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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华长公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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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继续说,脸色却颇为难看。

独孤晟沉默了一下道:“也好,赌运气吧。”

纪容微微侧耳,似乎在细听着远方的声音,然后忽然道:“蓝兄弟……我没有亲人,如果你能逃出生天,记得清明给我供些酒……如果侥幸活下来的是我,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么?我必全力完成。”

独孤晟怔了怔,忽然笑起来:“不,我不会死,我爱的人……她还在等着我呢,我一定不会死的。”

纪容看他侠胆柔情,豪情万丈,忍不住也微微笑了笑,诚恳道:“这次恐怕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

独孤晟一愣:“疆场刀枪无眼,吉凶自负,纪将军何出此言?”

纪容与独孤晟一夜同患难奔逃百里,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情油然而生,他终于低声道:“兴许这一次,长公主是想除去我才定了这样的计谋,想必你也不得她的欢喜,便索性一同安排了我们诱敌,这一次我已抱了必死的决心……只是可惜了你勇武过人,一身才华……”

独孤晟敛了笑容,正色道:“纪将军,战场上,我等当全心全意信任战友,长公主不是那样的人,请你一定要相信她,她委以重任,是相信我们能做得最好,而我们也当相信她绝不会轻易放弃我们,纪将军,若是当真与海里王短兵相接,力不能战,请弃械就擒,不要激怒对方,一切以保留性命为上,我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你,同样,我也将会如此,因此,请不要轻易放弃生命,我等为诱敌而失手被擒,绝不是耻辱,而是无上荣耀,因此我恳请将军,无论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样子的羞辱,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请务必要保住性命!”

纪容被独孤晟一言说得呆住了,他奔逃了一夜,没有甩掉鞑靼军,便抱了必死的念头。鞑靼军人数远胜于诱敌深入的他们,他们成功地诱着鞑靼军走了很远,吸引了主力,争取了很多时间,在开始的构想里,他们是预计海里王可能会率兵回攻塔城,没想到海里王居然不顾塔城,继续追击,想必护国长公主已经攻下塔城了,而刚刚攻占塔城的长公主绝不会冒险派兵出来援助,毕竟他们分过兵,刚攻下来的塔城不容有失,只能牢牢守着,易地而处,若是自己,也只会选择牺牲这支诱敌深入的军队,然而心里那一根埋着的刺,却在这生死关头冒了出来,长公主是不是早就谋算好了这一可能?

曾经那清明恳切的双瞳让自己信了她,然而如今穷途末路之时,他那常年在黑暗中潜伏的理智又悄悄抬头,犹如一根刺一般的扎着他的心,她,是不是早就谋算好的?

独孤晟看他有些不在状态,心中暗叹,也不知崔华辰为何要这般安排,如今将帅嫌隙已生,十分不妥……然而纪容此人,若是能收服,对华澜是个极大的助力,他打断纪容的沉思,沉声道:“将军,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分兵部署吧!”

纪容心中一凛,暗自愧疚,如今生死关头,岂还在此做儿女之态?便拱手道:“多谢蓝兄弟指教。”

**********

天至黄昏,残阳如血,纪容背着长刀,领着残兵,回到了塔城。

知道纪将军平安回到塔城,护国长公主亲到城门迎接。

同样一日一夜不曾歇息的阿蘅眼中隐有血丝,她扶起下马致礼的纪容,温声道:“纪将军此次诱敌,劳苦功高,大燕军此次损失极少攻下塔城,将军可记首功。”她清澈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嘶哑,隐藏了疲惫。

纪容垂下眼皮道:“是长公主殿下智计无双,良策在先,臣不过是照计行事,不敢当此首功。”

阿蘅听他语气疏远漠然,口口声声称臣,知他心有怨怼,微觉苦涩,只继续道:“将军谦虚了,还请好好歇息,本宫让大夫替你好好看看伤口。”

纪容却肃然道:“臣领兵带军为摆脱海里王,与前锋营蓝胜分兵两路,如今臣这一路既能平安归队,只怕蓝胜那一路兵马已是被海里王追上,臣请公主拨兵马五万,臣领兵前去营救!”

阿蘅默然了一会儿道:“我之前已派了数路探子分别探消息,蓝胜已被海里王擒获,带往鞑靼王城。”

纪容心中一惊,虽然自己这队兵马没有受到追击,他早已心里隐隐有预感,如今被亲口证实,仍是心口一紧,脱口而出:“臣请兵马前去拦截营救!”

阿蘅摇了摇头道:“海里王所率兵马超过十万,在原野上若是短兵相接,鞑靼兵马本就精于刀马,我们是打不赢的,蓝胜位卑却武艺高强,斩之无用,海里王历来惜才,多半是劝降以为之所用,我们在塔城休养生息,囤积粮草后,再攻王城,较为稳妥,此时不是出兵的好时候——若是擅动兵马,兴许对方反而杀俘。”

纪容口里一梗,知道公主所说有道理,蓝胜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便是牺牲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他掌暗阁多年,更是习惯了牺牲小人物以全大局的谋划,身在高处,原不能着眼于一城一池,一将一兵的得失,然而平生第一次,他有了愤怒和怨怼。

阿蘅看他脸色,心中暗叹,硬起心肠道:“将军,蓝胜一事,我也很遗憾,还望将军顾全大局,莫要因此和我生了嫌隙,将来若能攻下王城,尚有机会救回的。”

纪容摇头道:“不,时间不能拖太久,若是劝降不成,海里王必会杀了他以儆效尤,若是劝降成功,他也不会受到信任,多半被用毒或别的什么来牵制,威逼着来杀我大燕军,无论成或不成,他都不会活太久,他不过是个小卒子而已。”

阿蘅默然了一会儿道:“将军这是在责怪我么。”

纪容硬邦邦地道:“不敢,为臣之道,不恃恩宠而加敬,不敢怨恨而加勤,臣不敢生怨望之心。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半卷出长安,又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光耀背后,垫下的是多少小卒的血肉呢?殿下年未及笄,已深得权谋之要义,果然不愧‘护国’的封号,臣钦佩心服……臣先告退了。”

阿蘅听出了纪容话里不加掩饰的失望之意,却只是沉默,看着纪容自顾自的下去了。她从前掌兵多年,虽然一贯体恤兵力,却从来也是会选择牺牲一小部分来成全大局的将军,今日面对纪容,想起被俘的独孤晟,她却忽然对这曾经游刃有余的兵马生涯,起了一丝厌倦。

纪容回了自己的下处,也顾不得包扎伤口,沐浴歇息,只叫了心腹王儒来问情况,王儒原是跟着长公主这边离营的,一向细心大胆,颇擅长打听消息,审时度势。王儒来了看纪容形容狼狈却不曾整理,便知他急切要知道消息,连忙禀道:“我们是三更攻下塔城的,长公主自攻下塔城后,便派了十路探子分别出去打听你们的消息,每一路探子回来都亲自垂问,细细盘问路上痕迹、尸体、旗帜等,一夜未眠,关切之情,绝非装出来的。”

纪容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又问:“蓝胜被俘那边的消息详细情况是怎么样?”

王儒犹豫了一会儿道:“听长公主和探子分析……蓝将军……应当是做了什么手脚,让海里王误以为他那一路是您领军的,且是大军主力。”

纪容呆了呆,心里凉了半截,王儒继续道:“长公主不过听了探子回报路上的蹄印、旗帜、尸体情况,便这么说的,她当时站起来想了想,还说这样也好,若是纪将军被俘,海里王一定不会留下您的性命……蓝胜位卑,反而可能保住性命……这原是最好的安排……”当时一向淡定自若的长公主的脸色难看得很,王儒心想,却没有说出来。

纪容握紧了手,哑声道:“联系暗阁人手,我要启用鞑靼王城的钉子。”

作者有话要说:七一文艺表演,五音不全的作者要参加合唱演出,每天要参加2个小时的排练,写文的时间更少了……昨晚写到1点多也只写了1500字,实在太困还是去睡觉了……现在脑子里全是“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在循环播放,感觉好悲剧。

☆、第42章 营救

海里王海阳从汗宫里回到自己王府;满脸郁郁。他失了塔城;虽然擒获一俘虏;却不过是对方军中小小一参将;虽然其战场上表现出来的勇武智谋,令人难以相信这仅仅是一员参将,偏偏分开审问了数名俘虏的士兵;的确如此,这令他陷入了一个十分难堪的局面,当时塔城才失,他如果回援,从他的经验来看已经不太可能攻回,然而他坚持继续追击,俘获的只是一个小参将;塔城却实实在在的失去了,这让他的政敌得到了极好的攻忓他的理由,虽然大汗依然让他继续负责王城的领兵,目前看来也确实无将可用,王城孤立无援,岌岌可危,他本应获得一次胜利来鼓舞军心,然而他迎来了失败以及由上而下的严重的质疑。

这并不是他的第一次失败,却是他最承受压力最大的一次失败,他十五岁便受父汗器重领军,作风强悍,战功彪炳,曾经趁着中原大乱,几乎领兵长驱直入中原内腹,最后却因为父汗的突然去世,长兄继位,对他自是猜忌,数道军令命他撤军,中原大好江山兵败垂成,之后他被闲置荣养,沉水止戈磨朽殆尽,如今重操旧业,从前戎马倥偬时的豪情居然难以风吹云散,迎来的只是壮志消磨后的厌倦。

回府后召集了府中幕僚,而众人的商议不过是徒然加重了这些厌倦。议及如何处置这次的俘虏时,有幕僚义愤填膺道:“此次若不是此人作祟,我军原能俘获朱雀军的纪容,若是如此,王爷不至于落到此等境地,此人狡诈多端,不如阵前杀之祭旗,可扬我军威,杀敌人志气!”

有人反驳道:“不过是个参将,谈什么志气,此人如此勇武,若能为王爷所用,倒是一员猛将。”

另又有人冷笑道:“他也不知杀了我们多少将士,又非我族类,如何能为我所用?不如早早杀之。”

海里王一个幕僚平日里极少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听说……大汗有议和之意。”

众人皆哗然,海里王看了那幕僚一眼,隐约记得他叫林洛,是大寰人,因父辈获罪流落到鞑靼,得了昔日友人引荐进了王府做门客,平日因非鞑靼人,十分谨言慎行,寡言少语,但一旦出言却都颇为切意,适才那“非我族类”大概有些刺到他了,居然一反常态开了口,脸上微微有些讥诮之色,他有些意外道:“从何而知?”

那幕僚谨慎答话道:“今日王爷进宫前,我听说大汗另外召了太师阿苏台议事了许久,事后我派人去太师府仆人处探听,据说阿苏台似有远行之打算,只怕是要……出使了。”

幕僚们尽皆默然,如今大军压境,王城岌岌可危,此时出使,多半是议和,然而城下之盟,议和的赢面极小,若是议和,海里王就必须要打算好退路了,否则若是杀了对方的爱将激怒了对方,则到时候必然讨不到好。一时之间幕僚心中各有打算,却都对能守住鞑靼城没了信心。

若是从前,海里王必要斥责一番,今日什么都没说,满腹心事,想了想道:“唤人押那俘虏到我府中来,本王有些问题要审问一番。”

王府地牢内,独孤晟并没有受到许多磨折,只是他武艺高强,只被牢牢锁在柱子上以防他暴起伤人,海里王看他虽数日未能好好休息,身上更带伤,却仍双目炯然有神,凛然不可犯,再想到他熬夜苦战,以身为饵故布迷阵误导自己,不由的也有了些英雄相惜之意,问他道:“我观你之武艺,原不该屈居区区一参将之职,既然明珠暗投,何不改换门庭,为我所用?”

独孤晟微微一笑道:“王爷如今自身难保,危如悬卵,还在劝人改换门庭,我倒劝王爷多为自己着想,如若有改换东家之意,我倒可从中转圜,定不教王爷吃亏。”

一言既出,海里王和几个跟从的幕僚尽皆脸上变色,海里王本就受猜忌,独孤晟又这般毫无顾忌的当场劝反,一旦被报到大汗那里,那着实是个把柄,海里王不由地有些暗悔,一个幕僚低声道:“王爷,此人留不得了!”

海里王抬眼去看独孤晟那毫不在乎的脸,有些迷惑,沉吟半晌问道:“你不怕我杀了你?”

独孤晟哂然一笑道:“杀了我也逃不脱一个欲盖弥彰之罪,王爷如今形势,倒不如听从我一言。”

海里王深深地看了独孤晟一眼,没有说话,却带着幕僚走了出去。

有幕僚担心道:“王爷,若不杀他,只怕大汗会认为你果真有嬗和之心……”之前又战败,若是被有心人扣上个里通外敌之名,那可真是得不了。

林洛却道:“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今大汗还要仰仗王爷守城,若是临时撤换,那鞑靼城立时便可破,此人小小一名参将,若是对方要劝降,用一战场上的小小战俘也太不可信了,只怕他是要故意激怒王爷以求速死,博个青史留名,大燕皇族以及重臣听说都出身于大寰,大寰人一贯好名,王爷不可轻做决定。”

海里王沉吟不决,挥退了众幕僚,自己一人独坐院中独酌。朱雀军驻扎在塔城,眼看休养生息后只怕会等到其他援军会合后全力攻击王城……所谓议和,不过是大汗痴人说梦罢了,大燕皇朝异军突起,明摆着是要圈地为王,与大寰分庭抗礼,自兴战起,他就认真研究过战事,在那些战事中窥见了熟悉的打法……燕帝正是姓崔,看来是老朋友……当年他挥师南下,几乎趁乱成就一世伟业,最终却黯然退场……如今困守危城,独木难支。

海里王爷一个人踌躇苦闷,王府里林洛却是悄悄出了王府,在王城中看似无意的闲逛了一番,又去听了听说书,才慢悠悠地回府,却是路上随意走进了一家书画店,到似临时起意看看有什么好画。才进去,那掌柜地立时眼前一亮,喜洋洋地上来道:“林爷,您上次说想要的那幅大吟寺的山水画,小店弄到了,可专留着给您的,快快里边请!”

林洛笑着走进去,掌柜一路引着他往里走,在墙上掀了幅画,极快地领着他进了个密室内,里头端坐着一男子,黑衣冷眸,神容冷淡,赫然是应当在塔城的纪容,林洛上前下拜道:“属下见过大人。”

纪容挥手道:“免礼,说说王府的情况。”

林洛低声道:“我今日已将大汗可能议和的消息传给海里王,他看上去心情颇为低落,蓝胜将军被关在王府地牢里,只是他居然当面劝反海里王,却不知海里王将会如何举措。”一边将今日海里王见独孤晟所说的话一一重复了一遍。

纪容皱了皱眉道:“看来要尽速救出,只怕海里王要动手杀他以证清白,地牢的情形你可探过?”

林洛道:“地牢为王府私牢,无海里王令牌不得擅入,送饭之人只能送到地牢口,里头把守的卫兵每六个时辰换班,换班的卫兵皆为海里王亲信,从不用外人,无法收买,交班时要一一认人交割印信,十分难以混入,硬闯更是不能,私牢入口有一铁闸,一旦落锁,里外便不通,牢固无比,除了交班,其余时间是不开的,无论审讯、处刑甚至处死犯人都在里头。”

纪容想了想道:“盗令牌的难度如何?”

林洛摇头道:“海里王十几年前听说就已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一般人如何能近身,而我们派出的探子,基本无法进入海里王的亲信范围……”

纪容继续问:“美人计呢?”

林洛依然摇头:“海里王其人深沉,与海里王妃是少年夫妇,十分尊重,并不迷恋美色,身边伺候都无女奴,十几年来不曾听说他有过宠妾。”

纪容蹙眉不语,颇觉棘手,挥手让他先回去,自坐着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有属下进来躬身报告道:“塔城有消息来。”

纪容点头道:“让他进来回话。”

过了一会果然进来个人,却是纪容的心腹亲兵,他回报道:“将军启程那日,公主那边遣人过来传令,属下只说你身子疲倦已歇息,那边也没有勉强,只说了两事,一是请将军遣暗堂人手,在鞑靼散布大汗要与大燕议和的消息,二是公主因连日辛苦,生了热症,只能静养,见不得风,为防过人,近期塔城全军事务由将军您负责,属下等人不知如何是好,如今是让占因扮成将军,在屋里勉强遮掩得过去,只是大事仍不敢决,请将军示下。”

纪容听到前一条还只是心中暗自点头,长公主果然深谙人心,第二条却又皱起眉毛,自己悄悄潜入鞑靼王城打算救回蓝胜,怎么这么不巧长公主居然生病了?这样的话自己不在军中确实麻烦,他站起来踱步想了想道:“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从海里王那里盗出令牌,尽快救出蓝胜了。”

第二日却是鞑靼族的萨班推节,萨班推节意为“犁节”,一般举办于夏日,为庆祝春耕结束,期盼好的收成,平时大汗会带着贵族到王城附近的草原上举办饮宴、庆祝盛会,然而今年大燕大军逼近,虽然如今探报只说他们暂时蛰伏在塔城内,并没有进军的迹象,皇族仍是不敢轻离王城,便在城内简单庆祝了一下,然而因为是大节,不少鞑靼人仍是到了附近的草原上欢庆。

海里王原就心中不欢,在汗宫内随便喝了几杯塞责后便借口要巡视王城布防离开了宫里,去了城墙巡视了一番,他站在城墙上看往远处的草原,天已黑了,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有苍鹰在天空,仿佛在搏击云层,长长的尖厉叫声催得人断肠。

海里王自恃武艺高强,借着几分酒意,他纵马到了后城辽阔处,这儿有一片小小草原,正可略略放开,让马儿任意驰骋,他感觉到两肋生风,烦恼似乎也随风减淡,正觉爽快之时,却忽然隐隐听到有笛声远远传来,他不觉好奇心起,催马略略往笛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笛声渐渐清晰,他远远看到漆黑的草原上有一女子披着阔大的连帽斗篷,斜靠在一矮坡上的一株矮树下吹笛,脚边只生了小小一堆火,火光十分微弱,发出惨淡迷黄的光,勉力支撑着,使黑暗无法完全铺展下来,风吹来她的斗篷和裙袂扬起,猎猎做响,那笛声却一反这深黑夜里的阴森冷清之意,十分旖旎,仿佛春天的少女,满怀期待地在草原上吃吃笑着接过情郎手里的一朵花儿,簪在鬓边,温柔而多情,柔滑而甜蜜,海里王不由地会心一笑,心想这大概是哪个女子在这萨班推节在等情郎约会,倒是吹得十分甜美可人。

那笛声缠绵了一会儿,却渐渐低了下去,低低地百传千回,似乎是女子与情郎分手后的相思入骨,一缕情丝,似怨似慕,爱念无极,令人心中一直沉下去,心中也随着那笛声反复纠结起来,那笛声却忽的拔高起来,嘹亮清远,忽然开阔起来,海里王心中一惊,只觉得忽然驰骋在沙场之上,金戈交并,旌旗猎猎,豪情万丈,然而那笛声却一连升七八调,渐渐高而险,仿佛绷到极紧,让人疑心就要断掉,正似战场杀到险恶之处,生死难料,进退维谷,马儿悲鸣,伤者哀嚎,笛声越发紧张,最后缓了下来,却宛如月下的战场,凄清无限,满地尸骸,笛声似诉似怒,哀怨之极,似是与人永诀,生离死别,人间至伤,上天入地,不能求得心中一刻安宁。

海里王怔怔站着,只觉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他半生戎马倥偬,经历过多少生离死别,人生起伏,这些日子更是殚精竭虑,却遭致大败,志不得伸,越发有英雄末路之感,如今听到这笛声,触动心事,更觉胸中哀愁翻滚而起,那寂寞孤苦之情一发难忍,无论如何都不能排解,他忍不住往那女子又靠近了些。

马儿嘶叫了一声,却是惊动了那女子,那女子转过来吃了一惊,慌忙退缩躲藏到树的后边,海里王连忙道:“莫怕,我只是听吹笛的,没有恶意。”

那女子抬脸看了看他,海里王借着火光看出原来这女子身上披的斗篷是粗布,缀着许多补丁,十分简陋,手里捏的笛子却是一杆普通的黄不溜秋的竹笛,很是简陋,看着像是大寰商人偶尔带来的杂货摊上的物品,一双眼睛生得很美,半边脸上却有着骇人的伤疤,眼睛微有湿意,似是才哭过,看着十分年轻,他吃了一惊,看着倒觉得像似大寰人,他心中暗疑,问道:“你是哪里的人?”

那女子微微畏缩,指了指嘴巴,摇了摇头,他越发疑窦道:“你不能说话?你是大寰人?”

那女子一双眼睛迷蒙深邃,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远处的帐篷,示意是那里的人,他伸出手来忽然握住那女子的手腕,使力一捏,那女子脸色一白,身子立刻便软了下去,嗓子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也从眼睛里夺眶而出,水光淋漓,他呆了呆,感觉到手下那女子的手腕全无抵抗,又看了看那女子一双手上老茧伤痕密布,想了想帐篷那边正是乌拉部族的营地,便道:“你是乌拉族的女奴吧?”他当年远征中原,乌拉族也是主力,当时掠了不少貌美而能歌善舞的大寰女子作为奴隶,这名女子年纪尚轻,想必是随母被掠来,大概长得美,遭人嫉恨被破了相,而将奴隶拔舌断手致残更是常事,他沉默了一下,心中有些微微的罪孽感和怜惜,便和声道:“刚才是我用力过度,对不住你啦。”一边去扶起她,那少女却越发畏缩,只管往后躲。

他有些尴尬,只好柔声道:“你的笛声很美,是不是你母亲教的?”大寰人一贯就是这些风花雪月间下功夫,偏偏这一曲打入了他的心怀,令他驻足。

那女子点点头,仍是有些害怕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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