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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摇晃的中国-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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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崇庆位于成都盆地边上,离成都不远,物产丰饶,风景秀美。这个地方的绅粮(士绅),拥有的四川铁路股票不少。保路风潮,利害相关,搅动了整个全川,像崇庆这样离省城比较近的地方,自然不可能不被波及。各地都办同志军,崇庆当然也不能被拉下。可是,碰巧这个地方没有革命党,连不怕死的袍哥也没有。当地的袍哥,都属于清水袍哥,不干冒险事的,舵把子就是当地的绅粮。此番弄同志军,不管怎样,都是打仗杀头的事。因此,若干头面人物,绅粮、团总加上学堂的教师议了半晌,组织同志军,竟然没有人敢出头。毕竟有风险,万一失败,拖家带口的,谁也输不起。最后,大家想到了一个人,此人也是袍哥,但是是浑水的,当过棒客,为人挺讲义气,也有点人缘,此时因犯事关在邻县灌县的监狱里。大家一商量,把他推出来,让他当头儿,实权还是在他们这些头面人物手里,如果一旦有事,就让这个棒客去顶杠。

大家商量好了之后,派人来到灌县,买通了灌县的衙役,找来另外一个人顶替棒客坐监,把棒客换了出来。没想到,棒客出来之后,却不肯干,认为眼下的事儿,跟他当年杀富济贫的行为不一样,这是造反。他对于反清没有认识,也不认为袍哥就是反清复明的,好端端的,干嘛要造反呢?绅粮们好说歹说,连唬带骗,还带恐吓,加上监狱的滋味不好受,棒客自己也不大想再回去了,被逼无奈就答应了。没想到队伍一拉起来,四乡里好事之徒还真不少,都乐意做棒客的部下。一个木贩子,就拉了一支百多人的队伍,也算是棒客的下属支队,起事那天,看见一个放鸭篷子里有一千多只鸭子,正在找吃的。木贩子一声令下:打赵尔丰!他的队伍马上散开捉鸭子,队伍大吃了几天鸭子。像这样的队伍,当地还有好些,支支都乐意挂在棒客的名下,反正不打清军(看不到),总是跟鸡鸭鹅猪过不去。

就这样,队伍越滚越大,人也多了,枪也多了,当地绅粮的洋枪土铳,散了的巡防营士兵的快枪,收罗了不少,一来二去,对外居然号称几万人枪,在川西一带,小有名气。其实棒客能指挥的,不过千把人而已。后来赵尔丰被杀了,保路变成了革命。新的都督要整顿同志军,大部分解散,小部分改编。棒客的队伍,居然给列在改编名录里。震于他队伍的庞大,原来准备给他编一个旅的,结果棒客说指挥不了那么多人,只要一个标(团)就好,于是,棒客变成了团长。木贩子还是回家做自己的木材生意,只是革命的经历也有好处,木贩子在解甲归田之前,让弟兄们把打仗时砍掉的电线杆,收集起来,平白得了好些上好的木材。

棒客做了职业军人,但却不会立正稍息,也不会摆官架子,连训话也不会。识字不多,即使拿人家写好的稿子照本宣科,也磕磕绊绊,尤其弄不明白新名词,经常乱讲。比如把“宣布”说成“宣一个布”,把“独立”,说成“独一个立”。幸好,立正稍息齐步走这些名堂,可以请教官来办,四川之大,不愁找不到受过新式军事训练的人,队伍列列队,齐步走,好歹像个军队的样儿。不过,棒客的部队,跟别的军队还是不一样,吃闲饭的人特多,当年跟着他混的,凡是不乐意回家种地或者教书的,都挤在队伍里。人家一个团部有两个书记官,他有九个,各个营连里的文职,也都比别的队伍多。反正是有福同享,一起吃大锅饭。这样的人,在后来的军阀之争中,如果没有大的进步,或者得到高人的指点,多半是混不下去的。所以,一旦四川军阀开战,棒客不久就辞了官,带了笔钱,回家买了些田,做他一直羡慕的绅粮去了。同志军统领的经历,没有让他学会别的,只学会了抽大烟,有了闲钱,每日里吞云吐雾,好不自在安逸。

革命改变人的命运,尤其是改变那些卷入其中的卑贱者的命运。对参与其中的棒客、木贩子这样的人,赶上革命,倒霉的,送了命,走运的,则大小发了点财。更多的人,除了生活状况更糟,生计更加艰难之外,什么也没落下,什么也没有改变。四川众多的同志军,忽起忽落,尽管在袁世凯治下,短暂地整顿了一下,但并没有真的让遍地的武装队伍解甲归田。讨袁战争一起,很多队伍死灰复燃,司令军长满地,于是四川遍地烽火,军阀高频率混战。因为四川比别的地方,有着更多的草根型队伍。中原的大混战未起,蜀中已然大乱,而且乱起来没完,长期不得太平。

【招兵要招读书郎】

清朝新政的军事改革,有个编练三十六镇新军的规划。此番进行的军事改革,跟当初曾国藩练湘军一样,也是另起炉灶,制度、建制、人员,全都重新来过,跟原有的军队一点关系也没有。当初曾国藩练湘军的时候,不肯以绿营打底,担心的就是旧军积习太重,以至于求新不成,反成累赘。同样,新政的新军编练,也是担心新军沾染旧军习气,所以,必须重打鼓,另开张。

其实,在各省编练新军之前,已经有了北洋军现成的经验。袁世凯的新建陆军,固然也跟湘淮军当初成军一样,招收朴实的农家子弟当兵,但却也吸取了淮军练洋操的经验教训,不再练兵不练官,而是官兵齐练,练官当先,开办一系列北洋军官学堂,专门培养军官。南方各省编练新军,似乎立意要比北洋军更一步,招收士兵,读书人优先。

新军的军饷高,待遇优厚,一个正兵一月四两二钱银子,折合洋钱八元左右,自己的吃穿还不算在内。这些钱,养五六口之家都够了。办新军的当口,科举也废了。乡村的读书人要想出息,首先选择是上学堂,但上学堂不能挣钱,还要花钱,家里没点底撑不住。干别的,当时产业不盛,城市化的程度也不高,可选择的机会不多,而新军跟现代化联系密切,有跟时代进步相匹配的正当性。当新军,在人们眼里,不再是过去的粮子,好人不当的兵,所以,很受欢迎。在张之洞,甚至立意要把新军变成另一种科举。所以,大批的乡村读书人,都涌进了新军。有的南方新军甚至非识文断字者不招,招兵的时候,居然还要出题作文,现场考试,文字过关,才能录取。一位名叫胡祖舜的湖北新军士兵,说他入伍时,考题是“有勇知方论”。考题不出自四书五经,但却也是当时提倡习武精神的一种说法。一直在跟报社做兼职记者的他,当场写了三百字,才过了关。新军里没有文化的兵,都是老兵,较早时候招的,新招的兵,都是读书郎。

新军爱招读书郎,贫寒的读书人,也把投新军当成一种出路,至少是比在乡下教书更好的出路。所以,但凡脑子活泛点的,纷纷投新军。另一位湖北新军士兵陈孝芬回忆说,1905年他在黄陂应募入伍时,同去的九十六人中,就有十二个廪生,二十四个秀才。其他人,由于要考作文,也必然通文墨。在南京第九镇做小军官的何遂回忆说,他所在的连队,一百二十六个人,有一个举人,六个秀才,二十七个学堂的学生。也就是说,有些已经进了学堂的读书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出路,也投了新军。当时张之洞在湖北办新军的时候,还在军中兴办随营学校,鼓励士兵边训练边上学。有的士兵,当了兵,还投考营外学堂的校外生。总的来说,在新军里,读书读报的氛围相当浓,营房里设有阅览室。不仅如此,在军营里,凡是读书读得比较好的士兵,长官也高看一眼。前面提到的胡祖舜,在做伍长的时候,一次喝多了酒,头脑一发热,到理发店,就把自己的辫子给剪了。在当时,属于犯禁的行为,清末虽然规矩已经松了,但按规矩还是要受惩罚的。当他酒醒了之后,作为补救,连忙写了一篇文章,从卫生的角度,从妨碍军人操作的角度,大谈了一通剪辫子的益处,然后呈交长官,同时交给报社发表。见报之后,他居然平安无事,没有人找他麻烦。毕竟,在那时卫生观念,是个绝对合乎进步的大道理。几天之后,又有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士兵,也剪了辫子,长官大怒,传令站队,叫剪辫者出列,大加责罚。剪辫者不服,说伍长怎么可以剪?长官喝道:人家剪辨子有理由,有意义,报纸上还称赞,你剪有什么道理?于是拉下去打了若干军棍。其实,没文化的士兵,剪辫子的道理,跟有文化的是一样的。

运动新军,是一些有见识的革命党人的主张。他们中有资格当官的人,就进去做军官,没资格做军官的,就去做士兵。湖北新军里面,革命党人做军官的,自蓝天蔚离开之后,就没多少了,但做士兵的却特别多。这跟湖北新军是张之洞创办,特别强调新军的文化素质有关。军队里讲究读书,读书的氛围自然就浓,很多人结成各种读书研究的团体,遍地都是。几个革命党著名的团体,文学社,日知会,科学补习所,都是这种名目。长官见了,也不说什么。革命党人居中煽惑,弄些禁书来看,“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还有《猛回头》、《革命军》,甚至有通过特别渠道进来的《民报》。其实,立宪派的东西,梁启超的文字,他们也看。集体生活的读书人,尽管在军营里,性质其实很像学生。所以,学堂里流行的,军营里也一样流行。大家都喜欢尝禁果,敢冒险。如果朝廷表现尚可,也不会有太大的事,但是一旦表现不好,遭致报纸的一致抨击,那么,士兵们就很容易倾向革命,而且在非常时期,趋于行动。但是,需要说明的是,当时新军里的读书学习的团体,并非都是主张革命的,事实上,更多的其实不革命,赞同立宪派主张的士兵也不少,但是,主张革命的士兵的出现,却像被当道想象成了洪水猛兽。据报道,在武昌起义前夕,第八镇统制张彪甚至要把军中所有喜读新书报的士兵,悉数开除。

明清两朝,实行的是世兵制,不管绿营八旗还是后来的勇营,都是世袭为兵,军人形成自己的小社会。这样的制度,使得军人跟社会相隔绝,为正常社会所看不起,反过来,军人也对社会怀有敌意,甚至自暴自弃。这种好人不当兵的社会氛围,显然无法学习西方,弘扬习武精神,确立西式的军人荣誉感,提高军人的社会地位。所以,把读书人引进新军,改变传统军中格局和氛围,是必须的。同时,实现军队现代化,确立军人的荣誉感,也非引进读书人不可。一句话,就是让新式军人变成在社会上有地位的人。但是,这样做的结果,也难免引发了新军的忠诚问题,读书人越是多,越爱读书,忠诚问题就越严重。其实,所谓忠诚问题的严重,是跟清政府的作为密切相关的。没有人天生喜欢反叛,反叛的发生,是跟世间的不平相关的。事实上,清政府做得不好,忠诚问题才能成为一个问题。民国以后,军队招兵越来越滥,士兵地位再次下降,把先前提高军人地位,用读书人当兵的尝试废掉。中国的军事现代化,又走进了岔路。

【有枪没子弹的新军】

各省编练新军,是晚清新政军事改革的一部分。但是,各省的新军刚编练出个模样,朝廷就发现新军中有革命党渗入。但是,各地大员防范的方法之一,就是限制新军的子弹,让新军有枪没子弹。更过分的,连枪栓都给卸了去,实行枪、拴、弹三分离。新军的炮队,也把炮拴卸掉。这样的军队,如果真的有什么突发事件,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手里的家伙,就是烧火棍。但是,为了安全,各地清朝大员们的逻辑是,宁可让军队没用,也不能让它有害。千万不能出事,出了事,首先自己的乌纱帽不保。

所以,后来的新军起义,首先第一步,就是要奔军械库去,但打开军械库的子弹,则是自己设法弄来的。比如辛亥武昌起义,放第一枪的工程营士兵,子弹是从外面弄来的。而云南起义的新军,子弹是平时打靶的时候藏起来的。显然,这种方式,并没有有效地阻止新军造反,还刺激了新军的反心。说起来,革命党人较早一点的新军起义,较大规模的两次,都跟新军的这种弹药管理方式有关。一次是1908年的安庆起义,一次是1909年的广州起义。

1908年时,安徽新军仅有一协(旅)。是年秋天,该协一部在协统带领下,跟着安徽巡抚朱家宝,去参加太湖秋操,省内空虚。革命党人熊成基当时在新军做炮兵队官(连长),虽然仅仅是个连长,但安徽革命党的组织岳王会在新军里很有根基,倾向革命的人相当多。秋操的时候,正好赶上西太后和光绪在一天之内死去,举国震动。熊成基后来说,当时他的打算就是,趁人心不稳,省内空虚之际发动起义。太湖秋操的兵虽然多,但都是空枪,闻警现配备武器也需要时间,趁这个空挡,安庆就拿下了。城里武器很多,拿下安庆可以扩军,大事可成。于是,熊成基断然发动起义,炮营和骑兵营几乎全数响应,两个管带(营长)不肯从命,一死一伤。其他部队的人也多有加入的,起义军总计千余人左右,差不多有半个旅。先在内应配合下占了城外的军火库,获得了弹药。然后全军直扑安庆城。

可是,巡抚朱家宝这个时候,已经被两江总督端方遣回安庆,城里不再是群龙无首,原来准备内应的人,不敢动了。安庆城自古易守难攻,当年湘军攻安庆,先后打了十几年。起义军区区千把人,没有内应,无论如何攻不下来。起义军虽有大炮,但威力不够,轰不开城墙。久攻不下,清军援军四集,海军也来了,隶属湖北新军的楚材号兵舰,开炮击中义军的炮兵阵地。起义军大炮被毁,内外受敌,只好撤退。起义造反,原本就是一鼓作气的事,胜则人越聚越多,一拖久了,迟迟不能取胜,人心就散了,一路撤退,最后只剩下几十人,熊成基遣散了余部,自己逃走。后来,在哈尔滨被人告密,被捕就义。

如果说安庆起义是利用了新军没子弹,那广州新军的起义,失败就失败在子弹的缺乏。广州新军起义,起因是一次警察和新军的殴斗。军警不和,是老问题了。这种事情,在任何国家,任何时间段上,都有可能发生。但是,殴斗发生后,清政府的广州当局,却处置不当,使得殴斗变成群殴,群殴变成起义——被一个别有用心的革命党人,来自安徽的倪映典给利用了。倪映典在安徽的时候,做过新军营长,革命迹象暴露,被革斥,化名来到广州,又混成了排长。但是这个排长,却在群情激愤之际,带领新军起义了,广州新军三个标(团)的士兵,跟着倪映典走的大概有千把人。但是,由于事先没有抢下军火库,只得到了每营留给长官的少量子弹,共计七千余发,每人不到七粒。这点子弹,如果放在后来的八路军身上,也许够打一仗的了,但是,对于习惯乱放枪的新军士兵而言,实在是太少了。缺乏弹药,而且没有大炮(炮拴已经事先被取下)起义军,却敢进攻广州,在牛王庙跟事先埋伏好的巡防营两千余人相遇。不多时,义军子弹告罄,对方居然还有大炮,在枪炮轰击下,义军死伤惨重,倪映典也牺牲。起义就这样失败。

清朝实行军事改革,编练新军,当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至于保大清还是保中国,还不好说,但多半可能是两者都保。由于南方的新军,投军者文化素质较高,的确有革命党人渗入,但是,仅仅因为这一点,就整体上对新军不信任,实在不该。即使在当时,也不是所有大部分有文化的新军官兵都倾向革命。武汉新军里各种社团,数以十计,具有革命性的就那么几个。也就是说,革命党在新军里还没有成气候。但是,清朝地方政府却在这个时候,甚至这些新军还参与了镇压革命党和会党组织的萍、浏、醴起义之后,依然用不给子弹甚至卸下枪栓等侮辱性的方式,对新军加以防范,显然很荒唐。这是明显的歧视,歧视刺激出反心。巡防营原本是将要淘汰的旧军,向为新军所看不起。但是,各地大员对旧军往往格外优待,对新军却大不放心,甚至不惜依靠旧军打压新军(比如在广州)。结果,歧视在新旧对比中加剧了。事实上,这种做法,只是将更多的新军官兵,推到了革命阵营。安庆和广州起义,两个下级军官,就可以掀起大浪,策动当地驻军大部起义,可见歧视政策的不当。可是,自从两次新军起义之后,清朝各地大员对新军更加不信任,防范更严。连训练演习,都限制子弹的使用。本来就是喝盐水导致口渴,为了解渴却加倍地喝。最后,我们发现,最终还是有枪没子弹的新军,推翻了清政府。

【在新军与旧军之间】

自清朝开始实行新政始,中国的陆军就有了新军与旧军之分。所谓的新军,就是指两部分部队,一是以袁世凯小站练兵编练的新建陆军为基础的北洋军,二是随后各省先后编练的新式陆军(严格地说,还应算上改编为新军的部分八旗)。而旧军,则主要是指由淮军发展而来的巡防营。自太平天国覆灭之后,淮军就是清朝的国家军队的主力。即使甲午战争表现不佳,编练整顿,组成所谓的“练军”,也只能在淮军的基础上进行,另起炉灶的只有小站新军和张之洞的自强军。但是,另起炉灶的两支小部队,后来居然取代淮军的国家军队的地位,变成老大。而淮军除了少部分被改编为北洋军之外,大部则退而成为巡防营。在当时,除了淮军改编的巡防营之外,在中国的土地上,还有早就半死不活的绿营、湘军,以及大批未改编的八旗兵。这些军队都算是旧军。

新军与旧军的区别在于,新军不仅采用西式编制,军、师、旅、团、营、连、排(只是称谓不一样,可以理解为翻译的不同),而且有西方军队的步、炮、马队的配置,有后勤部队和参谋人员,还有医官和军乐队。其武器,也尽量按西方,特别是普鲁士陆军的装备规格装备。也就是说,所谓的新军,就是完全普鲁士模式的军队,是一支彻底西化的军队。但是旧军就不同了,虽然说,淮军当年也是用洋枪洋炮武装起来,而且采用洋操训练,但它的编制,还是勇营制,没有西式军队的后勤以及参谋部配置,即便所谓的洋操,也是练兵不练官。军官作战指挥,不会看地图,没有参谋人员,全系旧式战法。改编成巡防营的淮军,编制稍有变化,但大体如旧,因为当时变革的思路,巡防营类似于后来的武装警察部队,而残留的绿营、湘军则逐渐转成警察。

可是,这么一来,绿营和湘军倒没什么好说的,原本就气息奄奄。可淮军从原来的国家正规军,降格为警察部队,装备、待遇都比新军差一大截,落差太大,心境好不了。见到鼓乐齐鸣,服装鲜亮的新军,难免酸酸的。加上新军虽然按西法训练,而且西式配置,但毕竟多为新招之兵,军官大抵军校学生,新固新矣,但却从未经过战阵。参谋虽然有,基本上不会用。辎重、后勤、军医、军法之类,大抵也是样子货。而由淮军改编的巡防营,虽然仗打得不怎么样,但毕竟打过很多。在那个时代,武器的进步还相当有限,军队就是这样,打过仗,老兵多,就比较能打,没打过仗,老兵少,初上战场,难免露怯。论战斗力,新军的确不如一些训练不错的巡防营,比如张勋的部队,就相当能打。新军一对一,实际上打不过他们。所以,自从1907年改制之后,新旧两军的裂痕就摆在那儿了,两下互相看不起。比较而言,旧军的酸劲更大些。

可是,随着新军的规模日益扩大,安徽和广州新军的叛乱,使得新军忠诚问题开始凸显。朝野的保守势力,开始夸大新军的“异动”,一些的地方大员,也加紧了对新军的防范。在清末最后两三年里,各地新军普遍遭遇歧视。地方督抚宁可依赖巡防营,也不肯相信新军。原本作为国家复兴希望的新军被冷落、歧视,而计划要整改淘汰的旧军,却成了救命的稻草。中国的改革,在最早进行的军事领域,进入了吊诡区域:统治者担心原本救急的变革利器,居然化为要自己命的凶器。

但是,这种担心和防范,却极大地激化了新军的“异动”。辛亥革命各地新军的造反,几乎都是在弹药被控制的情况下展开的。武昌起义,最先开枪用的弹药,是革命党事先偷运进来的。云南起义,西安起义,新军所用弹药,都是早先借打靶的名义藏起来的。驻守南京的第九镇新军,武昌起义之后,弹药供应全被切断,全军只剩下历次演习所余,每人不足五发,还被借故调离城区。而张勋的江防营(巡防营的一种)和其他防营,却弹药充足,要多少有多少,被两江总督张人骏和江宁将军铁良调到身边担任城防主力。藩司樊增祥屡次劝谏,担心如此轻此厚彼,会激成变乱,但张人骏就是不放心。厚此薄彼的对待,使得原本就势同水火的新旧两军,矛盾迅速激化。

受到信任的旧军,气焰高涨,屡次挑衅新军,有事没事,就在新军营地周围放枪。新军士兵外出,屡屡被旧军刁难寻衅。第九镇留守南京的士兵,外出被旧军逮捕。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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