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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三部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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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转过头,道:“我不是仙女,但我倒是会飞,你既然这么好奇,我就带你去飞!可是千万别做声!”长袖一揽小倩的腰,突然凌空跃起。小倩只觉得身子悠悠飞在半空,开始有点害怕,但见脚下无数枝叶,知道竟是到了那些大榕树的树冠之上,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翱翔天空的燕子,不禁喜不自胜。

白衣女子带她跃过几个墙头,轻轻落在一所宅院的屋顶。小倩张大嘴巴,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对白衣女子竖起两个大拇指。白衣女子捉住她的手指指下边院子的东北角。小倩从檐下望下去,只见两个黑影正站在廊下,其中一人怀里抱着一个黑黑的东西,依稀像是一只坛子的 模样。另一人将手指放在嘴里,突然发出一声“啾啾”的鸟鸣。接着吱呀一声,房门开了。灯火照耀之下,出来的人正是他的爹爹孙若虚。

小倩大惊,担心那两个水鬼冲撞了爹爹,下意识张口欲呼,白衣女子却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小倩说不出话,却见爹爹手里举着一盏小灯笼,抬起来照了照来人的脸,竟出现又惊又喜的神色。他没有说话,机警的看看四周,引那两人进了屋,关上房门。接着咔嚓一声,又将房门上了闩。

小倩又是担忧,又是疑惑,回头看看那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明白她的心意,将一个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表示,拉她来到檐边,指指后窗。小倩点点头。白衣女子一手拉着她的胳膊,一手拉着她的脚踝。让她头朝下探下身子去。孙小倩有些害怕,但挂念爹爹,还是将耳朵贴到了后窗边。

房内,传出了孙若虚的问话:“十二郎贤弟,你怎么来了?这位……”只听十二郎答道:“孙大哥,我先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叶帮主的妹子。”

孙若虚忙道:“大小姐好。孙若虚不知你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请莫怪。”

随即一个女声道:“孙先生,浣莲不请自来,很是冒昧,你莫见怪才是。”

孙若虚道:“大小姐说哪儿的话?孙若虚虽不在江湖总舵,但也是英雄会的属下,今日你们而为到来,便是家里的亲人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见怪?哈哈。”笑声虽然压得很低,但语气甚是愉悦。

小倩听到爹爹的笑声,知道这两个不是什么水鬼,居然还是爹爹的朋友,当下也送了一口气。放宽了心。

孙若虚又道“两位先将身上的水靠解下来,天冷,可别着凉。”

十二郎道:“一月的江水镇2是冰冷,我皮糙肉厚还挨得住,大小姐就受苦了。有劳孙大哥,点起一盆炭火来吧。莲姐姐,请你到内室更衣。”火折子声响,屋内红光闪现。后窗上也有光亮闪动,将小倩的脸也映的红仆仆的。

过了不久,听得屋内收拾妥当,只听孙若虚又到:“眼下风声甚紧,暖春堂齐梦尝自去年下半年以来,不知道打什么注意,命群众封锁江岸,禁止船舶渡江,异常戒备。你二位这次备夜前来,没有被暖春堂的暗哨发现,也很是侥幸,看来是亏了这场春雨啦。不知帮主有何号令,差两位过来,还请大小姐示下。”

“不瞒孙先生,我们这次来,没有我哥的手令,是偷偷过的江。这次也不为帮中事务,是为了……为了一件私事。”叶浣莲的语气变得有些扭腥。

“不过也算是公事。”十二郎接口,“我们过江,是为了探听一个人的消息。这个人也是咱们帮中的兄弟。”

“什么人?”

十二郎缓了一缓,以更低的声音说道:“温如筠温大哥。”

“温如筠?你说的温如筠!”孙若虚的声调陡然升高,伸手在八仙桌重重的拍了一掌。他这一掌甚是突兀,窗外的小倩吃了一惊,身子不禁一晃,檐口的青瓦发出“嘎”的一声轻响。

转瞬间,只听“哗啦”一声脆响,后窗的木棂迸的粉碎,木屑纷飞之间,一个人影如钻天鹤子般窜了出去,一阵劲风直扑小倩的面门。小倩根本意识不到所出的危险境地,只觉的脚踝被一股大力扯动,身子像一条布囊左右盘旋,被人甩了树遭,晕头转向滚到在屋顶上。只听的身畔劲风鼓荡,衣袖破空声中,已有两人兔起鹤落,对攻了数招,发出“啪啪”的对掌之声。

小倩翻身坐起,只见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拳来掌往,斗的异常激烈。接着,飕飕声响,又有两个人跃了上来,正是孙若虚和叶浣莲。

小倩叫了一声:“爹爹!”孙若虚吃了一惊,道:“小倩,怎么会是你!”忙又叫到,“兄弟,请住手!”两个人影倏的分开。十二郎停手不攻,退后一步,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白衣女子,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喝到:“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人,是鬼。”那白衣女子垂着头,白发飘摇,遮住了面目。十二郎道:“你看似娇弱,用的却是至刚至猛的掌法,这中手法我生平从没有见过。”

白衣女子也道:“运指攻敌的我见多了,可是用指头当剑攻敌的,我生平也未见过。”语气中似有欣赏的意味。说话间,突然远处江岸一串火把快速移来,隐隐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孙若虚脸色倏变,低声:“不好!”

十二郎和叶浣莲也都大吃一惊。正在这时,白衣女子突然身子向后退缩,便如脚不沾地一般,轻飘飘退出数丈,转身纵到了宅院的围墙之上。随即但见一个白影快捷无伦的飘落下去,向那亮着火把的方向逸去。

十二郎拔出剑来,孙若虚握住他的手腕,摇头到:“别追,快更我走!”

孙若虚挽起小倩,引着十二郎和叶浣莲急急跃下庭院,冲进房内。他放开小倩,径直走到床边,拉动一个机关,只听“嘎嘎‘声响,地面上的石板突然转动起来,现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孙若虚当先跳下。道,”快进来!“

几人鱼贯钻入洞内,孙若虚又动了洞壁上的一个机关,嘎嘎几声,洞口重又闭合。他晃火折子点燃洞壁上墙洞内的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映之下,十二郎和叶浣莲看去,只见这洞内甚是宽阔,四壁都是青石所砌。四鼻都有一个黑黝黝的通道口,不知道通向哪里。

孙若虚用急促的语气到:“大小姐,十二郎兄弟,来的恐怕都是暖春堂的人,情势已甚是危急。”他指指身后的通道,“你们沿着这条通道一直走,就能通到江边。这洞内早就藏好了船只,你们速速过江,不要迟疑。”

十二郎冷静说道:“要走大家一起走,不走就一块儿和他们拼!”孙若虚苦笑到:“兄弟,切末意气用事,大小姐千金之躯,若有半点闪失,我怎么给帮主交代?这个是我女儿,叫小倩,还烦兄弟将她带过江去。”

小倩眼泪一下子淌了出来,拉着爹爹的袖子,再也不肯离开/

叶浣莲:“小妹子,你别哭。放心吧,咱们不会丢下你爹爹一人。”又对孙若虚道,“孙先生,你不要急,敌意未明,咱们先静观其变,再行定夺。”

孙若虚见她一个弱女子,竟如此处变不惊,自己是老江湖,反倒有点乱了方寸,不禁点头称是,定了定神,心中三分钦佩,两分愧疚。

几人等了良久,外边却没有声息。孙若虚道:“我出去看一看。”小倩道:“不,爹爹,我不许你去。”十二郎笑道:“小妹子,你放心,我陪你爹爹一块去。”

二人开启洞口,钻了出去。听得山庄的北面隐隐约约传来喊叫的声响,二人出了门,跃上屋檐,放眼北眺,只见北面的山坡上,那些持火把的人正向北边的山岭上奔跑,边跑边喊,似乎在追赶什么人,遥遥看去更远的北面一个白点若隐若现。孙若虚皱眉,沉吟道:“难道是那个白衣人引走了他们?”

十二郎紧锁眉头,不置可否。

二人回到房内,将叶涴莲和小倩接出洞来,重新落座。十二郎和叶涴莲对视一眼,都是心情沉重。二人专择了这个雨夜过江,自认为行踪甚是神秘,不料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真是有些后怕。想到不知这个谜一般的白衣人究竟是敌是友,心中还是有些不安。孙若需眉头微锁,目 光中露出焦虑之色,问小倩道:“那人是谁?你如何和她在一起?到屋顶做什么?她可曾伤害你?”

“你哑了吗?还不快点说!”不等小倩答话,孙若需又连声催促。他握住小倩的手腕,将她拉倒身前,急道:“你这孩子,此事干系重大,还不赶快告诉爹爹?”

他在江北作英雄会的内应,身份甚是神秘,这次被人在屋顶偷听,又一番打斗引来暖春堂的人,心中更是吃惊非常,当下目光灼灼,瞪着女儿焦急追问。

小倩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不知爹爹为何如此紧张,心中惶恐,反而更说不出话来。叶涴莲上前,从孙若需手中拉过来小倩,温言道:“小妹,别着急,你爹爹不是训你,是怕你受那个人的欺瞒和伤害。”

“她是好人,不可能害我的。”小倩倔强地说。

“人心难测。你是个小孩子,哪里分辨的出好人坏人?”孙若需叹了口气,扬起眉毛。

“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娘死了,你新娶了那个叫莲香的女人,她对我一点都不好,她就是个坏人。”小倩赌气嚷道。

孙若需甚是难看,一时语塞,老脸微微泛红,回身闷坐到椅子上。

叶涴莲道:“小妹,你怎么认识那人?你告诉姐姐好不好?”小倩见叶涴莲柔声相问,便道:“那天我在岸边不小心踩空了,差点失足掉进江里,多亏她救了我。从那以后我们经常在水亭见面,我早就把她当成我的朋友了。”她瞅了爹爹一眼,咬了咬嘴唇,又道,“家中没人对我好,只有她一个人喜欢我。”

叶涴莲用手掌暖暖小倩的小脸,心中甚是怜惜,道:“小妹,你这么可爱,谁都会喜欢你的。”她站起身,坐到桌边,对孙若需道,“孙先生,别再为难孩子了。适才你说……那温……温如筠怎么样了?”

孙若需听到温如筠的名字,登时又有些激动,骂道:“这个姓温的狗才,将来若有机会,咱英雄会灭了暖春堂,一定要将这个叛逆碎尸万段。”

叶涴莲一愣,面色登时忽红忽白,又是难堪,又是吃惊。十二郎忙道:“孙大哥,你莫出口伤人,快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温大哥是咱英雄会的二当家,怎么你给说成叛逆了?”孙若需摇摇头,道:“十二郎你有所不知,这温如筠去年过江的时候,也是先来到此处找的孙某。至于他的来意,当时却没有明言,只是要我帮他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

“一是要我派人到望江城中去给崇山三鹰送一封信;二是让我打听暖春堂齐孟尝的消息;三是要我从此收敛行迹,跟江北其他七个秘密分舵断绝联络。除了这些话,他什么都没有说,一连三天都躲在房子里闭门不出。到了第三天,我派出的人带回来崇山三鹰的一封回函。温如筠看完信函,不动声色将其焚毁,然后就离开了临江山庄,再也没有回来。过了半个月,我才打听到消息,原来温如筠丧心病狂,投靠了暖春堂,做了咱英雄会的叛徒。”

小倩插嘴道:“原来去年那个总躲在咱家后院黑屋里,我一直没见到的人叫温如筠呀?这名字很好听的。”

孙若需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小倩撇了一下嘴,不再说话。

“温如筠若是丧心病狂的叛逆,为什么不接露你的身份,让你今日还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十二郎淡淡说了句。

孙若需精明练达,当然明白十二郎的意思,摇头苦笑道:“孙某也不是三岁孩子,岂能不动脑筋?一开始我也以为温如筠别有隐情,佯装投靠齐孟尝,欲趁机图之。后来才发现我全错了,因为温如筠投靠齐孟尝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铲除了咱英雄会在江北的七个秘密联络分舵。”他眼神中露出愤恨的神色,道,“他独留下我这一脉,若不是还念一丝旧情,就是另有图谋,想以我的山庄为饵,放长线钓大鱼,终归是不利于我英雄会的诸位弟兄。我孙某活了大半辈子,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叶涴莲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十二郎神色凝重,目光冷峻,道:“后来怎样?”

“温如筠背弃了咱英雄会,躲在暖春堂总坛里深居简出,许久都不露一面。可是我却听到密报,说他正在帮齐孟尝制定一项扩充势力、联盟江北九个门派的惊天计划。他还靠一人之力说服了二茗山和官湖两个门派,成为暖春堂的盟邦,深得齐孟尝赏识。这个联盟一成,咱们英雄会会显得势单力孤,哪能再与暖春唐抗衡?你们说,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不算叛逆算什么?他还——”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叶涴莲突然大叫,把孙若需吓了一大跳,他抬眼看时,只是适才这个温婉的女人像一只发怒的母猫一般,倏地站起身来。她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睛像喷火似的,瞪得很大,胸口剧烈起伏,显得极为激愤。

孙若虚布置这位叶大小姐为何这般激动,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十二郎在一旁掩饰道:“孙大哥,温如筠为人一向侠肝义胆但,帮中兄弟都很敬佩他,是不是有些事情闹错了?”孙若虚摇头叹息:“我原来也以为温如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他做的这些事,实在让人大失所望。事实俱在,你们若不信孙某的话,也可以自己去打听打听。不过嘛,”他变得忧虑起来,“这里是暖春堂的总坛,很是凶险,你们还是早点回江南吧。”

十二郎正色道,“不把这件事情的原位搞清楚,我们是不会走的。暖春堂虽然势力庞大,但这望江城总险不过龙潭虎穴,既然敢来,我们就不惧什么凶险。”

孙若虚露出为难的神色:“适才一场虚惊,还不知有什么风声传到齐孟尝的耳中,他若知道有人来到江北,恐怕很快就会前来缉拿。两位若有什么闪失,我可怎么向帮主交代?”

十二郎傲然一笑:“不劳孙大哥挂怀,齐孟尝号称一双绵掌威震江北,我正想会会他呢。”一直站在一旁的叶浣莲突然说了一句话:“孙先生,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件事,我办完了,即刻回江南去,决不再麻烦你。”

“大小姐客气了。什么事?”

叶浣莲眼神中透出一种决绝的光芒,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安排我去见温如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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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音声入君怀 凄怆伤妾心

正午时分,望江城的通衢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甚是热闹。人群当中,有一位白衣公子,一位黑衣老者。白衣公子容貌俊秀,如临风玉树,眉宇间凝着轻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臂弯却托着个黑黑的酒坛;黑衣老者老态龙钟,拄着一根黑漆的拐杖,也是脸色阴沉,怫然不悦。看二人状况,像是一位老院工陪着一位公子闲逛。

这时,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几匹快马突然从东面冲了过来。马上的大汉都是白衣白帽,似乎身穿重孝。街上行人很多,但几名大汉纵骑而来,眼看就要撞到行人,惊起一片惊呼。这时节,从街边的绸缎庄里倏地冲出来几个锦衣小帽的人,弹丸般分别射到几匹马前,几乎同时出手,握住了马缰绳。几匹马跑得正急,竟被这几人强行阻住奔势,全都扬蹄高嘶,咴咴地叫了起来。

最前边一匹马上的大汉是个面如重枣的汉子,他突受拦阻,登时满面怒容,突然挥起马鞭,打在握住他马头缰绳的那只手上。“啪”的一声,那只手背登时印上一道殷红的伤痕。

“你活得不耐烦了,敢捉我的马缰绳?不知道大爷的来头吗?”

勒住他马头的是个年轻人,他能单臂勒住奔马,自然膂力惊人,但对那人的鞭击却毫不躲避,脸上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恭敬。

“大雷池的紫虬帮朱帮主,英雄盖世,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小人是暖春堂属下赵三,冒充了朱帮主,还请恕罪。不过我家堂主传下话来,这条街是城隍庙所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朱帮主若气不过,就再抽小人几鞭子。只是抽过了,还要烦请朱帮主下马缓行,莫冲撞了百姓。”那年轻人满面恭敬,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畏怯之意。

马上的大汉愣了半晌,突然泄了气,垂下马鞭子,叫道:“好!好个暖春堂!姓朱的今日来到望江,自然不会难为你一个小辈,只盼你家齐堂主能够给朱某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旁边的酒楼上有人高声叫道:“朱兄,你怎地也这般打扮?”一个白影如飞鹰般坠落在马头前,是个面容清癯的瘦小汉子。他也是一身孝衣,背后背着一把柄缠黄巾的长刀,面带戚容,抱了抱拳。

“原来是小刀会的白二侠。”马上的汉子也抱拳答礼,“你是老友,我自然不能瞒你。唉,家门不幸,我老朱的胞弟丧命在九华山地藏门的手里,老朱穿个孝还不是应当应份的?只可惜还没有缉拿住凶手为舍弟报仇,诚为可恨!你也来到望江啦,白大侠没有一块来吗?”

那姓白的瘦小汉子眼中落下泪来,嘶声道:“朱兄,我大哥也……也毁在青阳刀门那帮狗贼手里,我白云峰从二茗山巴巴赶来,也是要为大哥报仇的。若齐堂主不肯援手,我……小刀会就独自跟他们拼了!”他心情激荡,伸足在地上一顿。

此时,勒住马缰的那个年轻人躬身道:“二位大侠不要难过,雁翎帮陶帮主、蹑云剑孙掌门也到了,我家堂主正在总坛相候,要和你们几位计议此事,请二位到总坛吧。”

“这帮狗贼跑到江北来行凶,也太猖狂,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白二侠,咱们两派联手,决意要齐堂主主持这个公道!他若再委曲求全,咱们便不再认这个盟主!”姓白的汉子一拍手,叫道:“就是这话!朱兄,我陪你去见齐堂主。”说罢,大步在前领路,几匹马在后跟随,一行人都去得远了。

站在旁边台阶上观看了半晌的那个黑衣老者,眼神一直很是凛然,这时候悄悄凑到那白衣人耳边,低声道:“莲姐姐,这是紫虬帮和小刀会,听来似乎和咱江南的地藏门、青阳刀门结了梁子。加上他们刚才提及的太湖雁翎帮、潜山的蹑云剑派,江北十大门派已经有四家来到了望江城,看来这里要有什么大事发生。”白衣人摇摇头,黯然道:“我可不管什么十大门派,我只想快点找到他。”

这二人正是易容改装的叶浣莲和十二郎。孙若虚派人在暖春堂总坛之外侦查了四五天,没发现温如筠半点踪迹,倒是见到江北十派同盟中的四派都集结到了望江城。孙若虚精明练达,猜测望江城中必有大事,劝十二郎和叶浣莲莫履险地,速回江南。叶浣莲心中焦急,哪里肯听,竟索性和十二郎易了容,亲自到望江城中,企图找到温如筠。孙若虚苦劝未果,要派心腹陪同,叶浣莲也坚辞不肯。索然下只好做罢,百般嘱咐之下,给二人带足了银亮,由他们在望江城中闲逛。可是很快过了三日,竟无半点温如筠的消息。十二郎还专门到茶寮、酒馆中向茶博士、酒保打听温如筠,竟然都众口一词不识其人。叶浣莲心中郁闷,暗下决心,若再寻不见温如筠,就要准备硬闯暖春堂。

这一日,叶浣莲心绪不佳,午饭也没有吃,只是郁郁寡欢在大街小巷游走。十二郎拙于言词,也不会巧言规劝,只得陪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搜寻。

前面是望江城中香火最盛的城隍庙。这时刚过午后,香客稀少,叶浣莲微一踌躇,也在门口香摊买了几柱檀香,踱进庙来。十二郎向来不信鬼神,当下独自拄着杖在殿口外等她。

大殿中央神坛上端坐的是披锦挂彩、相貌慈善、五绺长髯的城隍爷。叶浣莲把酒坛放在供桌的一角,将香燃着了,想要祷祝却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她想到自己数日来魂牵梦绕的相思和四处奔波的辛苦,心中陡然涌起一股辛酸,登时鼻中一酸,眼眶泛红,将香插入香炉,跪倒在蒲团之上。

“城隍老爷,人们都说你灵验,能不能帮小女子找一个人啊?”叶浣莲的声音哽咽了,“我已经找了他三天,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城隍老爷,你体谅我这一片苦心,给我指点一条路吧,让我早日找到他。他……他叫温如筠,是我的温大哥。”

城隍像后的暗阁之内,正坐着个白发女子。她听到“温如筠”三字,有些惊诧,不禁站起身来。她静静伫立,认真谛听着叶浣莲的祷告,半晌才暗自叹息一声。她想了想,突然从袖中取出一副素帕,摊在左手掌心,右手从桌上香炉内蘸了些香灰,用纤纤素手在素帕上涂抹几下,然后袍袖一展,将素帕从板壁顶端的一个小窗中抛了出去。

叶浣莲拜伏下去,再抬头时,眼泪已经充盈了双眼。可是在模糊的眼前却又一片白色的东西飘飘扬扬,从城隍老爷的座像头上飘落下来。她本能地接住那个东西,却是一副素帕。叶浣莲有些迷惑,轻轻展开素帕,只见上面有几道灰白的痕迹,仔细一看,却是四个小字:坤台戏园。

叶浣莲一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又拜伏下去,祷告道:“城隍老爷,你真是大慈大悲,显灵指点迷津,叶浣莲若能找到温大哥,定然回来还愿,替你重塑彩金。”

阁内的女子摇摇头,暗叹一口气,又在香炉内燃着三炷香,对着案上的灵牌痴痴凝望,目光中满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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