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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失如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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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丫头,只要你喜欢,我决不干涉。只是叶文捷的女儿我无法接受。”

她说的如此坦诚,萧正宇此时倒觉得无奈更多,他揉揉额角:“你恨错人了。薛苑的母亲没有任何过错。”

费夫人抬高声音:“她没有错,她清白无辜,难道错的是我?”

在这件事情上是没办法跟费夫人讲道理的。萧正宇顿了顿,扬起下巴说:“我们不说当年的对错,只谈现在。那份遗嘱,是对我的要挟?”

“不,是请求,”费夫人把咖啡杯放在桌上,慢慢开口,“我知道你的野心和志向,你这几年在博艺做事原因我不清楚,但多半是出于无奈。围着女人的裙子转,一脸的无欲无求,这可不是你的本性。”

五六年前的萧正宇的确不是现在这样。他是作为那一届年龄最小的学生进入商学院的。他天生聪明,记忆力尤其惊人,并且从不以天生的才华自傲,在疯狂的学习和积蓄知识。那年他不过二十三四岁,但在很多事情表现出的决断力让成年人都惊叹。在同龄人中,不论走到哪里都是领头的那个人,他光彩四射。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那是一种气度上卓越。

“我一直以你为骄,”费夫人握住他的手,“你不会安于现状的。我看得很清楚,这几年下来,你年轻时候的锐气消磨得差不多了,但狮子就是狮子,永远不会是猫。你适合更大的舞台,你需要我。”

萧正宇一瞬间脸如寒冰,嘴角露出讥诮笑意之前,甩开了她的手,人先离开了座位。

走到门口听到费夫人叫他的名字,他阴沉着脸扭过头,身子却钉在原地没动;他的态度是如此强硬,稍微出乎她的意外,脸色变了变,但依然镇定的开口:“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多恨叶文捷。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希望看到你被她女儿骗得神魂颠倒。薛苑跟她妈一个样,伤人不见血。我怕你付出太多,到时候被伤得体无完肤。我是你的母亲,不忍心看到你受伤害。”

“您如此介怀的过去,是您的创伤,不是我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被伤得体无完肤,那也是我的事情,”萧正宇站在门口,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说不忍心看到我受伤害,那我真想知道,当年把尚未满月的儿子双手送人,现在用遗产来要挟自己的儿子的那个人,又是谁。”

“费夫人,祝您晚安。”

“还有,谢谢您的招待。”



第二天费夫人一直送他们到门口,告别的时候也没多余的话,照例是客客气气,不论是费夫人还是萧正宇,两人仿佛同时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不愉快事件。

上车前薛苑迟疑片刻,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双手递过去:“费夫人,我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感谢你,只有一点小礼物,希望您能收下。”

费夫人眼光一扫,那是个非常小的雕花木盒,恰好可以放在掌心。木盒上的花纹异常精致,掀开盒盖后可以看到里面那个小小的木雕佛像,虽然小,但是栩栩如生,纹路清晰,作工极细致。

管家接过来,露出所有接到礼物的人应该有的感激表情:“谢谢薛小姐。”

“不不,不客气,我才是。”

费夫人目光在薛苑身上一停,说了句“挺有心”,又紧了紧披风,对着萧正宇开口:“我等着你回来。”

话音一落,没有来由的大风吹起,吹得薛苑一把长发乱飞,萧正宇伸出右手帮她压住头发,手顺势揽上她的肩头,左手握住薛苑的手在自己手心,对萧夫人欠身一礼,转身上车。

来时没有看到道旁风光,回去这一路看了个够。田野牧歌,偶尔可以看到两三处精致的庄园。最后到达机场,两人跟岳万里道谢。岳万里对他们的谢谢完全不在意,只说:“萧先生,夫人这些年很不容易,请你不要让她伤心。”

萧正宇微笑不改:“谢谢你的提醒。”

他态度太过完美,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但手心的力气还是不自觉的大了几分。隐隐的痛意从手指间传来,把薛苑的思绪从遥远的地方扯回来,他仰起头看了一眼萧正宇,看到他分明的侧脸和眸子里光芒,终于什么都没问没说。

上飞机之后,薛苑觉得困意上来,本想着起飞之后就睡一会,萧正宇却问她:“你事先怎么没说你准备了礼物送给费夫人?”

“我想着也不是大事,”薛苑说,“千里迢迢的过去打扰人家,总该表示一下谢意,费夫人什么都不缺,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

萧正宇不动声色:“我呢?你拿什么怎么谢我?”

实在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薛苑呆了呆,系安全带的手也随之一松:“啊?”

看到她吃惊得眼睛都圆了,萧正宇随意笑了笑:“当我开玩笑,忘了这件事。”说着探身过去,抓起安全带,帮她仔细的扣好。他低着头寻找搭扣的位置,感觉到得后颈发烫,有道目光长久的停在那里。他说“好了”,再抬起头来,刻意对上薛苑的视线,她仿佛惊吓到一样,迅速挪开目光,带出难得的仓皇和不知所措的痕迹。

巨大的轰隆声响起,飞机在跑道上奔驰滑动。

那漫长的旅程,不论是薛苑还是萧正宇,谁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和念头,大部分时间都在昏昏欲睡,薛苑第一次醒过来时是晚上,机舱里满是昏暗。萧正宇正在沉睡,一只手支着头,偶尔动了动身子,调整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任凭月光无声的雕刻他的侧脸。

从飞机的舷窗看出去,外面云层如海水一样波光粼粼,云海两个字从未像今天这样生动。无数的云朵聚集成了宽阔的海洋,月亮几乎满月,仿佛荧荧的玉盘一样挂在天上,完美的倒映在那片一望无际的云海里,把周围映成一轮淡色的光晕。

薛苑翻开带来的书,慢慢读起来,读到某一段时,整个人呆若木鸡。

“我和爱人站在河边的田野上,她在我的肩上按下雪白的手,

她让我简单去生活,就像堰上生出青草;

但我那时愚笨无知,而今双眼饱含泪水。”



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后,飞机终于回到国内。

两个人打车回市内,刚刚下了雨,清凉舒适。薛苑回到宿舍,先洗了个澡,就开始打扫屋子收拾自己的书和衣物,忙完这一切扯开窗帘朝外看去,已经是华灯初上时间,人工湖里落满了灯光,仿佛银河般绚烂。她动手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电脑笔记本装进包里,再给丁依楠打了个电话,问她:“这几天你忙不忙,我可以过来住几天吗?”

丁依楠高兴得大呼小叫:“过来过来,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提着旅行包到达的时候,丁依楠果然开着大门等她,她一进屋就被搂住了脖子。

“阿苑啊,你真是好人!黄湾走了我正寂寞呢,你就来陪我了!”丁依楠呱呱叫。

放下行李,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薛苑左看看右看看:“黄湾去哪里了?”

“几个朋友出去写生旅游了,据说这次路线还挺长的。我估摸着两三个月回不来,你随便住在我这里好了。当然就算他回来了,你也随便住。我们把他踹客厅去。”

薛苑抿嘴笑起来:“不打扰就好,我先在这里住几天,然后就找房子搬家。”

“搬家?你不是有条件那么好的宿舍住吗?”

“我打算辞职,自然就不能住宿舍了。”

丁依楠更加费解:“辞职?好好的你辞职什么?就冲着那一个个帅哥美男,你都要多呆几天啊。你去其他地方哪里还能看到这么多养眼的男人?像我们公司,好男人都结婚了,剩下的全是一帮宅男。”

跟丁依楠说话总是特别轻松。薛苑心口略微松下一块,想着跟她解释理由是个麻烦事情,就干脆说:“做得不愉快,压力太大,谁都可以使唤我,实在受不了。”

“人善被人欺啊!”丁依楠深有感触,“不过我还是觉得,如果压力还在承受范围内,你就不应该辞职。”

薛苑“嗯嗯”两声打太极,弯腰从行李里翻出件睡衣:“我累得要命,你让我先去洗个澡。”

洗了澡出来,丁依楠已经不在客厅了,卧室下倒是漏出了一丝光芒。薛苑推门进去,看到她正对着电脑细细的修改一张美女图。

她擦着头发,随口问:“游戏的人设?”

“不是,一本杂志的插图稿,算是兼职吧。”

这个年头,学艺术的学生一般出路都不错,怎么都能找到饭碗。薛苑心思一动,又问:“你能不能也帮我找份兼职?我打算重新找工作,但一时半会也不那么容易。”

丁依楠转身过来,下巴搁在椅背上,瞧着她:“你想做什么?美术设计?”

“不,你也知道我的专业水平,干不了这个,我也不想干了,”薛苑摇头,“翻译之类的工作吧,有吗?笔译口译都可以的。笔译最好,口译人家未必要我,我没有翻译证。”

“这个倒是有的!”丁依楠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最近不是要开那个浩浩荡荡的第七届国际电子产品博览会吗,我们公司是主办方之一,传说这届博览会是历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不少大型外国公司要来,一大堆资料,正缺翻译呢。”

薛苑点头:“那就麻烦你帮我联系看看。”

“不过我估计钱不会太多。”

“对我而言,聊胜于无。”

因为时差关系,加上干了半个下午的活,薛苑的困意很快占领的大脑,丁依楠发现她的精神不济,指了指她坐的那张大床,“你那么困就先睡吧,”说完又想起什么,忙忙解释,“床单和被套都是干净的,黄湾走后我换过一次。”

薛苑本来没想那么多,听到这画蛇添足般的解释反倒撑不住笑了,“噢,是吗,走了后才换的啊,这样啊。”看到薛苑眸子里促黠的笑意,丁依楠再怎么脸厚,也不禁红了脸,扑上去挠她的痒痒。

两人笑着在床上滚成一团。薛苑很快没了精神,眼皮重得再也无法睁开,声音潮水般的从耳边退却,终于睡着了。

丁依楠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终于察觉她跟上次见面不同的地方。嘴角紧紧抿住,眉心微蹙,她连睡觉都不开心,沉重而疲劳。脸那么漂亮和年轻,可是精神,已经不堪重负了。隐藏在她睡着的表情之中的情绪让丁依楠一瞬间觉得无奈。

她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言自语:“为什么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真不明白。”

她胡思乱想了一会,桌子上的手机忽然欢快地响起来。

怕吵醒薛苑,她着急忙慌的抓过电话,接听时瞥到号码,并不熟悉。电话那头清晰优美的声音也不熟悉,叫她叫得分外熟捻:“请问是丁依楠小姐吗?”

“是我,你是?”

“我是李又维,毕业那天跟你在学校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李先生吗?怎么会不记得,我倒是没想到你给我打电话,”丁依楠兴奋的扬高了声音,说话时发现薛苑仿佛惊到那样转了一下身子,连忙压低了声音,“稍等。”

她去了阳台上,解释:“有朋友在我这里休息,声音太大会吵醒她。李先生,你忽然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薛苑在哪里,”李又维把话问得推心置腹,如此真诚,又显得不安和惶恐,“打她手机他一直关机,怕她出什么事情。”

“啊,她就在我这里啊,刚刚才睡着。”

“原来如此,”李又维松了口气,“在你这里我就放心了。”

丁依楠顿了顿,又问:“李先生,这段时间,薛苑是不是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怎么了?”

“她今天跟我说打算辞职,说累得很,不想干了。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薛苑不是那种怕难就不干活的人,我觉得大概是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但她又不肯说真正的原因,我估计是问不出来的,”丁依楠的声音充满期盼,“你不是她的同事吗,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李又维真正吃了一惊:“辞职?她说要辞职?”

“哦,看来你也不知道,”丁依楠失望地叹口气,“那没事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再闲聊几句后就挂了电话。丁依楠回到电脑前继续画图,可李又维这边却确不一样,他的脚步在医院门口稍微一滞,被同行的张玲莉甩开了几步。

张玲莉起初也没在意,以为他是因为讲电话走得慢,她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发现他居然还站在医院门口,鹤立鸡群的站在原地,握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出声叫他:“李又维!”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下了台阶,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张玲莉瞥他一眼,又说:“医生说了目前已经安全了,不过需要调养。你不要太担心了。”

话音刚落,电话又响起来,张玲莉看了眼号码,恼火的关了手机。

“记者?”

“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的消息。”

前几天,记者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李天明病重的消息,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打,新闻一篇接一篇的登,火热程度堪比当红明星。对画家而言,八五八书房前身前后的作品价值截然不同,关注度高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对张玲莉而言,简直不堪其扰。对画家而言,偶尔有些曝光是好事,张玲莉并不排斥这种做法;但如果拿着生死问题大做文章,那就是缺乏职业道德。

因为这个原因,李天明被抢救过来病情稳定之后,李又维也不管李天明同意不同意,做主把他从越吴的医院转到了这家大医院,一半是治疗,一半是躲避。

“想起来就后怕,真是病来如山倒,”张玲莉开着车,感慨,“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在医院跑前跑后。虽然你跟你爸爸关系一直不好,但关键时候还是只有你这个儿子可靠。”

“我爸上年纪了,也没办法。他心脏一直不好,走到这步也是迟早的事情,”李又维瞄了眼窗外,漫不经心笑了笑,“可惜不论我做什么,我爸都不领情啊。”

他说的是实情,李天明现在身体虽然相当不好需要大量的时间休息,但绝不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但他还是从来都没给过他好脸色,尤其是在转院还是出院的问题上,父子俩更是闹得势同水火。看在不知情的人眼底,几乎没有人能猜出他们一对父子。



第二十三章

“这里的环境跟以前不太一样。”

张玲莉一边打量这间装修精致的饭店,一边开口。李又维在她身边,罗明钰含笑带路,热情的介绍:“张总有段时间没来我这里吃饭了。半年前装修过一次奇書网,所以才觉得变了吧。难得张总今天肯赏光。”

“说笑了,”张玲莉摆手,“最近事情多,又忙得很。今天不是来了嘛。”

“的确是,我也看到了新闻,活动一个接着一个。”

饭店里非常干净,地板一尘不染,几乎可以照出人影。壁灯镶嵌在墙里,罩着薄纱,灯光隐隐约约,撒落在地板上,五光十色又像是在荡漾。音响效果极好,低低的音乐回荡在每个角落。他们来到二楼,找到最佳的位子,对内可以俯瞰整个饭店。

“这个位置怎么样?不满意的话再换。”

张玲莉非常满意:“明钰你亲自带路,怎么会不好呢。”

“那就好。”

她放下包之后去了卫生间,之前罗明钰一直都在跟她说话,现在才转了个身,关切的问李又维:“你父亲身体怎么样了?我之前看报纸说不太好。”

“病情稳定了。”

“那就好,”罗明钰说,“其实我今天也想着找你,没想到你到自己过来的。关于薛苑说的那个庄东荣,我查到了点线索,颇让人意外,我觉得有必要先告诉你,你自己定夺是不是应该告诉她。”

李又维本来翻着菜单,听到这话,抬起眼睛:“发现了什么?”

罗明钰斜靠着餐桌,说故事那样开始:“之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因为没想到庄东荣居然用自己的真名跟薛苑一家人打交道。庄东荣这个人,十多年前也算是风靡一时。在那个圈子里,大家都叫他老庄,没几个人知道他真名。”

察觉到高跟鞋脚步临近,她猛然停顿,果然张玲莉笑着走进来:“你们在说什么?怎么我一来就不说话了?”

“哪有的事情。”

她虽然在笑,但听得出来并不愉快。罗明钰知道张玲莉在李又维的事情上格外用心,略一踟蹰,又看了一眼李又维。

李又维不以为意,坐直了身子跟罗明钰点头:“没事,继续说,没什么不能听的。”

看得出来李又维是真不介意,罗明钰干脆拖了张凳子坐下,为两位客人倒了茶,继续说:“既然没人知道他的真名,真实身份一般人就更不知道,只能肯定他有很高的艺术修养。庄东荣跟你父亲也颇有渊源。他一直私下出售的你父亲的画。他出售的作品,有时候会有一些争议。有人说是赝品,有人说是真品,到底怎么样,没人知道。知道收藏艺术品,尤其是书画,早些年很大程度是在暗处进行的。见不得光,因此也不会曝光。

“庄东荣这个人做事业低调谨慎,不会留下什么多余的线索。没人知道他的画是从哪里来的,薛苑说的那幅肖像画,我打听了下,没有人知道,无法考证。”

“既然那么难以查证,你又是怎么查到这个人的?”

“这就是巧合了。上次你带薛苑过来,她说那幅陈孟先的画是赝品,我听了自然生气,不是对她,而是对提供给我这幅画的画商。我顺藤摸瓜的查回去,终于知道,这幅画到我手里之前,被转手至少三次。就象一串链条,站在起点的就是这个老庄,也就是庄东荣。”

李又维不动声色的听着,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

“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看过这幅画的鉴定专家,每个人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这幅画是毫无疑问的真品。对比看看,薛苑只不过二十出头,有这样的鉴赏力和知识面,实在让人佩服。如果不是因为她年纪太轻,我都想怀疑那幅赝品是不是她画的。”

她说话时语气乍一听像是玩笑,但听者都知道没那么简单。

罗明钰停了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我本来以为就这样了。但前几天我热认识了一个姓刘的画商,他很肯定的说这画是赝品,别的他再也不肯细说。我费了点劲,他最后终于承认说这幅画庄东荣让一个叫薛卫国的人画的,还说薛卫国是造赝品的行家,四五年前因车祸去世,他有一个女儿,恰好叫薛苑。”

哪怕之前再镇定,听到这句话时,李又维和张玲莉也是脸色一变。

罗明钰见状,不再多言,只是问他们要吃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的心思早就不在吃食物上,随随便便的点了菜,罗明钰留下一句“二十分钟后送来”,拿着菜单下了楼去了。她这一走,气氛立刻冷却下来。

张玲莉觉得手心发紧,瞥一眼陷入沉思的李又维:“你带薛苑来过这里?”

“嗯,来过一次,”李又维不否认,“两个月前的事情了。”

“罗明钰的话你都听到了,真没想到我们身边居然有这样一个神仙,她父亲是造假行家,她估计也差不了,难怪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的鉴赏力,”张玲莉淡淡开口,“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薛卫国早就过世了,这事也跟薛苑没关系,”李又维神色不动,“与其担心薛苑,我倒是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

“这个周末,萧正宇请假去了哪里?”

张玲莉不耐烦:“他最近那么辛苦,休几天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还不至于这么不通情理。”

李又维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你跟萧正宇认识也有三四年,看来还真是不了解他。”

“你们倒是在美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又了解了什么,”张玲莉想不到他忽然问起这不相干的事情,把手里的杯子重重搁在桌面上,茶水四溅“我也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看得到他在做什么。李又维,用人的话,观其言而察其行,不是你这样的凭空猜测。”

“这么些年,难道你就不奇怪?”李又维丝毫不把她的讽刺放在心上,换上淡淡的调侃口吻,“当年的萧正宇可不是会心甘情愿当你秘书的人啊。”

张玲莉声音陡然锐利起来:“李又维,有事你就说清楚,别遮遮藏藏。你一回来就在鬼鬼祟祟的调查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不管你对萧正宇有多大意见,但你要记住,这几年来,你什么都没做,而他任劳任怨的帮我管理博艺。财务报表审计报告你也看了,没有他,博艺扛不到现在。只在这一件事情上,你就要感谢他。”

看得出来张玲莉是真的火了,李又维挑条嘴角,对她露出个奇特的安抚笑容:“我怎么会对他有意见,就像你说的,感激还来不及呢。”

他这话半真半假,完全是他历来的说法风格;张玲莉从中什么都听不出来,也无法判断他的真新,她手掌不由自主的攥起来,挫败的一叹。



在丁依楠那里的几天,薛苑的日子生活得分外规律。

早上起床后,收拾屋子,打开电脑查一下招聘信息,然后就开始翻译丁依楠给她的文件。小部分需要翻译成中文,大部分需要翻译成英文。她手边放着几本词典就开始动手。虽然文件奇多无比,但她也不觉得怎么厌倦,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给部门领导打了个电话说请假后就再也没开过手机,铁了心不跟外界接触。她可以一两天都不出门,最多是去小区里的小菜市场买点菜,给自己和丁依楠做一顿晚饭。

薛苑对家务事并不擅长,做的饭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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