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春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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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那是一个佝偻的身影，独自坐在树下的一块石头上，正低着头抽着一杆旱烟，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庞，充满了一种深刻而又沉致的沧桑，他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情仿佛极是沉静，又仿佛极是木然，给人一种天地悠悠，与之偕老的感觉。

＂魏校长，您还未睡么？＂秦晚烟站在他的身边，沉默了一会，却还是轻声问道。

＂哦………＂仿佛从一种失神已久的状态突然清醒过来，魏校长飞快地站起，怔怔地望着秦晚烟，脸上的神情有惊讶，有尴尬，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懊丧。

（文）＂小秦老师还未入睡么？＂他不自然地笑了笑，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人）＂或许是一个新的环境吧，有点睡不着。＂秦晚烟看着魏校长，微笑着说道，她的眼神温柔而又明亮，如同天上淡淡的星光，散发着一种动人的光芒，＂我看见火光闪动，知晓定是您在这儿，所以便寻了过来。＂

（书）＂我原不该抽这袋烟的，没的惊动了你。＂魏校长苦笑了一下，随即吞吞吐吐地解释道：＂今天是周末，校园里没什么人，前两天镇上发生了几起盗窃案，我担心有坏人潜入，所以就，所以就……＂

（屋）秦晚烟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对于一种深沉而又无言的关怀，并不是任何言语都能表达的。

＂魏校长，我睡不着，不如，咱们聊聊天吧。＂她笑着招呼魏校长道。

＂也好，也好。＂魏校长点着头，在原先的那块石头坐了下来。

＂魏校长，咱们秀水镇失学的情况严重吗？＂秦晚烟问道。

＂我想，应该还是比较严重的。＂魏校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咱们秀水镇子虽然不大，但却下辖着二十多个村寨，五十多个自然村和坝子。这些地方，近的离镇子二，三里，远的居然有六，七十里，甚至上百里，高山深谷之中，许多适龄的孩子都埋没了，再加上咱们镇子生活着五，六种的少数民族，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对他们有优惠，因此，山区里的许多家庭至少都有三个以上的孩子，而真正能读上书的，有时连一个也没有。根据镇政府的人口登记和我多年走访的结果，今年全镇初中适龄的孩子应该有八百多名，而真正在我们学校读书的只有二百八十多名，也就是说，在我们镇，能读上初中的孩子连三分之一都不到，这还不包括以后可能辍学的孩子。＂

＂对于山区学校，咱们国家不是出了许多优惠政策么？还有各种社会力量的参与，难道，一点改变也没有？＂秦晚烟问道。

＂也还是有些改变的，有些地方的校舍，听说已经不差于城里了。可是相对于广大的山区，我想，这种改变还是很微小的，＂魏校长叹了口气，愁苦地说道：＂以咱们秀水中学为例，无论师资力量还是教学资金，都是极度的匮乏，可是这些年来，我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奔波，却还是连一本字簿也讨要不来，幸好今年你来了，不然，我又得对着报纸上的助学报道流口水了。＂

＂只怕你这次讨要回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晚烟微笑了一下，又问道：＂依你看，造成这种局面的最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字，穷，三个字，太穷了。＂魏校长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首先是当地政府穷，偌大的镇子，竟就没有一家像样的企业，几乎所有的人都靠着一把锄头和砍刀过活。朱镇长当了十几年的干部，竟连一双皮鞋也置办不起，每回上县里开会，年年一双破胶鞋。去年镇里统计出的人均收入是七百元，我看真实连三百元都不到。其次是老百姓穷，这地方崇山峻岭，地多田少，当地人辛苦了一年，也只能挣一个温饱而已，又哪里拿得出钱供孩子们读书呢？我们学校依托于镇政府，学校所有的开支包括教师的工资，都得从镇政府领取，可镇政府自己都经常两，三个月开不出工资，又哪里顾得上我们呢？所以，我们学校也只能苦捱着，过得一天算一天罢了，又哪里能够帮助那些贫困失学的孩子呢？＂

秦晚烟听得此语，不禁沉默了下来。

＂地方穷，再加上自然条件恶劣，所以也就留不住人。＂魏校长叹息一声，又继续说道：＂教育局每年都分配有年轻教师下来，可大部分呆了一年半载之后，都动用各种关系离开了这里。我现在环顾四周，竟就没有一个坚持三年以上的教师，自己人尚且如此，又怎能奢望外人进来呢？　能够长期留校的，不过是几个住在本镇或是附近村子里的中，老年教师，其余的青年教师每年都要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换得我老头子眼都快花了。不过，也幸亏他们的来来去去，咱们秀水中学方才能维持到现在这个局面，在这一点上，县政府和教育局还是花费了许多心思，做了不少工作的。＂

秦晚烟点点头，根据她接触到的一些贫困地区的教育状况，秀水中学面临的问题，其实也是许多贫困地区中学面临的问题，可以说，这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了。

＂只有当地经济发展了，才能促进教育事业的提高。＂秦晚烟喟叹道：＂而只有教育事业提高了，才能稳定，长久地支持当地经济的发展，什么时候，咱们广大的贫困地区，才能进入这种相辅相成的良性循环呢？＂

＂是啊，怎样才能发展经济，提高当地的教育事业呢？＂魏校长叹道：＂最起码，总得让每个孩子都有读书的机会吧？＂

注视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沧桑如刀刻般的脸庞，秦晚烟默然了好一会，方才无言地轻叹了一声。因为，这一命题，对于一个山区老校长和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而言，近乎于一个无解的命题了。

她不禁又抬眼望着星空，默想着自己心中那个极弱，极微茫的理想。现在，她即将成为一名教师了，可是，普天下的孩子，又有多少能够得到接受知识和教育的机会呢？

那一刻，她突然陷入一片惘然之中。

第四十一章

四十一

午后，秦晚烟正在自己的宿舍里准备第二天的教案，房门一声轻响，她回过头去，却看见门口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位身材苗条，盈盈浅笑的少女。

秦晚烟不觉站起，有些微怔地望着她。

＂你就是新来的秦老师吧？＂不待秦晚烟相问，那少女早已欣然地走进屋子，握着秦晚烟的手连声说道：＂欢迎你到我们秀水中学来支教，知道你要来，我们全体师生早就翘首以盼了，今天能够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请问，你是……＂秦晚烟微笑地望着她。

＂我叫白小朵，是初一年级的语文老师。＂那少女热情地说道：＂我的宿舍就在你的隔壁，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今后，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言语一声就是了，千万不要客气。＂

＂原来是白老师，想不到能有你这样的芳邻，真是太好了。＂秦晚烟见她言语利落，笑容动人，一看便知是一位热情，爽朗的纯真女孩，不由高兴地说道。

经过交谈，秦晚烟得知白小朵比她大一岁，彝族人，今年刚刚从地区师专毕业，仅比秦晚烟早报到十多天而已，她的家便在一个离镇子只有五里路的名唤旧塘的村子里，可谓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了。

＂学成归来，以自己的聪明才智报效桑梓父老，当真是难得了。＂秦晚烟点头赞道。

＂一者无路可去，二者有路也不去。＂白小朵笑道：＂同样是教书，到底守着乡亲们亲切些。＂

＂这话不错。＂秦晚烟含笑点了点头。

＂听魏校长说，这几天你可能就要前来报到，这个周末，我原本不想回去的，可是我妈妈病了，又不得不赶了回去，这不，一吃过中饭，我又赶回来了。＂白小朵看着秦晚烟，真诚地说道：＂秦老师，你不远千里地从上海前来帮助我们，真是太令人感动了，我们要向你学习。＂

＂和你一样，我也是一名普通的教师，所做所为，不过是尽着一份本该的责任。＂秦晚烟笑道：＂你如此赞扬，倒叫我诚惶诚恐，拔剑茫然了，好像自己当真杀了贼王，擒过反叛似的。＂

＂在我看来，你正是这么一位征东又征西的大将军。＂白小朵大笑道。

秦晚烟含笑看着她，面对如此阳光灿烂的笑容，她的内心不由也洋溢着一种被感染了的愉悦。

＂秦老师，你真漂亮。＂白小朵端详着秦晚烟，突然认真地问道：＂我是学中文的，竟不知该怎么来形容你了，也许，你是从诗经和宋词里走来的吧？＂

＂不，我是从浣纱溪边走来的。＂秦晚烟摇了摇头，也认真地说道：＂而且，我还有一位名叫西施的邻居。＂

白小朵先是一怔，随后转念一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妙绝，妙绝。＂白小朵大笑道：＂秦老师当真是美丽聪慧，高人一等，这等绝妙的话语也说得出来。＂

＂不过是你们中文系玩都不玩的语言游戏，献丑了。＂秦晚烟也开心地笑道。

＂秦老师，我带你去镇上转转吧，你也熟悉熟悉周边的环境。＂白小朵热情邀请道。

＂好啊，我也想见识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呢。＂秦晚烟爽快地答应道。

秀水镇古旧，落后，仿佛还处于一种混沌未开的原始状态，但其位于青山绿水之间，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尤其是镇子西边一处明清时代的廊桥，就颇得秦晚烟的赞赏。两人在镇上逛了一圈，白小朵又执意邀请秦晚烟品尝了一碗本地特有的秀水米粉，两人方才慢慢走回校园来。

彼时太阳西坠，校园里已随处可见一些陆续回校的学生了，相比于昨日秦晚烟到校时的冷冷清清，此时的情形早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白小朵和秦晚烟在校园内的一棵大树下的青石板上坐了下来，这棵大树枝繁叶茂，正是一个乘凉歇脚的好所在。这个地方，原是三位小男生下土棋的阵地，白小朵笑着一挥手，立时便鹊巢鸠占了。操场边上的那个篮球架下，有三，五个男生在轮流荡着秋千，而稍远一点的教室走廊前，魏校长手拿一把推子，正动作娴熟地替一位小男生理着发，他们的边上，笑嘻嘻地围着三，两个同样头发粗长的男生，一付随时替补接应的模样。

＂魏校长倒也不错，居然还会理发呢。＂秦晚烟笑道。

＂他不但会理发，还会泥水，木工，养殖，栽培等技术，能力多着呢。＂白小朵朝那边看了一眼，笑道。

＂我总觉得魏校长很不简单。＂秦晚烟注视着远处的魏校长，说道：＂小朵，你能说说他的故事吗？＂

＂你想知道他的什么故事？＂白小朵含笑看着秦晚烟，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好奇而已。＂秦晚烟笑了笑，把自己昨晚和魏校长一起吃饭是的情形告诉了她。

白小朵点点头，注视着远处的魏校长，她脸上的神情突然变得肃穆起来。

＂他确实在省钱，他确实在长年吃着苞谷粉。可是，他省下的钱，并不是为了他儿子娶媳妇，而是为了我们这个学校。＂白小朵轻叹一声，缓缓告诉秦晚烟道：＂秀水中学原是在一座只有三间屋子的破庙上草创而成的，异常的破旧不堪。魏校长自从到这儿工作之后，便上下奔走，四处筹措资金，方才有了现在的规模。他在镇子里无人不识，无人不晓，但人们都不叫他魏校长，而是叫他讨饭佬，是的，他就是一个讨饭佬，为了修建改造这所学校，他向镇政府，向教育局，向上级有关部门，以及他认识的每一个人，讨要哪怕是一分钱的建校基金。平时，他是一所中学的校长，可是一到了寒，暑假，他便成了木匠，泥水匠，小地摊主，甚至，小煤窑的采煤工。这些年来，他一边教书育人，一边还开荒造林，承包果园，鱼塘，甚至，他还当过一个小木材加工厂的厂长。他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所有手段，不遗余力地赚取他所能赚取道的每一分钱，而这些钱，他全都用在了修造这个学校之上，他自己却是长年吃着粗糙的苞谷粉，穿着那身破旧的土布衣裳。他的妻子，原也是我们学校的一位老师，只是前几年因为患病去世了，他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外地打工，年近三十了却还没有成家，因为他打工赚取来的钱，大部分都被他父亲用在这所学校上面了。正因为这种长期的不懈的努力，在政府几乎没有任何投入的情况下，咱们秀水中学盖起了全镇最漂亮，最结实的房子，放眼全校农村中学，也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而这一切，靠的仅仅是他坚实而又粗糙的双手，毫不夸张的说，是他一个人，顶起了秀水中学的整片天空。＂

注视着远处正微笑着替学生理发的魏校长，泪水不知不觉便已迷离了秦晚烟的双眼，而一颗心也随之轻轻颤抖了起来。她无法想象，在这般僻远落后的山区，仅仅凭着一个人的力量，居然就建造出了这么一所中学，这其间，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和心血，又需要一种怎样的意志和信念，这种生命，又该是一种怎样的传奇？

＂有这样的校长，是学生和家长的幸运，是我们老师的幸运。＂她不禁喃喃说道：＂同时，也是我们这个国家和民族的幸运。＂

＂我是在贫困中长大的，如果没有魏校长的帮助，我初二那年就辍学了。＂白小朵微笑道：＂而像我这样的学生，这些年来，魏校长不知道帮助了多少。五年前，当我离开这里，走向县城一中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回来，回到这所滋养哺育了我的学校，也许，我帮不了魏校长什么，但我要让他知道，他并不孤独，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的，我想，这也许就是我感激他的最好的方式了。＂

＂也正是这样，山区的教育事业才能在艰苦的环境下生存和发展起来。＂秦晚烟点头道：＂而我们做为一名教师的存在意义，恐怕也只有在这里了。＂

＂我们倒也好说，不过是守土有责罢了。＂白小朵笑道：＂倒是你这名志愿军，不远千里地前来和我们共同作战，这种精神，更值得发扬光大了。＂

＂原也想自己的这种行为，或许有着值得他人赞扬的地方。＂秦晚烟叹道：＂如今听了魏校长的事迹，这点儿虚伪浮夸之心，当真是不提也罢，没的亵渎了别人，也亵渎了自己。＂

白小朵看着秦晚烟，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你却又笑什么？＂秦晚烟有点奇怪地看着她。

＂没什么。＂白小朵笑道：＂我在想，要多少的风花雪月，才能熏陶出你这朵阆苑仙葩来。＂

＂你却又贫嘴了。＂秦晚烟闻言，也不觉轻笑了起来，＂芝兰同室，我这朵仙葩就种在你的隔壁，我若是仙葩，你又是什么？＂

＂我是你的同事啊。＂白小朵笑道：＂说真的，我炒菜很好吃的，不如咱们一起搭伙做饭，刀剑合璧，羡慕死那些男老师。＂

＂好啊，我正为这事劳神呢。＂秦晚烟高兴地说道：＂只是我这方面能力有限，以后可得多仰仗你了。＂

＂你是魏校长好不容易讨要来的宝贝，不多偏劳点能行吗？＂白小朵笑道。

＂我原来还想道个谢字，你这般说，竟让我囫囵又吞回去了。＂秦晚烟也不由笑道。

夜晚，魏校长召集到校的十余名教师，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会议的唯一内容，便是欢迎秦晚烟的到来。

＂我们山区落后，但党和政府，以及大山外面的人们并没有忘记我们。＂魏校长显然不擅开会，他吞吞吐吐地发着言，＂小秦老师的到来，正是这种关心和爱护的体现，当然，这也是小秦老师个人爱心的体现，奉献精神的体现。我们学校简陋，搞不出像样的欢迎仪式，在这里，我代表全校师生向小秦老师鞠个躬，表达一下对小秦老师的敬意和谢意。＂

说着，他站了起来，面对着秦晚烟，深深地鞠了一躬。

＂魏校长太客气了，这实在不敢当。＂秦晚烟急忙站起，也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小秦老师虽然年轻，但是她来自全国最高水平的师范大学，她的学识和才华，将会是我们学校非常宝贵的财富。＂魏校长继续发言道：＂所以，我希望全体老师能够积极配合她的工作，从各方面去关心她，爱护她，努力创造出一种良好的氛围，让她在这一年的教学工作中，感受到我们集体的温暖和同志间的关爱。＂

魏校长发完言，又掉头看着秦晚烟，＂小秦老师，你是不是也讲两句？＂

＂我想，一名新兵，是没有资格在真正的战士面前发言的。＂秦晚烟站了起来，微笑着说道：＂所以，我只能像魏校长一样，给在座的各位老师们鞠个躬，因为，你们坚守在大山的面前，是真正的战士。＂

说完，她弯下身子，向包括魏校长在内的全体教师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魏校长和在座的老师俱都一怔，随即，便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于是，这个简短的欢迎仪式，便在这阵掌声中宣告结束了。

那天晚上，秦晚烟在日记里写下了下面这段话：

＂明天，我即将走上课堂的讲台了，这该是我恒久的愿望，最终得以达成的一刹，以我十余年经略而成的痴想，这该是良夜未央，灯花灿然的一刹，不能说功德圆满，却也是夙愿终偿，按理，本该有一番淋漓的畅快，最起码，总得有一种欣然的表示，来告慰我多年的苦心孤诣吧。可是，面对窗外闪烁的星光，我却寻不出一丝的喜和悦，相反，倒从心底里渐渐滋生出一种惶恐，仿佛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突然有人向她讨要绝世无双的明珠。决战前夕，勇士激扬的该是他们的信念与热血，而真正面对一个个衣杉褴褛的山区孩子，我又该以怎样的一种表现，去恪守一个教师的良知与职责呢？三尺的讲台并不高，走上去也很容易，可是慷然自问，我果真有资格站在那儿吗？想着魏校长，以及许许多多优秀的山区教师，我真的有点惶恐了。＂

第二天清晨，正当秦晚烟和白小朵摆弄早饭的时候，魏校长领着一个手拿草帽，赤脚穿着一双胶鞋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小秦老师，这就是咱们镇的朱镇长。＂他向秦晚烟介绍道：＂听说你前来我们学校支教，他也是十分的高兴，执意要过来看望一下。＂

＂这却不敢当了。＂秦晚烟听闻，急忙说道，望着极是沧桑质朴，与一般田间农人无异的朱镇长，她不由微笑着伸出手去，＂朱镇长，您好。＂

＂您好，小秦老师。＂朱镇长伸出粗糙的手，诚挚地说道：＂今天过来，是向您表示感谢的，感谢您前来帮助山区的孩子们，这是孩子们的幸运，也是我们秀水镇的幸运，谢谢您了。＂

＂朱镇长，您客气了。＂秦晚烟急忙说道：＂我只是一名年轻的教师，前来秀水中学，不过是履行一份应尽的义务，可当不得您如此赞誉。＂

＂您不远千里，不畏艰辛地前来，应该的，应该的。＂朱镇长连连说道，随即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厨房，喟叹道：＂只是我们山区条件艰苦，没的怠慢您了。＂

＂倒也还好，教师本是清贫之身，原也享不得什么荣华。＂秦晚烟笑道。

朱镇长一怔，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秦老师清风明月，当真是难得。＂望着秦晚烟，朱镇长诚恳地说道：＂总之，条件艰苦，还望小秦老师多多谅解，以后若有什么难处，您可以告诉魏校长，也可以直接告诉我，能够帮忙解决的，我们一定尽力帮忙解决去。＂

＂如此，则谢谢朱镇长了。＂秦晚烟点头笑承道：＂我初来乍到，承蒙您和魏校长如此关心，当真是愧不敢当，谢谢您们了。＂

＂您是第一个前来帮助我们的人，怎么感激都是可以的。＂朱镇长诚挚地说道，随后又敦敦嘱托了魏校长和白小朵一番，看看时间不早，方才和魏校长告辞了出去，秦晚烟感动之余，一径送到了门外。

＂这公然又是一个魏校长了，这般充满泥土气息的乡村干部，委实令人敬佩。＂回屋之后，秦晚烟对白小朵说道。

＂他是本地人，极是勤勉刻苦，恪尽职责，可谓是秀水镇党员干部的表率了。＂白小朵点头笑道：＂瞧他方才的模样，不定又要到哪个村寨去了。＂

一时吃过早饭，两人收拾完毕，便拿起各自的讲义，前往办公室去了。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上午八点，也就是秦晚烟到达秀水中学的第三天，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她神情详静地走进了初二班的教室，面对着一双双惊异，犹疑，甚至是畏缩的眼睛，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秦晚烟。

＂我叫秦晚烟，是你们新来的英语老师兼班主任。＂她微笑着告诉大家：＂这个班级有四十五名成员，现在，我是第四十六个，我写下这个名字，不只是要你们认识我，而是希望你们在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候，都能想起我，因为，我们将共同生活在这个集体里，一起渡过一段开心或不开心的时光。＂

＂如果说读书和生活就是攻克一道道难关，现在，我需要认识一下将和我一起战斗的队员们。＂秦晚烟翻开花名册，笑看着大家：＂老师已经自报家门了，为了公平起见，也请你们自报一下家门吧。＂

于是，在一声声清脆的报名声中，秦晚烟做为一名教师，开始了生平的第一堂课。

第二天下午，在上完第一节英语课之后，秦晚烟来到了魏校长那间简陋的办公室。

＂小秦老师辛苦了。＂魏校长一看见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一个笑容，＂你上课却才短短一天的时间，便有不少同学在我面前夸赞你了，当真是不简单，这下，我也对学校的英语教学工作放心了。＂

＂魏校长过奖了。＂秦晚烟笑道：＂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可以吗？＂

＂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