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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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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彤道:“老夫心甘情愿,与旁人无干。”
    柳南江道:“如此说来,尊驾并非‘石君子’竺先生?”
    公孙彤道:“自然不是。”
    柳南江道:“竺先生如今何在?”
    公孙彤道:“竺先生遁世多年不出,老夫岂能知其下落?”
    柳南江道:“请问尊驾,竺先生行迹不明,有多久了?”
    公孙彤道:“约莫一十五年。”
    柳南江道:“再请教一事,死于‘风林十八掌’掌风之下者,有何征兆?”
    公孙彤道:“心脉震断,口不流血,目不突睛,别无异状。”
    柳南江问来问去只是一副枷,如今锁枷已然套上了公孙彤的颈项,这才说出他想要说的正题。
    当下冷笑一声,道:“公孙总管,竺先生约莫有一十五年未在武林中显露行迹,尊驾不会记错吧!”
    公孙彤似已心神不耐,沉叱道:“自然不会错,娃儿何其罗嗦!”
    柳南江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公孙总管!你且站定脚跟,听我慢慢道来。”
    吸了一口长气,缓缓接道:“七年前,‘七柳斋’中隐居之‘关中一龙’凌震霄死于心脉震断;八月仲秋之夜,‘芙蓉寨’门人也死于心脉震断,浮尸曲江池中;翌日曲江池畔‘倚水阁旅店’之中一名卧底店家也因心脉震断而亡。三人俱是口不流血,目不突睛,显然是被‘风林十八掌’所击殒命。竺先生既已十五年未在江湖上露面,自七年前三月初三以迄今八月十六这三条命案,又是何人所为?”
    公孙彤听至一半,神色已然大变。然而他依旧静静听完。方沉声回道:“目下会用‘风林十八掌’之人尚有祝永岚,何以唯独质问老夫?”
    柳南江冷笑道:“在下已先一步问过祝永岚,他已矢口否认。”
    公孙彤道:“杀人者,焉能自承是凶手?”
    柳南江道:“观诸尊驾与祝永岚二人之作为,后者之言较为可信。”
    秦羽烈在一旁插口叫道:“公孙总管,养虎贻患,快些毙了这个娃儿!”
    柳南江方待回话,忽听古寒秋说道:“柳相公,并非古娘子临危不助,只因相公方才曾指称公孙总管可能是终南三君之一竺先生之化身。公孙总管虽加否认,却难以肯定,古娘子先一步告退。”
    言罢,飞身而起,纵上屋顶。再一弹身,就不见了踪影。
    眼下成了以二对一之势,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凛。此刻那公孙彤已然扬掌待发。一旁的秦羽烈也是虎视眈眈,俟机而动。
    柳南江虽有凛凛之情,却无畏惧之色。沉声说道:“秦堡主!你假貌伪善,妄图双手遮天,柳南江死不足畏,这客栈中尚有武林中人。天明后你之作为即将传扬江湖道上,有那仁人义士为我柳南江复仇!”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此刻说这种话未免太嫌多余!相公位临长安,秦某待以上宾之礼。无奈相公得寸进尺,且诈弄诈,使秦某为武林同道所不谅。秦某如不杀你,岂有容身之所。”
    话声未落,身形前扑,右手五指屈如铁钩,向柳南江项间抓去,观其身手,如鹰隼攫食,辛辣无比。
    忽听公孙彤低叱道:“堡主且慢动手。”
    这一声低叱竟宛如纶旨,秦羽烈身在半空中一个转折,重又落回原处。
    公孙彤身形半转,面对柳南江接道:“娃儿可听老夫一句剖解之辞?”
    柳南江道:“洗耳恭听!”
    公孙彤道:“娃儿方才言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于七年前三月初三因心脉震断死于‘七柳斋’中,是从何处听来?”
    柳南江道:“此乃人所共知之事,就连秦堡主也曾一再提及。”
    公孙彤连连摇头,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不实之说。”
    语气一顿,低声接道:“娃儿!那‘关中一龙’凌震霄未死!”
    凌震霄未死之说,柳南江并未感到惊奇,因为他早就和凌震霄本人会过面,那是千真万确之事。然而此事出自公孙彤之口,就难免使他惊骇不已了。
    方才听到秦茹慧提及秦羽烈和公孙彤已知凌震霄未死之事,柳南江还将信将疑。此刻亲耳听公孙地说出,不禁心头狂骇。不过,在心神稍为镇定之后,柳南江复又私心揣测,对方也许只是生疑臆断,并无真凭实据。
    因而,暗吁一口长气,轻描淡写说道:“此说未免太无稽了。”
    公孙彤冷笑道:“老夫从未说错过一句话!”
    柳南江心中暗动,武林中只有一人从来出言不收,说一无二,那就是终南三君之一的“石君子”竺道台,看来……。
    不过,他却不再点破,仍一口咬定,道:“家师曾亲眼见到凌震霄之尸体,除非他心脉震断后尚能转魂还阳,否则准死无疑。”
    公孙彤冷笑连连道:“嘿嘿!想不到无尘大师生就一双高明法眼,勘破了万丈红尘,却被凌震霄戏耍了一番。”
    柳南江佯怒道:“尊驾何出此言?”
    公孙彤道:“娃儿稍安勿躁!老夫自然要对你说个明白。”
    语气一沉,接道:“死者不过是凌震霄之替身,凌震霄本人则改头换面,依然在江湖上行走。不但令师遭受其蒙,即使老夫也被瞒骗了七年之久。”
    公孙彤语气之中已明显透露出,他本来要置凌震霄于死地,却不料被凌震霄狡奸兔脱。
    如此说来,七年前假扮走方郎中进入“七柳斋”中遽下煞手掠夺玉佩的必然是公孙彤了。
    柳南江心中几乎已完全肯定。然则,他此刻却不再轻易出口。当下故作沉吟一番,然后问道:“如此说来,‘关中一龙’凌震霄尚活在世上?”
    公孙彤点头道:“不错!而且凌震霄还常在长安附近活动。”
    柳南江道:“在下不信。”
    公孙彤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黄——衫——客——娃儿会过他不少次吧?”
    此语一出,柳南江心头狂震。凌震霄掩藏了七年之久的行踪,竟然败露。看来他费尽心机巧织的罗网也将破败无功了。
    柳南江一念未已,忽见一道黑影自他所在的上房之中电射而出。
    暗影之中,复现一道耀眼晶光。
    原来是那秦茹慧,短剑横胸,落在公孙彤面前,沉叱道:“公孙老儿受死!”
    话声中,一剑向公孙彤当脑刺去。
    公孙彤猝不及防,当下冷哼一声,双掌连挥,两股暗劲同时向秦茹慧握剑右腕卷去。
    柳南江不禁失声惊呼,在公孙彤所施展的“风林十八掌”之凌厉攻势下,秦茹慧非死即伤。
    柳南江虽心头狂骇,却又无能为力,只有眼巴巴等待着惨剧的发生。
    殊不知结果大出柳南江的意料之外,在那两股掌风如惊涛骇浪般行将卷到之一瞬间,只听秦茹慧娇叱一声,人已腾跃而起,宛如天马行空,手中短剑改为平削,自公孙彤头顶一闪而过。
    这一转变,快似电光石火,使人目不暇接。
    待秦茹慧双脚踏实,柳南江这才发现她手中短剑上多了一圈物件,原来是公孙彤头上的发髻。
    公孙彤、秦羽烈,无不心头狂震,柳南江也是狂骇不已!
    终南山望鹿坡前的异象又重新映入他的脑际,秦茹慧不成招式的一剑几乎使他丧命,目下这一剑依然不成招式,然而却犀利已极地削去了公孙彤头上的发髻。看来,她的魔性又要复发了。
    忽然,另一个意念又闪过柳南江的脑际。秦茹慧私下里曾对他说过,每当魔性发作之际,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指示她的行动。先前她安静地蛰伏房中,此刻突然冲出向公孙彤挥剑砍杀,莫非凌震霄已到了这客栈的附近了?
    一念及此,柳南江乃试以“传音术”说道:“凌前辈!您在何处?”
    果然,柳南江耳畔响起了凌震霄的声音,道:“娃儿,休要和老夫说话,免得使老夫分心!”
    柳南江本想请求凌震霄不要再以魔功折磨秦茹慧,却又呐呐说不出口。
    此刻,震骇不已的秦羽烈已然回过神来向秦茹慧走进两步,和声问道:“你可是茹慧?”
    秦茹慧抬手在面上抹了两下,恢复本来面目,冷声道:“正是茹慧。”
    秦羽烈喟然道:“茹慧!你误信外人唆使,向为父动剑,也还罢了。怎么又向公孙总管行凶?若非公孙总管看在为父情面,手下留情,你此刻早已一命身亡,还不收剑退下。”
    敢情秦羽烈一见秦茹慧出手厉害无比,又施出了缓兵之计。
    熟料秦羽烈的狡计难以得逞,秦茹慧闻喜不禁柳眉倒竖,冷声道:“秦堡主!你少在本姑娘面前挂羊头卖狗肉。你对本姑娘有养育之恩,然而也有施箭欲射死本姑娘之仇。养育者是你,欲杀我者也是你。如今已是恩仇两消,一无瓜葛。只因本姑娘如今身世未明,不愿平白背上忤逆杀亲之罪,才暂时留你一条活命。望你不要自找死路……”
    语声未落,人已如疾矢般前扑,短剑刺向公孙彤右胁之处,劲道十足,毫无余地。
    这完全是一种亡命的打法,柳南江情知秦茹慧已被暗中潜伏的凌震霄控制,身不由主,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那公孙彤方才吃过苦头,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身形向左一个急转,双掌同时按下,似乎存心要使秦茹慧毙命掌下。
    秦茹慧竟然不避不闪,纤腰一拧,剑划半弧,依然指向公孙彤的右胁之处。
    砰然巨响,秦茹慧身躯如风车般打了个转,摔倒在一丈开外。
    然而公孙彤的右胁以下衣衫撕裂,在月光下明显可见胸胁处一值殷红剑痕。
    这一招竟然是两败俱伤。
    柳南江正待前纵,打算护住秦茹慧之际,突见她弹身而起,又一剑向公孙彤刺去。
    秦羽烈狂吼一声道:“丫头找死!”
    右掌闪电般向秦茹慧左臂抓住。
    秦茹慧冲劲过猛,势将难逃秦羽烈的“困龙八抓”。
    只听秦茹慧娇叱道:“找死的是你……”
    叱声未已,人已硬生生地来了一个转折,短剑如闪电般向秦羽烈右腕削去。
    招式辛辣,身法怪异,可说是前所未见。
    柳南江却心头明白,并非秦茹慧的功力骇人,只不过受了凌震霄暗中的操纵罢了,难怪武林中经常魔头当道,原来魔功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那边,秦羽烈更是震惊不已,切急中,连忙撤招收势,飘身闪退。
    凭他如何快,仍是慢了一步,短剑过处,手背竟然被削去一大片皮肉。
    秦茹慧冷叱道:“如再妄动,本姑娘绝不留情!”
    身形并未停住,双脚凌空,娇躯在半中中打了一个回旋,复又向公孙彤扑去。
    公孙彤虽然右臂已受剑创,毕竟内功深厚,此刻为了护命。也就猛一吸气,力贯右臂,呼呼呼一连拍出三掌,真是威猛绝伦。
    秦茹慧竟然不知死活地冲入了强劲的掌风之中。
    柳南江见状不禁大骇,连忙以“传音术”说:“凌前辈,秦姑娘血肉之躯,怎当公孙彤‘风林十八掌’之凌厉威势,请……”
    他这里话声未已,耳边忽传砰然巨响,秦茹慧身躯已然被抛向半空,离地有二丈开外。
    柳南江一纵向前,猿臂舒展,正好把秦茹慧接在怀中,只见她口吐血水娇喘吁吁。
    抬头看,公孙地摇摇欲坠,颈窝处血流如注,分明已被利剑洞折。
    柳南江突听凌震霄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娃儿!只因你一仁之念,唠唠叨叨,使得老夫功亏一篑,又得要老夫大费手脚了。”
    柳南江根本就没有听进耳中,俯首凝望伤重喷血的秦茹慧,几乎泫然泪下。
    秦羽烈已然背负着公孙彤一跃上得房头,仓惶遁去。
    东厢上房之中有一房门呀然打开,凌长风飘然而出,来到柳南江身边,悄然说道:“南江兄!秦门自相残杀,兄台何必……”
    柳南江疾声接道:“长风兄不知内情,茹慧姑娘并非秦羽烈亲生之女。”
    凌长风讶然道:“哦!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接道:“秦姑娘伤得如何?”
    柳南江吁叹道:“以血肉之躯硬闯‘风林十八掌’的凌厉掌风,伤势不问可知……”
    他几乎想要痛骂凌震霄有失人道。
    凌震霄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说道:“娃儿!你可能恨煞老夫了!其实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语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茹慧丫头身受重伤,对她却大有好处。抱回去安置炕上,点封‘会池’,‘灵台’,‘曲尺’,‘寸关’,‘璇玑’诸穴,再施以推宫过穴手法,为其全身捏拿,一个时辰后,伤势不疗而愈。非但前次老夫为其注入气穴内之魔功尽消,内力反而倍增。这丫头都是沾了你这娃儿的光。”
    语气一顿,接着道:“午间来杜曲‘唐家老店’一会,再者,勿将老夫行踪告知风儿,老夫去也!”
    柳南江这才吁了一口长气,原来自己错怪凌震霄了。
    凌长风见他屏息凝神,不禁讶然问道:“南江兄因何发愣?”
    柳南江连忙掩饰,道:“在下在思索如何为秦姑娘疗伤。”
    此刻,秦茹慧已然昏迷不省。
    柳南江转身抱起秦茹慧奔回房去。
    先将秦茹慧平放炕榻之上,然后取火折子燃上了灯。
    依照凌震霄的吩咐,点封了秦茹慧躯体上的几处大穴。
    将两只袖往上一抹,端好了架势,正待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柳南江不禁又怔住了。
    诸凡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必须抚遍伤者躯体之全部,尤以乳泉会阴等处更不可疏漏。然而秦茹慧是一个未嫁处子,自己又……
    思及此处,柳南江不禁面热耳躁,面对急待疗伤之秦茹慧,却又下手不得。
    正感进退维谷之际,房门呀然而开。柳南江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古寒秋。
    古寒秋闩上房门,将瘦精精的躯体依靠在门板上,目光在柳南江脸上一扫,轻声问道:
    “柳相公因何面热耳躁,惴惴不安?”
    柳南江嘴唇蠕动,呐呐难以回答。
    古寒秋缓步走向炕榻之前,同时轻声说道:“想必是相公要为秦姑娘推拿疗伤,却又顾及男女之别难以下手。古娘子代劳如何?只怕相公信不过……”
    柳南江接口道:“古娘子言行虽有乖张之处,倒不失为人方正,只是……”
    古寒秋一扬手,道:“相公别说下去了,再说下会必然是威胁之辞,难免会使古娘子听得冒火,那样对你我都不便。”
    语气一顿,接道:“说吧!要我古娘子如何代劳?”
    柳南江暗忖:有自己在旁,谅必古寒秋不会动什么手脚,何况她和秦茹慧又无深仇大恨。
    因而将头一点,道:“那就多谢古娘子。请古娘子为秦姑娘周身施推宫过穴的手法就行了。”
    古寒秋双目一挑,道:“柳相公!我古娘子简直有些怀疑你是否借机想谋害秦姑娘。她身受‘风林十八掌’之凌厉掌风,心脉未被震断,留下一口气,已算是奇迹。若想起死回生,必定得有独特的疗伤之法。想不到柳相公只教我古娘子为她推宫过穴。气血逆走,经血倒流,你岂不是存心要送掉她一条小命?”
    柳南江对凌震霄深具信心,因而语气肯定地说道:“有劳古娘子为秦姑娘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就行了。秦姑娘若有三日两短,在下赔出性命一条。”
    古寒秋那双精亮的目光将柳南江看了又看,良久,才语气喃喃地说道:“相公的师父是方外奇人,想不到打伤之法也是方外奇方,我古娘子今大倒要开开眼界,看看灵不灵!”
    一纵身上了炕榻,一脚跨过秦茹慧的身躯,双膝下跪,端好架势,一本正经地为秦茹慧开始了推拿。
    柳南江目不稍瞬地盯着古寒秋的双手。虽然他对古寒秋相信得过,却仍存有防范之心。
    约莫过了一刻工夫,古寒秋已将秦茹慧躯体正面各部推拿完毕。
    将秦茹慧翻转过伏卧,古寨秋再在她的背面各部展开推官过穴的手法。
    待案茹慧的躯体被古寒秋翻转,恢复原来的仰躺之姿时,柳南江才吁了一口长气。
    原来此刻秦茹慧已然面色红润,气息均匀,浑身衣衫尽湿。显然伤势已愈了。
    古寒秋大感错愕,喃喃道:“奇了!奇了!活了几十年,还没有见过以如此简单的手法疗治如此严重的伤势。唉!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真不错。”
    柳南江此刻心情大为轻松,神色也就一舒,轻笑道:“古娘子歇一会儿吧!”
    古寒秋下了炕榻,方发觉自己也是遍体汗淋,往靠椅上一坐道:“柳相公!劳动大驾为我古娘子倒一杯茶吧!”
    柳南江连忙拿过包着棉布套子的暖壶,倒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古寒秋。
    古寒秋一口气喝干,目光向杭榻上的秦茹慧一瞟,翻眼问道:“这就行了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行了!再过半个时辰,秦姑娘就会苏醒。”
    古寒秋一挥手,道:“来!坐下聊聊。”
    柳南江依言坐下,恭声道:“在下洗耳恭听。”
    古寒秋道:“别来这一套。咱们话说清楚,此刻朋友,过一天也许就是敌人,得看当时的情势而定。你休想拿枷套我。”
    柳南江赔笑道:“那倒不敢。”
    古寒秋道:“在未提正事之前,我古娘子先说破一件事。你们虽已易容,衣衫却没有换,所以一住进客栈就被我认出来了。方才从你房中挺身而出,也征得了秦姑娘的首肯,可别怪我冒失。”
    柳南江连连点头,道:“在下理会,古娘子所说的正事……”
    古寒秋接道:“那公孙彤有八分像是‘石君子’竺先生的化身。”
    柳南江唤了一声,道:“哪八分像?”
    古寒秋道:“‘风林十八掌’的骇人威势。”
    柳南江道:“哪二分不像?”
    古寒秋道:“竺先生一身傲骨,满怀傲气,岂愿屈为秦羽烈之下?”
    柳南江缓缓地摇头说道:“以在下的看法却不以为然,如果竺道台另有居心,以秦羽烈出面,他则暗中操纵,怎能算是屈于秦羽烈之下?”
    古寒秋沉吟一阵,缓缓点头,道:“如此说法,倒也有理。”
    语气一顿,翻眼问道:“相公可知竺先生因何遁世不出?”
    柳南江摇摇头,道:“在下不知,如古娘子有意相告,在下愿闻其详。”
    古寒秋面上突显肃然之色,吁叹了一声,道:“这话得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语气微顿,方从容接道:“竺先生在终南三君子之中虽然排行第二,但是却远比家兄如松更见锋芒,一套‘风林十八掌’横扫黑、白两道,饮誉武林,却想不到触怒了两个武林高手。那两人联手对付竺先生,立誓非杀死他不可,才逼得他销声匿迹。”
    柳南江讶然道:“那两位高手如此厉害吗?”
    古寒秋道:“以一对一,竺先生还不至于会居于下风。然而以二对一,竺先生就难以抵御了。”
    柳南江喃喃道:“联手以二对一,触犯江湖大忌,难道终南三君子的另外二人就袖手旁观,不管竺先生的死活吗?”
    古寒秋喟然说道:“古语说得对!君子有隐恶扬善之德,既称终南三君子,就得有君子作风。偏偏竺先生一时逞意气之争,揭发了人之隐私,是以家兄及亡夫只得不相问了。”
    柳南江道:“如此说来,那‘石君子’竺先生就太不应该了。”
    古寒秋连连点头,道:“的确太不应该。”
    语气一顿,接道:“当时武林中除了三君子之外,尚有三圣,即情至柳啸吟,棋圣欧阳白云,酒圣胡不孤。”
    柳南江道:“关于那柳啸吟和欧阳白云二位前辈,前些日子也曾听人说起过。至于那酒圣胡不孤……”
    古寒秋接道:“联手起来要追杀竺先生的就是欧阳白云和胡不孤二人。”
    柳南江不禁讶然道:“因何缘故呢?”
    语气一顿,缓缓接道:“这三圣之中,柳啸吟是酒不沾唇,除了偶尔和棋圣对弈几局之外,啸吟风月,倒也自在,而酒圣胡不孤和欧阳白云走得最近。那时欧阳白云已然娶妻彭氏,乃开封望族之后,并非武林中人。夫妻结婚十载,恩爱异常。然而这十年中却无有一子半女,可说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柳南江听得十分神往,也就未曾插口。
    古寒秋吁了一口长气,复又接道:“夫妇俩平静地度过了十个年头,这时胡不孤已和欧阳白云结为莫逆。棋圣稍长几岁,对胡不孤称老弟台,可见其情谊之深。对胡不孤称兄道弟,就不算外人。胡不孤只身未娶,自然常往欧阳白云家中走动,对彭氏也呼以大嫂。说巧真巧,彭氏十年未出,可是当胡不孤常往走动后竟然生下一女,白胖可人,而且那一双眼睛极像了胡不孤。”
    柳南江讶然道:“难道……?”
    古寒秋接道:“相公不必讶异。当时武林中就有谣传,说胡不孤与彭氏有私。欧阳白云听在耳中一笑置之。而胡不孤却不然,一怒之下,削发为僧。无独有偶,彭氏也紧跟着削发为尼。因此武林中谣言更炽,欧阳白云面临妻散友离之处境,不禁怒火中烧,立誓寻找那造谣生事之人,杀之以泄其忿。”
    柳南江不禁插口问道:“难道是那竺先生捏造的谣言吗?”
    古寒秋摇摇头,道:“说良心话,造谣言者并不是他。然而他成为欧阳白云和胡不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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