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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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宁曦那求证一样的眼光，颜瞳还没问一下自己良心是不是可以点头，自己就被宁曦带着走起来，他用一只手捂住眼睛，预见不到待会会发生什么。到了楼底，宁曦又问：“几楼？”
　　颜瞳突然觉得事情还有转机，于是肯定的说：“不知道，小舅舅没说。”谁想宁曦思索片刻，比他更肯定道：“那去找人问问吧。”
　　颜瞳靠着墙，半死不活道：“要问你去问，我不去——”视线一转，几步之外正走来的一个人几乎闪到颜瞳的双眼。颜瞳张大嘴，不敢确信：“这样都行？”
　　颜瞳赶紧站好，正色道：“柯队长好。”
　　那人正是柯穆岩，见到颜瞳，他也有些意外，点了下头，皱着眉问：“你们有事？”
　　宁曦生怕柯穆岩注意不到他，连忙上前一步，道：“你好，我是宁曦，仰慕柯队长很久了，今天得见真人，真是三生有幸。”
　　颜瞳腹诽：“说的果真比唱的好听。”他站在一边没动，倒是柯穆岩道：“什么事？”
　　宁曦道：“关于令弟的事。”
　　柯穆岩把颜瞳和宁曦两人带进自己家，一进去就把两位来客抛在客厅，自己去了里面的房间，过会又是满面愁容的出来。颜瞳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不过也不好说什么，那些事情他不懂，知情者现在也还在昏迷之中。
　　倒是宁曦比较不客气，他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对柯穆岩道：“我们能进去看看他么？”
　　柯穆岩想了想，点了点头。颜瞳准备跟宁曦一起的，却被柯穆岩叫住：“你等等。”颜瞳站定，回头看着柯穆岩，柯穆岩又道：“他好些了么？”
　　说到这里，颜瞳感觉自己更不好面对柯穆岩。以前不知道张星陌身世的时候有时候也觉得张星陌比较烦人，虽说是个天师，却并不是个稳重的天师，毛手毛脚的，可是现在或许是对张星陌有了一些同情或者说日子久了多少有些感情，所以就把对张星陌不好的人也当做了坏人。柯穆岩是个好警察不错，但是在颜瞳眼里，他就是个做了坏事的人。
　　颜瞳有些愤懑，他也没有直接表现的很义愤填膺，只是轻飘飘道：“他很好，医院的护士都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照顾着。”心里却使劲骂道：“死弟控！”
　　宁曦在他身边嗤笑道：“突然感觉你好阴险，我要离你远点。”
　　颜瞳耸肩，不置可否的一笑。倒是最后心有所想的往身后又看了一眼。
　　客厅里，柯穆岩身高一米九的身子杵在那里，莫名的有一些悲凉。本来眉头紧蹙的脸，这时候又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表现在上面。
　　颜瞳心里微微一动，脚下走了一步，兜里的手机又响了，一看是成蔚然的，颜瞳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马上就按了拒接。
　　宁曦又道：“你真是又阴险又小气。”被颜瞳一脚踹到房间里面的床边上。
　　的确，颜瞳是在为成蔚然先前“抛弃”他而耿耿于怀——现在他也抛弃他了。想着有些兴奋，不知道成蔚然被挂了电话是何反应。于是乐颠颠的蹭到床边上，拍了拍宁曦的肩膀，打趣道：“大师，你看出了什么？”
　　宁曦从一到床边上就开始发愣，这时候被颜瞳冷不丁的一拍，倒像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着颜瞳：“看你这么充满怀疑，我不露一手你是不会收敛一下你脸上那明显的不怀好意的。”
　　颜瞳猛点头，不知怎么越来越兴奋，道：“大师，你是神！”他也的确是安了不好的心的，就跟当初作弄张星陌一样，之所以肯过来，不完全是宁曦拉的，他也是为了看下好戏。说他不怀好意，颜瞳稍微有些不赞同，不过，他看着柯穆岩正忙于自己的心灵拷问，倒勉勉强强接受了。
　　——只是不知道待会他们会不会被柯穆岩丢出门外。
　　颜瞳心道：“要真有神，就显灵吧。”
　　神有没有显灵颜瞳不知道，颜瞳知道的只是柯穆岩拷问了自己的心灵之后，将脸上的表情都收了起来，此时正腰板直挺的站在房间门口，问宁曦：“情况怎样？”
　　宁曦摸着下巴，啧啧两声，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是魂魄离体了。”
　　柯穆岩明显的不相信，蹙了眉，准备说什么。宁曦微微一笑，又道：“这情况要是放在农村，早便可以准备棺材了。”
　　颜瞳吓了一跳，一是因为宁曦的口不择言，一是因为他话里的内容，难道情况真有那么严重？他不放心的摸了摸柯晴海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紧张了，一摸下去，只感觉柯晴海的体温是冰凉的，好像一点热度都没有了。
　　柯穆岩也在瞬间变了脸色，道：“成先生他们都没看出来，你又是凭什么这么说？”
　　宁曦道：“此一时彼一时，况且他们也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而是因为还没有解决办法而已。我只问一句，他这种情况是不是曾经就发生过？”
　　柯穆岩怔了怔，之后又点了下头。
　　宁曦一击自己手掌，轻快道：“那就好办了，只需要去找回来就好了。”
　　一边的颜瞳忍不住插嘴道：“不是招魂？”
　　宁曦道：“他是自愿魂魄离体的，这时候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呢，不管谁去叫他他都不肯回来的。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就是魂魄离体的最后期限，过了期限，他就真的死了，要是入了鬼门关，就更加难了。”
　　颜瞳担心道：“那怎么办？”
　　宁曦又拍了拍自己的手，道：“还能怎么办，去找呗。”
　　本来颜瞳还准备问问怎么个找法，可是看宁曦那明显嘲笑的眼神，他就把话咽下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随自己所想魂魄离体，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来去自如，某个仙人的故事就不需要我多说了，虽说后来是因为肉身被毁才无所归依，不过那也是教训，谁叫人贪慕外边的美色而不早些回去的。”这话宁曦当然不会当着柯穆岩的面说，他说在柯穆岩那里什么都没准备，所以就和颜瞳一起又离开了。颜瞳问他哪里最好，他就把颜瞳带回自己家了。
　　其实那也不是他的家，只是他在学校外面租的房子，颜瞳到了那里，才发现宁曦的书桌上摆着大学的英语教材。
　　颜瞳憋着笑，道：“看你的样子心也不在学业上，还不如退学做天师。”
　　宁曦把书桌上的课本一推，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然后又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檀木盒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佛家弟子，怎么能去做天师呢？给，把这个带上。”
　　颜瞳接过他手上的一串珠子，诧异的问道：“这是做什么？”
　　宁曦又站起来去柜子里找出一个大点的盒子，神神秘秘的把窗帘都拉了下来，然后对颜瞳道：“可以压压你身上的宝气。”
　　“珠光宝气？”颜瞳两眼冒光，“我是宝物么？”
　　宁曦差点忍不住把手里的盒子丢到颜瞳脸上，想了想，他又果断把盒子收了回去。然后他坐在床上，两腿盘起，叫颜瞳跟着他做。
　　而颜瞳还是没明白：“就是说，我也跟你一起？”
　　宁曦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一笑，有种拈花的错觉。颜瞳住了口，听着宁曦嘴里冒出来的他听不懂的经文梵语，这时候倒有些相信宁曦了。他看着被宁曦放在两人前面的盒子，盒子被打开了一点，现出里面金像的一角，颜瞳只感觉眼前光芒一闪，那金像就化作一个人的样子，而那人跟宁曦长的一模一样。
　　颜瞳还在奇怪，那金人怎么穿着不伦不类的袍子，不像和尚也不像道士的，那金人表面的金色慢慢褪去，然后完全显露出宁曦的脸庞，只不过比他认识的宁曦要白，还要更加庄重，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意思。
　　颜瞳发愣的时候，那人嘴角一撇，把那份庄严生生破坏了，他道：“怎样，大开眼界了吧？”
　　颜瞳点点头，刚准备问什么，那人又道：“走吧。”
　　走？走哪去？颜瞳还要四处看，却身不由己的随着宁曦的脚步，快速飘出门。
　　对，是飘！颜瞳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了一道结结实实的门，突然间吓的大叫起来。只是他刚叫了一声，就被宁曦强行拖着走了。
　　于是，身后留下一长串的叫声。
　　“这里没有半分光明。”
　　“这里不是人间。”
　　“这里没有温暖和人气。”
　　宁曦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道：“我知道，所以你不需要提醒我。”
　　颜瞳蹦起来，道：“所以，这里是哪里？”
　　宁曦眉头一挑，道：“你不需要知道。”
　　颜瞳恨恨的咬咬牙，倒是什么都没说。他跟在宁曦身后，一声不吭。
　　走了一会，地方渐渐明亮了些，开始有了路，路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而那山上白茫茫的一片，跟下雪一样。颜瞳感到有些冷，开始怀疑会不会有人迷恋这个地方而不想回到现实生活中。
　　他走的慢了几步，宁曦有些不悦，回头瞪了他几眼。颜瞳更加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站定了，道：“宁曦，你真的是宁曦？”
　　宁曦不答，目光悠远的看着白茫茫的山，眼角的余光瞥了颜瞳一眼。那眼神虽没什么特定的意思，但是颜瞳却看的浑身一颤，心神一凛，不敢废话，赶紧跟上。
　　但是又走了几步，颜瞳却感觉似乎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一样，他又一次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地上不时伸出一只只手，白骨的，或是皮包骨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到了个什么地方，但是他的预感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地方。
　　一路上，路边不时会发出一些声响，或从石头里，或从树木里，更或者还是凭空的，但是只是听到声音，鲜少看到物体。
　　颜瞳也不太敢去看，越往山上走，气温就越低，饶是他此时并不是实体，也依然冻的浑身直打哆嗦。那前面的宁曦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雪山开始有了实形，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就踏进了冰雪的领域，在正雪山入口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经过不知多少年月的雪的堆积，依然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石刻。
　　“这里是幽然天。”一路上不开口的宁曦终于出声了。
　　大概是看颜瞳瞅着那别扭的字看了半天还没认出来吧。
　　颜瞳抱着胳膊，没搭话。
　　说真的，他有些气愤。
　　到这里还没发现宁曦是有备而来，却并不是为了柯晴海，那么凭颜瞳这时的智力，已经可以去死千百遍了。
　　颜瞳不知道宁曦打的是个什么算盘，他小时候心算一向是班级第一，这时候却完全猜不透。
　　这里白茫茫的，可见的除了雪还是雪。
　　颜瞳并不十分排斥这样的场景，可这不是他的梦，也没有出现那个叫长离的人的身影。
　　所以，他也并不十分喜欢这里。这里比的梦更加的孤独寂寞，更添几分无声的诡异。
　　他这样想着，只见远处的雪线在往这边靠近，他开始以为是眼花了，可是那线越来越近，越来越高，越来越明显，快到跟前的时候，颜瞳才发现，那并不是雪线，而是一道道虚无的影子，个个张牙舞爪，面目可怖，组合在一起，恰似一道雪色的高墙，阻挡着要进入雪山的人。
　　宁曦双手合十，开始默念着什么，一个个字符从他嘴边溢出，却形成一道金光闪烁的屏障，他在屏障后，一步步朝雪山逼近。颜瞳身不由己的由一道强力拉着，跟在宁曦身后。那道魂魄的墙初时还张牙舞爪，在两人逼近的时候，却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慑到了，纷纷挡住眼睛往后退去。
　　强光让颜瞳也不由得闭上双眼。他不知道什么被宁曦牵住了手腕，闭着两眼走着，好似前方永远都是悬崖，他走的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被宁曦带进沟里。可是他想睁眼睛，却觉得眼睛里面钻心的疼，他一睁开眼，就好像有雪球砸进眼睛里，眼睛里面冰凉又奇疼无比。
　　“不想永不见天日就退后。”是宁曦的声音。被风雪吹散了，有些不像宁曦的声音，比宁曦的声音更带了几分凌厉和恨意。
　　颜瞳勉强睁着眼睛，雪球还是不时砸进他眼睛里，他一边走，一边不停的用手摸着自己的眼睛，感觉越来越冷了。
　　宁曦一直带着颜瞳到了一处悬崖，下面是真正的深渊了，颜瞳看着宁曦，而宁曦却淡淡一笑，架着颜瞳，一起跳了下去。
　　这不算长的距离，颜瞳的眼睛都要被雪球砸瞎了，他想闭起来，但是好像那些东西还是会挤进去，使得他的眼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搅动一样。他有些受不了的大叫起来，却突然间脚下一平，是踩到实地的感觉。
　　颜瞳定睛一看，这哪里是踩到实地了，完全是在履薄冰！冰下面还看得见水的流向，在水的深处，竟然还有一个人！
　　颜瞳一蹦三尺高，力气大的使冰面震动起来，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宁曦赶紧搂住颜瞳，将他往半空中一带，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竟然凌空站立了起来。
　　“我靠！”颜瞳再好的教养都要骂娘了，他往脚下一看，脚下并不是没有东西，而是一个鬼魂，此时被宁曦踩在脚下，不停的想要翻身，宁曦却一脚踩中鬼魂的脖颈，将那鬼的脖子踩断了。鬼魂哭喊着，在边缘站着的鬼魂却不敢上前，似乎是惧怕着宁曦。
　　颜瞳其实也被吓到了，这样的宁曦，就算不是鬼魂的他也不敢招惹的。他觉得宁曦大概不是宁曦，看了看宁曦的脸，却见宁曦本身长了一张很是温和的脸，可是此时的他面无表情，竟比那些鬼魂都面目可怖。
　　下面那个人是什么人？他是不是跟宁曦有什么莫大的仇恨？
　　冰层下面，那人被水流冲刷着，依然在原地不动。他双目紧闭，眉间有颗朱砂痣，穿着黑色的长袍，双手交叠放在胸前。
　　光看此时的容貌，那人都有一股君王的气势，长眉飞扬，鼻梁高挺，睥睨天下一般，纵是紧闭着双目，也似是在沉思如何打下那片江山一样。
　　这样的人，大概不是抢了别人的王位，就是抢了别人的老婆，不然不会有人跟他结怨的。
　　“对不起，我只是借用一会。”宁曦的手在颜瞳的眼前摸了两下，迫使颜瞳将眼睛闭上了。颜瞳感觉宁曦的手也是冰凉一片，摸着他的眼睛，虽温柔的不像话，却又像是把什么东西从他眼睛里面扯出来一样，不仅疼，更疼的残忍，以至于无情到残酷。
　　随着宁曦手的脱离，只见颜瞳的身体也慢慢萎顿，他还能感觉到东西，但却不是身体在感受，他只觉得自己随着宁曦的手飞了出去，身体里面开始出现撕裂一样的痛楚，他想大叫，却什么也叫不出来……
　　颜瞳再有感觉的时候，他跟宁曦站在一块土台子上，宁曦站着，而他坐着。
　　颜瞳问：“这是什么地方？”
　　宁曦微微一笑，道：“如果你问的是你脚下的地方，我可以告诉你，这里是望乡台。所以赶紧看一看你远去的家乡吧。”
　　这宁曦倒恢复了颜瞳之前认识的那个。颜瞳觉得有些奇怪，有两个宁曦么？他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眼睛，可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痛楚。
　　“为什么我们要到这里来？”
　　宁曦道：“你忘记啦？”
　　颜瞳想了想，道：“有点记不清了。”
　　宁曦道：“我们去了鸿羽，在地底下发现了一只磨盘，还有一根法杖，法杖成了妖，把推磨盘的鬼都纳入自己的后宫，我还跟他打了好几个回合来着。”
　　颜瞳张大嘴：“有点印象。那小舅舅呢？”
　　宁曦：“不就带你到这来找的么。”
　　颜瞳点点头，虽感到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因为记不清了，所以就没再深究。
　　


☆、鬼门

　　第四章鬼门
　　过完奈何桥，喝一碗孟婆汤，前尘旧事，从此就与此魂无关。
　　颜瞳跟在宁曦身后，混合着一群刚喝完孟婆汤而混混沌沌的鬼魂们，走在一条青石板垒成的小路上。
　　这里是鬼界，是人死后的去处，房屋都是清一色的灰白，人也都是灰白的，所有的灰白聚在一起，就是一片灰色的世界。
　　颜瞳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人，不放心的摸了摸自己的，感觉到自己的面部神经还在，他就长吁了一口气。
　　宁曦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倒是目光中有几分不明深意的笑。颜瞳也不去管他，就在此刻的长街上搜寻着他所要找的人影。
　　他们走了好几条长街，都没有看到柯晴海。宁曦想了想，道：“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说着就拉着颜瞳，飞快的往一条小路上跑。那条小路一开始只是些枯黄的小草，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一道道荆棘，刺的颜瞳满脸都是刮痕。他们在荆棘里面走了一段路，荆棘越变越高，却也不再是荆棘的样子，变成一簇簇芦苇，而在芦苇的上方，飞荡着数不清的鸟雀，落下一声声凄厉的鸣叫。
　　颜瞳站定一瞬，问道：“那是什么鸟？”
　　宁曦也看了一眼，答道：“穿过荆棘的鸟。”
　　颜瞳又仔细看了一眼，真的发现那些鸟的胸间都是血红一片。只是荆棘鸟已经穿过了荆棘，为什么还要在这虚无的上空不停的鸣叫？他摇摇头，觉得这时候他关心那些鸟还不如关心自己——他自己也是刚从荆棘里面穿过的啊。
　　天空是昏暗的，河也是昏暗的，在河的对面，却是一片鲜艳。而在那片鲜艳之中，有个人影站立着，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颜瞳认出了那个人的背影，大声叫道：“小舅舅！”
　　这一声叫，把河对面的人惊了一下，同时也惊起了栖息在彼岸花上面的冥蝶，那些蝴蝶纷纷震动翅膀，落下荧光闪闪的花粉。美丽异常，柯晴海都看呆了。
　　宁曦却一拍颜瞳的背，道：“不能惊起那些蝴蝶的！”
　　越来越多的蝴蝶飞了起来，它们围绕着柯晴海不停的转圈，几乎都让柯晴海的身影隐匿在其中，再也不能脱离。宁曦一招手，便见河边舶来一条无人小船，他把颜瞳推上小船，自己也跳了上去。颜瞳刚站稳，一只手便从河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脚，接着一个人头冒出来，诡异的笑道：“带我走吧……”
　　颜瞳吓的连忙用另一只脚把那人踢进水里。宁曦撑篙的手停了一下，颜瞳赶紧把扒着竹篙的水鬼给踢下去。两人配合着，倒是很快把船弄到对面，还没等船停稳，两人就已经到了岸上，踏过一丛丛鲜艳的彼岸花，从那一群快形成一个茧的蝴蝶里面拉出柯晴海，在彼岸花里面飞奔起来。
　　这境况甚是惊险和刺激，无数的蝴蝶在后面追着，前面的花路却像永远也走不完。他们这一路不知道弄死了多少娇嫩的花，也不知道扑掉了多少只美丽的蝴蝶。不过越跑越快，那柯晴海却越笑越欢。
　　“这地方我来过，难怪这么熟悉，我小时候来过！”
　　柯晴海猛的站定不走了，道：“不行，他还在那里，我不走。”
　　后面的蝴蝶都要马上包围上来了，颜瞳两眼赤红，道：“谁在那里我们也管不了了，快走吧。”
　　“我不走，我要等他出来。”说着，柯晴海竟然还要转身回去。见状，宁曦赶紧一个手刀落下，柯晴海顿时萎了。他扛起柯晴海，一手拉住颜瞳，脚下如祥云在飞，转眼间就走出了彼岸花的范围。
　　颜瞳：“早有绝招不拿出来。”
　　宁曦微微一笑，腾出一只手朝前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颜瞳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宁曦却将颜瞳轻轻一推，颜瞳身不由己的朝前飞去，一直飞到一个池塘，噗通一声一头栽了进去。
　　“说了要带你去三生泉，你就喝个痛快吧。”宁曦说完，就带着柯晴海先走了，“我从外面接你。”
　　而颜瞳自掉进水池里就一直往下沉，期间他喝了不少的水，呛的他感觉自己都要死了。他眼前开始出现白茫茫的幻象，有一道强光，强光之下，还有一个人。那人侧身站着，身后是成簇的桃花。
　　不是梦，那个人也出现了。
　　那是孟长离，是曾经将他捧在怀里的那个人。
　　颜瞳有些激动，因为他想起来了，那人并不是梦，而真的是前世的回想。他是一面镜子，传说中可以汇聚万妖的宝镜，却是属于孟长离一个人的。
　　初成镜子，他并没有灵识，只是一件需要时才会见光的宝物，不分好坏，也不辨是非。而孟长离同样是没有感情的，他带着镜子，走过无数的山林，路过无数的村庄，脚步都不曾有过停留。
　　孟长离只为收妖而存在，而他就是收纳妖的容器，一人一镜，走过了许多的年月。
　　然后被他贴心放着的他，竟从镜子化作了人形。
　　后来，又过了许多的年月，多的他都回想不起来了，他的心被填的满满的，开始有种想哭的感觉。在池底呆了太久，他有些憋不住了，于是就从水里冒出头来。
　　入眼是一片青色，青色的叶，青色的花。
　　这地方，在曾经，他也来过。
　　因为他有了人的□，所以镜子开始有了裂缝，有妖控制了他的思维，想利用他杀了孟长离。他以为自己真的杀了孟长离，于是就跑到地狱来。
　　就在他们刚渡过的那条河的最下游，他看见无数的头，那些都是被孟长离杀死的妖。妖们啮咬着他，而他自我惩罚着，直到长离来解救他。
　　前世回想的太多，便越发觉得心里闷疼。
　　他现在在这里，那孟长离身在何方？
　　颜瞳忍不住哭：“长离，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