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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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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有了这个新宠,敏佳就把那个无缘无故消失的赵富贵忘记了,真是个健忘的大公主。

大雪纷纷扬扬一下就是几天,两方别说有什么战斗了,连哨兵都窝在帐篷里躲风雪。

这天一大早,敏佳乐呵呵跑来找我:“苍苍,去我帐篷吧,小白怕冷,我不让他出来,我们三个到我帐篷说话。”

小白……这么快就有昵称了,小白,我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好啊,我们去你的帐篷。”

敏佳的帐篷和库莫尔的大帐隔得并不远,赤库见我是和敏佳一起出来,也就没说什么。

顶着风雪,不大工夫,敏佳的帐篷到了,掀开皮帘走进去,就看到萧焕神情闲适地倚在一张铺了虎皮的躺椅上,借着火光看书。

几天不见,他的身体看上去好了许多,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他身上围着一件纯白的狐裘,满头黑发并不梳理,就披散在肩头,火光映照之下,真有点媚态自眼梢眉角流出来。

他还真越来越像男宠,堂堂大武天子,九五至尊,居然在这里做敌方公主的男宠,而且看样子做得还很高兴,萧氏列祖列宗的脸都给他丢光了,我要是他,一定冲到外面拔剑自刎。

我跟着敏佳走进去,把外面披的皮氅脱下来扔到一边。

敏佳没有觉察到我的怒火,兴高采烈地:“怎么样?小白穿白色很好看吧?我什么颜色的皮裘都让他试了,发现还是白色最衬他。”

敏佳说着,还跳过去按住萧焕的肩膀:“你别看小白看着瘦瘦的,身上可不瘦弱,胸口这块儿还很宽呢。”

胸口都摸了,该干的也都干了吧?萧焕白占了敏佳这么个美人的便宜,不知道该偷乐成什么样子。

那边萧焕被敏佳打断兴致,就放下书卷,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夫人来了?”

现在做了男宠,就不绷着张臭脸瞪人了?

“嗯。”我懒得理他,随便应了声,在火盆边捡了个皮凳坐下。

“苍苍,不高兴吗?”敏佳终于注意到我神色不好,关心地问。

“对了,我去找些鹿肉,搬一坛好酒来,咱们边吃边说才高兴。”敏佳忽然一拍手,又向我笑,“小白跟我说了,那天全是误会,小白跟你是同乡,所以和你多说了两句话,然后守卫看你们在一起,以为你们要逃跑,就追了过去。你们是害怕,才会往营外跑,都是误会。”说完嫣然一笑,才出帐去了。

这心思单纯的公主,竟然让萧焕这老狐狸用这么随便的理由给骗了。

趁敏佳出去,我狠狠剜了萧焕一眼:“住得很高兴?”

他闲闲翻书,嘴角噙着丝笑意,并不抬头:“皇后这么跟我说话,会不会太不讲礼数了?”

“还敢说礼数?耽误在这儿,早晚被库莫尔发现你的身份,还不马上把你的头砍下来挂出去?还是赶快想办法逃出去为好!”我有些气急,都到什么份儿上了还计较礼数,我看他是给火炉烤傻了。

“怎么逃?归无常每隔十二个时辰就来一次,将我的大穴点上一遍。更何况这种大雪天让我出门,你是想要我的命吧?不等库莫尔来砍我,你就要做寡妇了。”不知道是不是男宠做的,他说话越来越轻佻,从书本中抬起头,笑看着我,“这会儿要我来想办法了?当初都看到山海关城门了,叫你走你怎么不走?”

还以为他已经把那一茬事情忘了,怎么还在斤斤计较!

我真怕了他了,只好有气无力地解释:“万岁爷,没您在我怎么去叫山海关的门啊?我还不想被当成女真奸细,一通乱箭射成刺猬。”

“我来的时候吩咐石岩日夜在城墙上守着,他认出是你,马上就会开门。”他说完,居然十分可恶地笑了笑,“怎么?不告诉你的话,这点都不想不到?”

我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安排,一时语塞,只好恶狠狠地说:“好啊,那咱们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的万岁爷,能不能再带我闯一回?这次他要还是摔下马去不知死活,我要是再回去拉他,我就是傻子!”

“不行。”他脸上的笑容不变,拒绝得十分断然,“雪太大了,我不能出门。”

我只有白他一眼:“你真那么怕冷?”看了看他身上围着的厚厚狐裘,“穿这么厚,还冷不冷?有什么办法御寒没有?”

他笑了笑回答:“喝点酒大概能好些。”

“原来你那么喜欢喝酒,天天手不离杯,就是因为这个。”我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狐裘里摸他的手,坐在这么旺的火盆边,他的手还是凉凉的。

“苍苍,小白,酒和肉来了。”敏佳兴奋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我连忙把手缩回来,清咳了一声。

敏佳不知从那里找来了一盘还热腾腾的熟鹿肉和一大坛酒,把东西放在帐内的小木桌上。

我看那坛酒是冷的,就对敏佳说:“有热酒的盆子吗?把酒热一热。”

敏佳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对,赫都老倌说了不能给小白喝凉的东西,我都忘了。”说完起身去找东西热酒。

萧焕含笑看我:“谢谢夫人关怀。”

我瞪他一眼,哼了一声。

敏佳找来一只铁盆添上水,放在火上把酒热了,就着热气腾腾的黍酒,我们边吃肥嫩香滑的烤鹿肉,边随口拉些家常,倒也其乐融融。

酒酣耳热的时候,库莫尔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人还没到先开口问:“敏敏,苍苍在你这里?”

我赶快站起来:“大汗,我在这里。”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跑来跑去?不要伤风了。”库莫尔行色匆匆,衣襟带风,走过来伸手抱了抱我的肩膀。

我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么亲昵的动作,笑着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萧焕没站起来,坐在躺椅上低头晃着杯里的黍酒。

库莫尔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淡扫了萧焕一眼,把目光移回到我脸上:“你在汉人的皇宫里,没遇到过这么冷的冬天吧。没关系,马上我就带你到山海关里避风。”

“哥哥,你想到破城的方法了?”敏佳听到他这么说,立刻惊喜地问。

“趁今夜风雪大,我派一个千人队悄悄凿冰攀岩偷袭长城上的烽火台,一旦得手,就大开城门。现在风雪这么大,汉人们正疏于防备。这时城墙结冰,也利于凿冰攀援,一定能攻汉人一个措手不及。”库莫尔说。

“太好了哥哥,今晚我要打头阵!”敏佳兴奋起来。

“不行,你们攻不破城。”一直不说话的萧焕忽然淡淡开口,抬起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视库莫尔,“山海关不是酷寒之地,就算连天大雪,城墙的冰也未厚到可供人攀援。这计策全赖奇袭,假若山海关上有个目力强劲的人,在千人队到达城下前就能警觉,这条计策就毫无用处。”

他说的不假,他一天没回去,石岩就在城墙上等一天,石岩被誉为大内第一高手,内外修为都很惊人。内功精湛的人,在雪夜里也能注意到几里之外的动静。

库莫尔终于注意到萧焕,皱了皱眉。

敏佳忙在解释:“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白。”

“那个男人?”库莫尔的语气里并没有不以为然,反倒颇为郑重地问,“依你看,山海关城墙上是有个目力很好的人了?”

“只是随口说说,大汗信则已,不信也罢。”萧焕仍旧直视着库莫尔的眼睛,轻晃手中的酒杯。

“我会先派一个队去侦查。”库莫尔扯动嘴角笑了笑,忽然补了一句,“你实在不像一个男宠。”

萧焕微微欠身:“大汗过誉。”

库莫尔转身向敏佳说:“敏敏,你跟我来,我来告诉你今晚的布署。”

敏佳高兴答应,冲我和萧焕笑笑:“苍苍,你和小白在这屋里说话,我去去就回。”

我含笑目送这对兄妹出去,等他们把门帘放下,才坐在椅子上,擦着汗埋怨萧焕:“你干什么?生怕库莫尔认不出你?”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他晃着手中的酒杯,居然悠悠然说得十分轻松,“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了……”

我气得都说不出话了,索性不再考虑这个事情,问:“你一直躲在女真大营里,这仗还怎么打?大武什么时候破敌?”

说完不由愣了一下,我居然一点都不怀疑这场仗的结果,只问大武什么破敌,难道都陷到这种境地,我还是觉得只要有萧焕在,大武就一定不会输?

萧焕像是发觉了这点,抬头看着我挑了唇角:“又不是我在领兵,主帅是戚承亮,我怎么说得准什么时候破敌?”

我撇了撇嘴:“说得也是,咱们这位御驾亲征的好皇帝,自己还在敌营里侍奉人家公主呢。”

他又笑了笑,像是要说什么,却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抚胸轻咳了两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连忙走过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手抚上他略显消瘦的肩,就想起了那天他气力不支被踢下马背的样子,忍不住埋怨:“怎么身子弱成这样,还跑到女真大营里逞强?”

他低头轻咳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过了好一会儿,等气息平稳了些才笑了笑:“这场雪来得有点不巧。”他说着,像是恍惚了一下,顿顿,“刚才,他是叫你苍苍了吧?”

我有些不明所以:“他叫我苍苍怎么了?”愣了愣,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容颜来,他笑着叫我“苍苍”,把有些冰凉的手指贴在我的脸颊上。

冷笑了一声,我把手从他背上拿开:“怎么?万岁爷不高兴了?嫌我们不知道礼教大妨了?”

他似乎也是愣了一下,轻抬了头解释:“我不是这么……”

“怎么?”我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难道叫我的名字有什么不对?我只知道这是我的名字,天下人只要喜欢,都能这么叫我。”

他滞了一下,低头轻咳了几声,却又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整下呼吸,转过头:“你脸色不是太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睡会儿。”

他点了点头,抬起头向我笑,火光下脸色白得厉害:“刚才的话,是我造次,请不要放在心上。”

不愧是大武礼仪风度典范的徳佑皇帝陛下,什么时候都能把话说得温文有礼无可挑剔,我挑起嘴角笑:“请放心,我怎么敢跟万岁计较?”

我话里的讽刺不是不浓,他却还是笑着点头,倚在躺椅上,斟酌了一下一样的,才看着我开口:“你的肩膀,是不是受伤了?”

“肩膀?”我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问,又笑了,“出禁宫的时候弄伤的,没什么大事,只剩伤疤了。”说着一笑,“做万岁爷的女人不容易,我明白。”

他笑了笑,又咳嗽了几声,不再说话。

我看他休息下,又走回到火炉边,坐下拿了火钳,将炉火拨得更旺,红彤彤的火光映到眼里,帐篷里暖了起来。

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火气小了一些,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围炉而坐,刻意不去理会一旁的萧焕。

不知不觉,我眼皮渐渐沉重,等敏佳回来,我已经不知道迷迷糊糊睡着几次了,只听见一个很亮的笑声在耳边突然响起,惊得我总算清醒。

揉揉眼睛抬起头,敏佳正在大笑着把我身上的毛毯拽掉,伸出带着帐篷外寒气的手,嬉笑着按在我额头上。

这么一来,我也全醒了,就笑着坐起来。

还没和敏佳说话,我转头就看到斜靠在躺椅上看书的萧焕。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垂着,手里握着只酒杯,觉察到我在看他,他微抬头,挑起唇角笑了笑。

我想到刚才盖在我身上的毛毯,大概是不知什么时候他拿来给我的,又想对他说酒喝太多也伤身子,马上想到他也不会不知道,就点了点头,没开口。

第八章 危局

当晚库莫尔派去侦查的小队果然很快就被发现,偷袭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一大早,绵延数天的大雪停了,天气却更加阴冷,地上的积雪没膝。

我不是很放心,起床就围上披风到敏佳的帐篷里去看萧焕,谁知道不但敏佳不在,他也不在。

这么冷的天,他出去乱跑什么?我连问了几个亲兵,都没问出敏佳和萧焕的下落,只好又回帐,脚上虽然穿着麂皮马靴,但在雪地里走了那么久,也冻得有点麻。

回了帐篷,正想脱掉皮靴在火上烤一烤,门帘处一阵响动,库莫尔居然和萧焕携着手进来。

看到我,库莫尔笑了笑:“苍苍,你也在啊。”

这不废话?不是你让我住这里的,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这样想着,我笑吟吟起身:“是啊,大汗,怎么这么早过来?”

“嗯。”库莫尔笑着点头,“真给小白说中了,昨晚的小队一去,就给守城的将卫看到了。苍苍,你这位同乡,的确不简单呢。”

连库莫尔也开始叫萧焕小白?

我一脸假笑:“他就是喜欢胡说两句,平时笨得厉害,大汗夸错了。”

“不能这么说,”库莫尔似乎真的很看重萧焕,马上反驳我,还搂着他的肩膀拍了拍,“今天我带小白去议事,小白的好多见解都很独到,部落的几位王爷很赞赏,我也很喜欢。”

“谢大汗夸赞。”萧焕在一旁含笑说。

谢什么谢!这家伙,身在敌营,连藏拙都不懂!

“小白不要这么谦虚,能在自己麾下发现这么有才能的人,我很高兴。”库莫尔轻拍着萧焕的肩膀叹息,“小白的身子不是这么弱就好了,不然上马打仗,又是我的一员虎将。”

他要真能上马打仗,绝对不是你的虎将,而是你的劲敌,我呵呵笑,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库莫尔好像想起了什么,对萧焕说,“小白,你先在这里等下,我还有些事要交待。”

萧焕点头:“大汗请便。”

库莫尔转身就走,看都没看我一眼。

等库莫尔出了帐,我有些忿忿地瞪了萧焕一眼:“咱们万岁在女真大营里混得越发如鱼得水了,隔两天你领着库莫尔破了你的山海关,占了你的禁宫,再让他封给你一个大汗王,可就大功告成了!”

“说得有道理。”萧焕点了点头,蹙眉做思考状,“等库莫尔以为大局已定,我起兵叛乱,把他从龙椅上赶下来,我做皇帝。这么一来,我的皇位就不会再有人说是凭祖宗余荫坐上的吧?”

“你……”跟他没什么好说,我哼了一声坐在火盆边,继续脱我的靴子。

靴子很长,我腿又有些僵,脱了半天也没脱下来。

“你出去走动了?”看到我靴边的水渍,萧焕问。

“是啊,想看看你怎么样,结果人没见到,脚都冻僵了。”我轻哼着,“看在臣妾的这份心意上,万岁帮我脱了?”

“不要在雪地里多走动,容易冻坏脚。”他说着,真的就单膝蹲下来握住我的脚踝,帮我把靴子褪下来,隔着袜子轻揉我的脚,“先活血再用火暖,不然容易生冻疮。”

我们靠得很近,他身上那种有些类似松香的清爽味道萦绕在我鼻尖,用绸带系着黑发也掉下肩头,垂到我腿上,我伸手把他的头发拢起来:“一个大男人,披头散发成什么样子。”

“你们在干什么?”库莫尔的声音蓦得在帐口响起。

我慌忙推开萧焕:“大汗……”

“你这个□!”库莫尔怒不可遏,竖起两条剑眉喝道。

这叫什么事?我跟自己丈夫亲密一点都能给人骂□,我一边腹诽,一边努力笑着向库莫尔解释:“听我说,大汗……”

“我很伤心!”库莫尔忽然大喝一声,抽出腰侧的佩刀,当头向萧焕劈了过来。

“别!”刀光很快,我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刀锋就到了眼前,我不及思考,侧身挡在萧焕身前。

大刀猛地顿住,萧焕伸着手,指头牢牢夹住薄如蝉翼的刀锋,一滴鲜血顺着他苍白的手指流下来。

我顺着刀锋看过去,库莫尔握着大刀,拧紧眉头,脸上的表情这一瞬有些奇异,但紧接着,他鸽灰的眼眸中渐渐透出深切的悲痛:“我很伤心。”

他目不转瞬地看着萧焕,悲痛流出眼眸:“小白,我很伤心,难道你喜欢女人?我还以为……”

他颓然收起刀,轻轻摇头:“我也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人,直到昨天在敏敏那里看到你,我才知道我一直在找的是什么……罢了,是我错了。”

等等,这暧昧而情词悲切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男人前几天不是还说想要我的心?怎么突然就转而对我丈夫大大动情了?在禁宫看不出来,难道萧焕这张脸就这么男女通杀?

我愣愣看看库莫尔,又看看紧抿薄唇低着头的萧焕,眼睛越瞪越大。

“那个,”我连忙从地上跳起来,“误会……全是误会,你们先说话,我去找敏佳,哈……”边说边从地上抓起麂皮马靴胡乱套上,拿件披风就跑了出去。

站在雪地里,我猛吸两口冷气,敲敲脑袋,等稍微清醒一些,就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向敏佳的大帐,总之,先让我找个地方冷静下。

敏佳这时已经回来了,正在帐里翻弄一张图纸,看到我高兴打招呼:“苍苍,你来了?小白被我哥哥带走了,不在这里。”

“我知道他不在。”我干笑两声坐在敏佳身边的木椅上。

“那你是来找我?我很高兴。”敏佳也不看别的了,笑吟吟看我。

这两兄妹,一个“我很伤心”,一个“我很高兴”,倒真凑得巧。

我甩甩头:“敏佳,我们来讲些有趣的故事,我想找些事情来说。”

“好啊,”敏佳以手托腮点了点头,笑着看我,“苍苍你先说。”

“好吧,”我晃脑袋,“那我就来给你讲个故事,话说战国时,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叫龙阳君,所有女人都叫他给比下去了,所以魏王就……”

怎么一扯就扯到龙阳君身上去,我连呸几声:“这个故事不好听,我给你讲别的。话说汉朝的时候,有个人,叫董贤,美若天仙的少年,皇帝很喜欢他……”呸呸呸,又扯到断袖之癖上去了,我现在怎么满脑子这种东西?都怪库莫尔,一下把我的魂都快吓飞了。

历朝历代养娈童的皇帝不少,好像还鲜有皇帝给人当娈童养,这么说萧焕也算开一代先河?呸,这种先河有什么好开的,先不说萧氏的先祖要从皇陵里爬出来把我这个管不好自己丈夫的皇后掐死,单是当笑话讲都能把人牙笑掉了。

真是人间惨剧,莫过于此。

“苍苍,你怎么了?”敏佳把她的玉手在我眼前晃,“都快哭了。”

马上就要做千古罪人,给人唾骂,不,给人耻笑的可能性更大些,我能不哭?

我收起眼泪:“我们还是讲些小时候的事情吧。”

“好啊。”今日对我特别有耐心,敏佳笑着附和,“苍苍,你以前有喜欢的人吗?把你们的事情讲给我听吧。”

喜欢的人?女孩子还真是都喜欢听这种故事,我笑了笑,心里先浮现出来的,不是冼血,也不是库莫尔,而是萧焕,那个在江南的秋风里,青衣缓袍,笑容淡雅的年轻人。

喜欢萧焕么?当然喜欢,既然曾经喜欢过,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到后来,彼此间堆积起太多的事情,所以再也无法释怀。

我吸了口气,向敏佳笑了笑:“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

“啊……”敏佳轻呼了一声,脸上露出有些伤心的表情,“也是个悲伤的故事啊。”

“算不上悲伤吧,”我笑笑,有些心乱如麻,“这个故事很没意思,还是你讲你的故事给我听吧。”

“好啊,还是我讲。”敏佳也没推辞,顿了一下说,“不过,我要讲的,也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很悲伤的故事?”我有些惊讶地说,悲伤这个词,怎么也不像出自这个明媚的女孩子之口。

“是啊,很悲伤。”敏佳说着,轻吁了口气,就开始说,“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我额娘天天跟着我阿玛东征西战,顾及不到我,就把我交给苏娜嬷嬷抚养。苏娜嬷嬷是我小时候最亲的人,她对我很好,就像疼亲生女儿那么疼我,每天都带着我。有一天,苏娜嬷嬷要去一个很远的集市,我吵着要去,苏娜嬷嬷就把我也带上了。”

敏佳讲得很慢,美丽的脸庞上也添了层追忆的神色:“那天的集市真是热闹,我也很高兴。但苏娜嬷嬷和我回来的时候,却遇到了大雪。就像现在这样几天不停的大雪,我们骑的那匹老马被雪地里的狼群惊吓,迷了路,我们就被困在大雪里。

“雪越来越大,风也吹起来,渐渐连站着都很困难。苏娜嬷嬷只好带着我躲起来避雪。我们两个藏在山包下,没有吃的,也没衣物御寒,我又冷又饿,一直想睡觉。在雪地里的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了,苏娜嬷嬷就一直抱着我,给我唱歌讲故事。

“苏娜嬷嬷的声音那么好听,就像每晚在家里哄我入睡时那么温柔。我一直听着,后来实在撑不住,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我已经回到了阿妈的帐篷里,除去受了点惊吓,没有一点事情,但苏娜嬷嬷却没能再活着回来。在大雪里,她怕我冻坏,把自己的皮袄也脱下来裹在我身上,抱着我给我取暖,她自己却冻死了。”

敏佳说着,美丽的大眼睛上有了层雾气:“后来我常想,如果一个人,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只想着要救你,只想要你好好的,从来不想她自己会不会就此死了,那她一定很爱你,远远要胜过爱她自己。所以我想,苏娜嬷嬷一定很爱我,说不定比我额娘和阿玛还要爱我。”

敏佳忽然抬起头,用那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我:“苍苍,我真的很喜欢小白,和他在一起时,我也很高兴,但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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