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浩然剑-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灰衣人也确是身有毒伤,他搬不动尸体,只能任凭他们倒在那里,自己急匆匆走了出去。

刚走过一个拐角,便听到身后传来喧哗声:“快来人啊!”“看看这是怎么了?”

他微微一惊,未想方家几人的尸体这样快便被发现,脚上步伐不由加快,面上却是依然带着笑意。

但他行动不便,方家大族,庭院幽深,眼见走出大门还有一段时间,后面的喧闹声音却已越来越近。正在此时,灰衣人忽见前面转出一个窈窕身影,再走几步看得清晰,却是今日的新娘子小怜。

他心中一动,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径直走了过去,笑道:“小怜姑娘,好巧。”

此刻小怜穿得已非嫁衣,原来方玉平被架到内室之后,几个家人怕他又闹出甚么事来,一直没敢解他穴道,只等着老门主。一片纷乱之中,早无人注意到小怜,她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道:我这时到底算是甚么,算是下人还算是……新娘子?

她对方玉平并无恶感,却也绝未想过他会成为自己夫婿,大厅内种种事情她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便悄悄回到自己房间,换了家常衣服来到园中。心中又想:从今以后,方家少爷究竟又是我甚么人啊?可他毕竟是小姐的夫婿,我,我的夫婿不该是他……

想到这里,那日被金错刀门的人追赶之时,搭救于她的俊秀人影噌的一声从脑海里窜了出来。那日初见之时,那人笑语可亲,所吟的诗句她竟还一一记在心里:

“湾头见小怜,请上琵琶弦。破得春风恨,今朝值几钱……”

她并不解文意,只是这诗为何竟能记得分明,却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心思愈发烦乱,正在此时,一眼却看见那俊秀身影竟是近在咫尺,这一下又是慌乱,又是羞涩,一声“公子”却止不住地脱口而出,声音里满是喜悦。

那灰衣人何等人物,小怜这一句话中情绪,他听得分明,口中只笑道:“小怜,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只怕是已经忘了吧。”

小怜见他笑意,脸不由自主红了起来,“公子,那日救命之恩,我怎能忘记……”

这灰衣人正是谢朗,见到小怜羞窘,他潇洒之态丝毫不改,声音却柔和了许多,笑道:“小怜,几日未见,怎么对我也客气起来了?”

其实他和小怜也不过只见了第二面,但这时小怜也想不到这许多。心中只转着一个念头:还好,他见到的不是我穿嫁衣模样。

谢朗又笑道:“今日来观礼,可惜来得晚了,婚礼没看成,走到后面又迷了路。小怜,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小怜听他并未看到婚礼场面,似乎也不清楚自己眼下身份,不知怎的心中又是一阵安慰,低了头道:“公子随我来。”

谢朗却不走,只伸出一只手,笑道:“小怜小怜,我行动不便,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那只手清瘦修长,线条十分优美,谢朗面上笑意吟吟,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有甚么做得不妥的地方。

小怜的脸却“腾”的一下烧了起来。她抬头看一眼,谢朗的手依然没有动,微风徐来,他散发纷飞,一双俊秀眸子柔和得如同春水一般。

“小怜。”他又叫了一声,声音很低。

小怜没再犹豫,直接便走了过去,把手轻轻放在他手里。

“带我走条偏僻些的路好不好?我在这里迷路,教他们知道要笑话的。”

“好,公子走这边……”

“别叫我公子,我叫谢朗……”有淡淡的笑声传来。

小怜带谢朗走的,确实是一条非常偏僻的小路,几乎没遇见甚么人,谢朗刻意之下,二人的速度并不算慢,但小怜心神摇曳,觉只要和他走在一起便好,并未注意到。

二人直到了方家门前,谢朗才放开小怜的手,微笑道:“小怜,且等下。”

小怜略有不知所措,却见谢朗转过身去,双手负在身后,从小怜的角度看,只能见到他的侧脸,不知怎的,那一瞬间她竟觉面前的俊秀男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一种阴冷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小怜一惊,不自觉竟是后退了几步。

谢朗全没有看她,他负了手,慢慢开口,声音竟与往日全然不同,清冷中略有压抑,却沉定非常:“雅风,出来吧。”

这声音竟是异常熟悉,小怜骤然一惊:“你……”

面前便似有一道电光划过,一道轻黄身影自一株高大槐树上疾闪而下,如风逐影。那人一落至地面,便即单膝跪倒:“主人。”

谢朗一笑,“起来,我们走吧。”

那人一言不发便即起身,垂手站立,此刻看来,此人二十出头年纪,佩一柄暗紫色长剑,身材高挑,貌相并不似中原人物,俊朗非常,风采卓然。但他在谢朗面前,却是异常的恭顺。

一年前,正是这个年轻人在为畹城外雪原出手,一剑几乎刺死方玉平。

一年后,官道上他乍逢江澄,武功已达年轻一代一流好手的江澄尚且奈何他不得。

单看剑术一项,这身穿淡黄轻衫的年轻异族男子实不在当年的朱雀之下。

此刻方家门内的喧闹声已经临近,高雅风忍不住便道:“主人,我们还是快些离去吧。”

谢朗点一点头,他转过身,看着小怜淡淡笑了笑:“听出我的声音了?新娘子?”

小怜已惊得浑身颤抖,“是,是你……”

谢朗大笑起来:“正是我。”他反手握住高雅风的手,正要离去之即,忽又笑道:“忘了说,小怜,你知道门内为什么吵闹么?”

他也不待她回答,又续道:“因为方家掌门和夫人,刚刚死在了我的手里。小姑娘,你还是安心做你的少夫人吧!”

最后几个字出口之时,高雅风已带着他跃至空中,几个起落间,鸿飞渺渺,已然不见了踪影。

小怜跪在地上,全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州城外,云深不知处。

在那片浓密深绿,几至诡异的树林外侧,白雾缭绕,浓厚到即使两个人面对面,依然看不分明对方模样。间或一阵大风吹过,白雾被吹散几分,随即又掩了上去。树林边缘纠缠的古藤隐没在白雾中,看上去仿佛活蛇一般。

又一阵风吹过,不够大,白雾被吹得薄了一些,隐约可见一个青色修长身影在其中行走,风一住,那道修长身影又不见了踪迹。

雾中没有声音,那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慢慢的,树林外侧,却又传来了流水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清冷如冰棱相击。再走几步,人竟如立于瀑布之下,水气扑面。青色修长人影不再前行,立住了脚步。

白雾、水声、伸手不见五指,这些并非关键,青衣人不愿前行的原因并非胆怯,而是出于一种本能。

这种感觉甚至不是一个一般的高手所能体会,更类似一种野兽般的本能,那是从大风大浪里翻滚过来的经验。青衣人其实也没看到,也没听到有任何异样的声音,然而他心中清楚的很,再前进一步,自己会遇到甚么事情,那是全然的不得而知。

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云深不知处,也有这般景致。”右掌徐出,画个半圆,眼前白雾倏然散去,也只一瞬之间,又聚集在了一起。

但只这一瞬间,那青衣人再次消失在白雾之中。

他又到了哪里去?莫非方才一霎那,他借着白雾飘散时间已经看穿了迷障?

林间隐秘一侧,忽然又传来了潺潺流水之声。

不知那是不是寒江江水的支流,水流不大,慢慢汇聚到一个地表凹陷之处,长年累月形成一个水潭,潭水颇清,四围怪石嶙峋,一位老者正坐在石上,头上带一顶斗笠,手上执一根钓竿,双眼半合,似正全神贯注在鱼竿之上。

这一处已没有白雾缭绕,云雾至此,似也不敢接近。

那道青色修长人影走到水潭切近,此处阳光照耀,只见他一身天青锦衣华贵非常,发上东珠宝光内敛,此刻他负手身后,微微含笑,声音不疾不缓:

“当日京师一见,至今已有五载,石太师风采如昔,甚是可喜。”

林外,谢苏展开千里快哉风身法,疾如飞鸟,正带着白绫衣前行,忽然间身子一颤,硬生生止住了身法。他一手按着心口,眉心紧簇在一起。

白绫衣一惊,道:“谢先生,你怎么了?”一手便去搭他脉搏,她出身百药门,父亲又是白千岁,医术毒术皆已臻一流之境。早些时候她初遇谢苏,便已看出他身染毒伤,但似已得到妥当医治,并无大碍,是已也未放在心上。

她手指刚触及谢苏,谢苏手腕不由又是一颤,刚要反手闪开,忽又想到面前这人是自己妻子,手又递了过去。

白绫衣搭住他脉搏,只觉他脉沉而迟,虽有毒伤,但已被药物压制平稳,并无特别异常,心下正在疑惑,却惊见谢苏另一只手紧握,指关节扣得发白,再看他面上已是半点血色也无,眼神也空茫起来,急忙叫道:“谢先生,谢先生!”

谢苏听得见她说话,却已无力回答,他心口痛到空荡一片,连思绪亦成了空白。

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六识尽灭,不相应行。

谢苏此刻虽然尚未到六识尽灭的地步,但目已无法视物,头脑亦无法运转,眼前所见,脑中所见,除空白之外别无他物。

一片空茫之中,忽然一个又洒脱、又飞扬的声音自遥遥远方传来,口气热切亲昵,恰似一个十分熟识的老友一般:

“阿苏,我们一同隐居之后,我就改名叫钟无涯,你说好不好?”

十五 烈火

“阿苏,我们一同隐居之后,我就改名叫钟无涯,你说好不好?”

那一日朱雀决意就此离开京师,谢苏坚决反对,是日夜里二人一如既往来到寒江江畔,朱雀却不听谢苏阻拦,只带笑说出了这一句话。

白绫衣站在一边,见谢苏面色惨白,一惊之后立即抽出身上银针刺向他灵台穴,她熟知医术,又想到苗疆有几种奇毒潜伏时间极长,发作却异常迅速,心道无论怎样,先封住穴道,阻止毒气上流,再计其他。

谢苏一颤,银针尚未触到他身体,他已避开数尺,低声道:“不是毒……摄心术。”

这六个字他已说得颇为费力,随即坐倒在地,却非一般内家打坐的盘膝而坐,手掌相对;而是左手食中二指相叠,与剑诀倒有几分相似。白绫衣见他面色凝重,身上青衣无风自动,似在与那摄心术勉力相对。

她生怕惊扰谢苏,不再言语,只静静守候一旁。

此地已是云深不知处外围,芳草悠悠,微风习习,不远处的树林内犹有白雾不断涌出,此处却是安静非常,间或有一两只飞鸟掠过,却均不敢接近林边,打个旋儿又纷纷飞走。白绫衣双目紧盯着那诡异密林,虽是青天白日之下,但此刻若说里面忽然走出个青面獠牙的怪物,也绝非不可想象之事。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然而谢苏一直双目紧合,不言不动。

安静,有时这样的安静,反而比辱骂嘈杂更让人无法容忍。

她手中的银针已被冷汗浸湿,一时间几日以来的遭遇纷至沓来涌上心头:与月天子相遇相恋却终为所弃;被金错刀门掳走利用又为江湖中人所辱;百药门将自己逐出,义父更欲处死自己以正门规;而今自己唯一的依靠,相识不过一日却又遭受困厄,生死难测……

不对!白绫衣忽然警醒:自己方才却在想些甚么!自己既已嫁了谢苏,此后便当与他生死与共,他遇难,自己更应冷静以待,图谋相助,怎能在这里自怨自艾,自伤身世!

一念至此,她立即收敛起思绪,当年在百药门时,义父虽教授她种种医学毒术,对摄心术却并无涉猎。仔细思量,却又似乎在哪里见过相关之事。

“摄心术……那似乎是西藏密宗的功夫啊……”白绫衣苦苦思量。

忽然之间灵光一闪,她想到了当年在甚么地方听说过这门功夫。

三年前,白千岁带她进京看望几个老友,自然也见过石敬成。太师府中,她曾遥遥见过一个彩衣僧人,装束十分怪异,神态倨傲,除石敬成外,一般人似乎并不在他眼中。

“那是密宗的高手。”当时白千岁与她说:“也是擅长摄心术的高手,这门功夫以触发人心灵情绪为引,封其五蕴六识,严重时更可夺人性命……”

以触发人心灵情绪为引?那是以怎样的人、怎样的事为引,方能触发宁定如石的谢苏情绪,又当如何破解?白绫衣正思及此处,忽见谢苏一手拄地,慢慢站起身来。白绫衣见他面上虽然依旧毫无血色,但神情尚是镇定。

她心下刚略为放宽,却惊见谢苏本是挺直如剑的身体摇晃两下,一歪眼见又要倒下去,白绫衣伸手欲扶,却见他弯下身子,似是再也坚持不住,一行鲜血自他口角涌出,滴落在草地之上。

“朱雀……”白绫衣扶住他,听见谢苏低声道出了这样一个名字。

事隔这些年,谢苏终于再次说出了他平生挚友的名字。

那一瞬间,只一瞬间,白绫衣看见那双平素沉静如水的眸子里,一片空白。

随即谢苏狠狠一咬下唇,借这一痛之际,神志再度恢复清明。他伸袖拭去唇边血痕,立直身体,低声道:“入林。”

白绫衣略为不明,谢苏却已携住她的手,向林中掠去。

在风中,白绫衣听到谢苏声音,低沉却分明:

“摄心术我只能暂时压制,施术之人在林中,胜了他方能破解。”

白绫衣颔首,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谢苏此举虽是颇具风险,但这等直捣黄龙的做法,却也正与二人个性相符。同时她又想到谢苏要她一同入林,显是有了同甘共苦的意思,心中不由一阵欣慰。

忽然间她眼前一暗,却是二人已进了密林之中。

谢苏放松白绫衣手臂,自己向前一步,看似无意,却恰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

密林里藤蔓缠绕,遮天蔽日。白绫衣只觉脚下泥泞不堪,间或又有一两条滑溜无比的不知甚么物什从脚边窜过,她世家出身,哪里见过这个,一声惊叫已到了口边却又及时咽了回去,心道这一点小事就惊慌失措,岂不是为他添乱。

她镇定下来,只见林内视线模糊,仅能见到数尺以内事物。又觉林内腥气扑鼻,于是从身上拿出两颗九花玉露丸,乃是百药门中去除瘴气的灵药,一颗递予谢苏,一颗自己含在口中。

谢苏接过药丸,未做犹疑放入口中,那九花玉露丸入口即化,一阵清凉之感沁入五脏六脾,霎时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点一点头,以示谢意,随即凝立不动,神态专注,似在倾听着甚么。

白绫衣也凝聚心神,但除极细微的风声外,却是一无所闻。

“随我来。”谢苏忽然道,白绫衣以为他当真要走,却觉谢苏一按她的手,她随即醒悟,留在当地不动,却见谢苏青袖微扬,一点银光还未看清去处,便已没入了林中。

须臾之间,一声惨叫自林内传来,声音极细极尖,非但分不清是男是女,甚至连是人还是野兽也听不分明。这一声惨叫之后,林内又没了声息。黑黝黝的一片,却又有几点碧绿鬼火自林内飘飘荡荡出来,说不出的诡异。

白绫衣掌心内已全是冷汗,只怕惊扰了谢苏,才不敢多说一字。

谢苏心中也有几分诧异,那一只银梭,他心中有把握已击中林内施术之人,然而此人究竟是生是死,为何竟是毫无声息?他思索片刻,默默向前踏了几步,三只银梭同时而发,捷如闪电。

这三只银梭已是堵住了林中之人所有出路,银梭方出,一个爽朗飞扬的声音忽自林中传来:

“阿苏!”

两个字叫得轻快简捷,叫到“苏”字时,声音很快的一顿,好象一个人在碧云天黄叶地的阳关古道上忽然停下来,带着笑说,“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只有一个人会这样称呼谢苏,只有一个人。

有淡淡的花香从不知甚么地方飘送过来,谢苏茫然向周围看去,四围竟是一片极为柔和的月光白,云雾样氤氲的感觉。远处,又有流水的声音传过,清脆悦耳。

香是杏花香,水是寒江水。

那……是梅镇。

谢苏眼里已经不再是诡异幽暗的密林,他觉自己正立于寒江江畔,一轮雪白明月高挂天空,台阶白石光芒柔和,很远的地方有剑客身形颀长,衣红如五月榴火,他慢慢转过身,微笑着向谢苏方向走来。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谢苏忽然自袖中抽出一只银梭,未加思索,一翻手刺入了右手掌心,鲜血顺着银梭流下之际,他神志再度恢复了几分,抖手又是三只银梭,向幻景中的寒江方向击去。

“铮”的一声,水波摇晃了几下,竟如镜子一般碎成片片,碎片后面,再度出现了幽暗密林,还有白绫衣那张惊惶却力图镇定的美丽面容。

一瞬间,愧疚之情自谢苏心里油然而生,他想这女子今日刚嫁了自己,却要吃这般苦头。

但此刻已不及多想,他抓住这一刻清醒时机,青袖带住白绫衣,向外一甩,低声喝道:“出林!”

他没甚么内力,此刻又不比刚才在方家厅内可以借力打力,这一带并未将白绫衣带出多远,她踉跄后退几步,站稳身形,道:“为什么?”

谢苏没有回头,大滴冷汗从他额前滴落下来:“再不走……我大概,控制不了自己……”

白绫衣惊住,她又看了谢苏一眼,竟没有犹豫,快步出了林子。

柔软的杏花香气再次席卷而来,包裹住了谢苏的整个身体。

“喝茶。”

挑眉,“你泡的?”

“是。”俊美青年一双凤眼里满是期待。

端起白瓷杯,吹散氤氲热气,喝一口,放下茶杯,“尚可。”

“只是尚可?”俊美青年心有不甘,“我练了许久,阿苏你两字带过,一句鼓励也没有?”

青衣人一口茶水几乎笑出来,忙正了表情,道:“莫非我刚才不是鼓励?”

俊美青年绝倒。

…… ……

梅家夫妇门前,一轮明月如水。

红衣俊美青年忽然停住脚步,一本正经,“阿苏,我有个主意。”

青衣人疑惑看向他。

“梅家夫妇既无子嗣,日后你我又隐居在此,不如我把他们的酿酒技艺学过来,也免得这门手艺失传。”

青衣人没说话,上上下下看了他几眼,红衣俊美青年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搭讪着问:“阿苏,怎样?”

“可以。”

甚么叫“可以”?红衣俊美青年听得莫名所以,愈待追问,却见青衣人已转身离开,忙追上去。

青衣人自顾前行,口中虽不言,心里却越想越可笑,凭他再怎么想,也想象不出那骄傲不羁,红衣如火的俊美青年单衣赤足,挥汗如雨的酿酒模样。

…… ……

“钟兄,抑云丹完璧归赵。”

“我说送给你就是送给你,没有还回来的道理。”

青衣人一皱眉,但他不惯多做纠缠,略一沉吟,自身上摘下一块暗色佩玉,“也罢,那请钟兄收下这块金刚玉,亦可防身。”

有一双凤眼的俊美青年这次没有拒绝,他接过金刚玉,满脸都是欢喜。

…… ……

支离破碎的往事不停地从黑暗深渊里跳跃出来,不成体系,一幕一幕却如是清晰。

红衣剑客终于走到了他面前,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却不似平日那般笑得神采飞扬,他的神色很安静,定定看着谢苏的眼睛。

“阿苏,‘若教眼底无离恨’的下半句是甚么?”

这不是朱雀说过的话,以朱雀个性,他也绝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谢苏抬起头,看着面前红衣身影,他心中清楚:面前的这个人是幻影,他说的话也是虚假。只要自己与他应答一句,后果直是不可想象。

然而不由自主,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中略有颤抖,已不似他平日口气。

“不信人间有白头。”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这一句话出口,连接现实与幻景之间最后一条细线就此断裂。

简单七个字,于谢苏,已是浩劫。

摄心术至此才全部发挥作用,谢苏倒在一棵大树的树根上,神志全失,鲜血自他口中涌出,青衣衣襟被染红了一片。

但是他已经感受不到这些,他听到的是寒江江水清越如故,闻到的是幽幽杏花春意弄人,眼前看到的,却只有三年前的那一幕,再次重演。

当年朱雀诛杀月天子的计划,并没有向谢苏隐瞒。

“月天子最近每月都会到梅镇东南的如天楼居住一两天,行踪隐秘,只带两个随从在身边,”他看了谢苏一眼,“我戌时出发。”

朱雀没有说为获得这些情报付出过多大的代价,谢苏心中有数,也不多问。

现在是午时,离戌时还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谢苏没说甚么,神态如常地倒着茶。

“阿苏,”朱雀忍不住拦住了他,“水没开。”

谢苏怔了一下,放下水壶,默默坐在那里。

朱雀想说甚么,谢苏却先开了口,“钟兄,你自去做该做之事即可。”他虽早已知晓朱雀身份,却一直以“钟兄”称之。

这次行动,自开始谋求情报到最后出手,全然为朱雀一手策划,他自视极高,并无担忧畏惧之意,却担心谢苏为他出手,遭遇危险。还正想如何开口要谢苏不参与进去,未想谢苏先答应下来,青梅竹千金一诺,于是朱雀放下心来。

谢苏起身,去清洗茶壶茶杯,水声轻微。

在他身后,朱雀笑道:“阿苏,我先走了。”说罢起身,红衣轻扫过门扉。

谢苏没有回头,只点头道:“好。”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