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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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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铁旦如今只是一个无兵无勇的废人,朱槿和水荭身份特殊,本身有将军的头衔,不论是哪一派的势力当政,她们的地位不变,都可以说是叱吒风云的大人物,可是她们对铁旦的尊敬,却是一看就可以知道,出于至诚。

这时,看她们跪在地上,仰头望向铁旦,那神情就是女儿久别慈父,重逢之际的喜悦,多少亲情的思念,洋溢在她们的俏脸之上,再也不可能是假装。

我和她们这一组身份独特的美女,多有接触,只觉得她们又美丽又能干,又机伶又聪明,可是总觉得她们有点不类真人──被训练得成了“机器”或“工具”。

可是此际,看到她们竟然流露出这样真挚的感情来,我也不禁大是感动。

铁旦伸手,在她们的头上轻抚著,声音也有点发哑︰“起来!起来!”

两人跪著,向前移动了一下,靠在铁旦的膝前,又是高兴,又是流泪。

铁旦也大是感概︰“真想不到,还能见到你们!”

水荭道︰“当然能见,一直能见!”

朱槿也道︰“真是太高兴了,义父,我虽然没见著天音哥,可是知道他暂时不会有危险。”

铁旦沈声道︰“连你也见不著──”

他只说了半句,就眉心打结,我也感到事态严重,因为朱槿的身份又高又特殊,连她也见不著,那铁天音的处境,当真不是很妙了。

铁旦显然比我更明白内里的情形,他并没有问何以朱槿见不到人,我则失声问道︰“何以你也见不著?”

朱槿道︰“系统不同,指挥不动。”

铁旦吸了一口气︰“她们是军方的,拘禁天音的,是另一个机构。”

朱槿又道︰“若是我一定要见,自然也可以做得到,可是这一来,太著痕迹,反倒打草惊蛇。好在我有人知道天音如今虽然被拘禁,但是他对各方面来说,都重要之至,所以没受甚么委曲。”

铁旦闷哼了一声︰“你们别说空话安慰我了,他现在的情形,我再清楚不过,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一方面要他供出众多的人来,一方面要他守口如瓶。他供了,是死;不说,是死,我想不出还有甚么活路来!”

铁旦一口气说完那番话,面色铁青,身子也不由自主在颤动。

他毕竟是在那种权力场中翻过筋斗的人,所以很明白其中的情形。

经他一说,我也明白铁天音的处境,确是大大地不妙了。

在派系斗争中,不论有多少派──最高领袖曾说︰党内无派,稀奇古怪。不管多少派,最先起正面冲突的,必然是势力最大的两派。

待这势力最大的两派,经过一番剧斗,分出了胜负,其他势力较小的派宗,或曾替胜方出力,自然水涨船高。不幸押错了宝,曾替败的一方摇旗呐喊,那自然也倒转下来,呜呼哀哉。

而今,铁天音是夹在两大派之间,那个“死者”是首先被开刀的,死了之后,铁天音作为他的主要助手,目标自然集中在他的身上。

逼死了死者的一派(不论死者是怎么死的),必然要趁胜追击,宜将剩勇追余寇,要在铁天音身上把打击面扩大,“除恶务尽”,以求把对方彻底击败,打倒在地,并且踏上一脚,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而已经输了一仗的那一方,处境不妙,落在下风,自然要力求自保,那么,铁天音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危险人物。若是铁天音把所知的一切全说出来,那么,这一方就要面临大打击了!

我想到这里,失声道︰“不好,天音坏在他自己人的手里,可能性更大!”

铁旦、朱槿和水荭都以一种异样的目光望定了我,彷彿是在讥嘲我︰“你怎么到现在才弄明白这一点啊!”

我伸手在自己头上打了一下,以确认自己的后知后觉,要置铁天音于死地的,当然是他的“自己人”!

他的自己人,最怕他说出甚么来,所以要灭口──那个死者,也大有可能,正是被自己人灭了口的!

我越想越乱,一面摇头,一面道︰“真对不起,对这种情形,你们是司空见惯的闲事,我却一点经验也没有,连现在,天音究竟落在哪一方面的人手里,我也无法可以确定!”

铁旦沈声道︰“当然是落在敌人的手里,要是落在自己人的手里,早已一命归西,‘自杀身亡’了!”

正由于他说得如此肯定,所以我更感到了一股寒意,自顶至踵而生。

铁旦的话,确实是可怕之极,试想想,一个人落在敌人手中,尚可以有活路,落在自己人的手里,却是死路一条。这“自己人”三字,竟然有这样的涵意在,人性在这方面所暴露出来的丑恶,实在令人无法不全身发冷。

而朱槿和水荭立时点头表示同意。

铁旦咬牙切齿,向朱槿道︰“你和他,还可以传递信息?”

朱槿神情紧张,点了点头──这表示她虽然可以做得到,但也一定极其困难。

铁旦一字一顿︰“带信进去,叫他咬紧牙关,一个字也不能说!”

朱槿道︰“我们得到的报告,天音哥确然甚么也没有说!”

铁旦道︰“这就是他还能活著的原因,再去提醒他一遍,一个字也不能说。”

朱槿答应了一声,水荭道︰“现在,要找出一个女人来,对天音哥大有帮助。”

我还没问是谁,铁旦已经道︰“卫夫人已经到瑞士去找了。”

铁旦这句话,奇峰突起之至。

看来,在我到勒曼医院去那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事,真还不少。

我想向他们提及我在勒曼医院的经历,可是事情接著发生,我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而且,我叙述经过,最后自然要有陶启泉和大亨在场。

所以,这时我只是问︰“甚么女人?”

朱槿道︰“那‘死者’死前,最后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这个女人名字叫浮莲,是死者的情妇……之一,死者有大量的赃款,在这个女人的名下,还有许多机密文件是由这个女人保管。”

我一听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叫“浮莲”,就怔了一怔,因为这名字,正如朱槿、水荭她们同类,难道这个女人也正是她们的同型人物?

我挥了挥手,向朱槿望去,朱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那是她已知我想到了甚么,而且已回答了我。

我又向水荭道︰“和你一样,她的名字,也是水上的花朵!”

水荭撇了撇嘴︰“别把我和她扯在一起,我一向和她合不来。”

水荭说了一句︰“她要是念旧情,明知她一走了之,天音哥就会出事,她根本不应该走。就算不知道,现在天音哥出了事,她也应该立即现身!”

我正想问︰这个女人现身,铁天音就可以无事了吗?

但是我还没有问出口,朱槿已然道︰“她虽然和我们一起长大,但是性格不同,她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出人头地,作一个非同凡响的人物!”

我不是感叹:“以你们的身分而言,已经是非同凡响的人物了啊!”

朱槿道︰“她可不那么想,所以她和当权的一些人物,关系很密切,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反倒疏远。”

铁旦喃喃地道︰“我当时,千小心,万小心,也会挑错了人。”

水荭又道︰“现在要她出来,只怕难得很了,落在她名下的赃款,有好几亿美元,她怎肯再自投罗网?”

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恩怨,我也不能全部明白。

我急急问︰“找到她,为甚么就能保铁天音的安全?”

朱槿吸了一口气︰“她是聪明人──那死者,也不是蠢人,他们两人,一起上下其手,以权敛财,大贪特贪之际,也知道总有一在,权位一起变化,几千百件事中,随便拿一件出来,都是死罪。所以他们都铺定了后路,准备了一批资料,把重要的活动,甚么人甚么人得了甚么好处,甚么人甚么人在海外有多少存款,这些存款是怎么得来的,都记录在内。现在当权的那些人,有哪一个是乾净的?他们掌握了这些资料,足可得保安全。”

我一面听,一面大摇其头︰“非但不聪明,而且蠢笨无比,他们难道不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有这份资料在手,就成为每一个人的敌人!”

朱槿道︰“但也能使人人忌惮,怕他们会把资料向外公开。”

我道︰“没有用,那‘死者’不是死了吗?”

朱槿一字一顿︰“若那死者之死是浮莲下的手,就很易理解了!”

我陡然一震,站了起来︰“你不是说,浮莲是死者的情妇之一吗?”

朱槿道︰“那是一种纯利害关系的男女结合,到了紧要关头,还有甚么干不出来的──当然,那只是推测。”

水荭一扁嘴︰“我看推测也就是事实,何以她能逃走,死者却非‘自杀’不可?”

我越听越乱,大口喝了两口酒,才勉力定下神来。

然后我问︰“那份资料,在浮莲手里?”

水荭道︰“自然,没有这救命灵符,她怎敢逃走?”

我又有好一会说不出话来,那是由于我想起,那些女孩子,她们想改变身分,极其困难。那个浮莲,以为掌握了一大批人贪赃枉法的资料,就可以远走高飞,令得所有的人投鼠忌器,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这样做,最大的可能是,替她惹来杀身之祸!

除非她有非常的办法,不然,凭普通办法的逃亡,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而所谓“非常办法”,当然是不寻常之极,我所知的两个,一个海棠,她放弃了地球人的生命形式,转化为外星人,过程痛苦之极,而且从一个美女,变成了紫酱面色的章鱼类物体,也不知道她心理上是如何承受得住的。她以无比的坚毅和勇气,才创造了自己的新命运,摆脱了“人形工具”的身份。

另一个是柳絮,她比较幸运,这个本来在体内藏有小型核武器的美女,随时可以以意念发动爆炸,毁灭一个中型城市,她有幸遇到了新生命形式,活了的机械人康维十七世,这才得获新生,那“老人家”年轻十年的安排,也是她重获自由的条件。

这两人的经历,何等艰难复杂,曲折之至,这个浮莲,只想凭一份资料,就逃出生天,岂不是太天真了么?

我一面想,一面喃喃自语︰“她所掌握的,只怕不是救命灵符,而是催命符咒!”

水荭又道︰“现在可以救命,等到局势明朗之后,就是催命。”

我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各派正在争斗,任何一方的污点,要是叫对方抓住了,那就是致命伤,会成为对方手中有利的武器,所以,人人都怕这份资料内容暴露,浮莲的安全,当然也有保障。

等到大局已定,其余各派纷纷被拉下台来,失了权势,只有一派独尊,那么这份资料,也就一钱不值了。因为垮了的一方,罪名早已成立,再多点罪也无足轻重。至于胜的一方,大权在握,朕即国家,贪赃枉法,小事一桩,谁敢追究?

到那时候,浮莲的护身符不再存在,她的处境,可想而知!

我对这种情形,一直心生厌恶,所以一时之间,默然无语,同时心中暗念,白素到瑞士去,最好找不到浮莲,因为就算找到她,像她这种人,怎肯把资料拿出来救铁天音?白令我们去蹚这浑水!

我在沈默了一会之后,把我所想的一半,说了出来,我道︰“就算白素找到了浮莲,她怎肯把资料交出来?”

铁旦沉声道︰“不必她交全部,只要她交出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是哪一方面扣留了铁天音,只要有这一方面的罪行记录,也可以要胁他就范了。

我没有再说甚么,朱槿这才问我︰“勒曼医院对老人家的事怎么说?”

铁旦愤然︰“怎么说也没有用,老人家现在就算可以下命令,也不会有人听了!”

这种情形,铁旦对我说过,但是朱槿却有不同的看法,她道︰“有用,现在还有用,等到大局定了,那才没有用了。”

铁旦望了朱槿片刻,在想朱槿的话,想了一会,他点了点头,同意了朱槿的说法。

而我,在朱槿一说的时候,我就同意了她的说法──老人家的话,现在还是有力量的。现在,正是各派势力争斗之际,谁都想挟老人家以自重,老人家的话,就还能起到作用。

若是等到大局已定,胜负已分,大权在握,老人家纵使曾经叱吒风云,到那时,也是烂泥一团,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谁还会听他的?

我叹了一声︰“我和勒曼医院的交谈结果,全有记录,是不是请大亨和陶启泉一起来看?”

朱槿道︰“我们来的时候,已和他们联络过──”

才说到此处,门铃又响,红绫一拉水荭的手︰“我们去开门。”

水荭身型娇小玲珑,水荭以外型取人,把她当作了小孩子。

我看到这种情形,暗暗摇头,水荭却很高兴,一面和水荭走向门口,一面还道︰“你那鹰真有趣,甚么时候借我玩玩!”

水荭却正色道︰“神鹰是我的朋友,不是玩物!”

水荭忙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红绫当然不会见怪,仍然拉住了水荭的手,把门打开,大亨首先一步跨了进来,立时来到朱槿面前,握住了朱槿的双手,目光一直停在朱槿的脸上,充满了思念和关切之情。

他和朱槿分手才多久,就有这样子的表现,我看了也不禁自叹弗如。

陶启泉跟著走进来,看到水荭,大是怔呆,一时之间,竟像是入了定一样。

水荭大方地伸出手来︰“你是陶先生是吧,我叫水荭。”

陶启泉忙道︰“是!是!”

他伸出手来,握住了水荭小巧之极的手,双眼仍是定定地望住了水荭,失态之至。

我把这种情景,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叹!陶启泉这是怎么啦,是男性更年期的甚么毛病犯了。上次带来了一个妖精似的小女孩,把她当宝贝,这些日子,又不听他提起,想必是新鲜感已过,用钱打发走了,如今看到了水荭,又失魂落魄起来。

自然,比起那个在风尘中打过滚的小妖精来,水荭高出了不知多少倍,无论美貌和气质,都不是小妖精能及于万一的。

可是,水荭是甚么身份的人,如果陶启泉把她当作是有金钱就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那他非踫个头破血流不可,比中亚的油田不能开发,严重多了!

我作为他的朋友,当然有必要使他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第十部︰入迷

这时,我看得分明,水荭轻轻挣了几下,未能挣脱陶启泉的手,她一双妙目,带著疑问的神采,驻定了陶启泉。小美人有这种神情,更是令人心醉。

我忙走过去,一拉陶启泉︰“来,给你看我在勒曼医院交涉的结果。”

我一拉,倒是把陶启泉拉出了一步,可是他仍然紧抓住水荭的手不放,以致连水荭也被拉出了一步。

我当然知道水荭身负绝顶武功,她要是稳住身子的话,我用力也未必拉得动她,而她居然跟著陶启泉走出了这一步,可见这小鬼头心中,也大有意思。

既然他们两人,郎有情妾有意,那么,我似乎也不必多事了!

我放开了手,陶启泉经我一拉,也如梦初醒,放开了水荭的手,满面通红,向我望来。

我道︰“水荭姑娘,是朱槿的小师妹!”

陶启泉一听,先是一怔,他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水荭的身份,可是他立时道︰“很好!好极!”

一时之间,我也不明白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然而,水荭的身体语言,却告诉了我,她听懂了陶启泉的话。

只见她娇躯半侧,桃腮绯红,似笑非笑,似恼非恼地望向陶启泉。陶启泉更是色授魂予,竟张开了双臂来,看这情势,竟然是想就此把水荭拥入怀中!

水荭更是眉梢眼角,满是风情。我大声道︰“好了,唱完‘惊艳’,该说正事了!”

陶启泉像是梦游病患者一样,但是他居然可以听到我的话,他视线仍然盯在水荭身上,道︰“正事?自然,那是天下第一正事,除此之外,再无大事!”

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听得古人说‘除死无大事’的,你如今是甚么意思?”

陶启泉竟然道︰“死算甚么!”

这时,他虽然是在和我一问一答,可是事实上,他和水荭之间,已不知交换了多少眼神,也不知已传递、交换了多少讯息。

这种情状,真是叹为观止,陶启泉此时的情景,倒叫人想起《鹿鼎记》之中,韦小宝乍见阿珂时,心中大叫“我要死了”的情景。可知无论是成功人士,还是无赖流氓,只要是男性,忽然遇见了自己的梦中异性,反应都是一样的。

这时,其余人也全看出陶启泉和水荭之间那种如同触电一样的情景来了,大亨是朱槿本是“夙世情缘”,自然感同身受,他们两人,自然而然,轻拥在一起。

我向红绫看去,只见她睁大了眼,望著水荭,神情略有所思。

男女之情,乃人之天性,红绫虽然当了那么多年野人,但天性犹存,我也不知她此时正在想些甚么。

我看到这种情形,索性不再理会,看陶启泉还有甚么恶形恶状做出来。

陶启泉向水荭走去,到了水荭面前,他忽然正常了起来,竟然彬彬有礼道︰“水荭小姐,幸会!幸会!”

水荭抿嘴一笑,红绫大笑了起来︰“陶叔叔,刚才已经幸会过了,怎么又来了?”

陶启泉也不觉得窘,笑道︰“一万次也不嫌多!”

他说了之后,望向水荭,并不出声,只是口唇掀动,我看出他在问水荭︰“是不是?”

水荭也不出声,同时红唇掀动,我也看出她在回答︰“一亿次!”

两人各自会心微笑,其乐无穷,春意融融。

我再也想不到这件事会忽然之间,生出这样的一个妙趣横生的枝节来。不过这也是好事──出色的美人,本就该配出色的男人,陶启泉和水荭,看来也正和大亨和朱槿一样,是正配之至的一对。

只是在一旁的铁大将军,却神色颇是不耐,我知道事情以后如何发展,与他人无涉,如今却要适可而止了,我又大声道︰“替两位介绍,这位是铁大将军,是眼前两位美女的义父!”

我特意点出铁旦和朱槿、水荭的关系,这一点十分重要,因为在陶启泉的心目中,就算是铁大天王,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水荭的义父,这就非同小可了!

果然,他总算肯把视线离开水荭的俏脸,转向铁旦,一开口就道︰“义──”

他这个“义”字,才说了一小半,我便大喝道︰“铁将军!”

陶启泉竟然情不自禁,也跟著想叫“义父”,我怕铁旦要不高兴,所以才大喝。

陶启泉这才感到自己失态,忙改口道︰“铁将军,幸会!幸会。”

铁旦虽然心情不好,却也不失幽默︰“一次够了!”

陶启泉笑了一下,又回头去看水荭,水荭满面含笑,眼波横溢。我道︰“请各位看我和勒曼医院交涉的经过!”

我向红绫一示意,水荭推著轮椅上楼,她力大无穷,在上楼梯的时候,是抬起了轮椅上去的。

陶启泉和水荭走在最后,没听到他们说话,但那短短的时间之中,他们之间,自然交换了更多的讯息。

到了书房,我把自勒曼医院中带回来的电脑软件,交给红绫去处理,大家都聚在电脑的萤幕之前。陶启泉如今轻搂著水荭的纤腰,水荭这时的情形,用“依人小鸟”来形容,实是再恰当也没有。

那位亮声先生说得没错,自我一进勒曼医院起,所有的一切,都如实记录在案,我和亮声之间的对答,当然更是一字不漏。我站在较远处,其余人都聚精会神看著。

我和亮声的交谈,当时精神很是集中,不知时间之既过,这时,才知道竟谈了超过两个小时。

我没有必要把自己做过的事再看一遍,所以,趁其余人在看的时候,我悄悄走出了书房,下了楼,斟了一杯酒,慢慢地喝著,一面在想︰白素到瑞士去找浮莲,不知道结果如何?

我的思绪很乱,总觉得事情有甚么地方不对头,可是却又说不上来──每逢有这样感觉的时候,最是恼人,我起先想到的疑问是︰白素是何以知道有浮莲其人其事的?是谁告诉她的?

其次想到的是,何以朱槿、水荭她们不去找浮莲,而要白素出马?这其间是不是有甚么问题在?

虽然我眼见朱槿和水荭对铁旦的情义,无话可说,但是我总对她们的特殊身份,有点耿耿于怀,尤其是水荭,上次在柳絮以“年轻十年”的条件,而彻底脱离组织之际,水荭只要愿意,也可以同时自由。可是她却说难以适应外面的世界,所以放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说人各有志,她有权选择留在组织之中,但这个组织如此可怕,她竟然可以安之若素,是不是说明她对组织很是死心塌地呢?

我对这个“组织”,始终抗拒,所以白素如今的行动,和这个组织发生了相当直接的关系,这就很令我为她担心。

那个浮莲手上的资料,是一个定时炸弹,人人都想毁灭它,而且是连人毁灭。那么,白素若是马到功成,把资料弄到了手,本来应该发生在浮莲身上的危险,岂不是会转嫁到白素身上?

而且,我更进一步想到,连白素也知道了有这样的资料在浮莲手中,而浮莲人又在瑞士,如今强权势力之中,虽然已拉开了内争的帷幕,对这份可以决定各派生死的资料去向,更无不知之理!

那也就是说,一定已有不少人被派出去,去追寻浮莲的下落了。

所以,白素在瑞士,要面对的,不单是浮莲,还有许多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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