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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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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凝视着他们的脸,知道他们没有隐瞒什么。是的,总有被人发现的可能。既然自己也在赛场上看见过她,那么就不能担保其他人不知道。想到这里,他坚定地说,我也可以代丁少君察访一下,以慰故人之情。

燕万年点点头,婴君在廷尉府,办这事自然得天独厚。不过我担心就算查出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王谭道。

婴齐道,燕万年君怀疑大概是盖长公主所为?如果是她,那么查到了也不是没有用,大汉的律令有明文,不管王侯将相,杀自家奴仆都算有罪,何况妸君并非奴仆。就算没有户籍,来长安看望亲戚,也不能白白死了。

王谭道,话虽然这么讲,不过涉及到盖主的私人行径,为了掩盖,皇帝会出面干涉的。婴君就不要自惹麻烦了。

是啊,皇帝如果说有诏勿治,谁还有什么话说。而这件事,皇帝一定是不愿让它到处传扬的。燕万年补充道。

婴齐颓然道,就算不敢对长公主这么样,但我们还是可以查查,究竟是不是她所为,如果是,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燕万年道,婴君说得有理,是否盖主所为,我开始也这样怀疑。不过少君说,第二天盖主召见他时,神色并没有大不悦的表现,只是对他的心不在焉表示不满。好像盖主对此事毫不知晓。

难道真不是长公主所为?婴齐惊奇地说,那是怎么回事呢?对了,妸君居住的房间里丢失了什么没有?

丢失很多财物,王谭道,据丁少君说,金银器皿全部席卷而空。恐怕只是劫盗贪图财利,入室行窃,被主人发现,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她杀死。

婴齐沉吟道,难就难在,即便是普通劫案,不到万不得已,也没法告官捕贼,以免让盖主闻知。他又叹了口气,低头沉默不语,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不觉眼眶又湿润了。该死的眼泪,怎么总是这么不争气,你看人家沈武府君,就不像你这样妇人之仁。你长点志气罢。他这样暗骂自己。

婴君不要难过。燕万年道,我们不谈这些,来,饮酒。你看,长安的风景多好,节日总给人不寻常的感受,要是天天过节就好了。

王谭哈哈笑道,燕君怎么像那帮普通百姓一样,天天想着过节,是不是嫌肉没吃够?

婴齐道,二位兄弟都出身高门世族,想来也不会馋肉吃了。

是啊,燕万年道,王谭这竖子就爱逗趣——关于节日,我到底为什么喜欢,还是说不出来,只是看见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觉得人世间突然美好起来了。

王谭揶揄地说,没想到燕万年君如此有仁厚胸怀,真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啊。

婴齐道,来,饮酒。我猜想万年君不是这个意思。万年君的感觉,其实我

也有。我虽然出身不高,但也算是豫章富户,吃肉不吃肉的,的确算不了什么。而每次过节和皇上大赦,准许闾里大铺五日,椎牛筛酒,总是乐不可支。当时家叔常常笑我,又不是平日少了你的肉吃,看你高兴的。我自己也不知所以,后来有一次看到一本《孔子家语》残篇,才恍然觉有所悟。

哦,婴君明白了什么?王谭和燕万年都异口同声道。

婴齐道,那书上说,有一年鲁国举行蜡祭,国民都聚集祖庙狂欢歌舞。孔子带着一帮弟子去观赏,笑着对子贡说,赐啊,你看见他们,心里快乐吗?子贡不屑地说,整个国家的人都疯了,我看不出有什么快乐。孔子教训他道,唉,你懂得什么啊?百日之劳,换来的不过是这一日的小小快乐,这是上天所赐予的恩泽,也是人生的意义所在啊。有张有弛,才不会觉得生活的单调啊!

燕万年点头道,妙,实在是妙,圣人就是圣人,我心中正是这样的感觉,节日能看见别人快乐,心里莫名就很满足,只是个中原因无法形诸唇吻。

王谭也咂了咂嘴,唉,婴君你这么一说,让我想起来挺苍凉的,生命艰难而易于满足,尽在其中矣。看来节日不过是人生一点可笑的自慰品,他们痛苦于生存的劳顿,才费尽心思给自己找了这些许可怜的欢乐,这又有什么值得高兴呢。燕君,你说。

你这竖子,又来煞风景了。罚酒。燕万年把酒爵伸过去。

婴齐苦笑道,其实王君也说得不错。不过没有痛苦,快乐也不会那么强烈;没有快乐,痛苦也不会那么强烈。两者是相互作用的。他这样说着,心中又是一阵痛楚,如果我不是那么感受到了慕恋一个人的快乐,我现在会痛苦吗?就算我当时慕恋而不得,我也是喜痛交杂的,如果我没有爱的快乐,我又怎么会这般难过。他站起身来,倚着露台的栏杆向南方张望,正是半阴半晴的日子,清风徐来,长安笼罩在一片石榴的海洋中,鲜红鲜红的,他想起了故乡梅岭山上的杜鹃花,也是这样火红的。他熟识的她却莫名其妙死在火红灿烂长安的一个阴沉的夜里,那么可爱的人……他的眼泪滴在酒爵里,像泉水一样不可遏制,他举起酒爵,仰头一口喝了下去。“吾欲竟此曲,此曲愁人肠。归来酌美酒,挟瑟上高堂。”他在心里默诵这几句诗,暗道,我在这里酌美酒,可是再也看不到你挟瑟上高台来清歌了!是哪个畜生杀了你,我一定要暗访出来,将他腰斩作为对你的祭奠。

第六章盖主的阴谋

长公主,廷尉右监阎乐成君来了。盖主府邸的家丞报告说。

盖主道,带他到非常室来见我。说着匆匆隐入帷幔。

一会儿,阎乐成匆匆走了进来,向盖主稽首行礼。盖主脸上显得有些憔悴,神色也颇为落寞。你的眼神倒不错,我前脚刚回到府邸,你后脚就跟来了。她淡淡地说。

阎乐成道,臣知道今天是长公主例行回府邸的日子,所以一大早就在府邸门前等候。

嗯,盖主道,未央宫你进不去,这也难怪。今天来我这里,又有什么喜事见告啊。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忧伤。

长公主明鉴,自从上次臣得到长公主的恩遇,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日夜思忖怎么报答长公主的厚恩,今天来见长公主,的确是有一件重要物品献上。

哦,什么物品?

阎乐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匍匐膝行到盖主面前,将锦囊递上。盖主从锦囊里抽出一块木牍,木牍上写着数行小字。盖主喃喃念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绿池翻素影,青鱼戏莲间。愿得长相伴,欢觞终百年。嗯,很好的诗。不过你今天一大早守在我府邸门前,不是为了专门向我献诗来的罢?难道堂堂的廷尉右监竟是个风雅之士,朝廷派君去掌管刑狱,倒是委屈君了。

长公主取笑了,阎乐成道,臣岂敢觉得委屈,大汉以律令治天下,至于诗骚,不过是些小道。臣虽然素无大志,却也从来不屑这样玩物丧志。臣敢布腹心告知长公主,这块木牍是从豫章县那个叫妸君的女人住处搜来的。

一听这话,长公主立刻将那块木牍掷在地下,情绪也大为激动,阎君是什么意思,难道那贱人会弹点琴唱个歌就了不起么?若不是因为少君,我早就派人将她杀了。

阎乐成俯首谢道,请恕臣言语冒犯之罪。以长公主的万金之体,何必为了那个贱人而动怒。臣知道长公主素来奉行仁义,不过那贱人不除,将奈国法何?臣斗胆,前几天已经派人将她解决了。

你杀了她?盖主眼中迸出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可是万一,万一少君知道,将会怎么对我……

长公主放心,臣做事一向严密,丁君不会知道是长公主所为的。

盖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好像悟到了什么,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我也没叫你去做。虽然我也很想杀了那个贱人,可是—可是我知道还不是时候。

是的,臣知道长公主对那贱人不忍致法,可是臣作为大汉法吏,见到这样的肮脏行为,早已义愤填膺,所以无论如何也要为长公主出这一口气。阎乐成道。

盖主叹了一口气,唉,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说的。阎君请坐,君的这番好心,我心中总是不会忘的。君在廷尉府做廷尉右监有多长的时间了?

阎乐成道,臣上任不过才数月而已,还望长公主多多照顾。臣日后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的。

盖主道,那么廷尉府比君地位高的不过两人而已了。现任廷尉是李种,这个人我是知道的。廷尉左监是谁?

廷尉左监名叫婴齐。阎乐成道。

哦,这个人我也听说过,他的年纪似乎不大,升得倒挺快。

是啊。这位婴君还不到三十岁,想来是年轻有为罢。

盖主哼了一声,什么年轻有为,不过因为他是桑弘羊的女婿这层关系罢了。他还是当年反贼沈武的掾属,凭什么又起用了……自从武皇帝大行之后,这大汉的天下越来越不成样子。有些人表面上打着先帝的旗号,干的却是另一套蝇营狗苟的勾当。可惜我身为女子,地位低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气。

阎乐成道,长公主如此忧心国事,臣十分钦佩。臣这几日也在思虑,如果能为长公主分忧,报效社稷之万一,臣是会感到无上荣幸的。臣在廷尉府虽然不过两月,却也目睹了一些有损社稷的行为,廷尉李种和廷尉左监婴齐这

两个人最近的某些行径,臣就非常不以为然。他期待地抬头,看了盖主一眼。

盖主好像一改刚才萎靡伤感的神情,身子往前倾侧,显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阎乐成来了精神,臣敢布腹心,望盖主恕臣冒昧。前个月廷尉府收到大批益州犍为、蜀、武都三郡上呈的爰书,要求处决数千名反贼的亲属,却被李种和婴齐两人驳回了大部分,臣曾引用律令,在廷尉府固争,怎奈人微言轻,没有用处。臣也想伏阙司马门上书皇帝,但思虑再三,臣在长安毫无倚靠,举目无亲,怕告发不成,反被诬陷。臣并非贪生畏死之徒,只是担心事情不成,臣冤死事小,而奸贼将更加嚣张,更加明目张胆地危害社稷。如果长公主能支持臣,臣将义无返顾,以徇国家之急。

长公主点点头,很好!这个李种乃是霍光保荐的,竟然敢如此大胆,放走反贼。他身为廷尉,难道不知什么叫“见知故纵”么?那只有腰斩一途了。好,阎君如此忠诚社稷,我自然是支持你。我倒要看看,这次霍光还有什么话说。她情不自禁地拍了拍凭几,似乎踌躇满志。

臣就是听说李种乃是霍将军擢拔的,所以才犹豫不决。如果臣劾奏李种,霍将军不允怎么办?阎乐成试探地说。

盖主冷笑一声,这天下还是我们刘氏的天下,霍光别以为仗着先帝的诏书,就可以胡作非为。始元二年,他假称遗诏封自己为侯,我早就有疑问了,既然武皇帝有遗诏封他们,为什么等到始元二年才拿出来。只可惜王忽那孩子……

阎乐成明白盖主指的是什么。始元二年,霍光称大行皇帝有遗诏,因为捕斩反虏重合侯马通有功,封自己为博陆侯,金日为秺侯,上官桀为安阳侯。当时的侍中王忽说,大行皇帝驾崩前,我一直守护在侧,哪有什么遗诏封霍光等人为列侯的事,这不过是几个竖子互相赠送富贵的伎俩罢了。霍光闻知大怒,派人切责王忽的父亲,也就是当时任未央卫尉的王莽。王莽大恐,回去后就下令王忽自杀,向霍光赔罪,以免殃及宗族。

长公主说得是,只是霍光不那么好对付啊。阎乐成心中窃喜,发现自己猜中了长公主的脾胃。

盖主道,武皇帝当年让他和金日、上官桀、桑弘羊四人一起辅弼当今皇帝,金日虽然已经死了,但其他两位辅政大臣还在,他也不能一手遮天。况且刘氏诸侯王遍布天下,他想造作奸诈,以成己私,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阎乐成唯唯连声。盖主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回去罢,下月初一

是霍光休沐的日子,那天你将奏章递上,轮值的上官将军会知道怎么办的。还有,廷尉府有没有和霸陵令胡建有关的案件文书,有的话一起呈上。

臣明白。不过这个胡建……?阎乐成有点不解地说。

盖主打断了他,这个你就不要问了,照我的吩咐去办就是。

阎乐成稽首道,那臣先告退了。

盖主陷入了沉思,她的家丞轻手轻脚地进来,伏地道,孙先生来了,正在侧房等候,臣敢请长公主示下。

盖主脸色稍变,快请他到这里来。她又喊住家丞,传令下去,说我身体不适,今天不再见客。

孙纵之在家丞的引导下匆匆进来,门外的甲士将大门咣当一声拉上,非常室中光线登时黯淡了许多,只有朝着西边的一个窗户,射入一些惨淡的光亮。盖主东向坐,孙纵之北向坐,家丞西向坐,三个人都像雕像一般。

孙纵之首先稽首行礼道,臣纵之拜见长公主,敬问长公主无恙。臣不想别后还能延此犬马之命,再次见到长公主,臣幸甚幸甚!

盖主微微颔首道,自从始元元年一别,不觉已是三年多了。燕王还好吗?

托长公主的福,燕王殿下玉体安康,每日都要读书骑射。只是经常对臣等下属说,非常想念他的姊姊盖长公主。

难为他始终记得我这个姊姊,盖主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眼光中甚至有一丝柔情,我有近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先生回了蓟邑,代我向他问好。

臣一定代为转告长公主的问候。

先生这次来长安,没有什么人知道罢?盖主脸色又回复了严肃。

回禀长公主。臣从来没有在官道上大汉的亭舍邮驿歇息过,而且随身携带着右北平郡太守府发放的致书,是以赴关西贩卖货物的商人身份一路通过各个关津城邑的。

盖主赞许地点了点头,孙先生真是燕王的忠臣,不惟忠心,而且细心。她身子往前欠了欠,低声道,燕王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孙纵之望前跪走了几步,燕王告诉臣,他非常担心长公主和社稷的安全。只是慑于身份和国家法令,不知计将安出。

盖主道,嗯,让燕王安心等待时机,不要急躁。始元元年那件事,实在是太幸运了。如果再次发生的话,后果将会难以想像。她突然加重了语气,先生回去后,特别要告诉燕王,除了广陵王刘胥,其他诸侯王不要轻易交接。碰上一两个沉不住气的,不但前功尽弃,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纵之下意识地点点头,心里也觉得后怕。那是在四年前,当今皇帝刚刚即位,燕王不服气一个八岁的孩子被立为皇帝,暗中结交齐孝王的孙子刘泽,企图联合起兵,以征讨霍光为名夺取帝位。刘泽却欠缺谨慎,不小心走漏风声,被人告发到青州刺史隽不疑那里。隽不疑立即发兵,将刘泽等人全部系捕,下狱拷掠,供词连逮燕王。霍光闻讯大怒,下令穷治。幸好当今皇帝不忍心诛杀自己的哥哥,而且碍于姊姊盖主的面子,下诏勿治,放过了燕王,只将刘泽处死。盖主当时吓得夜不能寝,虽然当今皇帝即位时,对她和燕王、广陵王都不薄,刚一登极,就下诏给他们三位赐金增封。有时盖主也想安于现状,只要燕王不派使者来烦她,对她来说,谁当皇帝都是一回事。但是最近几年,实在是窝着一肚子火,霍光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盖主屡次托上官桀为丁外人求封,总被霍光驳回,理由倒也冠冕堂皇,说什么汉家规矩,非有功或者宗室外戚不得封侯,而他自己选用官吏却任人唯亲,杨敞那竖子有什么才能,在数年之内由一个长史升为搜粟都尉,继而为大司农。当然,这些本来也没什么,反正自己有的是钱,并不在乎什么爵位,只是对于丁外人来说,却非常重要。她知道自己是多么爱他,如果能取悦他,什么都愿意做。也许这种爱情很是不伦,自己比他要年长二十多岁。可是,这种发自肺腑的爱,却又实在无法摆脱。她在意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尽管从地位上来讲,他只不过是儿子府中的一个舍人。可是当自己和他脱了衣服,相拥在床榻上,她就不由得要赧然羞愧。她觉得贵贱陡然易位,自己才是低贱的人,而他那健康而充满光泽的每一寸肌肤都洋溢着天生的高贵。她不配占有他,不配跟他交欢。只要他进入她,她就能在一瞬间感受到晕眩的快感,那是其他男人无法给予她的。她心知,这种力量不是来自肉体,而是来自精神。他在精神上已经完完全全主宰了她。在阎乐成那里,她发现了他对那个豫章女子的爱,她心中嫉妒得发狂,恨不能立即去把那个女子碎尸万段。可是一想到他将会有的绝望和愤怒,她就不由得锐气尽失。当阎乐成告诉她,他已经为她杀了那个女子之时,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他。她恍然明白了上次召见他的情形,当时他的脸上呈现出了一丝难以描摹的绝望。她现在怎么样做才能博得他的千金一笑呢?也许封侯是个办法。

可是这个办法偏偏屡次在霍光那里碰了壁,她怎么能不迁怒到霍光头上去?

孙纵之赶忙表态,长公主请放心,燕王现在和国相、内史都相处甚欢,他外表虽然沉于逸乐,暗中却一直没忘了修饰武备,就等长公主里应外合……

长公主在想什么?

盖主回过神来,哦,我在想下一步怎么办。对了,最近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先用来试探霍光,观察一下他的反应。

请长公主明示。孙纵之道。

你知道,廷尉李种是霍光的亲信。最近有人上书,告发李种放纵死罪,大逆不道。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先除掉他,如果霍光想保他,那就被我们抓到了把柄;如果他默然,也算除去了他一个心腹,又可以叫人劾奏他“选举不实”,看他还有没有脸面继续待在大将军录尚书事这个位置上。

孙纵之喜道,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还是长公主高明啊。

盖主笑了一下,心里道,如果霍光想保全李种,我就让上官桀再一次为外人求封,看你霍光有什么脸面再拒绝。大家能做个交易,那是再好不过,否则,就来个鱼死网破了。总之,现在为外人求封是第一要紧事,其他的都可有可无。她想像外人如果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兴奋的样子,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第七章廷尉下狱

晨光熹微的时分,夕阴街上马蹄声杂沓,如鼓点一般,排头的三对骑士,持着火红的旌旆和矛戟。后面紧跟着一辆辒辌车,接着又是一行骑士夹道而行。夕阴街两旁的里门都咣当一声打开,里长仰头哈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大将军都进宫轮值去了,到时候了。他弯腰从屋里捡起一个木椎,在里门旁吊着的一个金灿灿的镈上敲击了六下,里中各家各户都相继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新的一天又开始了,街道两旁各个里的上空也逐渐升起了袅袅炊烟。

霍光和他的长史田延年就坐在那辆辒辌车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共同乘车去未央宫轮值。霍光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眉目疏朗,颌下飘着一排薄而均匀的胡须,显然精心梳理过,丝丝不乱。他的面色非常白皙,一望就知道

是长年在深宫侍奉皇帝的大臣,从没有出过外任的。外郡的太守由于经常要下去行县,或者由于出身较低,自小劳苦,免不了脸上会有少许洗不干净的尘灰之色。现在霍光的眉头微皱,细心观察一下,便知道他有些闷闷不乐。

田延年则胸背宽厚,面多虬髯,虽然两人都是坐着,也可看出他身材高出霍光许多。他的身子是侧的,屁股只沾着座位一半不到,显然不敢和霍光抗礼。这个壮大身躯的畏缩和旁边那个瘦小身躯的矜庄显得对比分明,让人不能不慨叹权力的极大能量。

李种君咎由自取,而且这样使得将军为难,实在死有余辜。虽然古语说:“常善救人,故无弃人。”但他实欲自弃,为之奈何。田延年赔笑道。

霍光目不斜视,神色如常,答非所问地说,田长史也喜爱黄老之术么?

田延年身子蜷了蜷,下吏也是随便读读,不过读过之后,窃以为当今天下还须重返黄老之术,方能大治。

可是先帝一直以为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啊。霍光不动声色。

下吏以为,世易时移,不可墨守陈规。田延年偷偷瞟了一眼霍光的脸色,但是看不出他的表情。

长史君且说说看。霍光道。

田延年从霍光的声音中得到了鼓励,他音量加大了。先帝在位五十多年,连年征战,海内虚耗过甚,现在是变更大计的时候了。往年益州造反,也是因为赋税不减,民不聊生。虽然将军遣大鸿胪田广明率兵击破,但如果只知道多杀伤民众,究竟无益于长治久安。所以下吏以为当今之务在于八个字:轻徭薄赋,与民休息。

嗯,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霍光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很好,长史君说得恳切。只是先帝一去就贸然变更大政,不知道古书上有没有先例?后代的史官会不会骂我这个执政大臣不循故章?霍光叹了口气。

田延年迟疑了一下:世易时移,何必一定要循故章?假使亡秦时始皇帝一崩,二世能改弦易张,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天下非汉所有也。

大胆。霍光低斥了一声。

田延年身体抖了一下,滑下座位,车厢空间狭小,他想跪,根本跪不下来,只能蹲着惶恐道,下吏知罪,万望将军宽恕。不过下吏也是一片赤忱为国家计虑啊!

霍光看着他的头顶,道,起来罢。幸好这不是在未央宫前殿,否则我也没法保你了。虽然我也知道你一片赤诚,可是妄引亡秦来比先帝,终究是大为

不敬。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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