克豪想什么呢?

在谢政委的精心安排下,刘克豪和师文工团一个姓杨的女兵见面了。

杨女兵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眼睛很大,也很亮,还留着一条粗黑的辫子,模样很俏皮。也许是杨女兵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样子很羞怯,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脸红红的,头也垂了下去。

刘克豪觉得杨女兵很有意思,而且有意思得很。虽然他也没有这样的经历,但看杨女兵这个样子,心里的优势一下子就表现出来。他死死地盯着人家的辫子问:你的辫子这么长,打仗不碍事?

杨女兵踢着脚下的一颗石子说:这是我们团长让留的,他说演戏有用。

说说你都演过什么戏呀?

《兄妹开荒》和《白毛女》,你没看过我演戏啊?

听了女兵的话,他觉得她真的很有意思了。

他还想和她说点什么,可一时找不到话题,就顺嘴说:以后不打仗了,你准备干吗呀?

她一甩胸前的辫子,歪着头说:听组织的安排呗。

那你见我也是组织安排的喽?他憋着笑,认真地看着她。

是我们团长让我来的。他说你是个英雄,让我来见见你。她的头仍是低垂着,始终不敢看他一眼。

他觉得这场游戏该结束了,便说:那你回去吧。你跟你们团长说,就说你已经见完了。

那我走了啊!杨女兵直到这时才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子,一蹦一跳地走了。

他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往驻地走去。

刘克豪和王迎香在谢政委的精心安排下,向他们各自的爱情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锋,结果是铩羽而归。相对两个人而言,他们见谁、不见谁都无足轻重,重要的是,他们都摆出了对恋爱一往情深的架式,仿佛每次出去见人,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让对方看到自己也去恋爱了。因此,两个人出去约会前,样子都搞得很夸张。

刘克豪出门前会让警卫员打来洗脸水,在院子里扑噜扑噜地洗,然后一会儿喊警卫员递胰子,一会儿拿毛巾的。警卫员就一趟趟地跑进跑出,许多下级见了,就停下脚步,关切地问:团长,你这是要干啥呀?

刘克豪大着声音说:谢政委给我介绍个对象,是三师文工团的,听说长得漂亮,人也不赖,让我去见见。

下级就笑,然后真诚地祝愿着:刘团长,希望这次成功啊。

刘克豪一边扑噜着盆子里的水,一边笑嘻嘻道:那是自然,我刘克豪什么时候失败过?

下级就咧开笑脸奉迎着:那是,祝团长马到成功啊!

刘克豪粗门大嗓地说这些时,眼睛不时地瞟着王迎香的宿舍。那扇门大部分时间是紧闭着的,刘克豪就有些蔫,但他知道,王迎香一定是听到了。

有时就在他准备出门时,王迎香的门忽然就开了。她抱着肩,倚在门框上,歪着头看着刘克豪。

刘克豪看见王迎香,便煞有介事地说:那啥,王副团长,我出去一下,团里的工作你多照应一下。

王迎香就抿着嘴说:刘团长,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我和老谢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刘克豪抓抓头皮说:想喝喜酒还不容易,兴许这次见了,几天后就能喝上了。那啥,你就把肚子留好了,在家等着吧。

警卫员小李早已等候多时,这时小跑着牵马过来。刘克豪翻身上马,带着警卫员一阵风似的跑了。

轮到王迎香去相亲时,也一样闹得鸡犬不宁。

她把宿舍门敞开了,然后一遍遍地进进出出。临走时,她还特意敲开谢政委的门,放开喉咙说上一句:政委,那我就去了啊!

谢政委正在看资料,听到王迎香的话,抬腕看看表说:快去吧,要不就晚了,伍团长可是个急性子,他可不喜欢迟到的人。

王迎香笑嘻嘻道:晚不了,我的马跑得快。

看她不慌不忙的样子,谢政委就有些急:走吧走吧。和伍团长好好聊聊,那可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啊。

她仍不急,又从容地敲开刘克豪的门,大咧咧地说:刘团长,跟你请个假,我这次去解决终身大事了,家里你就多照应些。有啥事,咱们回来再商量。

刘克豪就眯着眼睛,望着她说:那好,祝你成功。我和政委等着喝你的喜酒。

她摆摆手:酒是少不了你的。那我就走了。

然后,招手让警卫员牵过马,动作略显夸张地骑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次次张扬着去相亲,每次回来却又都是无功而返。先是王迎香没话找话地对刘克豪说:今天你见的成了吗?啥时候喝你喜酒啊?

刘克豪不耐烦地应付道:快了,我都不急,你急个啥?

王迎香就呵呵地笑,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轮到王迎香蔫头耷脑地回来时,刘克豪又凑上去,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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