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美国众神-第1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艾比斯先生从钥匙串上检出一把钥匙,打开一扇巨大的双扇门,他们走进一个巨大的、没有暖气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身材很高、皮肤黝黑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很大的金属解剖刀。另外一个是死掉的十几岁年轻女孩,她躺在一张长长的、既像停尸台又像水槽的瓷面台子上。 

尸体上方墙壁的软木板上钉着好几张死去女孩的照片。其中一张照片是高中生的大幅头像,照片上的她正在微笑。另外一张照片上,她站在一排三个女孩中间,穿着参加舞会的裙子,浓密的黑发在头顶上盘成一种极其复杂的式样。 

现在,她全身冰冷地躺在瓷面台子上,一头黑发垂了下来,耷拉在肩膀旁,沾满了凝固的鲜血。 

“这就是我的合伙人,杰奎尔先生。”艾比斯介绍说。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杰奎尔说,“原谅我现在不能和你握手。” 

影子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女骇。“她是怎么死的?”他问。 

“选男友的品味太差。”杰奎尔说。 

“一般来说,这个错误并不致命。”艾比斯先生叹息着说,“可这一次却是。他喝醉了,身上还带着刀子。她告诉他说她觉得自己怀孕了,而他不相信那是他的孩子。” 

“她被刺了……” 杰奎尔先生说着,开始计算刀伤的数目。他踩下脚控开关,启动旁边桌子上的一个小录音机。“一共五刀。左前胸上三处刀伤,第一刀刺入第四和第五肋骨之间的缝隙,就在左胸中央边缘,刀伤深度二点二厘米;第二和第三刀从左胸中央部位下方刺入,穿透到第六肋骨,两处伤口交叠在一起,测定刀伤深度为三厘米。另有一处两厘米长的伤口位于左前胸上方第二肋骨处;还有一处五厘米长、最深处一点六厘米的伤口,位于身体中前部的左三角肌,属于挥砍划破伤。胸部的所有刀伤都是深度穿透性伤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见的伤口。”他抬起脚,松开开关。影子注意到有一个小麦克风用绳子吊着,悬挂在台子上方。 

“你同时也是验尸官?”影子问。 

“在我们这个地方,验尸官是政客任命的。”艾比斯先生说,“他的工作就是踢尸体一脚,如果尸体不踢回他,他就签署死亡证明。杰奎尔则是所谓的解剖员,他替镇上的验尸官做尸体解剖,然后保留组织样本以供分析检查。他还负责为伤口拍照。” 

杰奎尔完全无视他们俩的存在。他拿起一把大解剖刀,从她的两肩肩胛骨开始,一直到胸骨,切了一个很深很大的“V” 型切口,又从胸骨开始一直向下切到耻骨,将“V”扩大成一个巨大的“Y”。接着,他拿起一个沉重的、好像小型铬合金钻机的东西,那玩意儿顶端有一个奖章大小的圆齿轮锯。他开动电锯,先试了一下,然后用电锯锯开肋骨。 

女孩的身体像一个钱包,转眼间全部打开了。 

影子闻到一股很淡的、令人有些不快的味道,是一种具有穿透力的、有些刺激鼻孔的肉类的味道。 

“我还以为闻起来会更糟糕呢。”影子坦白地说。 

“她很新鲜,”杰奎尔说,“连肠子都没被刀刺穿,所以不会有屎尿的恶臭。” 

影子发觉自己移开了目光,倒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恶心反胃,而是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给那个女孩留下一点隐私。要说赤身裸体,很难有比这具开膛破腹的尸体更赤裸的了。 

杰奎尔把胃部以下、骨盆以内的肠子打上结。肠子在她的腹内闪着光泽,感觉像蛇一样滑溜。他用手指抻着肠子,一英尺一英尺地丈量检查,然后对着麦克风说一声“正常”,接着就把所有肠子放进地上的一个桶里。他用真空泵抽干她胸腔内的血液,然后测量重量。接下来,他开始检测她的胸腔内部,并对着麦克风记录观察结果。“心包膜上有三处破损,充满凝固及流动的血液。” 

杰奎尔抓住她的心脏,从顶端切割下来,在手心中翻转一圈,仔细审查。他踩下录音机开关,口述记录:“心肌上可见两处损伤,右心室上有一处一点五厘米的损伤,左心室上有一处一点八厘米的穿透性损伤。” 

接着,杰奎尔切下两侧的肺,左肺被刀刺中,几乎有一半全部坏死。他称量了肺的重量,然后是心脏的重量,接着为器官上的伤口拍照。随后,他从每一侧肺叶上切下一小块组织,放进一个罐子里。 

“里面装的是甲醛。”艾比斯先生在一旁解说。 

杰奎尔继续对着麦克风讲话,描述他手上进行的尸检工作、他观测到的情况,与此同时,他逐一切下女孩的肝脏、胃、脾脏、胰腺、肾脏、子宫和卵巢。 

他为每一个器官称重,并口述记录器官正常没有任何损伤。他还从每一个器官上切下一小片组织,放在装满甲醛的罐子里。 

他分别从心脏、肝脏和一个肾上多切下一片组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一边嚼,一边继续手里的活儿。 

但不知为什么,影子觉得他这么做很好,做得很对:对死者充满尊敬,没有一丝一毫的猥亵。 

“你想留在这儿,和我们一块儿干一段时间吗?”杰奎尔问他,同时继续咀嚼女孩的那片心脏。 

“如果你们想要我的话。”影子说。 

“我们当然想要你。”艾比斯先生说,“没有什么不能接受你的理由,留下你的理由却太多太多了。留在这里的期间,你受我们的保护。” 

“希望你不介意和死人睡在同一屋檐下。”杰奎尔说。 

影子突然想起碰触劳拉嘴唇的感觉,想起那抹苦涩与冰冷。“不介意,”他说,“只要他们是真真正正的死人就行。” 

杰奎尔猛地转过身来,用棕黑色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眼神好像一只沙漠里的狗,探询而冷淡。“在这里,他们是真正的死人。”他说。 

“看起来是,”影子说,“不过在我看来,死人复活似乎是很容易的事。”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艾比斯说,“要知道,即使僵尸都是用活人制成的。一点儿魔粉、一点儿咒语,最后再推上一把,你就能制造出一个僵尸。他们其实是活人,只不过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但是,要真正复活一个死者,而且继续沿用他自己的躯壳,那可需要极大的法力。”他迟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但在旧大陆,在过去,让死人复活要简单一些。” 

“你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卡 ’,禁锢在他体内,时间长达五千年。”杰奎尔说,“但一旦禁锢失效,灵魂就会失散。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恭恭敬敬地把刚才切割下来并移走的器官重新放回女孩的胸腔,肠子和胸骨也一一放回原处,并把切割开的皮肤边缘压在一起。接着,他取出粗大的针和线,灵巧敏捷地把尸体切口一针一线地缝合起来,感觉像在缝补棒球。尸体从一堆肉再度变回一个女孩。 

“我要去喝瓶啤酒。”杰奎尔说着,摘下橡皮手套,丢在垃圾桶里,再脱下棕黑色的罩衣,丢进洗衣篮。最后,他拿起带纸托的罐子,里面装着红的、紫的、褐色的各种器官组织。“一起来吗?” 

他们沿着后面的楼梯走到厨房。这是一间褐色与白色相间、朴素体面的房间。至于装饰风格,影子觉得它上一次装修大概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而且装修之后没有作过任何改动。厨房一侧墙边是一个很大的咯咯作响的冰箱。杰奎尔打开冰箱门,把装着脾脏、肾脏、肝脏和心脏的塑料罐子放进去,又取出三个棕色瓶子。艾比斯打开玻璃门的酒杯柜,取出三个高高的玻璃杯,挥挥手,示意影子在餐桌旁坐下。 

艾比斯倒出啤酒,先递给影子一杯,然后递给杰奎尔。啤酒的味道很不错,微微有点苦,颜色很深。 

“好啤酒。”影子忍不住称赞说。 

“我们自己酿的。”艾比斯说,“在过去,酿啤酒的一直是女人,她们的技术比我们好得多。但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了,我,他,还有她。”他指指那只蜷在墙角猫篮里呼呼大睡的褐色小猫,“最初我们本来有很多人。可是塞特 离开了我们,出门探险去了,那是……两百年前?一定是的,到现在已经两百年了。我们接到过他从旧金山寄来的明信片,那大概是在1905年或1906年,然后就什么消息都没有了。还有可怜的荷露斯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最后变成一声叹息,伤感地摇着头。 

“我偶尔还能看到他,”杰奎尔说,“出去接尸体的时候。”他啜了口啤酒。 

“我会努力工作,补偿住在这里的费用。”影子说,“你们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就会做什么。” 

“我们会帮你找到事情做的。”杰奎尔同意说。 

褐色小猫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她轻轻走过厨房地板,用脑袋顶了顶影子的靴子。他垂下左手,抓抓她的额头、耳朵后面,还有脖子。她陶醉地弓起身子,然后跳到他大腿上,趴在他胸前,用冰冷的鼻子碰碰他的鼻子。接着,她在他大腿上舒服地蜷成一团,继续睡觉。他伸手抚摩着她柔软的毛皮。她在他腿上睡得温暖而愉快,好像躺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一样。影子觉得很高兴。 

啤酒让影子的脑袋晕乎乎的,很舒服。 

“你的房间在楼梯顶,紧挨着浴室。” 杰奎尔说,“你的工作服挂在衣柜里——你会看到的。我猜你也许会想先洗个澡,刮刮胡子。” 

影子确实很想洗澡。他先在铸铁的浴缸里洗好澡,再刮胡须。他很紧张,因为用的是杰奎尔借给他的一把老式剃刀。剃刀极其锋利,刀柄是珍珠贝的。影子怀疑这把剃刀平时是不是给死人最后一次刮胡子用的。他过去从来没用过这种直柄剃刀,不过他一点儿都没有割破自己。他洗掉剃须膏,在浴室镜子里凝视着自己的裸体。身上到处是瘀伤,胸前和胳膊上的崭新瘀伤,和疯子斯维尼留给他的瘀伤重叠在一起。镜子中的他用极度不信任的眼神冷冷审视地盯着影子。 

然后,仿佛有人握着他的手一样,他下意识地举起那把直柄剃刀,将刀锋抵在自己的喉头。 

也许这是个解脱的好办法,他想,简单而有效。要说有谁能冷静地料理好他的后事,把现场清理干净,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那就是这会儿正坐在楼下喝啤酒的那两个家伙了。一了百了,从此不再有任何烦恼,不再有任何关于劳拉的问题,不再有任何神秘兮兮的事件与阴谋,不再有噩梦。只有安宁与平静,以及永远的安息。只要轻轻一划,从一边耳根到另一边耳根,一切就都结束了。 

他站在那里,手持剃刀顶着喉咙。一缕鲜血从刀锋接触肌肤的地方流下来,他却甚至没注意到。瞧,他对自己说,几乎可以听到耳边的悄悄话,没有痛苦的。锋利得让人不会有任何感觉。没等我意识到,我就已经死了。 [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浴室的门突然弹开了,虽然只有几英寸宽,但已经足够那只褐色小猫把脑袋从门缝钻进来,冲着他好奇地“喵”了一声。 

“嗨,”他冲着小猫说,“我还以为我锁上门了呢。” 

他合拢那把可以割断喉咙的剃刀,把它放回洗脸池旁,用卫生纸擦干净小伤口上的血。然后,他把浴巾裹在腰间,回到隔壁的卧室。 

和厨房一样,他的卧室似乎也是1920年装修的:房间里有一个放洗脸盆的架子,柜子抽屉和镜子旁边还摆放着一个大水罐。有人已经把他的衣服放在床上了:黑色西装、白色衬衣、黑色领带、白色内衣内裤,还有黑色的袜子。床边破旧的波斯地毯上还放着一双黑色的鞋子。 

他穿好衣服。尽管没有一件是新的,但衣服的质地都非常好。他很想知道这些衣服到底是谁的,他是不是正在穿上一双死人的袜子?他是不是就要踏进一双死人的鞋子?他冲着镜子检查领带。镜子中的他正对着自己微笑,满脸嘲讽的味道。 

现在的他怎么也无法想象,刚才他居然想用剃刀割断自己的喉咙。打领带的时候,镜中的倒影依然微笑着。 

“嗨,”他跟自己的影子说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刚说完,他立刻觉得自己太傻了。 

门吱地一声打开,那只猫从门框和门之间的缝隙溜了进来,轻轻走过房间,跳到窗台上。“嗨,”他冲猫咪说,“我这次确实关上门了。我知道我关上了。”她看着他,一副感兴趣的神情。她的眼睛是深黄色的,和琥珀的颜色一样。接着,她从窗台跳到床上,在床上蜷成一个毛茸茸的毛团。蜷成一团的猫开始在陈旧的床单上打盹。 

影子离开房间时把门敞开着,让猫可以离开,顺便也换换房间里的空气。他走下楼梯,楼梯吱吱作响,似乎在抗议他的体重,好像它们只想安静待着,不受任何打扰。 

“哦,见鬼,你看起来样子很不错啊。”杰奎尔夸奖说。他正在楼梯底下等着他,也穿着一套类似影子身上的黑色西装。“开过灵车吗?” 

“没有。” 

“凡事都有头一遭,”杰奎尔说,“车子就停在前门。” 

有个名叫丽拉·古德切德的老妇人死了。在杰奎尔先生的指点下,影子携带折叠的铝担架车,穿过狭窄的楼梯,走进她的房间,把担架在床边打开。他掏出一个蓝色半透明的塑料裹尸袋,在床上死去的女人身边摊开。她死时穿着一件粉红色睡衣,外面套着夹棉的晨衣。影子把她抱起来,用毯子裹好。她轻得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他将她放进裹尸袋,拉上拉链,再将裹尸袋抱到担架车上。影子忙着做事时,杰奎尔和一个年纪非常大的老头子说话(她还在世时,婚姻将他们结合在一起)。老人说,杰奎尔站在一旁耐心地听,直到影子把古德切德太太尸袋的拉链拉上,老人还在唠唠叨叨地跟他解释,说他的子女是多么忘恩负义,孙子那一辈也同样如此——当然,那不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父母的错,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苹果不会落到远离苹果树的地方。他以前还以为,在他们的抚养教育下,子女们不会这样呢。 

影子和杰奎尔将带轮子的担架推到狭窄的楼梯口。老人跟在他们后面,脚上穿着卧室里穿的拖鞋,依然啰啰嗦嗦说个不停,话题大多是关于金钱的,还有人性的贪婪和子女的忘恩负义。影子负责抬担架比较重的靠下的那端,就这样一直抬到外面街道上。然后,他独自推着担架车,沿着结冰的人行道走到灵车旁。杰奎尔打开灵车后门,影子犹豫了一下。杰奎尔吩咐他:“尽管推进去好了,支撑架会牢牢扣住的。”于是,影子把担架向车厢内推进去,支撑架一下子被车厢边缘咬住,担架下面的轮子旋转着折叠起来,担架平稳地推进灵车的后车厢。杰奎尔演示给他看如何才能牢靠地把担架固定在车厢内。影子关上车厢门时,杰奎尔还在听那个娶了丽拉·古德切德的老人絮絮叨叨的诉说。他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天气的寒冷,只穿着拖鞋和睡袍,就这样站在外面天寒地冻的街道上,向杰奎尔痛诉他的子女们是多么贪婪,比快饿死的秃鹫好不了多少,紧紧盯住他和丽拉的小小的财产不放。他还诉说他们夫妻俩是如何一路从圣路易斯、孟斐斯、迈阿密搬家到这里,还有他们如何最后定居在开罗市,丽拉最终没有死在老人院,这让他多么宽慰,而他自己又是多么害怕会死在老人院里。 

他们只好又陪老人走回他住的房子,送他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双人卧室的角落里,一台小电视机开着,嗡嗡作响。影子从旁边经过时,发现新闻播报员微笑着冲他挤了挤眼睛。他确信没有人注意他这个方向,于是立刻关掉电视。 

“他们没有钱。”终于坐回灵车里以后,杰奎尔告诉他,“他明天就会过来找艾比斯,选择最便宜的葬礼。不过我认为,她的朋友们会说服他给她办一个好点的葬礼,在殡仪馆前部的房间里举办一个正式的告别仪式。他肯定会抱怨,说自己穷没有钱。这段时间,这附近的人都没有什么钱。不管怎么说,六个月后他就会死了,最多不超过一年。” 

雪花在车前灯的光圈里飞舞,大雪已经朝比较南部的这里飘移过来了。影子好奇地问:“他有病吗?” 

“不是那个原因。女人能拯救她们的男人。而男人——像他这样的男人——他们的女人一旦死掉,他们也不会再活很长时间了。你会看到的。用不了多久,他开始变得神情恍惚,熟悉的一切都随着她的离开而离开。他开始对生命感到厌倦,整个人憔悴下去,他放弃对生的追求,然后,他死了。最后夺去他生命的也许是肺炎,也许是癌,或许是心脏停止跳动。等你上了年纪,所有的激情斗志都离你而去之后,你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影子想了想:“喂,杰奎尔?” 

“什么。” 

“你相信灵魂吗?”他吃惊地听到这个问题从自己嘴巴里跳了出来。其实他并没打算这么问。他本想先说些不那么直接的问题,但却找不到什么转弯抹角的话题。 

  

“这得看情况。回溯到我的那个时代,我们全都有灵魂。当你死后,你要在阴间排队等候,你必须回答出你一生所做的所有善事和坏事。如果你做的坏事的重量超过一根羽毛,我们就会把你的灵魂和心脏喂给阿穆特——灵魂吞噬者。” 

“那它一定吃过很多人。” 

“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多。那可是一根相当沉重的羽毛,我们把它打造得有点特殊。除非你特别邪恶,分量才会超过那个宝贝儿。喂,在这里停车,加油站,我们得加些汽油。” 

街上很安静,是那种刚下完第一场雪后的安静。“今年会有个白色圣诞节。”影子加油的时候说。 

“没错。该死的,那小子真是个幸运的混蛋,不,应该说幸运的处女蛋。” 

“你是说耶稣?” 

“非常非常幸运的家伙。就算他摔倒在粪坑里,爬起来以后,闻上去还是跟玫瑰花一样香喷喷的。对了,你知道吗?其实圣诞节并不是他的生日。他这个生日是从蜜特拉 那儿借用的。你见过蜜特拉吗?爱戴红帽子,挺不错的小伙子。” 

“没有,我没见过。” 

“哦……我在附近从没见过他。他是部队家庭的孩子,也许现在回中东了,那边的日子好过些。不过我估计那边的人也早就把他忘光了。常有这种事儿,头一天,帝国的每一个军人都要在自个儿身上涂抹献祭给你的公牛的血,可到了第二天,他们连你的生日是哪一天都记不住。” 

雨刷发出嗖嗖的声音,把车窗上的积雪推到一边,把雪花挤压成细碎的雪块和冰渣。 

交通灯上的黄灯闪烁几次,变成红灯。影子把脚踩在刹车上,灵车摇摆着,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滑了一段,停了下来。 

绿灯亮了。影子重新发动灵车,以每小时10英里的速度缓缓开行。覆盖冰雪、滑溜溜的路面上,这个速度足够了。车子似乎很高兴以二挡的速度慢慢开着,他猜这辆车的大部分时间恐怕都是用二挡开的,所有车子都得跟在它后面慢慢爬行。 

“你车开得很好。”杰奎尔接着说,“对了,耶稣在这儿混得挺不错。但我遇见一个家伙,他说他曾经看见耶稣在阿富汗的马路边上想搭顺风车,却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车子。懂了吗?全都取决于你在哪个地方讨生活。” 

“看样子,一场大风暴就要来了。”影子说的是真正的天气。 

杰奎尔开口回答,但他的话与真正的天气毫无关系。“你看看我和艾比斯。”他说,“再过几年,我们的生意就混不下去了。我们有积蓄,生意不好的年份花用。可是好多年来,这里的生意一直不好,一年不如一年。荷露斯疯了,疯得一塌糊涂,所有的时间都变身成一只鹰,吃路边被汽车撞死的动物。那是什么生活呀!至于芭丝忒 ,你已经见过了。就这样,我们的日子还算好的呢!我们至少还有一点信仰,可以将就着过下去。其他那些笨蛋连自个儿的信仰都差不多丢光了。这就好比殡葬业的生意——不管你愿不愿意,大公司总有一天会收购你,把你赶出局,因为他们更强大、更有效率,而且他们的做法的确有效!对抗和战斗并不能改变这个该死的事实,因为我们早就输掉了这场战争,早在我们刚刚到达这片绿色的土地之时,不管那是一百年前,一千年前,还是一万年前。早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输掉了。我们远渡重洋来到这里,可美国并不在乎我们的到来。要么被收购出局,要么继续硬挺下去,要么滚蛋。你说的没错,风暴就要来了!” 

影子开车转入那条充满死寂房子的街上,这里只有他们那一栋房子还有人居住,其他所有房屋的窗户都是黑乎乎的,钉着木板。“开到后面小路上。”杰奎尔吩咐说。 

他在后院倒车,直到车子快碰上房子后面那两扇大门才停下。杰奎尔打开灵车和停尸房的门,影子负责解开担架的扣环,把它拉出来。担架从车厢里抬出来后,轮子支架立刻自动旋开,落了下来。他推着担架车走到防腐桌前,抬起丽拉·古德切德。她仿佛熟睡的孩子般安详,他抱起她的裹尸袋摇篮,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冰冷的瓷面台子上,好像担心会惊醒她一样。 

“我有一个传送板,”杰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