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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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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哼一声︰“我还不至于那么怕冷!”

白素向我一指︰“你们别冷言冷语了,你,闯了祸,知道吗?”

我更是莫名其妙︰“闯祸?”

朱槿却接上了口︰“是害了我──你曾对陶启泉说甚么来?”

我“啊”地一声,想起我曾提议,陶启泉的问题,可以找朱槿去解决,但是我仍然不明白何以她会来向我兴问罪之师。

同时,我也不明白何以白素会和朱槿在一起,而且还显得如此熟络,莫非美丽的女人,相互之间,也有难以形容的吸引力?

我问︰“怎么了?”

朱槿秀眉紧蹙︰“现在,两大豪富,都日夜逼我,要想出办法来,尤其是我那位,闹得连半点人生的情趣,都不复存在了!”

朱槿说来虽然认真,可是我听来只觉得好笑,我道︰“那你就替他们想办法啊!”

朱槿苦笑︰“我要是能想得出办法来,那就好了!”

我表示不信︰“你不能?这又不是挟泰山而超北海,只怕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朱槿幽幽地一声长叹︰“我没有理由在两位面前说假话。我的地位固然特殊,可是真正的权力中心里面,在闹甚么玄虚,我们也沾不上边,只有等局势定了之后,才能认清谁是新的主子,再来替他卖命!”

我听了这番话,不禁怔了半晌──这可以说是她这种身份的人肺腑之言了。和她有同样身份的人,如海棠,和原振侠医生的关系,何等不寻常,也未曾听她说过这样的话。如黄蝉,和她找交道多次,也没有听得她如此说过。这番话之中,有一股淡淡的悲哀,可是悲哀却又是如此之深切!

我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所以反问︰“现在的局势混乱?”

朱槿并不望我,只是望著窗外,一字一顿︰“老人家毕竟太老了,老到了连他的儿女,也不得不承认他情形不好,早两年,还硬把行将就木,举止上行尸的老人家推出来亮相,明明目光呆滞散乱,还要加上‘精神奕奕’的旁白,全世界看了,都说残忍,现在,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你说,乱不乱?”

我缓缓摇头︰“不是后来,正式的发言人否定了他儿女的说法,说老人家的健康情形,‘总的来说很好’吗?”

朱槿笑︰“这是典型的外交词令,笨拙而虚空,甚么叫‘总的来说’?拆开来,件件都有毛病,拼在一起,却总的甚好,这不是滑稽吗?”

我道︰“老人家,总要走上死亡之路,但一天没死,一天就还是他当家,下面就算要争,也只能暗争,不能公然明斗吧!”

朱槿抿著嘴,不出声。

我吃了一惊︰“怎么,莫非老人家已经──”

朱槿摇头︰“不,他老人家还活著。”

她说了这一句之后,顿了一顿︰“问题也就在这里。”

我没有问是甚么问题,因为我看出,朱槿此来,不单是为了她怨我对陶启泉的建议,而是另有目的──她既然有目的,自然也会说出来,不必我问。

过了一会,朱槿望向我,缓慢地道︰“你曾经穿针引线,为老人家做过一件事。”

我心中陡然一凛,第一个念头,是想否认,可是立即想到,既然我曾做过,又何必否认?

同时,我心中也疑惑之至,这件事,做得秘密之至,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而朱槿并不在内,她是如何知道的?

莫非她指的,并不是我心中想的那件事?

我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懒懒地问︰“你说的是哪一件事?”

朱槿想轻笑,可是神情却很凝重︰“还有甚么事,老人家曾接受勒曼医院的手术,使他年轻了十年。”

果然就是这件事!

这件事的经过情况,复杂曲折之至,我曾详细叙述过,由于我一直努力想把这件事忘掉,以致想也不愿意去想它,所以也不愿再提是哪一个故事──熟悉我记述的朋友,当然一下子就可以说出来。

事情的经过,简单来说,是有求于人,提出了可以使老人年轻十年的条件,老人家接受了!

而令人年轻十年这种异行,是靠了勒曼医院的帮助成事的──这个勒曼医院,在我的故事之中出现过很多次,不必再介绍了。

如今,朱槿忽然提出了这件事来,目的何在呢?

首先,我要弄清楚,她是怎么知道这件绝对秘密的。

我并没有发问,只是盯著她看,她也望著我,显然她是早已明白了我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考虑是不是要对我说而已。

而我的目光,则显示了坚持──一个连老人家的儿女都不会知道的秘密,朱槿怎么会知道?

过了一会,朱槿才叹了一声:“是老人家亲口告诉我的。”

我还在考虑她的话是否真实之际,她又补充︰“老人家自知情形不好,趁自己神志还清醒时告诉我的,他告诉我的时候,虽然神志还清楚,可是身体情形极差,连言语的能力都有问题,花了好大的气力,我才算明白了这个大秘密,真令人难以相信。”

我闷哼了一声,这个问题弄清楚了,第二个要弄清楚的问题,是老人家把这个秘密告诉朱槿,目的何在?

我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朱槿立即道︰“他要我来找你,告诉他如今的情形──”

我不等她说完,立时举起手来,郑重地道︰“有一件事,我们必须弄清楚。”

为了表示更郑重,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

朱槿道︰“请说。”

我一字一顿,缓慢地道︰“他所接受的,是‘年轻十年’,并不等于‘寿命延长十年’,这一点,必须要弄清楚。”

朱槿皱著眉,像是一时之间,不明白两者之间的区别何在。

我于是进一步解释︰“两者之间,大不相同。就是说,他本来该享寿九十岁的,还是到九十岁就寿终正寝,只是他在九十岁时,健康状况一如八十岁。”

朱槿点了点头,仍是默然。

我又道︰“这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在九十岁那年,神智开始不清,那么,他原来应该在八十岁那年,神智就不清了。”

朱槿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她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也就是说,他如今就算再接受‘年轻十年’的手术,他该是甚么时候死,还是甚么时候死?”

我道︰“对,就是这样──即使替他换上一个年轻的身体──属于他自己的复制身体,到了该死的时候,他还是会死的!”

朱槿侧著头,在想著甚么。

说到“换身体”,听来很骇人听闻,但是勒曼医院,早已做到了这一点。我认识的人之中,有的已经换过了身体,奥丽卡黑纱公主和年轻人就是,那并不表示他们不会死,死亡还是会依时来到的!

朱槿想了片刻,忽然问︰“你是何由肯定这一点的?”

我哼了一声︰“稍用脑想想就可以知道了,如果不是那样,这不是人可以永远活下去?”

朱槿仍然在想,我又道︰“人是一定要死的,等到人可以不死时,他已不是人,他的生命形式,已起了根本的变化,只要生命形式还是人,那就一定会死,会在一定的时间之内死!”

朱槿还是不出声,我再补充︰“一个人在甚么时候会死,这是早由他身体内的生命密码决定了的,没有谁能解得开这密码,也没有甚么人可以更改它!”

白素悠然道︰“决定这生死密码的是阎王──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朱槿这才说了一句︰“原来只是你的想像!”

她的语气中有著明显地不以为然的意思,我冷冷地道︰“不错,是我的想像,但也一定是事实!”

朱槿并不说话,我又冷笑︰“怎么样,老人家想永远不死?”

朱槿摇了摇头︰“不──我相信,人到了接近死亡的时刻,就算是以前再不想死,再怕死,到那时候,脑中也会产生一种变化,这种变化使人的思想改变,想法会改变的!”

我本来想冲口而出︰“这也是你的想像?”但是话还未曾说出口,她的话已在我脑中打了一个转,使我觉得,她所说的大有道理!(奇*书*网。整*理*提*供)

人到了面临死亡之际,是不是会不再怕死,安然接受死亡呢?

看来,就算是想像,这个想像,也大是有理,可以接受──很多人在临死之前的一刹那,都特别平静,那就是思想上已有准备接受,这无可避免的结局的表现了!

所以,我由衷地点了点头︰“说得是,你的这个设想,可以解释许多生死之谜的现象──老人家已接受死亡了吗?”

朱槿道︰“不知道,可是如今,他活著……也和死亡没有甚么不同,他太老了,老到了虽然还在呼吸,可是已经无法表示自己的意愿了!”

我失声道︰“植物人?”

朱槿道︰“也不能说是植物人,总之,是太老了。”

我哼了一声︰“太老了,可是总的来说,健康还是可以的?”

朱槿没有直接的回应,只是道︰“这样的情形,勒曼医院有没有办法改善?”

我疾声问︰“既然老人家自己已无法表达意愿了,那么,这是谁的意愿?”

朱槿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白素在一旁,像是怪我在为难朱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老人家神智还清醒的时候,早就作了安排,安置了一个核心,如今,自然是那个核心的要求!”

我冷笑︰“在‘正大光明’的匾后,放上继位人的名字,到时一念,顺利接位,这种情形,只怕盛况不再了,会没有人想夺位?”

仍然是白素回答︰“当然是核心感到地位不稳,有人要争夺,所以才希望老人家健康永存了!”

我明白了,核心既然是老人家安排的,一朝有老人家这个靠山在,他的地位自然稳固。

第五部︰求救

而一旦老人家归天,靠山消失,得靠自己的实力来找拼,那就要面对强敌,他就没有把握了!

我望向朱槿,她不置可否,可是相等于默认。我吸了一口气︰“即使勒曼医院有办法,对核心来说,也未必一定是好事!”

朱槿现出疑惑的神情。

我道︰“老人家喜恕无常,他曾亲自把自己的‘左手’砍了,再砍‘右手’,这是没有多久的事,又怎能保他不再把核心换掉?”

朱槿低下头去,又缓缓摇著头︰“老实说,这其中的复杂情形,我也摸不到边。”

我直接了当地问︰“那么,你来见我,是谁叫你来的?”

我的问话,声色俱厉,因为我认为这个问题很重要──她既然提出了老人家是否可以“再一次年轻”,那么,当然是想我促成这件事,那么,是谁想这件事实现,就是派她来的人了!

朱槿被我一问,呆了一呆,才叹了一声︰“卫先生,你想得太多了,派我来见你的人,自然是大亨,是你说我有办法的,事实上我却没有办法,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她这样的回答,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当然不相信,反问她︰“那么,你何以提及想老人家恢复神志?”

朱槿吸了一口气︰“我只知道,如果老人家还能像十年前那样清醒,能表达自己的意愿,他就有能力控制局面,使陶启泉和大亨面临的问题,迎刃而解!”

她这样说,又似乎可以自圆其说,我想,难道我真是想得太复杂了?

我道︰“现在情形是──”

朱槿道︰“不必局内人,只要留意近来的事态发展,并且有分析能力的人,也可以知道,核心虽然是核心,可是在核心之外的一切物质,都游离独行其事,并不转著核心打转。一言以蔽之曰︰群龙无首!这也是陶启泉和大亨无从著手的原因!”

我耸了耸肩︰“那就让他们各门各派去鬼打鬼好了,乱上一阵,争权总会有结果,等著看热闹好了!”

朱槿道︰“你可以等,可是陶启泉和大亨,却等不下去了!”

我怔了一怔,想起陶启泉来见我时那焦急的情况,他确然是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不等有结果分晓,他就会有巨大的损失!

也就在这时,我陡地明白了,和朱槿讲了那么久的话,我一直被她在牵引著,向著她要说的话在前进,而且,终于她达到了她此来的目的!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不禁直跳了起来,白素“啊哈”一笑︰“知道厉害了吧!”

白素那样说,自然是她也知道我想到了朱槿的来意。

朱槿却悠然︰“卫夫人太过奖了,我只不过把卫先生踢过来的球,又交回给他而已,何厉害之有?”

白素有点“幸灾乐祸”︰“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对陶启泉说,朱槿有办法找出如今是谁在掌握著全局,可是朱槿说如今是群龙无首,除非是老人家他恢复神智,而要做到这一点,必须依靠勒曼医院,而我是和勒曼医院唯一的联络人。

她把我踢出去的球又踢了回来。

这也就是她来见我的目的。

我直视著她,道出了一个字来︰“不!”

朱槿的神态,一点也不紧张,一摊手︰“你不肯帮他们,那就算了!”

我呆了一呆,立即想到了一件事,疾声道︰“你不可以把这种情形对他们说!”

朱槿要是把这情形,对陶启泉和大亨说了,这两个家伙,一定会不断来烦我求我,到时,我再想拒绝,就千难万难了。

朱槿道︰“我已经把当前的局势分析给大亨听,同时也表示我无能为力,我想,大亨也一定可以想到,谁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听得朱槿这样说,我简直目定口呆,但那也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我向白素道︰“我要出去一阵!”

白素缓缓摇头,像是在告诉我︰没有用的。她自然知道我是托词,我说“出去一阵子”,那是要避开两人的纠缠,说不定一年半载,不再露面。而白素却暗示我是躲不过去的!

我不理会她怎么想,已经向外走去。

当时,我已经感到,迟走一步,可能就会有麻烦,可是,还是迟了!

当我来到门前,才一打开门,还未曾有机会回头,再向白素使一个眼色,表示容后联络,就看到门口,并肩站著一高一矮两个人,堵住了出路。

那两个人,高的一个,是陶启泉,矮的那个,身子壮实无比,正是大亨,他们也不说话,只是望定了我,在那一刹间,我心念电转,第一个念头是,我只要用力一撞,一定可以把两人撞开,冲出去,逃之杳杳。

但是,这样一来,自然我这一生,就此失去了这两个朋友──就算他们不怪我,我也没有面目再他们了!而且,就算在场目睹的人都守口如瓶,这天之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卫斯理临阵脱逃一事,必然传了开去,一世英名,就此扫地了!

所以,我不能那么做!

而不能冲出去,自然只好留下来随机应变了!

这一切转念,都只不过是一秒半秒间的事,我已有了决定,“啊哈”一笑︰“两位来了,正要按铃?”

我在百忙之中,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心中陡然一动,这两人站在门口,并没有一个有扬手的动作,可见他们并不想按铃。

那也就是说,他们站在门口,有一会了,最可能,是朱槿和白素一进来时,就在门外了!

他们一直等在门外不进来,为的就是防我出去!

由此可知,我会夺门而逃,这一著,早在他们的算中。

他们先派朱槿进来做说客,用话把我套住,料我必然会逃避,就预先在门口堵我!

一想到这一点,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表面不动声色,连声道︰“请进!请进!两位真是好朋友,能和两位这样的人做朋友,真是幸事!”

陶启泉和大亨是何等样人,岂会听不出我话中有讥讽之意?一时之间,陶启泉略有尴尬之色,但大亨却声色不动,看来比陶启泉更厉害。

在他们两人走进来之际,我又道︰“两位甚么时候如此精诚合作起来了。若是上一次,也肯这样合作的话,只怕成吉思汗墓已经出土了吧?”

陶启泉想要开口,被大亨伸手阻了一阻,同时,大亨也和朱槿更换了一个眼色。

我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有气,冷冷地道︰“不必眉来眼去了,朱姓娘子不辱使命,可是一样没有用!”

我走开几步,拿起一瓶酒来,就著瓶口,大口喝了一口酒。

当酒的暖流,自喉流到心口时,我陡地又想起了一些事,以致胸口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一般!

我想起的是︰从陶启泉来找我开始,一切就是一个布好了的局!

这个局,是专为我而设的!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我出马,去找勒曼医院,再为老人家创造奇迹。

而他们想老人家再有控制能力,目的也很明显,那是由于在群龙无首的局面之下,利益分配失去了原来的运行规律,变成了一片混乱,使他们无从著手!

何况,就算局面定了,换了一个新主儿,也摸不清这新主儿的脾性,大有可能,胃口更大,更难喂得饱,所以,对他们来说,最好是维持原状。

而如果要维持原状的话,那么,当然是要老人家还有控制能力!

我在刹那之间,洞察了他们的阴谋,心中反倒平静了下来。

大亨是新相识,他用这种手段对付我,我怪他并不深。而陶启泉和我,是甚么交情,他居然也向我玩这种把戏。

我转向他,自然面色难看,再加上“嘿嘿嘿”三声冷笑,陶启泉做贼心虚,已自慌了手脚。

我道︰“两位请慢慢坐,自己斟酒喝,我还有事,失陪了!”

说著,我看也不看他们,就上楼去。

陶启泉叫了起来︰“卫斯理,别太绝情!”

我不回头,冷笑道︰“只怪你手段太高明!”

大亨毕竟和我不熟,叫道︰“你要甚么条件?”

我立时道︰“要你去死!”

他们两人,一面叫嚷著,一面追了上楼来,我霍然转身,真想一脚一个,把他们踢下楼梯去,陶启泉急道︰“别动粗!这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而且,是你叫我们去找朱小姐的!”

我狠狠瞪著他,他高举双手︰“我第一次来找你时,绝无他意,是见了朱小姐之后,才商量出这个办法来的──这个办法还是要靠你帮忙,所以才又来找你的!”

听了他急急的分辩,我气平了许多,因为那比我以为他第一次来找我,就已是在设局,好得多了!

大亨踏前一步︰“我是一直主张开门见山,和你直说的。”

我忽然觉得大是疲倦,挥了挥手︰“你们真不能找到新门路?”

陶启泉道︰“现在情形是这样,各集团之间,谁都想吞大份,可是谁也不敢先开口先行动──在表面上,这种行动《奇》是非法的,其他人虎视眈眈《书》在找岔子,要是不小心被当作《网》运动整肃的对象,揪了出来,那就甚么都完了!”

朱槿在这时,接了一句︰“不久之前,就死了一个大官,说是自杀的。”

我心中一凛,我知道朱槿口中的这个“大官”,冷笑道︰“那不能算大官,至多是中官。”

朱槿道︰“是,但,支持这中官的大官,也下台了,而且,牵连面还要扩大,这就是各集团之间你要我死,我要你亡的结果。”

我只对那“中官”之死有点兴趣︰“公布说这家伙是自杀的?”

朱槿笑了一下︰“你相信?”

我本来就不相信,一个贪官,贪污的钱财,已多到他一辈子用不完,而且又有权在手,甚么路不好走,怎么会走自杀之路?

而且,这种贪官污吏,狗官瘟官,最是贪生怕死,为了活命,甚么都肯干,他的死亡,自然是有更高层怕被他供出来而下的手。

我道︰“好啊,鬼打鬼开始,又有热闹可看,这是何等好事──最高指示︰越乱越好!”

我一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差点拍手呵呵大笑了。

朱槿长叹一声,大亨沉声道︰“你再不给他看这封信,我们快要给他赶出去了!”

朱槿苦笑︰“非到绝路,不必出示,这是写信人的指示。”

大亨道︰“现在还不是绝路吗?”

事情在忽然之间,又起了这样的变化,我大是愕然,喝道︰“你们在说甚么?甚么信?”

朱槿道︰“也不能说是信──”

大亨极不耐︰“别转弯抹角了──是一封求救信,求你卫大老爷救命的!”

我又是一怔,我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必须保持冷静。我早就感到他们是布了一个局,等我钻进去,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白素在身边的话,我习惯寻求她的支持,所以我向白素望去,只见她也是一脸迷惑之色,不知道所谓“求救信”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住气︰“请把这求救信,拿出来看看!”

朱槿点头,取出了一支小小的夹子,打开夹子,我看到里面夹著一只拆开来的香烟纸包,朱槿就拈起这纸包来,递了给我。

我们一直在说“求救信”,她给了我一个烟包,我当然知道,信是写在烟包反面的,一封求救信而写在烟包的反面,由此可知,当时情景确然很是危急。

但看如今的情形,这烟包摺得十分好,可知谁写信求救起到现在,已不知过了多久了,那么,当时就在危急状况中的求救者,现在恐怕早已遭到不幸了!

我心中实是疑惑之至,一接过那烟包,我就打了开来,去看烟包的反面。

果然,烟包的反面,有著淡淡的字迹,要用心看才能辨认。

我一看,就看出那是利用烧过的火柴支上的炭末写出来的,可知求救者是在无纸无笔的环境之中。但也说明了他不论处境如何,总还有香烟可抽,那也未必至于是生死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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