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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烟几重(网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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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连朔又看了那女子一眼,这才转向这个身穿灰白布衣的男人,略带好奇问道。
“闇门,白发。”
※※※※※※
成都
“哼,你说什么,”赫连大少微微眯着眼,抬起下巴冷冷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给本少重复一遍!”
红衣少年寒眸如星,漆黑的瞳眸隐隐现着嗜血冷光,精致的面容上依稀还是睥睨凡尘的高傲——或许说,嚣张。那声线有种清越的质感,仿佛冰石相击,学惯了白发冷淡毫无波动的语气,此般道来更觉背地里隐藏的暴虐与乖僻。
锦江边的古城街头,此刻鸦雀无声。不久之前还热闹鼎沸的人群像被强行按了暂停键般瞬间消音,只有鲜血在“啪嗒”“啪嗒”往下滴的声响。
赫连大少紧紧抿着的唇向上勾起一个弧度,讥讽的面情似乎带着些许懒散,大红的华裳却给人带来地狱烈火般的冲击。他从被碾碎了喉骨的尸体上缓缓放下脚,随意舒张了一下十指,冷笑道:“让本少赔罪——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废物一群,敢拦本少的路?”
那轻描淡写的上飘音带着某种几近于残酷的森冷,黑眸底下划过的一线血红更是让人惊恐欲绝。
身着统一长衫腰佩长剑的地头蛇们大汗淋漓,半分没有同伴被人杀掉的愤怒,反而因着这幅架势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当头一人在这威压之下强忍着不瘫倒在地,耸动着脸孔试图挽回一点面子:“放、放肆……我我们可是云、云龙帮的人!”一句话说出,气势稍微涨了涨,也不结巴了,直接吼道:“得罪了我们你就等着瞧吧!”
外围一圈尽是看热闹的人,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固然有一半是为云龙帮惯来的积威所撼,另一半则是为这少年血腥狠辣的手段感到后脊发凉。
别看这云龙帮名头好听,也就仗着占了抢先在系统处申请命名的光。成都原是西南与南方的交界,即使列数大都市之一却因为明里暗里的势力摩擦所以不好归类,城内虽也有大帮派扎根,但因为这云龙帮
是成都的地头蛇,损伤不到他们的利益,又有几个看得过眼的高手,所以就算是个吸纳了一些江湖中垃圾的小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云龙帮在成都作威作福惯了,素来横行霸道,随便来个帮会成员都是趾高气扬也罢,偏偏这回踢到铁板上了!这少年看上去衣着鲜华,年纪尚小,却很不巧是个惹不得的高手!众人也便当好戏围观了去。
“等着瞧?”赫连大少宽袖一扬,侧眼看去,唇角冷冷的弧度勾着一丝讥笑,“等、着、瞧?”
云龙帮帮众皆是浑身一抖,面色又白上一分,当先那人强作姿态,声音却颤抖得没有丝毫说服力:“兄、兄弟们!上、上!”
边上那人脚都如筛糠,也勉强道:“全给我上!我们那么多人——就不信奈何不了他!”
赫连大少眯着眼睛,这回倒是没有笑了,只面上直截现出厌倦无味的表情。
“既然惹到本少,”他懒懒抬起手,“那么,就给本少,都去,死吧!”
血色身影瞬间便消失在原地,云龙帮中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便不断起同伴的惨叫,理智立马崩溃,于是也惨叫着向后退去,试图逃出人群的包围圈,可还未来得及逃就一个个倒了下去。
暗红色的气劲瞬发瞬逝,赫连大少冷漠穿行在几人中间,转瞬之后地上便倒了一圈尸体。方才发过话的两人被放到最后,自知绝对逃不出去,瘫在地上不断地磕头求饶。
红衣少年偏头淡淡望了一眼,身形一动,猛地一掌打向一人胸口,肋骨尽断,胸膛立马塌陷,当场毙命。侧身将手打在另一人头颅上,毫不犹豫捏碎头盖骨。他袖一扬扫开飞溅而出的鲜血和脑浆,站立在原地,慢条斯理拉下了手套。
听到人群中响起的干呕声,那漆黑冷漠的瞳眸朝边上冷冷扫了一圈,人群瞬间退散,急急忙忙离开此地各管各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赫连大少负手缓缓朝前走去,所到之处人群次第分开,竟像是在谒见尊贵的人物。
再无人敢拦。
匆匆赶了一路,心情本就不好,还遇上倒胃口的人,下手就自然重了点。不得不说,发泄过后心情果然变好,赫连大少沿着街道过去,不多远便看见了锦江那头茂林修竹之间重重环绕的江楼。
※※※※※※
风中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大汉一
口饮尽杯中酒,眯眼笑了。
“大哥?”边上那人收回望着楼下的视线,回头看到他的笑容本能地就是一愣,“怎么?”
“那小子有个性!”大汉赞道,“很和我口味。”
身穿百衲衣、腰挂数只麻袋,明显是丐帮净衣出身的青年微微皱眉,反对道:“太过狠毒。”
大汉笑道:“背景底子厚的年少气盛多了去了,哪个有这般手段?你到底还是太重表象,左右不过几只蚂蚁而已,管它怎么死的?”
青年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却是没再反对。
大汉看他这般模样也不在意,只悠悠端起酒杯,笑道:“我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成都城里有了这般人物。”
“要查他来历么?”
“不必,”大汉冷眼俯视着楼下行人,只道,“和凌霄斗得正紧,这时候不需要对无关紧要的人挂心。”
作者有话要说:2。22
补完鸟~~最近发现半更很不错,到底还是重操旧业好啊,当年流月那我也是这么干的……
PS:被闇门简书认可的才是真正入了闇门的人。老大是樊离,弟子白发。老二莫彦,弟子叶孤舟。老三邱宁,弟子连朔。老四沈萧(暂未出场)。
☆、仗剑江湖无头路
崇丽阁坐落于锦江边,建有四层,外观十分精致壮观,上两层八角攒尖,下两层四方飞檐,突突立于江边,与江水浑然一体,整幅图面刚柔相济,雄浑与灵性合二为一,望江水千古流逝,看西北雪山雄姿,构成了一幅绮丽的画卷。
每一层内的设置各有千秋,相对的,价格也不便宜。此刻,四层东边近锦江的一个包房之内,两人对江而酌,四下寂静,只闻酒香幽淡弥漫开。
叶孤舟不常喝酒,或者说,他一般不会想到要去喝酒。但每当他心情很不好、又暂时没想到别的解决法子时,他便会喝酒,而且,常常来的地方又都是成都望江阁。不为别的,就因关山月常年游荡在西南、南方边界这一带。
叶孤舟不好战,若非必要,他连刀都不会拔。江湖皆道惊魂刀为人清傲不好相处,与情刀之间的交情也无非是不打不相识,毕竟都是出类拔萃的用刀高手。可这两个同为追求刀道巅峰的武者,却连私底下飞切磋都未曾有过,倒由不得熟识的人都不信。同等的,两人性格未有一丝相像,竟能从第一次相遇起就不明不白地成为好友乃至今日,倒也是种奇迹。
盛名至今,叶孤舟却从未为名声所累过。他成名太早,俨然成一神话,哪怕有不长眼睛的都不敢惹他,到了后来,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关山月,他也乐得自在。说好听点是高傲独行,实际上只是不善交际而已。
他永远都能一个人孜孜不倦地追求刀道境界,却很难在别人的意境中得到收获或是突破,他能在荒山野岭人烟不至的地方活得好好的,却很难在喧哗的人群中间忍耐哪怕片刻,他一个人独来独往、来去从容,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孤独,钟情于寂寞而已——不曾遇到他,你也很难想象竟有一个人能习惯于此般的生活方式。
最奇特的事,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心性甚纯,乐于助人,还有,反应迟钝——除了关山月,竟未有其他一人看透了他的本性,包括他的义妹尘缘。你问,他必会答,你求他帮忙,他若觉得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只会觉得是种挑战,有时候,高傲冷漠的姿态,不过是他在发呆思考你的举动究竟是为何,冷眼无视别人的存在,也不过是怕会错意丢了脸面。
然而,这样的叶孤舟也是会有困扰的。叶孤舟有了困扰就会来寻关山月喝酒。喝酒的时候他会允许自己主动聊些话,因为关山月是那种你不说,他也跟着沉默的人。关山月也是这个江湖中最了解他的人。
看着叶孤舟喝闷酒,对面的关山月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略嫌平凡的容貌,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雍容平和,浑身的气度颇为大气包容,看到他仿佛看到春日里
一抹和风,不会让人产生半分的不自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孤舟终于说了一句话:“我要去杀一个人。”
能让这个人都感到棘手而产生犹豫,那么必是很困扰的事。但既然肯说出来,那么就不到着实进退两难的地步。关山月点点头,面情丝毫不动容,只是微微笑道:“什么人?”
叶孤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描述出来,半晌之后道:“仇人的仇人。”
“……说说看。”关山月无奈地把视线从窗外挪到他脸上,想了想又道,“既是你认为要做的事,必有你自己的理由,那么长时间应该想明白了吧?”
叶孤舟微微皱着眉,定定地看着斟得满满的酒杯,仿佛突然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而眸中空洞并无多少焦距,只道:“非杀不可。”
“非杀不可?”关山月奇道。
叶孤舟默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面情已经回复了原状,仿佛刚才昙花一现的茫然只是错觉,淡淡回道:“师门旧事,不说也罢。”
关山月也不在意,只笑笑作罢。转眸听到千里传音的声音,顿了顿点开。片刻之后解除传音模式,抬眼时见到叶孤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由笑道:“怎么?”
叶孤舟慢慢把头扭了回去。
于是关山月笑得更欢:“从来不开密聊的人永远不会懂得千里传音的乐趣。”
“……不需要。”叶孤舟淡淡道。
“所以连你妹子找你都要去官府悬赏。”
叶孤舟淡淡然又瞅了他一眼,继续喝酒。
包房内又平静下来,许久之后,叶孤舟下定决心般再次抬起头,正准备详细描述自己所困扰的这件事——可就是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烂。
红衣少年衣袂翻飞,冷冷眯着眼看过来。
※※※※※※
“我已经出师了。”连朔想了想,又道,“是师父让我来拜见闇门众位师叔。”
少年面貌干净俊俏,一袭黑色,难以想象的纯粹中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稚嫩——即使他勉力想掩藏,却不知不觉从他的眼角眉梢以及说话的方式中透露出来。应是个不善心机的孩子。而且,看上去与他并没有利益冲突。那么,这个人……可信么?
白发半翕开眼,静静望了他一眼,道:“闇门简书。”
连朔一愣,想了想明白了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那卷古老的竹简,递了过去。白发未接,只是点点头,便示意他收回去。
连朔有些不解。白发也懒得解释,只说:“对于闇门,你知道多少?”
“不是很清楚,”连朔道,“我只知道大师叔在明月乡医馆,二师叔在沧州青云观,四师叔最为神秘,现在的踪迹连我
师父都不晓得……我先去的青云观,可是得知了毋论道长在几天前已亡故的消息。马不停蹄赶到明月乡,大师叔他……”
“中毒。”
连朔怔了怔,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带上些许忧愁:“我师父的情况也不太好……所以出师之后,我便四处奔波找答案,希望能解开闇门的谜底……据我所了解的,这应该与当年邺城三大家的灭门惨案有关。”
“邺城?”白发眸光一利,“灭门惨案?”
连朔点头道:“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师父不肯告诉我……按照我现在所得的线索来看,闇门是未入等级门派,未被触发前一切都是系统隐藏的。原先我并不知道我师父一脉还有门派在,可是不久之前,我师父收到几张血书,据我师父说,那是死约,不得不赴的死约,是闇门自他一代造的孽,就算是因此死了我也不能报仇——然后我才知道闇门的存在。师父把简书交给我,说我从此开始就是闇门一脉的正统,再告诉我,每一代的闇门都是四个人,既是同门师兄弟,又是仇人,除了不能杀死彼此之外,任何的争斗都是允许的。四人之间,争得就是门主之位,以及,‘闇门浮图’。”
白发低头沉思,想起“闇门浮图”这个词在谁那里听到过了——赫连!他的出师任务所带的线索之一。这么一来,他先前的论断又要推翻了。门主之位无非是与其应有的权限挂钩,引起同门之争无可厚非,而这浮图竟能与门主之位牵连上关系,又是四个人都想争得的东西,定不是简单之物。可是樊离竟然将简书给了他,又将浮图给了赫连——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朔边说边看白发的表情,看不出什么但眼见着他沉思的模样,心知这位师兄很可能不知道这些师门秘辛,也就没隐瞒,继续道:“闇门的规矩,向来都是逼得人同门相残,最后必须得是一人独大,其余避世隐居,永不插手闇门以及世事才行,因为每代的弟子中又多心高气傲不服输之辈,所以斗争往往都很惨烈。我师父那代就是如此。他不愿详细描述,只说,当年闇门灭邺城三大家,关键人物就是樊师叔、莫师叔,还有叶家的叶知秋……所以我想,要知道过往,还得从这三个人上来。”
白发道:“邺城三大家,哪三家?”
“莫家,叶家,黄家。”
白发思索了一下,马上抓住事情的关键:“复仇?”
连朔点点头:“我知道一些片段,但是暂时拼凑不起来。”
白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连朔等了半天没听到回答,抬头一眼,暗暗打了个哆嗦连忙移开视线,摸摸鼻子说出了他的思量:“我觉得,闇门的触发点就是因为四个
正统凑齐,系统自动掀开闇门任务序幕,同时,邺城复仇也开始。我师父收到血书,大师叔中毒不醒,二师叔遭人暗杀,这一系列变故都发生在几乎同时,想来都与这个有关。先前那个黑衣人……”
他指了指边上,发现尸体已经被刷新了之后又把手指缩了回去,表情复杂地看了眼木榻上昏睡的樊离,道:“我杀了他之后,系统提示给我他的身份,黄家幸存者黄昊,莫师叔便死于他手。因为黄家一脉已绝,又额外送给我一个消息,黄昊的孪生哥哥黄旭死于樊师叔之手。”
白发与作壁上观的冰雪都顺势看向樊离。白发道:“叶知秋是什么人?”
连朔直接摇头:“我只知道叶知秋的名字,但是师叔与此人的关系,又或者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全都不知道。”
白发又道:“闇门浮图是什么?”
“不知道。”
白发缓缓合上眼似乎在思考什么。连朔侧头打量了一下茅屋,片刻后视线又不受控制地向那青衣女子处瞄了瞄,而后突然醒悟过来便觉得有些尴尬,环视一圈,白发面无表情,冰雪自顾自笑眯眯,从方才到现在显然都当这女人不存在般,这便疑惑了,却也只是压在心底没说出来。他看着白发,不知为何,对于这位师兄总归有种说不出的敬畏感,明明此人内息紊乱,一眼就看得出不是什么高手之相……
晃晃脑袋,把莫名其妙的念头丢出去,师父说了,行走江湖,谁都不能小看,更何况这个人是闇门这一代的大师兄……连朔把视线移到冰雪身上,冰雪马上便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笑,显然是感官非常敏锐。这个人不是闇门中人,但既然是大师兄的同伴,那么理应不会出什么岔子。
不知道白发在想些什么,只是不久之后,听得他缓缓道:“如果我没想错的话,每个人手上都会有一段故事,必须拼凑起来才能完整。”
连朔愣了愣,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找到叶师兄与现在还未明的四师叔的徒弟,才能问出来各自师父的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2。25
》《 留言即动力~
这个故事完整浮出水面就差不多该结束了,只是个类似传承仪式的场面罢了,明月乡完结之后,白发自有去处,然后出场的就是白夜……凌霄阁与皇朝的争锋,牵扯到很多东西,烟岚也逃不开~~~
☆、夜吟应觉月光寒
小小的医馆中加了个连朔,也没显得怎么热闹。赫连大少还未归,但既然已经有人去寻叶孤舟,那么连朔也乖乖等消息。
可是连朔很无奈。他师父邱宁是正常人,除了有事没事喝得烂醉如泥之外,总还有些时候是清醒的,所以教出的徒弟也是正常人——为毛他所见到的却没几个正常的?不说离开千叶镇路上所遇,光是这茅屋中两人已经让他觉得相当奇葩了。
白发自不用说。连朔从未见到那种一天下来半句话不说、连表情都不会换一下的人,骨子里是闷,脸皮上是冷,动作缓慢木讷如锈铁,行事却专断不容质疑。冰雪稍微好一点,不跟着白发的时候,他还知道四处去转悠转悠打发时间,然而那张脸一天到晚都是笑着的,不知道究竟在笑些什么,也不晓得为什么总是不会抽筋。
开始连朔还能在明月乡走动一下,简单查探下地形浏览会儿风俗民情,结果逛下来便发现这明月乡跟他大师兄一样古怪。NPC古怪,店铺古怪,街道古怪,整个村镇都透着说不出的古怪。那些NPC太过肆意,就算不是抬高下巴看人,那种眼底眉梢透露出来的淡漠亦或是蔑视还是透心刺骨。店铺毫无规律,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开什么时候会关。街道犹如八卦阵,不熟识的人进去,那些弄堂小巷甚至有种会将你困死在里面的错觉。
跟千叶镇完全不同。连朔绕了圈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然后一直瞅着昏睡不醒的樊离发呆。无聊的时候他就坐一边自修,自修得无聊了他想起他师父。
闇门老三邱宁一天到晚离不开酒。酒腐蚀了他的胃,灼烂了他的心肺,搅碎了他的神魂,就像慢性毒药一样抽丝剥茧夺走他的性命。可连朔打自被他捡回去之后,就从没见过他放下酒坛。连朔最经常做的事就是为他去东市打酒,还要时时刻刻提防一转身他就把自己给醉死了。
然而,没了酒他死得更快。就算喝到夜夜咯血、泪流满面,也只能靠着一天天的醉生梦死撑下来。连朔一直不明白他这样的生活方式,他的思维总是不能懂得大多数NPC的行为,然而不得不说,混元正道中所描述的人物与故事总是那么美,剧情是美的,武器是美的,连死亡都是种美——美到连他这种见惯了现实世界冷暴力与空间禁锢的人,都不得不赞叹。后来看得久了,也渐渐开始模糊地懂得不少。说不出口,只有淡淡轮廓,却分明是懂了的。
此般,他觉得他师父喝酒也没有什么不好。可对邱宁了解愈深,愈是连自己都
控制不了地开始心疼他。因为他连醉都醉得不彻底,酩酊大醉,却偏偏永远都醉得很清醒。
他不醉的时候通常是寂冷飘雨的夜,点一盏灯,听酒坛中水流的声音就能一夜。醉了就会坐在走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天空或是很遥远的地方,脸上挂着落寞的空洞的表情,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般的悲伤。有的时候,连朔甚至觉得死对于他师父来说只会是一种解脱!
闇门永远不缺纠结的关系与纠结的人。在连朔看来,光是他师父断断续续讲述的那些里,就已经分不清爱恨、恩怨,情谊亦或是冤仇。有些人与有些人的仇恨生死难消,有些人与有些人的爱恋痴怨难解。于是生的生,死的死,留下的人还在苦苦纠缠。
连朔一直觉得,他师父是在想念一个美丽的女子。就像柴扉不远处茶馆里说书人口中代代留传的故事。剑客与红颜,远走与留守,那么动人,那么忧伤。
可年年岁岁的时光如水之中,他已经从被人随意砍杀的菜鸟长成了绝世的剑客。伴着邱宁的,依旧还是只有酒。
※※※※※※
原本连朔觉得,他能安稳无聊到叶孤舟叶师兄与传说中的赫连大少回来——别说他,连白发都是这样想的。
当然,前者是单纯这样觉得,白发则是懒得去想,反正对于他来说,猝不及防的事情多了去了,下雨天被雷电劈,摔一跤能摔出内伤,连走在悬崖上,那悬崖都有可能塌陷下去,他还能说什么?于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朴素的谚语再次证明了他的真理性。
彼时正值黎明,五更钟响,鸡鸣破天。白发打矿回来,一身石屑,面无表情。于是身后跟着的万年笑脸的冰雪就显得比较怪异了,两相一对比简直就是惊悚。
连朔刚睡了一觉,迷迷糊糊打着哈欠,门开时就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脸僵了僵,半天才慢慢恢复原状。有的时候他总是不得不感叹他这位师兄的强大——就算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强大,也足够他敬畏了。
毕竟闇门之中排位并非是按实力或者年份,而纯粹是师父的位次。樊离是老大,那他的徒子徒孙永远都是大师兄,其余亦如是。所以对于连朔来说,白发只能是大师兄,就像叶孤舟会是他二师兄。
白发进门,首先看樊离,一探脉还是活死人状态。有呼吸,有心跳,虽然微弱但总还在。人却是迅速地消瘦下去,这几天连呓语的情况也不见了。他试过喂水喂食物,但通通
不成功,吊命的药也灌不进去,只不过想到樊离曾说过,每个闇门弟子体内都有师门秘制的本命蛊,哪怕是缺水缺粮个把月也能吊住一线生机。掰手指算算天数,没到绝路,也就直截了当转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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