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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一个人的革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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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这个困局的钥匙最后系在了义善源的身上。如果这家航母级钱庄最后能够挺过风潮,那金融界的曙光还有盼头,至少能够保住半壁江山,慢慢再图振兴。义善源不是没资本,它的老板是李经楚,本来不应该受到袁系势力下台的影响,而且就其掌管的交行而言,资金融通绝对不是问题,事实也被证明如此。如果没有人来追究他挪用交行的钱来填义善源的窟窿,义善源的重新振作是指日可待的事。

但历史制造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巧合,它让清廷赋予重望的经济界顶梁柱——盛宣怀,给清政府经济崩溃的天平上加上了最后一块砝码。

“英雄”盛宣怀

盛宣怀是历史的“英雄”。按照正统革命理论,这样的“英雄”的扮演者是像拿破仑一样被随机选中的,要是盛宣怀没有干这事,王宣怀会干,李宣怀会干;要是没有钱庄关门这场风波,那很有可能是米店倒灶这样的事把大清国拽下了深渊。反正盛宣怀这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代。时代造“英雄”嘛。

但盛宣怀不应该仅仅是一个被时代创造的“英雄”。

盛宣怀的出场在所有关于这场金融风波的资料里都着色不多,看似他戏份不重,仅仅是作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但他确实是最不应该被淡化的人物。让我们再来总结一下他的多重身份:

通商银行大股东、创始人。

汉冶萍公司掌门人。

邮传部尚书。

轮船招商局督办。

天津电报局创始人。

中国第一所大学北洋大学堂(今天津大学)创始人。

中国红十字会会长。

铁路总公司Boss。

华盛纺织厂老板。

……

著名绅商和全国性慈善活动家经元善称盛宣怀为“一只手捞十六颗夜明珠”。的确,“一手官印,一手算盘,亦官亦商,左右逢源”的盛宣怀搞了那么多年的洋务,铁路、电报、轮船、矿冶、银行都被他玩得熟稔有余。这“十六颗夜明珠”大概也只能抵得上他的成就的一部分。

放在今天,这其中任何一个头衔都是了不得的名号,至少是一个领域内的顶级权威。这么多顶戴戴在一个人的脑袋上,不啻于是同时练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之后还不过瘾,又学了九阴白骨爪和降龙十八掌,这种段数,在江湖上已经是无人能匹敌了,在他眼里,似乎一切都是浮云。

在这些头衔中,至少有五到六个职务是掌握实权的。电报局、轮船局、汉冶萍公司、铁路总公司等都是执掌中国近代工业命脉的企业,一手掌握了这四家企业的人,其对经济领域影响能量的大小已经不是目测能够测得准的了。

可以这么说,晚清洋务运动的重要成果几乎都体现在了盛宣怀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他,就没有电报局,没有轮船局,没有通商银行,没有铁路总公司,更不可能有汉冶萍;如果没有这个局,那个公司,清末洋务这么多年搞经济建设究竟有什么成就?没有这些“国营”、“准国营”设施,没有电讯沟通,没有轮船航运,没有银行融资,没有矿产铁厂,中国的现代经济将以何为基础?没有这些现代化的经济基础,那资产阶级的革命党与立宪派究竟是站在何种立场上反对清廷的?

是盛宣怀让清末的洋务运动取得这些虽然称不上灿烂辉煌,却意义深远的成就,是他亲手将现代工业的大厦建立在封建经济的废墟之上。一旦有了盛宣怀打下的现代经济的基础,中国的走向已经脱离了清政府的控制。清廷或者顺着资本主义的大潮前进,或者被其湮灭,只有两条路可走。无论走哪条,可以说,路都是盛宣怀铺的。

没错,从时间序列上看,是盛宣怀一手导致了义善源的垮台,而义善源的倒闭使钱庄倒闭之风几乎无法遏止,而金融界的这场浩劫动摇了清政府的国本,进而推动了政治危机的爆发。但真正把大清国往绝路上带的不是盛宣怀使小心眼查账坏的事,而恰恰是他苦心孤诣为维护这个朝廷所做的一切。如果他能预见到这日后的情景,他当初还会那么拼命地去为他所忠心的大清国挖掘坟墓吗?

是的,盛宣怀这位“英雄”是时代创造的。但这个时代,又是在多大程度上由他创造的呢?

“英雄”的精神分析

盛宣怀从小父母双全,但因为父亲盛康长期在外地任地方官,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与他相依相伴的是他的祖父母。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父亲这个权威是成长中必需的,他的长期缺失,使得弗洛伊德意义上的潜意识里的俄狄浦斯情结或者说弑父情结,就没有太多的成长空间。所以他也缺少了弗洛伊德的那条关于英雄的著名逻辑线索:大凡英雄的事迹,无外乎是从被残暴的父亲驱逐,又在贱民中成长,最终又回头取代父亲的故事。弗洛伊德倒不是说有了老爸就一定要有对他的逆反心理,只是在潜意识里有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愤懑,而这种愤懑主要来自幼年时期本来自由发展的欲望被老爸压制住了。

从拉康的意义上深奥一点讲,因为父亲长期不在身边,盛宣怀缺乏一种父亲之名为其镌刻“大他者”的象征秩序,从他身上表现出来的自我主体的观念要强于对于社会秩序(他者的秩序)的屈从。换句简单的话说,因为从小没有被要求谦虚,也没有受到过权威性的压制,他就从来不知道天高地厚,总是表现得自信满满,从不认为自己会被什么客观事物约束了手脚,从而无法达成自己的目的。

另一方面,由于父亲的介入的缺少或者迟到,致使盛宣怀在与“母亲”彻底分离,从而进入人类的文化秩序中的步骤也在某种程度上被缩短了或者说被省略了。这里的“母亲”不是实体意义上的母亲,而是指那种在父亲权威性的介入迫使婴儿进入人类的秩序之前,婴儿所与之相依相存的“存在”。婴儿在感觉上是与这个“存在”合二为一的,并认为这种温暖统一的状态就是自我和世界本来的情态,直到“父亲”的介入破坏他的这种原始的梦想,而形成一个独立的主体进入社会为止。在实体上,这种“存在”可以是母亲、乳母、祖父母乃至任何在一个人的婴儿期与之有密切关系的人。

在大多数从小受到母亲关爱,时时被母亲捧在有力而温柔的臂弯里,总是在母亲柔软而散发清香的长发中沉睡的人来说,母亲就是这个存在,在这个阶段,他(她)感觉到自己与母亲是不可分割的一体,而整个宇宙的存在就是他们二人一体的存在,他(她)在其中感到温暖、舒适和安全,他(她)会希望这种状态能够永远持续下去。但在盛宣怀的例子里,相比较其母亲而言,这个“存在”更可能是他的祖父盛隆。俗话说,隔代亲,祖父母总是会对孙儿宠溺一些的,这位满腹诗书的举人对这个宝贝孙儿的关心与呵护,不亚于一个周到的母亲。

对于一般人而言,他(她)徜徉在与母亲合体的舒适与安全之中的阶段会被“父亲”权威的介入而打断。与“母亲”一样,这个“父亲”同样是一个抽象的存在,尽管它通常以真正的父亲体现出来,但实际上,他可以是养父、祖父、孤儿院院长等任何让婴儿脱离于“母亲”一体的幻想的强制性力量。通过这种令人不快的“父亲”的介入,婴儿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世界的主人,而只是其中的一个被“他者”的规则束缚的存在。通过“父亲”的介入,婴儿不仅被迫学习了“他者”世界的规则,并融入其中,他(她)还被迫承认了客观世界及其规则的权威性,其无与伦比的自信和自大受到了一次关键性的挫折。

但父亲角色的缺少,致使盛宣怀对于“母亲”这个“存在”的依赖一直得以延续。但“父亲”总有一天会出现的,而他也一定会被强行送入客观世界的秩序之中。而那种“母亲”式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被扭曲放大成整个世界。既然他和“母亲”的合二为一曾经就是整个世界,那现在,整个世界就被他拿来弥补已经失去的“母亲”的作用——那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用通俗点的话讲,盛宣怀在潜意识里会把世界上的一切都视为是自己的。父亲的缺失,使其从小缺乏一种应有的自信心挫折,从而使盛宣怀始终抱有一种极强的自信心和极大的占有欲。在他眼里,一切代表权力的东西都应该收归己有,无论是官帽、钱袋,还是令人叹为观止的现代工业技术。只有当这些东西都收入囊中后,他才能感受到欣慰,感受到一种与世界融为一体的安全,一种重新与“母亲”合二为一的快感。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失败,几次应试不果,在轮船招商局屡屡受到排挤,初次开矿炼铁受到的挫折,都是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巨大打击。但对于将世界视为己物,并在潜意识里要将它吞并、与之合为一体的盛宣怀来说,这些打击都不是毁灭性的。他强大的的自信心和占有欲会让他以各种手段来掩饰这些挫折给他带来的创伤。就求仕失败而言,他以致力于“有用之学”来安慰自己,不可不说是一种明智的机制性的自疗。但恰恰是这种向“有用之学”的转向,打造了一个通过正途入仕的官僚永远无法企及的伟人。

“英雄”和时势

当然,如果将盛宣怀的独特性仅仅归结为其少年时期父亲的不在场,那是很值得怀疑的。因为很多人都有和盛宣怀一样的幼年遭遇,但其中没有几个会表现出与他类似的才能,取得与他相近的成就。一个人的独特性不仅仅在于其相对静态的潜意识个性,同时也在于其历时性的独特身世和经历。

出身于书香门第,祖父是举人,父亲是进士,这种递进式的前后传承,在精神上就给予了盛宣怀很大的压力与动力。他的祖父陪伴了他少年和童年的大部分时期,是他的启蒙老师,他大部分求仕的动力肯定是来自于这位老举人的熏陶,虽然正途求仕后来被证明并不适合这位实际能力远远大于墨水功夫的大人物。科举虽然名落孙山,但盛宣怀的那种对于地位和权势的极其强烈的企图心已经被磨砺地锋芒毕露了。可以这么说,尽管他的这种企图心最初源自于其精神内核,但其最初的表现形式是对其祖父所代表的正统之学的追求。

接下来的人生里,致力于经世致用之学的父亲盛康成为了他下一阶段的导师。对盛康提倡的“有用之学”的追求不仅能够让他摆脱落榜的苦恼,而且能给他那无与伦比的企图心带来真正的实现可能。而事实上,盛康的确也给他以施展拳脚的舞台。在随父亲驻留湖北期间,盛宣怀就草拟了“川、淮并行之议”,提交给父亲,以帮助解决当地的引地之争。这时,盛康扮演了一个极好的鼓励盛宣怀、并将其自信心推到顶点的角色,他不仅表现得很惊喜,而且还对儿子的提议“采其说以上,章如所议行”,较好地解决了川、淮引地之争的矛盾。这种实际的、看得到的成功对于只有十几岁的盛宣怀来说无疑是莫大的鼓舞。盛康扮演的角色就是接过盛隆培养的极富企图心的苗子,并将其推向他不断上升的轨道。

李鸿章(1823—1901)

第三位在盛宣怀人生里扮演重要角色,但其对盛宣怀的影响力却并非仅仅排在第三的人是李鸿章。李鸿章和盛康“雅故”,这一层的面子关系当然有很大的帮助,但他确实是因为欣赏盛宣怀的才华和积极肯干的务实精神才不遗余力地提拔他的。尤其在与左宗棠的较劲中,盛宣怀是一枚很出色的棋子。所以李中堂对他屡屡重用,又是让他办轮船招商局,又安排他建立电报局。这样的任务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好的发迹开端,而盛宣怀在李鸿章的荫护下遇到的这样的机会不是一次两次,虽然并非每次都能成功,比如他在轮船局就受到了排挤,但我们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当初的李鸿章,那肯定就没有后来的盛宣怀。

在朝廷中如同李鸿章一样权势熏天的大官总是人们巴结的对象,而要李卖面子给某人来提拔他的后辈的总归会有不少,但真正对实业洋务感兴趣,而且确实不是抬不起的阿斗的,那可能就屈指可数了,其中就包括后来和盛宣怀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恩怨怨的袁世凯以及同样热衷洋务、后来还打算在台湾修中国第一条铁路的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而这些个人之中要有极度的企图心去争取一个又一个伟绩,能够借着李中堂的平台不断发达,直到最后控制大清国的经济命脉,那恐怕除了盛宣怀,就找不到第二个了。

很多人都反对做历史的假设,认为其根本无益于现实,也未必能提供任何有效的参考信息。这样的情况往往出现在历史情景很宽泛,人物形象不鲜明、没特色,谁都能取而代之,而历史也会给予任何一个人均等机会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假设历史的另外一种情形,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无非是英雄的交替变化,可能从亚历山大变成了恺撒,从拿破仑变成了罗伯斯庇尔,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的英雄论是有道理的。

但是,当历史的场景变得更为微妙,尤其是当历史中人的机遇极其难得(如得到李中堂的大力提携),而其本身的才华和性格也非比寻常(无与伦比的自信心和占有欲以及超群的务实能力),最后取得的成就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时,这样的英雄就是不可取代的。在任何一个平行世界中,要整合出一个集如此的机遇、才华和成就于一体的李宣怀、王宣怀出来,都是不太可能的事。

只有盛宣怀这样控制了清廷经济命脉的强大实力,才能够奠定清廷倒台的基础。盛宣怀是独特的,他的角色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因此,没有了盛宣怀,清廷能否在20世纪初倒台,辛亥年的革命是否能如期产生,还是很值得怀疑的。

现在,我们可以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究竟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呢?

第二篇 铁路与革命

第二个故事

光绪二十四年(1898)正月。广州。圣心大教堂。深夜。

奥斯维拉神父提着散发着昏黄光芒的煤气灯走了进来。

“你应该歇息一下了,帕斯顿先生,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说道。

“呃,神父,你还没有睡啊。”大卫·帕斯顿回头朝神父笑了笑,露出迷人的洁白牙齿,那两个令女士们神魂颠倒的酒窝也展露无遗。

“我是看到楼下的灯光,来看看的。帕斯顿先生,你习惯工作这么晚吗?”

“工作?噢,不,神父,我不是在工作,我是在给我妻子写信。明天‘玛丽·伍德夫人号’就要回国了,我让比利给我捎回去。”

“你知道,呃……你可以拍电报的,我是指,给你的妻子拍电报,这样她收到得更快。”神父说道。

“哈哈,”帕斯顿先生笑了起来,“我是一个老派的人,神父,甚至比你都老派。我喜欢我妻子拿着我亲手写的字迹,读到我的心声,而不是通过电波什么的玩意儿来传达我对她的思念。”

“真的,”神父不解地望着这位绅士,“你是我在这儿见到的最传统的人,帕斯顿先生。我不是说传统不好,我的意思是……”

“没错,我是个传统的人,”帕斯顿先生一边与神父说话,一边依然奋笔疾书,“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家庭。你知道吗,神父,我的家族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纪,我不是开玩笑,我们家有家谱。现在还有一些学者在研究我们家族的事迹。他们是商人,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他们有着很大的势力范围,就当时的形势而言。但是——”帕斯顿先生停下笔,笑了笑说道,“即使在我的祖先最辉煌的时刻,他们也没有机会来到过这里,我想他们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而我,现在却要帮助我们的国家在这个国家开拓最大的商业利益——铁路,你知道吗,神父,中国人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没有我们的资金,他们没有办法修建铁路。只有我们才能帮助他们,而我们投资的铁路,对于英国而言,是最近一个世纪可能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你说对吗,神父?”

“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们的铁路事业到底是为了什么。希望它对这个可怜的国度的人有所造福。上帝派我们来不只是为了攫取利益。我们有自己的使命。”

“嗯,你说得不错,神父,”帕斯顿先生心不在焉地听着,继续边写边说道,“我们对这个国家是存有敬意的,我甚至被他们贯彻传统的精神所感动,也许这是因为我也是一个传统的人吧。不管怎么说,修建铁路是件好事。我是说,对大家都好。”

“那最好了,帕斯顿先生,另一件对大家都好的事,就是你赶快休息吧。你的妻子,我相信,她一定也是这样希望的。”

“谢谢你,亲爱的神父,”帕斯顿先生笑道,“她的确是一个爱唠叨的女人,这不是说我不爱她。我爱她,真的,虽然已经结婚了十一年了,我心目中的她依旧是那个完美的新娘。只是……”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好的,神父,我听你的话,我马上就写完了,写完就睡。”

“那我就放心了,晚安,帕斯顿先生。”说着,神父就合上门出去了。

“晚安,神父。”帕斯顿先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完成他情感炽热的信的最后一段:

亲爱的丽莎,这次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这里已经十二点了。你想象不到我现在的心情有多激动,这是我到这儿来之后最令人振奋的事了。能在这个古老的国度上修建属于英国的铁路,这是我多年来的梦想啊。等你明年来看望我的时候,没准儿能够坐上火车到这个国家的内地去旅行了。好了,我得睡觉了,我的妻子,给你写信是我今天第二次享受那无与伦比的快乐。期待你的回信。替我吻我们的小保罗。再见了,我的爱。

你永远的,

大卫

把信放进信封里后,帕斯顿先生就脱下了自己的马甲,整齐地将它叠好。他一边叠,还一边吹着口哨。

当他准备钻进被窝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不会还是那个啰嗦的神父吧。”他自言自语地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中国人。

“杨,”帕斯顿先生一愣,“这么晚了,你……”

“不好了,帕斯顿先生,”杨用蹩脚的英语说道,“不好了……”

“什么事,杨,出了什么事?”帕斯顿先生急忙让杨进了屋。杨着急的模样也感染了他。

“他,他们,拒,拒绝把粤汉铁路的建筑权交给你们。”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帕斯顿一惊,“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是,不是没钱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听说朝廷来了个大官,把以前定下来要将粤汉铁路交给你们修建的方案全部推翻了。据说,这个大官带来了足够的钱,让中国自己修铁路。”

“这,这是真的?”帕斯顿感到自己的血直往脑袋上钻,“怎么会这样……”

“我就是和你来说这个消息的,帕斯顿先生,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我走了。”说完,杨就转身要走。

“是谁?”帕斯顿有气无力地说道,“是谁阻止了这个计划,那个大官,是谁?”

“听说是从直隶调来督办铁路总公司事务的盛宣怀。”说完,杨就走了。

“盛……”帕斯顿先生缓缓地坐了下来。双目直视前方,良久没有动弹。

最后,他清醒过来,伸手拿过那封刚不久前写完的信,抚摸了又抚摸,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到壁炉前,把它投了进去。

他突然发现,今晚,壁炉里的火,特别旺盛。

伟大的铁路

在飞机还没有被用于航运之前,铁路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威力的运输手段,这是毋庸置疑的。它的那种持之以恒、没有阻隔、不用休息的运输方式完全颠覆了马统治陆路运输的格局。只要掌握了铁路,就等于是掌握了铁路那头的资源和市场。

就如同今天的地铁,本来偏僻的郊区因为一条地铁的修建而顿时成了黄金地段,当地的房价也像坐了火箭般飙升。地铁的轨道,在一种抽象的意味上是把一个偏远地区直接并入了[小说网·。。]一个大城市的市中心,虽然乘坐地铁也会花费半小时以上的时间才能到达真正的市中心,但在人们的观念里,只要有了地铁的出入口,那就等于打开了一扇前往市中心的任意门。半小时的距离被简化成了一道门开合的空间,整条十几,甚至几十公里长的铁轨被压缩成了一个平面,只要进入了地铁口,就意味着进入了市中心。这种意识,并非仅仅来自于房产商的宣传。这是一种理想,即使这种理想大于现实,并不意味着它没有部分地实现这种理想。毕竟,在今天拥堵的地面交通状况下,地面行驶两小时的距离突然变成了半个小时,的确是一件很令人欢欣鼓舞的事。

与20世纪的地铁带给我们的交通革命类似,19世纪的地面铁道带给人类的理想也是大于现实的。明明修建的铁路要绵延几百甚至几千公里,但是无论是修建者还是投资者看来,铁路那头令人垂涎的市场和财富,已经被蒸汽机带到了眼前。比地铁意义更大的是,这几千公里的钢轨不仅仅是缩短了两地的距离,而是将两个本来是处于两个空间、没有交集的地方拉到了一块儿。在美国的西部,大建铁路的热潮掀起之前,那里是一片蛮荒,是印第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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