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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码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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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还想说什么话,可鬼子不容他再说下去。程璐只听得“先生”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咕咚一声跌倒在地没了声息。回头看“师娘”时,那一个早已昏死过去了。程璐将“师娘”扶回屋里,返回门边时,听得讲经堂里忽然有一阵犬吠声响起,原来,鬼子将里面的靠背椅、桌子拖到一边,领进来十多条狼狗转圈儿站在多半个讲经堂里。在那正中间空出的场地里,镇街三百多家字号的掌柜被集中到一起,看来是要拿他们做狗食喂狼狗了。先前说话的那个鬼子的笑声又响起来了,宣布:每个大字号马上缴一千大洋,小字号缴五百大洋,数钱放人!赶下午六点不送钱来,就放狼狗吃人了……

这一伙强盗啊!程璐心中升腾起万丈怒火,她死死咬着牙关,强自忍耐着。

突然,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程璐回头一看,见有一个鬼子将那茅厕后的危墙推倒,挺着明晃晃的枪刺出现在小院西墙根下。正在这时,那藏着数十个妇女儿童的黑窑里响起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那鬼子闻声哇哇叫着直冲那窑而去。紧接着,“嘡”的一声亮响,那窑门上的铁锁被他用枪托砸开了。那鬼子叫声“花姑娘”,一头扑进屋去了。程璐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冲进屋去,毫不犹豫地举起八音子朝那鬼子的后脑勺砸去。一股血水混合着乳白色的脑浆濺了程璐一脸,那鬼子发出轻微的一声叹息,栽倒在地不动了。程璐忙将屋门掩住,谛听着外面的动静,见并无异常,便挑出两个健壮的女人做助手,将那鬼子装到一条麻袋里塞进茅厕,就用刚刚被那鬼子推倒的墙垛上的破砖烂瓦遮掩了。回头看看并无特别明显的痕迹,便又将黑窑脚地的血迹清理干净。程璐返身出了黑窑,从茅厕那儿踅进邻院,看看附近几个院子眼下尚无鬼子的踪迹,便返身回来组织黑窑里的婆姨、孩儿以及“师娘”转移的事。她预感到:从现在起,这个院子的任何生灵都随时可能遭逢灭顶之灾。

45

就在日本人的马队冲进镇街那一刻,河田指挥特别行动队将镇子周围几个村子完全控制了。

这一天下午,贾长发和一个鬼子来到西湾,在三槐堂外面的墙壁上贴出了“告示”,知会西湾人两件事。头一件:明日太阳出山时分,家家户户门口都要升挂国旗。“国旗”不是青天白日满地红,而是一块裹尸布上有个血坨子活像狗皮膏药又像女人们的骑马布(方言,即月经带)的那种,据贾长发说:那旗子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国旗。“国旗”不是统一发,而是让各家各户“满怀虔诚”连夜自制。到时凡拒绝升挂者一律严惩;第二件:日本人的“慰军所”要在西湾驻扎,特决定在村上招聘十六到二十五岁的女子做服务员。这些女子要个个“五官端正、温柔贤淑”。招聘完全采用“自愿报名择优录用”原则。凡被录用者每月发放十块大洋的津贴,另有服装等日常生活用品统一供给。“告示”的末尾还说大日本皇军有信心把西湾整成“和平共建模范村”云云。

贾长发和那鬼子一走,西湾人就陆续来到待月庐。他们想听听盛如荣对这两件事怎么说。

盛如荣正在客厅召集盛家几个男人商量怎么把府上女眷送到石板沟盛家别宅去避风的事。盛如荣想派一个人出村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像村民传说的那样,鬼子已将出村的路口都把死了。他说:咱盛家一户被灭门事小,在这样一个时刻,咱盛家不能不为全村人着想!这个险咱得去冒。最后决定派个脑子灵动手脚麻利的小伙子装扮成打柴的,想法爬村后山顶上瞭哨一下。那小伙子二话没说,马上行动了。可是去不多时,他就气咻咻返回来了,说村前村后所有能走人的路确是都被鬼子把死了,根本出不了村。盛如荣听了,不由仰天长叹,说:这真是老天要灭我西湾了!

这样一来,盛如荣倒是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告示”中说的两件事了。

盛如荣摸着他那无须的下巴沉吟不语,哀伤的目光中满蕴了无助的痛苦。强盗啊,真是一伙强盗啊!他自语。上午,在耶稣堂,他们将字号掌柜们拘在一群狼狗圈里,硬是挤走了一大笔洋钱。下午,他们又追村里来了。他们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朝村口一站,这村子就成他们日本人的了。居然要家家户户升挂他们的“国旗”!他们明火执仗抢你,却还要你“慰劳”他们!他们要年轻女人“自愿”报名去什么“慰军所”做事,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他们甚事做不出来呢?可是要不答应他们呢,那是必定要死人的。前两次鬼子来碛口,杀了多少人!在这伙强盗眼里,杀人简直是世界上最快活的事。他们正想过过杀人的瘾呢。盛如荣看着眼巴巴瞅着他拿主意的盛氏家族的族人们、西湾村的村民们,目光变得飘忽起来。他轻叹一声,举目朝着天上看去。天上,涌动着疙疙瘩瘩的云彩,北风“日日”地吹着,无边的寒意正弥漫整个世界。

“把全村的年轻人组织起来,跟狗日的拼了吧。”有人愤愤地说。

盛如荣摇摇头:“拼?拿鸡蛋去碰石头?让全村人白白送死?”

这时,人群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说话了。论辈分,这老者应该是盛家“如”字辈的叔叔了。盛如荣忙将老者让到椅子上,尊称“叔叔”,恭谨地站在一边聆听“示下”。那老者嗽嗽嗓子道:“依老朽看,那块破布给他挂上也无妨……”

众人一听就明白,老者所说“破布”就是那面旗子。

盛如荣当即反对,说:“老叔,那怎么行?挂了那块破布,那就等于承认咱是亡国奴了!”老者道:“你听我说。咱挂那破劳什子,得有个挂法。”盛如荣说:“您哪!不管您是怎挂,反正是挂了嘛!”那老者又嗽嗽嗓子,说:“咱请仙家给狗日的施上法术。”

众人听了,一时都沉默不语。仙家,就是神婆、神汉,他们西湾就有,这不难请。可到底中不中用?谁能说得清呢?可“中用”的办法又在哪里呢?不“中用”的法子也是法子,至少能给人些安慰吧,也亏他能想得出来。

那老者接着道:“至于要年轻女人的事,依老朽看来,这好办不过,只是咱得快快动手,还得破费点钱。”

老者说到此,好像故意卖关子似的,嗽着嗓子顿住了。盛如荣忙沏了一盅茶双手捧给老者。老者这才接着说:“快去桃花坞把那些婊子请来,反正她们……”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定在盛如荣脸上。

盛如荣道:“为这事花两钱倒也该当。可这也不是花两钱的问题啊!婊子就不是人了?就不是中国人了?”

这一桩事只好告吹。这天晚上,西湾人是在惴惴不安中渡过的。有年轻女人在家的都想找个藏身地,怎奈村子被把得铁桶也似,往哪里藏!便只好弄些煤灰抹到脸上,将自家弄得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了事。

盛如荣在为浑村人操忙。师婆、神汉是本家那位叔叔悄悄请来待月庐的。盛如荣对二人说:今黑夜请二位仙家来,不是为我盛如荣一人一家。二位也知道,鬼子要咱升挂他的国旗哩。咱要不照着办,怕只怕西湾要血流成河呢。可照办吧,那就等于咱西湾浑村人心甘情愿对鬼子俯首称臣哩。因此上,那旗哩,咱不得不挂。可咱得想法让狗日的们落不下好。最好让小日本从此彻底完蛋。二位仙家有甚好手段,今黑夜都使出来吧。酬资嘛,二位开口要。要多少,我盛如荣给二位开多少。

二位仙家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大度,异口同声道:今黑夜这事,我们一分钱不要!我们要是要了这钱,我们还是人吗?我们还是中国人吗?

于是,一切如仪进行。二位仙家先净手、净面、净口,接着便焚香、焚表,设神主之位三叩其头,长跪祷告。之后,各持神鼓一面,且敲且跳且歌约一时许,又跪拜祷告。忽有那仙姑平地跳起,发一身喊,往后倒下。盛如荣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上前搀扶,那仙姑却大梦初醒般伸胳膊抻腿吐出仙气一口,幽幽然对盛如荣说:太上老君有令,各家自备银针七枚,午夜子时扎于那红坨子正中心的位置。如果能将女人的经血抹到那红坨子上,那就再好不能。

46

第二天一早,刚刚晋升为大日本皇军驻离石松井联队特别行动队大队长的河田少佐亲率一队日军开进西湾村,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医官,以及做他助手的碛口人贾长发。河田少佐看见全村家家户户门口都升挂了大日本帝国国旗,心中陡生一股豪情,回头对那女医官说:女儿,你看看,你看看,你所说的中国人的“自尊心”在哪里?我们的枪炮一响,他们的所谓“自尊心”就飞到爪哇国去了。

女医官正是河田少佐的女儿河田秀子。秀子听了父亲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对答。贾长发腆着脸凑到河田面前说:太君说得好极了,中国人有甚“自尊心”呀!啊,对了,有时也有,可吃一顿饭,那“自尊心”就又没了。到哪里了?被他自己就着窝窝头吃下肚子去了。贾长发说着,先自哈哈大笑起来。可河田和秀子都没笑。河田没有理会贾长发,继续目视着女儿,等待女儿的回答。秀子有些畏葸地看着河田,沉吟道:“父亲,对不起,我总觉得这一切有点儿……”

“秀子!再不要说下去了。”河田少佐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请记住,你是一名日本军人。”

河田少佐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一面面赤日炎炎的帝国国旗上。那时,天空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一片片轻柔的花朵在悠悠然飞向那一轮赤日的一刹,仿佛不堪蒸烤般消融了。河田少佐笑了,说:中国人的“自尊心”正如这些漂漂亮亮的雪花,当它们面对火红的阳光时,总是要化作子虚乌有的。这时,河田少佐发现:那一轮轮日头大都是用颜料画在白布上的。有的画得太大了一点,有的画得太小了一点;有的画得一点儿不圆,看上去像一颗颗歪嘴桃子;有的色泽太艳,艳得发黑,如一滩干涸的血迹。有的则是太淡了点,淡得似有若无,如大雾笼罩下的夕照……河田有些不高兴了,指点着几面旗子对贾长发叽里咕噜了几句话,那贾长发当即朝后招招手,便有七八个鬼子挺着明晃晃的刺刀朝那些旗子下的大门奔去,随即响起嘡嘡嘡的敲门声。

河田少佐带着女儿秀子走进三槐堂。他看见三槐堂天门外的一面旗子格外鲜艳夺目,画得也周正。只是那圆画得稍稍有点扁,靠中间的一小绺儿色泽有点虚。不过,不要紧,河田少佐还是越看越觉顺眼。河田对贾长发说:这面旗子画得大大的好,问问这是谁画的,可以请他教授的干活。贾长发正要朝围观的人们打听,便有一人站出来说:不用打听了,这位可做教授的先生就是本人。贾长发一看,认得是盛家二少盛克勤。

贾长发朝盛克勤摇摇拇指哥,学着河田的腔调说:“你的,良民大大的。”盛克勤嬉皮笑脸道:“你的,假洋鬼子的,是?”贾长发讪笑着说:“太君请你教你村人怎么画红太阳哩。”盛克勤道:“你是问那红坨子是怎画成的?这可是祖传秘方,从不示人的……”贾长发说:“别不识抬举。”盛克勤道:“你真想知道?”贾长发点点头。盛克勤道:“我媳妇这几天正行经哩……”贾长发懞懞懵懵“嗯”了一声。盛克勤道:“这么说吧。这红坨子其实你也画得。只要你将自个儿的嘴巴涂上红颜料,连同两个腮帮子也涂满了,然后照着那一方白布使劲一揿,就是那个红坨子了。”

河田少佐进三槐堂是专为拜访“老朋友”盛如荣的。盛如荣却闭门谢客,根本不放他们进院。贾长发走上前去,照着待月庐的大门嘭嘭嘭踢了几脚,门开处,哮天犬带着一股风声扑出来,吓得贾长发“妈呀”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跑出二三十步,腰里掏出盒子枪来就要打,却被河田制止了。

河田很生气,从三槐堂出来,就下令让把西湾所有十六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集中起来,带到西山去修碉堡。又让把十六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女人全部集中起来,“动员”她们“自愿报名”参加慰军所的“劳军”。盛克勤的媳妇姣姣也被带去了。

慰军所临时设在西湾五条巷子(即金、木、水、火、土)中的“火”字巷里。巷子是南北走向,从村前大路爬一道坡进一个大院,院内的住户全被“动员”走了,十来间窑房里现在全被一支支行军床占满了。所有被“动员”来的年轻女人先由河田秀子照应着洗脸梳头,换穿干净衣衫,说这是为了给她们每人照一张漂漂亮亮的相片。女人们大都从未照过相,听河田秀子这么说,内心便有些兴奋起来。果然便有摄影师扛着机器来了,女人们便很认真地打扮起自己来。照完相,河田少佐就让秀子负责给这些女人检查身体,主要是看有无性病。这时,人们发现,昨天碛口出女娶媳那些人家的新娘子也一个不落被带到这里来了,也让检查身体。

女人们从未当人暴众脱剥过衣服,更没有让人专门看过自家私处,这时便忸怩起来。河田拉下脸来了,说你们自己不脱,就让兵们上手了。女人们一个个像被拉往屠宰场的猪羊拼命哭喊起来。内中有些未出阁的姑娘,更是哭得要死要活。河田秀子温和地对她们说:你们不必害怕。检查身体是皇军对你们的关心呀。你们未来的工作其实很文明的,就是为军人沏沏茶,点点烟、献献花什么的。当然你们也要学会唱歌、跳舞。给军人们唱唱歌、跳跳舞,不是也挺好吗?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河田秀子是听她的父亲这么说的。她的话让女人们稍稍安心了些。姣姣是认识河田秀子的。这时就一把拉住她说:秀子,秀子,你可不兴骗人啊!河田秀子笑道:嫂子,您就放心吧。我若骗您,我不得好死。嫂子呀,您不是会学“咳咳旦”唱花戏吗?到时请您给我们的军人唱几段,保险得个满堂彩!姣姣将河田秀子拉到一边说:我这几天来那个了,可不可以不检查那个?河田秀子听不明白“这个”“那个”是啥意思,不过,从女人的神情上她已猜出了七八分。想想说:检查还是要检查的。这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对您们的关心呀,机会难得。检查检查对您只有好处。女人听河田秀子说得亲切,就顺从地让检查了一遍。

河田少佐去了又来了,问了问女人们身体检查情况,就吩咐秀子离开这里。河田秀子出了慰军所,当即跨过湫水河朝着没在寨子坪的救护站走。救护站紧挨运输队。秀子在路过停靠在一起的几辆卡车时,一个司机神神秘秘问她:慰军所的好戏开场了吗?秀子见那司机神色暧昧,就疑疑惑惑站住了,站住朝着刚刚离开的慰军所回望。那司机又说:您干吗不留在那里参观参观!秀子又朝那个地方看看,便真个转身往回返。那司机道:您还真要去参观啊?那就请把这个捎给“支那狗”。边说,边将一个尺来高的洋铁桶递给秀子。河田秀子知道,他所说的“支那狗”是特指贾长发的,便笑着看看小铁桶,问:什么东西?那司机说:汽油!“支那狗”不知又要怎么祸害他的同胞了。司机说毕,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秀子拎起汽油桶原路返回慰军所去了。

原来,那河田少佐待女儿一离开,就对贾长发说:现在可以继续下面的节目了。长发君,这里的事关乎大日本皇军的士气和军心,拜托了。那贾长发受宠若惊地一声“哈咿”,连说“明白明白”。

河田少佐言罢,带着扈从走进盛家祠堂,那里是他特别行动队的临时指挥所。刚才他已经得到准确情报,共产党和阎锡山在晋西北的拼杀已初见分晓,随着晋绥军败走“麦城”,战场很可能南移到三交至碛口一线。这一情况意味着:这场战争必将以包括碛口在内的整个晋西北彻底沦入共产党之手而告结束。二三年来,日军与共产党的军队打交道不少,知道他们才是中国军队里最难对付的一支。那么,对于离石驻屯军来说,他们今后的命运将是怎样的,实在是个未知数呢。而眼下尤其令河田担忧的是,即将从北部战场腾出手来的共产党军队会不会首先将拳头打到他们头上来;还有那些游击队,会不会借北部得手的东风,也来找他们的麻烦。昨晚,松井大佐已向他发出“加强情报工作,密切注视中国军队动向”的命令。河田少佐预感到:一场更加残酷的战争正在不远的地方向他和他的兵士们招手呢。在这场血雨腥风到来之前,他要让他的兵士好好享受享受,他要让他们知道只有战斗、战斗,勇敢地去战斗,才能更好地享受。

河田秀子离老远就听得慰军所院子里一片女人的嚎哭声。原来,那贾长发待河田一走,就对女人们说:刚才对你们的身体检查,还只是进行了一道程序。现在进行第二道程序。你们必须把浑身的衣裳全部脱光!

女人们先是愣怔了一下,接着便把口水和怒骂一齐朝着贾长发泼撒过来。姣姣当时就站在贾长发身边,她哭着对贾长发说:秀子刚检查过,我可真是来那个了。贾长发一脸坏笑地说:披红挂彩好啊,皇军不怕披红挂彩!姣姣便也朝着贾长发又唾又骂起来。贾长发嘿嘿冷笑一声,说:还想扭捏一下?撒撒娇?想让男人们帮你们脱?告诉你们,男人们今儿懒得给你们脱,我另外请了人来帮你们脱。说着朝院外招招手,便有一伙兵拉了十多条狼狗跑进来。那些狼狗当即被分在各个窑房,虎视眈眈地盯着哭哭啼啼的女人们。贾长发指指狗们,对女人们说:你们脱不脱,不脱就让它们上手……

女人们终于被剥光了。可是当第一批兵士走近她们时,几乎无一例外受到了死命的抵抗。那盛克勤的媳妇姣姣最泼,脚踢手抠嘴咬,十来个鬼子一齐扑上来攘斗半晌,才把她制服。贾长发嘿嘿一笑说:河田少佐说得对,对付中国人,无论男女,得先设法打掉他们的自尊心……

贾长发转身又朝院外招招手,另有一批男人被兵士带进来了。他们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是女人们的父亲或大哥,他们大都是五十开外年纪、没有被赶去修碉堡的。

贾长发先让男人们到各屋认自家亲人。认中了,便将男人的衣裳也剥光,强迫父女、公媳、哥妹当众交合。日本人和狼狗一道站一边拍手起哄。当即便有两个男人羞愤交加,碰壁而亡,其余的男人们一个个捂着下身痛哭失声。盛如荣也被叫来同他的媳妇交合。他没有想到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竟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他一口浓痰照着贾长发唾去,两个鬼子当即扑上来将他掀翻在地。正在这时,河田秀子出现在了院门口。

河田秀子朝着两个鬼子大喝一声:“住手!”

贾长发和鬼子没有不认识这位秀子小姐的,一时便都愣住了。

贾长发忙哈着腰对秀子说:“我们在执行河田大队长的命令。”

河田秀子此时手里还拎着那个汽油桶。听了贾长发的话,她气呼呼将那桶就地一放,叫道:“你胡说!河田少佐是不会下这种有辱大日本帝国声誉的命令的!”河田秀子边说,边让那些可怜的中国男人穿衣服跟她走。她要亲自带着他们去见她的父亲。

慰军所院子复归平静。贾长发挥挥手,让几个兵士将狼狗带走。贾长发拎起那桶汽油,不慌不忙拧开盖儿,就身旁找了一段木头,倾一点在上边,“嚓”,擦一根洋火朝那木头上一扔,那木头顿时轰轰燃烧起来。贾长发一脸和气地对女人们说:你们看看中国男人那德行,干别的不行,让他们“赛狗赛狗”女人,都是那熊样!大日本皇军礼让他先“赛狗”,他还硬是不“赛狗”,这能怨谁!既然他们不“赛狗”,皇军可就要“赛狗赛狗”了!现在呀,我喊一、二,你们可得都给我笑,笑得喜气一点啊,谁若再要哭哭啼啼像死了人似的,我这汽油可就要朝她身上浇……

话音刚落,等在院子里的鬼子们便“赛狗赛狗”欢叫着扑了过去。

可是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盛家那条哮天犬突然扑进了院子。他像发了疯似的逐房逐屋找寻他的女主人。那些先前参与过制服他女主人的鬼子现在正一个个赤身露体着。他便见一个咬一个,只一霎眼的工夫就连窜五间房两孔窑,速战速决,干净利索拔去七八条男根,另有两条也被咬成重伤。最后在第八个下处他找到了他的女主人,索性一口咬定上面那男人的脖子,只一甩就要了那人的小命。然后在贾长发和所有在场者目瞪口呆的当儿,领着他的女主人风一般跑出了慰军所。

贾长发和兵们终于醒过神来,发一声喊朝外追。正在这时,河田秀子悻悻地返回了慰军所。她站在当院,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件件除去自家的衣裳,然后笑盈盈朝兵们招手说:你们来呀,一个一个来。那时,满院的鬼子都像被人使了定身法,半张了黑洞洞的嘴巴盯住秀子傻站着。秀子嘿嘿笑了,笑着将那桶汽油毫不犹豫地从头顶浇了下去。她不慌不忙擦亮一根火柴,只听“轰”的一声响,一团烈焰冲天燃起。

“我的大日本帝国啊!我为你羞耻……”

河田秀子拼却最后一丝力气,高呼道。

雪,下得更大了,漠漠漫漫,天地一片素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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