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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战场Ⅱ--旧时的遗骸-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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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她仍然浑身止不住的战栗,却不再是为那人的死。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就在几分钟前,有个人因为自己而死了,她却分明听见自己说:给我起来,上路。
上路,往哪里走?她不知道。她浑浑畺畺地扶着石壁往前蹭着,突然惊觉,四周为何暗淡下来了?
她回头看,不知什么时候,那段被光柱照亮的路看不到了,连拐弯处都模糊不清。前方某个地方亮着一只蜡烛,表明这又是一段深入山体内部的洞。她一屁股坐倒,心内烦闷得想吐,只是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玛瑞拉。她捂住脸。她老说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可得偿所愿……她深深吸气,把玛瑞拉最后的惨叫从脑海里抹去。
仍然向前吗?她问自己。
不向前,难道还能回头吗?她回答。
于是站起身,继续往前。
走着走着,路面愈加陡峭,有时候几乎就是绝壁挡在面前,需得以攀岩的方式爬上。洞壁也越来越潮湿,到处都在渗水,随意安插的蜡烛逐渐由大型半密闭式的油灯替代。
洞窟空间渐渐变大,也有很明显的岔路了。真该死,往哪里走呢?似乎每条岔路都有灯火,却没有明显的标志。
矢茵试探着先走最左边的路。走了一阵,又是一个岔路,她仍选择最左边。这般走了四五个岔路,开始往下走,蓦地毫无提防,一脚踏进一片水中。矢茵吓了一大跳。不过对岸的灯火照亮了水面,大概有二十米宽。
已经看不到洞顶了,不知有多高,只看见对面十几盏灯一路往上,仿佛一条通天之路。
真奇怪,按说如此长的洞穴,如此多的灯,没有百八十人随时更换蜡烛、添加灯油,怎么也有一些熄灭。可她还真没有看见一盏熄灭的灯,也没见到一个人。难道是鬼魂在维护这些灯不成?
矢茵拼命把这些渗人的念头甩出脑海。她咬紧牙关,哗啦啦地凫水而过。水是从岩缝里一滴一滴积攒起来,透骨的冷。她上了岸没走多远,觉得身体越来越冻,两条腿几乎迈不开了。
咯咯咯、咯咯咯,矢茵牙关止不住地颤抖。要顶住,要顶住。她强撑着爬上一段坡,爬第二个坡的时候,脚下一滑。她在失去平衡前想抓住一旁的山壁,手竟然麻木得无法伸直,当即从坡上咕噜噜地滚下来。
这下摔得太狠,浑身骨头好似都碎了,左边手臂被尖锐的石锋拉出老长一道口子。矢茵痛得两眼发直,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感到身体的温度正在迅速失去。离她不远就是一盏油灯,油快要干了,火苗渐次减弱,也许再过五分钟——不,一分钟就要熄灭。
在这里无声无息的死去,阿特拉斯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吧。
阿特拉斯会来找吗?或许,他连想都不会想。即使想到,大概也只是瘪着嘴说:“那个白痴吗?哦,谁知道死在哪儿了。”
矢茵莫名的泪水滚滚往下淌——这个坏蛋!正在悲切愤恨之际,突然,一双白得发青、青得发绿的脚出现在面前。
大概是连脑子都冻木了,矢茵完全没有惊慌,怔怔地抬起头看。
来者是一个惨白瘦小的男人。惨白,是因为他的皮肤真的散发着幽幽的白光;瘦小,是因为他个头比矢茵还小,瘦得像只剐干净了的猴子,苍白的皮肤上,一根根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之下便是凸出的骨头,仿佛一丁点儿脂肪都没有。除了腰间裹着一袭破布、挂着一只皮囊外,再没有任何衣服饰物。
他的脸……该怎样形容这张脸呢?单从皮肤的皱纹看,至少有五六十岁了,但那双眼睛澄清透亮,完全没有一丝杂色,如同刚呀呀学步的小孩——啊,刚才那名侍卫便跟他的眼睛差不多。
他的目光扫到矢茵脸上,矢茵浑身一激灵,他的目光却如划过虚空一般,看向那盏油灯。
他走到灯前,熟练地揭开灯罩,提起皮囊往内加油。加好油,他放下灯罩,转身就走。
“等、等等,”矢茵结结巴巴地开口,“请问能不能……我、我迷路了,所以……”
那人回头看她,咧开嘴笑了笑。
“啊亦叻亦沥叻!”
“啊……啊?”
那人说:“啊亦叻亦沥叻!”往坡上走了几步,回头见矢茵呆站着不动,挥手说,“啊亦叻亦沥叻!”
“你让我跟着?”
“啊亦叻亦沥叻。”那人一遍一遍地招手,“啊亦叻,亦叻亦沥叻。”
忽然之间,力量重新回到了身体里。矢茵奋力爬起,捂着受伤的手臂跟在那人身后。他们一路爬着,每路过一张灯,那人便利索地加油,擦拭灯罩,再继续赶路。他的动作是那么娴熟,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古怪,让人不知他究竟是在痛哭还是傻笑。
路越走越宽,头顶的洞穴也愈加高远,不久之后,除了脚下这一块,周围的石壁都看不见了。声音倒变得繁多起来,有涓涓的流水声,叮咚的滴水声,呜呜咽咽的穿堂而过的风声。除此之外,也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偶尔咕咚一下。在看不见的暗处,一些鬼魅蠢蠢欲动,有时折腾得动静大了,那人便庄严地举起手,嘴里发出“梭罗罗、梭罗罗”的呼喊,似在提醒:有客人至,不可失礼!
地面变得很粗糙,细碎,却又极硬,踩在上面像踩在无数刀尖上。矢茵咬着牙坚持,但不久脚底就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她只得蹲下,叫道:“等等!”
那人站住不动。
见鬼,这地方可没有能裹脚的东西,身上的衣服是绸质,根本经不起磨。矢茵一筹莫展时,那人忽地走近,解下皮囊,把灯油倒了。他掏出一柄小刀,将皮囊割成两半,裹在矢茵脚上。他翻出几根藤蔓做的绳子,用力扎进。皮囊内残留的灯油不知是什么做的,伤口处一阵温暖,疼痛顿时减轻不少。
“谢谢。”
“啊亦叻亦沥叻!”
矢茵站起身试了试,说:“走吧!”
他们爬到最高处——洞窟内的高处,矢茵觉得离着头顶上的石壁还很远——那人停下,手指了指地,示意略作休息。矢茵的确爬累了,坐下喘息,但那人却依然站得笔直。矢茵忽然明白了,其实他并不累,他只是想到自己或许累了。
她不觉大受感动。这个如同山魈、地精一样,面目滑稽到可怕的人,心思倒很细密。他就是负责为这些灯添油的么?是凰王的手下?她不知道,也不愿多想。他有那么干净的眼睛,是敌是友都无所谓了。
她转来转去地四面打量,仍然看不到边缘,不过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发现周围也不是真的漆黑一片。脚下的岩石发出微微的紫色光芒,让她看清了自己坐在一道山脊上。左首来时的路被油灯温暖的光芒照亮,有几处灯火仿佛被人掐碎揉散了,随意散落——原来是一条地下河流,刚才听到的流水声便是它发出来的。
她往右首看,山势陡然下沉,有点像外面的绝壁。在一片黑暗虚无中,不时有不可名状的光点飞速闪过,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一般,留下长长的辉影。
多么奇妙的感觉,明明在洞内,却如同身处空旷的荒漠。矢茵悠悠长出口气。她很惊讶,因为在这深不见底的地底深处,在这前途渺茫之际,自己的心倒说不出的恬静从容。
“这不是人。”
“你说什么?”
那人回头看看矢茵,又转过头。矢茵使劲甩甩头,是幻听?
“体温和体内激素有问题。”
“谁在说话?”这次听清楚了,那声音几乎就在头脑中生成。矢茵浑身冒冷汗,低声说:“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身上,你忘了么?”
矢茵愣了片刻,突然觉得脚踝处火烫。她伸手摸下去,摸到了那根脚链。对了,侍女们给她沐浴时,这脚链无论如何解不下来,原来是它自己不肯……
“你……你是怎么……嗯……”
“进入你的脑海?呵呵,我是幽灵。”
矢茵想了想,摇头说:“不对。我感到你在颤动,应该是用某种方法,把声音振动到我的腿骨上,进而传入耳蜗。”
“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开玩笑,这一个月来,一直戴着阿特拉斯的发夹,训练用骨头听声波,这点伎俩想骗过我?她记起在山城市的地下管道内,那个神一般的影子说,要把这东西送给自己。原来这玩意儿竟然是活的,呃,至少像是活的。
矢茵背着那引路的人,低声说:“你是谁?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是……该死!”
啪啪啪,啪啪啪,那家伙仿佛在敲打自己的床板,自言自语地说:“该死的存储单元,该死的权限!”
“你在干嘛?”
“我……咳咳……我没权限调用记忆,我是……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触发的!”
“触发?”
“你以后就会明白,我是一根被逐一解开结的线。”
“啊,我明白了!是我激发了你,才让你醒过来的,是不是?”
脚链沉默片刻,说:“我不否认,也不承认。”
矢茵鄙视地一挥手,随机想到它其实根本算不上是个人,泄气地说:“好吧,你爱装酷就装吧。对了,你为何说他不是人?连体内激素都看得出来?”
“刚刚他替你扎鞋的时候,我取了点样本。他的体温只有二十五度,血压更低,肾上腺皮质激素和甲状腺素只有常人的二十分之一。若一定要下个定义的话,这是一个半成品。”
“你……”矢茵回头看那人一眼,屁股挪动,偷偷挪得更远,使劲掐着脚链。“你疯了!要是弄疼了他,发火跑了,我怎么办?”
“他不对你构成威胁,他要带你去的地方很可能才有危险。”
矢茵沉思片刻,点头说:“我也这么想。可现在除了跟着他,没有别的办法。”
“有人在窃取人类的本质。有意思。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脚链照例装酷不说。
矢茵拿他没法,问道:“喂,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得看情况。”
“哪种情况下你会帮我?”
“嘿嘿,”脚链罕见地笑笑。“你不是说我是被你激发的么?所以,在我被激发的情况下,我会考虑帮你。”
矢茵哑口无言。脚链像是意犹未尽,偷偷张开了一点,绕着她的脚踝转了几圈。当矢茵刚一动,它又赶紧重新收缩,说道:“把我激发出来的,其实并不是他。”
“嗯?”
“有个人,在暗中观察你。对我来说,他有股子熟悉的讨厌的味道。奴隶的味道。”
“在哪里?”
“走了。”
矢茵想了想,问:“你说奴隶的味道……你以前的主人有奴隶吗?阿特拉斯明明看见我戴着你,居然眉毛也没动,哈哈,你的主人忘记你了呢。你究竟是不是他的啊?”
她等了半天,脚链一直没有回答。忽听身后带路人大声说:“啊亦叻亦沥叻!”
矢茵忙站起身,继续跟那人走。他惨白身体在黑暗中活像一盏人形灯笼,引着矢茵不停的上坡、下坡、淌过河流,再上坡、下坡、淌过河流……不知不觉,路上已经没有油灯,那人拿出一支短棒,短棒上缠着浸了油的布。他点燃油布,递给矢茵,自己则继续带路,没有灯他也照样如履平地。
矢茵觉得短棒太趁手了,上下粗中间细,仔细看,吓了一大跳——竟是根大腿骨!或许是哪知倒霉山羊的骨头罢,无论如何,在这里照明是第一位。她当这真是根棍子,继续面无表情地走。
十几分钟后,火光照亮了石壁,洞穴内的空间急速收缩,重新变得又矮又窄——哦,天呐,矢茵突然想到,这或许是一段通向外面世界的洞。如果这人真是凰王的手下,那自己该不该继续跟下去?她迟疑着停下步子。
“啊亦叻亦沥叻!”那人回头挥手,“啊亦叻亦沥叻!”
“可我……你不明白,我……”矢茵尴尬地说,“我不能出去,嗯……也许等一会儿……啊,是了!最好是晚上!现在是晚上吗?”
那人不答,往前走几步,回头看见矢茵不动,仍然只说:“啊亦叻亦沥叻!”
“你自己走吧。你听不懂我的话,是不是?我一个人很好,真的,哈哈!谢谢你!”
那人再走几步,回头喊:“啊亦叻亦沥叻!”
“再见!”矢茵朝他挥手。“我会想念你,真的!不过还是要再见了!”
“啊亦叻,亦泻沥叻。”带路的人柔声说。
“我一定是疯了。”矢茵继续跟他走,一边自言自语。那人单纯苍白得像张纸,正因如此,让人完全无法拒绝。走着走着,穿过洞穴的风变得犀利,嗖嗖地从身旁刮过,带来一股腥味。以此同时,一种沉闷的、持续不断的隆隆声也逐渐变大,好像有人正把山体当作鹿皮鼓,很有节奏地敲打。
看见洞口了,外面的天深邃一如大海,不知是气流还是云层的原因,天幕似在永无休止的翻滚。矢茵眯着眼,小心翼翼走上前。当她走到离洞口十米远处,惊讶地低呼一声。
“叻亦叻,撒拉。”
矢茵越过那人,几步跑到洞口。是大海——原来洞穴一路往下,在里面看见翻腾不休的不是蓝天,是大海。
她一步步走出洞口,走到那片突出于岩壁的石台上往前望去。大海用轰然如雷鸣般的咆哮欢迎她。它高高隆起,突破了白色泡沫编成的网,遮蔽大片天空。在那个高度,大海仿佛静默片刻,跟着一口气冲下来,猛烈撞击在她脚下的黑色火山岩石上。浪头被撞得粉碎,溅起几十米高,最终,最上面那一层淡淡的、薄雾一般的水汽扑上了石台。大海用这样的方式,亲吻到了矢茵因为惊喜、兴奋而红扑扑的脸上。
往左边看,绝壁平平直直地延伸出数公里远,其上有无数的孔洞,无数突出于岩壁的石台,无数根黑色的石柱上下连着石台;往右看,同样是平直粗糙的绝壁,同样有无数的孔洞、石台、石柱……一阵风刮过,所有的孔洞里都冒出几个脑袋,有跟那带路人一模一样的人的脑袋,小孩的脑袋,山羊的脑袋,更多的是不知名的鸟的脑袋。这些花花绿绿白白黑黑的头朝各个方向摆动、振动、晃动,乍看上去,铁黑色绝壁仿佛活过来一般。
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火山绝壁底下来了!
在船上远远地看这片火山岩壁,觉得似铁板一般,只是表面有些孔洞罢了。此刻站在这里,才发现远比自己想象得复杂。熔岩喷出海底裂缝时,被海水急速冷却,其表面无比坚硬,但内部却是缓慢凝固。当岩层抬出水面,经过千万年潮水和风的腐蚀,内部许多地方都塌陷、崩裂,形成无数相互贯通连接的洞穴。
越靠近边缘,坍塌得越厉害,许多地方甚至从底部一直坍塌到一两千米高的顶端,形成一片片中空,而外面是仍然坚挺的外壁。只不过外壁也并非铁桶一片,被内部的坍塌连带着也缺失不少。这情形如同鸟巢运动场一般,外面是网状的外壁,里面空了几十米,才是真正的岩石。两者之间,长达十几公里的空隙由无数的石台、石柱连接,蔚为壮观。
那人招呼一声,引着矢茵顺着一条石柱走。大海一浪一浪地扑上来,想要追上矢茵的脚步。它在外壁上撞得粉碎,仍然奋力将水花抛向她,似乎想提醒,这并非一条她该走的路。
距矢茵26公里、11000米的高空,一架大型军用运输机里,红色的灯光闪烁。广播里有人用俄语一遍遍说:“到达预定位置,准备空降,准备空降。五分钟准备。”
列普辛柯站起身,环视四周。二十三名神圣光辉军团人员,二十三双热切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们装备精良、配备齐全、火力强劲。如果需要,他们可以在一刻钟内控制整个海岛,并用重型火力压制任何胆敢挑战的人。但列普辛柯知道,真正可用的,是他们坚定的、充满战斗欲望的心。
他们等待的上帝,就要到来。
他们等待的神之领域,就要开启!
尤其是,它,已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了……
列普辛柯举起手,摸在自己胸口。二十三人纷纷站起身,跟他同样手抚前胸。他说:
“同志们,时候到了。我们必须完成神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任务。世界即将得到救赎,而我们光辉军团,就是救赎的执行者!即将与神灵同登天堂的执行者!神圣的拉鲁万岁!”
“乌拉!拉鲁!乌拉!乌拉!”
“准备空降!准备空降!三分钟准备!舱外天气晴朗,风向东南,风力五级!”驾驶室内的操作人员似乎也被感染,声音变得激动。“距离目标:25公里!高度11000米!目测观察到海岛——上帝,它真是太美丽了!”
列普辛柯听到这话,心跟着怦怦地跳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因为接下来的行动异常艰难,任何一点儿差错,都将导致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情报来得非常突然,时间也仓促,等到准备停当时,执玉司的船早就驶近海岛了。他们从拉普占夫海登机,穿越白令海峡,一度秘密穿越日本领空,飞了二十个小时才赶到。执玉司的安排、计划、防守,乃至监控的范围,他们完全不知道,所以经过讨论,光辉军团的最高领袖牧首大人亲自下令,在远离海岛的地方实施空降。
这个计划非常冒险。他们对这片海域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补给和接应。唯一能依靠的是同时空降的橡皮快艇,如果它们都能顺利降落的,并被找到的话……
但这一切绝对值得。一个多月前,几乎已成囊中之物的坠神者,被执玉司横插一刀,硬生生夺了去。那之后执玉司究竟发现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真可恨!真正可恨!
执玉司一定是找到了线索,否则不可能兴师动众来此。好罢,那就让对方也尝尝神圣军团的恐怖吧!这一次,轮到他们半路杀出,打执玉司一个措手不及了!
“发现执玉司窥探者系统信号,距离:37公里!”驾驶室继续报告,“没有萨拉丁之翼信号。没有安蒂基西拉编码信号!”
“继续监视,空投后立即爬升返航,不要让对方观察到。与本部保持联络。”列普辛柯说完摘下耳麦。不需要它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得靠自己。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检查每一名队员的装备,收紧安全带,固定好背包。他大声吼道:“俯冲至三千米以下,看我的信号再开伞!避开上升气流,避开强对流,记住必须俯冲、俯冲!保持清醒的意识!保持距离!垂直入水!收回你们的伞,不能让敌人发现!五人一艘船,其余的备用!”
“每个人看准你的队长,我们会在降落位置释放少量烟雾,等待半小时,然后离开。队长没有归队的,根据预定顺位自动接管指挥权,组织你的人手!天黑之后,我们从岛东面登陆,一切行动等登陆后再做安排。”
“记住!没有更多补给,没有后援,禁止无线电通讯!你们有的只是简易地图、指南针、武器、肉体和意志!我希望你们已经把地图记牢,记住那三个标出来的点。一旦失去联系,你们会在这三个点附近得到进一步的行动指示!”
“要谨记,任何出现在面前的人都可能是敌人!干掉他们,动作要迅速果决,要冷静沉着!我们不希望任何人掉队,但是如果你发现已经陷入包围,一定要战斗到死,不许投降!绝对不许投降!”
“拿出勇气来!拿出决心来,小伙子们!紧跟着我,不要掉队!伟大的拉鲁万岁!”
“乌拉!拉鲁!乌拉!乌拉!”
嘟嘟嘟嘟!随着一阵急迫的警报声,舱门徐徐打开了。一名引导员走到舱门前,往下俯瞰。一丝云也没有,但距离太远,受大气散射光的影响,万米下方的大海如被蒙上一层纱,看得并不分明。不知道浪有多大,不知道有没有鲨鱼——不要紧,几分钟之后,他们就将亲自体验。
舱门彻底打开了,红灯变成了绿灯。从舱门看出去,可以看见两侧各有一道强烈的喷射气流。引擎已经降至最低功率,机身的振动越来越强,这种状态并不能维持太久。一股强对流空气正从右侧袭来,飞机尽量向右倾斜,顺着强风飞,把最佳的跳伞位置留出来。
唰……唰……唰……
一批接一批,十团由充气橡皮快艇和物资裹成的包袱被抛下。它们会在三千米的高度打开伞,并在接下来的二十五秒内给橡皮快艇充气,落到海面后释放烟雾。伞降范围受风力的影响,散布范围可能高达十几平方公里。运气顶了天,他们也许能找到其中的五艘——这就够了。
这一轮投掷完毕,飞机迅速拉高,向右侧飞。两分钟之后,它重新盘旋回了投掷物质的空域。指示灯再一次变成绿色。
由于他们要冒险俯冲到三千米以下才打开伞,引导员收起拉索器,做出可以空降的手势。列普辛柯走在第一位,二十三名队员紧紧跟在他身后。引导员顶着狂风,在列普辛柯耳边大声叫道:“左边!避开右侧气旋!上帝保佑!”
列普辛柯郑重地戴好风镜,纵身一跃,下一瞬间,耳边就只剩下狂暴的风声。他好容易控制住被风打得剧烈颤抖的身体,在空中转过身,运输机已在两百米之外。队员们一个接一个跳下,展开双臂,在空中排成一道弧线飞翔。
飞吧!列普辛柯被这壮美的英雄主义精神感动得热泪盈眶,在心中大声呐喊——飞向神圣之地!
在列普辛柯自由地飞翔……呃……飞向自由时,下方约一万米,距离二十六公里,矢茵觉得来错地方了。
其实也没错,只是觉得如果是阿特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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