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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江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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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红袖走到苦头陀面前,垂泪下拜,忽觉膝前压力陡增,竟无法再跪下去。苦头陀哈哈笑道:“陆大小姐不必多礼!老衲念在令尊的情分上,方施手相救。”陆红袖泪眼盈盈地道:“大师,家父以身殉国,唯留下紫电剑这柄神兵利器,以待有志之士他日继承家父遗志,杀敌报国。现以紫电剑相托,烦大师转交有志之士。陆红袖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大师恩情。”说着,她解开背囊,取出一柄四尺来长的古剑,双手呈上。

苦头陀叹气道:“念及陆大侠一片忠义之心,老衲便揽下这件苦差。”正欲伸手接过。忽觉风声骤紧,一团黑影挟奔雷之势从身侧袭来,他哪里敢接,忙斜身避过。那黑影去势不减,直向窗外飞去。陆红袖眼前一晃,手中宝剑已不翼而飞,不由惊叫道:“大师,有人抢走了紫电剑。”苦头陀纵身追出,见八思巴已在窗外将那夺剑的老掌柜截住,大声疾呼道:“师兄,不要将他放走了。”陆红袖一听此言,叫苦不迭:“原来他们是一路的。”

那老掌柜闪身避过八思巴当胸袭来的一掌,从两名元兵间窜了过去,哈哈笑道:“亦怜真,你假冒苦头陀,难道不怕他找你算帐么?”亦怜真又惊又怕,怒道:“是好汉的,就划下道来。”说话间,他与八思巴已赶上老掌柜,双双伸手向敌人肩头抓下,势若猛虎。那老掌柜哈哈大笑,右手一抖,寒光倾泻千里,紫电剑已然“呛啷”出鞘。他剑交左手,向身后唰唰唰划出一道光网,剑气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八思巴二人暗叫不妙,连忙向后一个仰翻,滚了出去,但八思巴袍袖已被紫电剑裁为两截,亦怜真的束发铁箍也被削掉,乱发撒了一肩。

那老掌柜大笑道:“果然是柄好剑!”腾身跃上屋顶,几个起纵便失去了踪影。八思巴二人穷追不舍,沿着老掌柜逃遁的方向疾奔而去。元军众将士见主帅已走,对方又武功了得,发一声喊,全都丢下兵器四散而逃。南宫琳抬手掠了掠汗湿了的鬓发,兴奋地道:“蓝师叔,这一仗打得真是快意。”蓝道元一弹长剑,亦是豪气干云,微笑道:“不过,我们的祸可闯大了。还是快些离开这里罢!”忽听一人嘻嘻笑道:“想逃?太晚了罢!”南宫琳娇嗔道:“何方鼠辈?有本事就出来与本女侠过几招。”笑声未绝,从屋顶上跳下三个人来,当先一人是个嘴角含笑的玄衣老者,身旁两个劲装大汉正是莫见愁、褚见遂师兄弟俩。

蓝道元朗声道:“前辈可是笑面达摩卢海通老爷子?”那玄衣老者颔首道:“你就是全真教的那个凌虚子蓝道元?”蓝道元拱手道:“贫道正是。”卢海通哼道:“难怪这么嚣张!”蓝道元欠身道:“不敢。”卢海通傲然道:“不管你敢不敢,先接我两招试试。”不待对方置以可否,剑光起处,唰的一剑刺出。这一剑看似平常,其中实含千种变幻,端的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蓝道元凝眸注视着破空而来的长剑,兀立如松,待剑尖袭到,忽地反手刺出一剑,绞向对方右腕。卢海通长剑抖动,反手往对方剑刃上疾点。他出手甚是刚猛,走的乃是大伏魔剑法的路子。两人翻翻滚滚拆了十余招,心下均暗赞对方了得。

陆红袖万念俱灰,面向襄阳方向屈膝跪下,泣声道:“爹、娘,红袖有负所托,被贼人骗去宝剑,再无脸面苟活于世,愿追随爹、娘、简大哥和二弟于九泉之下。”杜鹃儿见陆红袖突然回剑自刎,吓得芳容失色,惊叫道:“红袖姐,不要!”陆红袖冷冷地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蓦地里,窗外一人长笑道:“卢老儿,你活得是越来越窝囊了,竟倚老卖老欺负小辈。”话声未绝,一道如风魅影从苦斗的两人上空坠下,当的一声脆响,卢海通、蓝道元二人各持一柄断剑跳开。卢海通一怔,道:“逍遥子,是你?”蓝道元凝目看着这个先前在客栈里喝酒弹琴的落拓文士,沉吟了半晌,道:“前辈所持的可是紫电剑?”逍遥子微微一笑,道:“然也。”陆红袖骤听紫电剑已然夺回,惊喜交加,倚门向外一望,果真是那紫电剑。

蓝道元倒吸一口冷气,道:“敢问前辈是如何从那老掌柜手中夺得此剑的?”逍遥子微笑道:“坐收渔翁之利耳。”转过头对卢海通道:“你们不是在寻我报仇吗?你的师兄师弟呢?”卢海通道:“凭我一人,亦足以对付你了,怎用的着他们出马?”逍遥子哼道:“是么?”猛一抬头,见陆红袖从客栈里飞身奔了出来,长眉一扬,道:“我不耐与陆红袖那妮子相见,烦请道长将紫电剑转交与她。咱们后会有期!”右袖一拂,紫电剑已然落于蓝道元手中。蓝道元朗声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不负所托。”逍遥子一拔身形,展开轻功飞身而去,背后只留下淡淡一缕黄尘。蓝道元将紫电剑递与陆红袖,道:“陆大小姐,还你的宝剑。”陆红袖颤手接过紫电剑,含泪说道:“多谢蓝道长。”

南宫琳笑嘻嘻地道:“陆姐姐,我可以借紫电剑一看么?”陆红袖道:“当然可以。”忽地一声惊呼,道:“啊,这剑!”南宫琳奇道:“怎么了?”陆红袖颤声道:“这是柄仿剑。”蓝道元吃了一惊,道:“怎么可能呢?逍遥子前辈才刚刚交付与我,怎会被人一下子调了包哪?”南宫琳气呼呼地道:“这只有一个可能。那逍遥子给师叔的就是柄仿剑……咦,那姓卢的老头和他的两个宝贝徒弟哪去了?”蓝道元叹道:“我们似乎中计了。那些对紫电剑虎视眈眈的人,仍会以为紫电剑就在陆大小姐手中,从而仍紧盯陆大小姐的梢。至于那逍遥子却可以安然置身事外,悄悄带走紫电剑。好阴险的计策!”

四人正惊疑间,忽听街头马蹄声如雷,远处旌旗飘动,旗上大书一个“元”字,正向这边涌来。蓝道元道:“此处不可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作下一步打算。”陆红袖极目远眺,青山与天一线,托着一轮如血残阳,顿觉一股凉意潜上背脊,如冰赛雪。

【注】:①据《马可&;#8226;波罗行记》记载,攻陷襄阳的石炮在当时唤作回回炮,由尼科罗&;#8226;波罗、马泰尔&;#8226;波罗、马可&;#8226;波罗三人献密方,与一日耳曼人合作研造而成。

②:据《古今注》记载,吴大帝孙权有宝剑六,二曰紫电。

第二回:不意涉险 奋英雄怒(1)

暮春三月,云淡风清,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官道两旁绿意盎然,远近群山连成一线,峰峦此起彼伏,与遥缀其间的几湾春水,相映成画。在这幅浓淡两相宜的风景画里,一辆马车向松柏镇飞驰而来,正是蓝道元、陆红袖一行四人。在太平镇悦来客栈失去紫电剑后,众人拼死杀出重围,商议之下决定到半闲庄碰碰运气,看是否能探到何足道的行踪。

沿途行了十余日,并未得到半点逍遥子的消息,倒是撞见了不少赶往半闲庄的武林人士。随着腹中胎儿与日长大,陆红袖对杜鹃儿的态度亦是越来越坏,动辄就发脾气,大声叱骂武敦儒。杜鹃儿忍气吞声,任陆红袖如何责骂也不还口,只是一味垂泪流涕,倒是南宫琳喜欢和陆红袖拌嘴,常常气得陆红袖顿足捶胸,此时蓝道元便连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

这日,马车刚拐过一片小林子,四人便听得背后蹄声得得,四骑快马从车旁风驰而过,马上乘客俱头缠白巾,身批黑袍,随风高高飘起的披风上,绣着一个大大的血红骷髅头,装束十分怪异。南宫琳奇道:“咦,这四个忙着去投胎的家伙到底是甚么来头?”

蓝道元沉吟了半晌,道:“若贫道没有猜错,他们是酆都地狱门鬼尊座下的喜、怒、哀、乐勾魂四使。”南宫琳咋舌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有甚么勾魂四使?蓝师叔,你在唬我罢!”蓝道元置之一笑,徐徐说道:“自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六出祁山未捷、病死五丈原后,蜀中人民为了纪念他,便传下了头缠白巾的习俗。我见却才那四人头裹白巾,而且披风上绣有地狱门的标志,是以有此一猜。不过,鬼尊素来不喜与江湖人士打交道,怎么也会来参加武林大会?”奇#書*網收集整理陆红袖冷冷地道:“我看他八成是冲紫电剑而来。”

说话间,后面又是两骑赶到。南宫琳笑道:“这下会是谁呢?难道是那鬼尊?”伸出头去看,脸色却陡然大变,大叫道:“师叔,快……快跑!”蓝道元见她一下子吓成这样,好生奇怪,回头一看,忍不住欣喜地大叫道:“孙师兄,尹师妹。”当下勒停马车,跳将下来,飞快迎了上去。陆红袖掀起帘子一看,见车后那两人滚鞍下马,和蓝道元说笑着走了过来,近了见是个中年道人和道姑。

见了陆红袖,那道人满脸诧异之色,迟疑着问道:“夫人可是陆大小姐?”陆红袖奇道:“道长何以认得红袖?”那道人打了个稽手,道:“贫道乃全真教的孙德彧,道号开玄子,早年追随先师助守襄阳时,曾在军伍中见过陆大小姐,是以认得。”他身旁的那个道姑,这时却猛不丁地大声喊道:“琳丫头,还不出来见过为师!”车厢里无人答应。那道姑又厉声喝问了一遍,陆红袖只觉耳膜嗡嗡作响,气血潮涌,胃里猛地一阵搐涌,差点呕吐了出来。

陆红袖好半天才调试好身子,心中颇为不悦,冷冷地道:“那丫头早溜了。”那道姑愠道:“你怎么不早说?”翻身上马,扬鞭疾驰而去。地上扬起的灰尘还未落下,她又策马踅了回来,一挥马鞭,问道:“琳丫头往哪个方向去了?”陆红袖恼恨她无礼,将头扭过一旁,不加理睬。那道姑冷哼道:“你不回答,以为我就会求你么?哼,我碧虚散人尹明真平生从不求人。你不讲,我自己去找便是。”蹄声雷动,灰尘起处,她已然纵马飞奔而去。孙德彧连忙翻身上马,持鞭抱拳道:“敝师妹自幼生性执拗,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夫人见谅。蓝师弟,咱们终南山再见。告辞!”话声未绝,人马已远。陆红袖心道:“全真教除了这个蓝道元外,没一个是好东西。”

马车继续前行,走了约一盏茶时间的功夫,眼前柳暗花明,忽闪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庄院来,正门上方横书“半闲庄”一块金字牌匾。蓝道元勒停马车,道:“想必就是此处了。”杜鹃儿抢先跳下马车,掀开帘子,欲如以往那般伺候陆红袖下车。陆红袖正眼也不瞧杜鹃儿一下,打掉她的手,自行跳将下来,径直向庄院里走去。杜鹃儿脸色苍白如纸,待在原地怔了半晌,眼帘下泪光莹莹,委屈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蓝道元见状心酸,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乔夫人,我们也进去吧!”杜鹃儿含泪点了点头,早有庄丁迎了出来,将马车拉到后院去了。

蓝道元道了声劳驾,携杜鹃儿进了半闲庄,穿过一道圆拱门,迎面一条碎石小径,小径两旁花草锦簇,蜂飞蝶舞,春色旖旎如画,再过了几道拱桥圆门,便进了大厅,大厅里济济一堂,少说也有近千人。蓝道元随便找了一个所在,坐将下来,而杜鹃儿则远远地在陆红袖身侧坐下。

蓝道元四下张望,并无南宫琳的踪影,相反倒瞧见卢海通师徒三人正在不远处陪着两个老者说话。那两个老者,一个脸色蜡黄,似乎久病不愈;另一个身材瘦长,脸色苍白,右颊上老大一块黑癍。蓝道元忖道:“这两个老家伙想必就是卢海通的大师兄、三师弟了。”正凝神想着,忽见众人纷纷起立,抬眼望去,两个衣着华丽的富商从内院走了出来。这两人形貌极度相似,仿佛就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蓝道元喃喃说道:“难道他们就是半闲庄的庄主黑白双侠?”

身旁一个形貌猥琐的老头奇道:“道长,你还不认识两位庄主么?”蓝道元窘道:“贫道常年在终南山上修行,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不认识两位庄主。还请老人家指教!”那老头笑道:“原来是全真教的真人,胡老头一向仰慕得紧,哪里谈得上指教?半闲庄大庄主唤做黑侠慕云逸,右耳上有颗黑痔,二庄主叫做白侠慕云舒,左颊上有块红色胎迹。两位庄主生性豁达,仗义疏财,好结交天下英雄豪杰,最为行侠仗义。三年前,元军都统帅阿里海涯率二十万大军压境,襄阳吃紧。两位庄主毅然变卖家产,招募三千虎贲之士,夜行七百里,跑死上千匹西域良马奇书网,连夜赶往襄阳,从斜缝里杀出,生擒元军都统帅阿里海涯,击溃二十万元军,一举解了襄阳之围。道长你说,这般的英雄事迹快不快意?”蓝道元竖起大拇指,赞道:“如此快意之事,当以塞北烈酒就鞑子肉下之。”

第二回:不意涉险 奋英雄怒(2)

胡老头又道:“大庄主膝下有位公子,名叫慕清风,拜地狱门掌教鬼尊为师,文武双全,也是十分英雄了得。”正说着,两位庄主面向群雄一拍手,全场立刻安静下来。慕氏昆仲朗声道:“各路英雄不辞辛劳,远途跋涉驾临本庄,是本庄莫大的荣幸。在此,我们兄弟俩一并谢了。”说罢,拱手环揖。蓝道元注意到他们的口型、表情、动作一模一样,好似心灵相通,竟无半点差异,颇觉有趣。

待群雄坐定,慕氏昆仲续道:“各位想必已知晓当今国事。自襄阳失陷,丐帮陆帮主、简副帮主以身殉国,元军新都统帅伯颜以吕贼为先锋,长倾直入,安庆、池州等地不战而降。奸相贾似道被迫领命出征,辖下十三万大军在芜湖溃散干净,他不顾国家安危,弃师潜逃,引至元军兵临天子脚下。”此言一出,群雄愤慨之极,骂声如潮。两位庄主高声叫道:“告诉各位一个好消息。前日,我庄弟子郑虎臣已在木棉庵将贾贼除了。”余音未歇,群雄欢声雷动。

待欢呼声稍弱,慕氏昆仲正颜道:“奸相虽除,然虎狼之军仍在,大宋已岌岌可危。”场下一人高声叫道:“我们再去将伯颜杀了。”大厅西南角落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随即冷哼道:“伯颜老贼有八思巴、亦怜真等蒙古高手保护,暗杀谈何容易?再说,鞑子军中将才如云,似李恒、阿术、张弘范等,比比皆是。杀了一个伯颜又有何用?”先前那人不服气,嚷道:“雷舵主,那你说该怎么办?”那老乞丐慢腾腾地道:“老叫化子也不知道,且听两位庄主有何高见。”

少林达摩堂首座弥缘禅师宣了一声佛号,道:“两位慕庄主,你们召集天下英雄到此一聚,可是为了此事?”慕氏昆仲答道:“大师所言不假。元军得以入侵中原,正是因为我大宋子民形似散沙,未能团结一致。因此,我们兄弟俩建议,大伙儿在此次大会上誓师杀敌,以坚定抗元卫宋之心。”群雄纷纷喝彩呼应。

慕氏昆仲环顾了大厅一周,道:“若无异议,各位请满饮一杯同心酒。”弥缘道:“出家人戒酒戒色,但为了国家大事,老衲今天便破戒略饮一二。”慕氏昆仲一拍手,从内厅里走出两排女婢把盏奉酒,群雄都各自取了一杯,拿在手里。两位庄主举杯相邀:“咱们且干了这杯,再商议大事。”

群雄高声喝彩,各个畅饮了一杯。蓝道元端起酒杯,递至唇边,埋下头长长闻了一气,只觉清香醇厚,扑鼻袭来,竟是百年陈酿桂花酒,大呼过瘾,忍不住问道:“两位慕庄主,此酒色泽明亮,香气清醇,醇而不腻,清而不淡,不知产自何处?”慕氏昆仲微笑道:“雅州碧峰峡养心潭。”蓝道元心下生疑,将酒杯端至鼻下,仔细再闻了一闻,摇头道:“不对,这不是碧峰峡养心潭所产的玲珑香。”

慕氏昆仲脸色骤变,过了良久,方讪讪笑道:“道长果是酒中圣人。此酒的确不是纯正的玲珑香,乃敝兄弟自酿而成。”蓝道元赞道:“两位慕庄主所酿好酒,小道若不品尝一二,岂不后悔终身?”举杯欲饮,忽然一物破空袭来,又快又准的将他手中杯子打碎,美酒洒了一地。一个人在庄外远远地道:“这酒喝不得。”群雄大惊,纵眼望去,只见一条人影如飞般赶来。大厅上的灯火,蓦地一阵摇晃,群雄眼前一暗一明,来人已飞身扑上大厅。这人脚步虽然轻缓,但片刻之间便已步入场中。弥缘问道:“尊驾姓甚名谁,何出此言?”

那人哈哈大笑道:“某乃摩尼教玄武星主柯以行。”铁掌门掌教萧正岚一闻残酒,并无异味,厉声喝道:“大胆魔教妖孽,竟敢到此地来滋惹事端,欺我中原无人么?”柯以行冷笑道:“我所说是真是假,一问这两个叛贼便知。”慕氏昆仲道:“不错!他口中所言,的确无半点虚妄。”弥缘惊道:“两位庄主,可否给老衲一个明确的说法。”慕氏昆仲沉声道:“赵宋江山覆亡已在眉前,尔等何不顺应天意,投效大元?伯颜元帅早有口谕,如今大元正乃用人之际,只要你们肯弃暗从明,为我大元所用,皆封以大将军之职;若不肯依从,则格杀勿论。”此言一出,众人喝骂不已。

萧正岚大声叫道:“我们冲上去,灭了此贼,再去杀那狗娘养的伯颜老儿。”群雄纷纷响应,各拉兵刃,冲上厅来。慕氏昆仲厉声喝道:“你们已中了白陀山庄的清风酥心散,内功早失,不怕死的尽管上前。”群雄面面相觑,黯然失色,都不由退了下去。

蓝道元见群雄退缩不前,怒火中烧,喝道:“贫道不才,愿向两位庄主讨教一二。”左肩骤耸,鞘中长剑仓啷一声腾空弹出。蓝道元纵身接剑,交付右手,一招“指点山河”,洒出万点寒星,剑尖遥指慕云舒面门刺去。慕氏昆仲冷冷一笑,抽身后退。蓝道元方扑到他们身后,忽听得头顶上空机关轧轧声响,抬头一看,一扇千斤大铁闸正从梁上飞坠而下。他吃了一惊,就地向前滚出,大铁闸在身后轰然落地,“当啷”一声碎响,将蓝道元这把新买的长剑压为两断。蓝道元右腕一阵酸麻,低头细瞧,虎口已然震裂,鲜血长流。

蓝道元正惊疑间,柯以行大声叫道:“臭道士,不要恋战。快去摩天岭搬救兵!”蓝道元紧咬下唇,道:“好!你们暂且忍耐几天,贫道一定会尽快赶回来救你们。”转过身来,慕氏昆仲两条浑圆铁杖虎虎生风,已贯空袭到。蓝道元赤手空拳,不敢与慕氏昆仲对招,矮身从杖下窜过,欺到慕云舒怀里,右手两指并骈,点向对方小腹“气冲穴”。慕云舒身形一错,铁杖呼地荡起,挟风雷之势,扫向蓝道元右肩。

蓝道元矮身一闪,从侧旁窜了过去,慕云逸铁杖此时正好砸到,从他胸前斜斜扫过,“嘶”的一声,蓝道元衣襟被挑破了老大一道口子。蓝道元尚未来得及回身,慕云舒业已挥杖拦住去路。正在这等要紧关头,后院一个女子大声嚷道:“庄主,走水了。快救火呀!”慕氏昆仲心中一惊,回头去看,后院果然黑烟滚滚,火光冲天。就在他们这一愣间,蓝道元早趁此空挡,从杖影下窜了出去,飞身扑到门外,瞥眼瞧见庄外大柱上系着一匹白马,当下疾步冲了过去,发力扯断缰绳,翻身上马,奋加几鞭。那白马吃惊,撒开四蹄,脚下生风,飞一般去了。这时,慕氏昆仲堪堪赶到门外,见蓝道元骑走白马,两人暗自叫苦不迭。

蓝道元纵马驰入一片桑树林子,忽听得路侧灌木丛中有人低呼:“师叔。”蓝道元勒住白马,眼观四路,并未发现南宫琳的踪影,当下压低嗓音喊道:“琳丫头。”南宫琳道:“师叔,我那把火放得好不好呀?”格格笑着从一颗大树上飘身跃下。蓝道元笑道:“我说那半闲庄好端端的怎么就后院失火了,原来是你这妮子在搞鬼。”俯身揽住南宫琳细腰,将她拉上马来,道:“追兵将至,快走!”紧加几鞭,白马仰天长啸,奋蹄急驰。蓝道元二人耳边生风,恍若腾云驾雾般,只见一丛丛的树林不迭地向身后跑去。

第二回:不意涉险 奋英雄怒(3)

日中时分,已到光化县界首,料追兵已远,蓝道元放开缰绳,任白马往东南方向信步缓行。行之不远,遥见槐树丛中,飘出一面茶旗。南宫琳见了,便不想再走,嚷道:“师叔,我饿了。不如吃点东西再走!”蓝道元道:“也好。”滚鞍下马,转身将南宫琳也抱了下来。蓝道元这才得以仔细端详这匹盗来的白马,只见这马浑身上下雪白,无一丝杂毛,身长一丈,高约八尺,端的是威风凛凛。

蓝道元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匹好马!”南宫琳爱怜地抚摩着白马光滑的身子,笑道:“师叔,我们就叫它雪儿罢?”蓝道元微笑道:“你爱怎样便怎样,师叔都依你。”南宫琳亲手将白马交付给茶店的跑腿小厮,叮嘱道:“给我的雪儿喂上好的食料。”那小厮连连哈腰,道:“姑娘,你但且放心,小人担保把你的爱马喂好。”

两人进店落座,蓝道元要了四个馒头,就茶水下着吃;南宫琳哪里肯吃馒头,让老板将店中的各样风味小吃均上了一份。蓝道元苦笑道:“小祖宗,照你这种的吃法,我看要不了几天,我们就得打地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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