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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酗传奇-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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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道:“可是你……”
叶孤城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他却找上了我,一定要逼我拔剑,他说我……说我乘他不在时调戏了他的妻子。”
陆小凤道:“你当然没有。”
叶孤城冷笑。
陆小凤道:“既然没有,为什么不解释?”
叶孤城道:“你若是我,你会不会解释?”
陆小凤在叹息,他承认自己若是遇上这种事,也一定不会解释的,因为这种事根本不值得解释,也一定无法解释:“所以你只有拔剑。”
叶孤城道:“我只有拔剑!”
陆小凤道:“但我却还是不懂,以你的剑法,唐天仪本不该有出手伤你的机会。”
叶孤城冷冷道:“他本来就没有。”
陆小凤道:“但你却受了伤。”
叶孤城的手握紧,过了很久,才恨恨道:“这件事我本不愿说的,他能有出手的机会,只因我在拔剑时,突然听见了一阵很奇怪的吹竹声。”
陆小凤脸色也变了:“于是你立刻发现有条毒蛇?……”
叶孤城霍然长身而起:“你怎么知道?”
陆小凤也握紧双拳,道:“就在今天一日之中,我已有两个朋友死在那种毒蛇吻下,还有一个倒在床上,生死不明。”
叶孤城的瞳孔在收缩,慢慢地坐下,两个人心里都已明白,这件事根本是有人在暗中陷害的。
这究竟是谁的阴谋?为的是什么?
陆小凤沉吟着,缓缓道:“你重伤之后,最有好处之人,本该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点点头。
陆小凤道:“但害你的人,却绝不是西门吹雪!”
叶孤城道:“我知道,我相信他绝不是这种无耻的小人!”
陆小凤道:“你真的相信?”
叶孤城道:“像这种卑鄙无耻的人,绝对练不成那种孤高绝世的剑法。”
陆小凤长长吐了口气,道:“想不到你居然也是西门吹雪的知己。”
叶孤城注视着桌上的剑,缓缓道:“我了解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剑。”
陆小凤却在凝视着他:“也许你们本来也正是同样的人。”
叶孤城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两柄孤高绝世的剑,两个孤高绝世的人,又怎能不惺惺相惜?
陆小凤叹道:“看来这世上不但有肝胆相照的朋友,也有肝胆相照的仇敌。”
当然有的,只不过后者远比前者更难得而已。
叶孤城忽然又道:“据说已有很多人在我身上投下重注,赌我胜!”
陆小凤苦笑道:“现在赌你胜的盘口是七比一。”
叶孤城目中带着深思之色,道:“其中当然也有人赌西门吹雪胜的?”
陆小凤道:“不错。”
叶孤城道:“我若败了,这些人岂非就可以坐收暴利?”
陆小凤道:“你认为陷害你的人,就是赌西门吹雪胜的人?”
叶孤城道:“你认为不是?”
陆小凤也闭上了嘴。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心里却知道绝不是,因为这个人不但陷害了叶孤城,也同样害了孙老爷、公孙大娘和欧阳情。他一定还有更可怕的阴谋、更大的目的,绝不止要赢得这笔赌注而已。
叶孤城又站起来,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明月,喃喃道:“现在已可算是九月十四了。”
陆小凤道:“难道你还要如期应战?”
叶孤城冷冷道:“你看我像是个食言悔约的人?”
陆小凤道:“可是你的伤……”
叶孤城又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伤是无救的,人也已必死,既然要死,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岂非也是一大快事?”
陆小凤道:“你……你们可以改期再战。”
叶孤城断然道:“不能改!”
陆小凤道:“为什么?”
叶孤城道:“我这一生中,说出来的任何话,都从未更改过一次。”
陆小凤道:“莫忘记你们改过一次!”
叶孤城道:“那有特别的原因!”
陆小凤道:“什么原因?”
叶孤城沉下脸,道:“你不必知道!”
陆小凤道:“我一定要知道!”
叶孤城冷笑。
陆小凤道:“因为我不但是西门吹雪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我有权知道。”
叶孤城慢慢地掩起窗子,又推开,窗外月明依旧。他一直都没有回头,仿佛不愿让陆小凤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又过了很久,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他已有孩子了?”
陆小凤跳了起来,失声道:“你说什么?”
叶孤城并没有再说一遍,他知道陆小凤听得很清楚。
陆小凤当然已听清楚,但却实在不能相信:“你是说西门吹雪已有了孩子?”
叶孤城点点头。陆小凤再问:“是孙秀青有了身孕?”
叶孤城又点点头,陆小凤怔住,一个男人,在生死的决战前,若是知道他深爱的女人腹中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怎么办?
陆小凤终于明白:“原来是他去求你改期的,因为他一定要先将孙秀青以后的生活安排好,他并没有胜你的把握。”
叶孤城道:“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也知道自己的仇人太多。”
陆小凤道:“他若死在你手里,他的仇家当然绝不会让他的女人和孩子再活下去。”
叶孤城道:“他活着时从不愿求人,就算死了,也绝不愿求人保护他的妻子。”
陆小凤道:“所以他要你再给他一个月的宽限,让他能安排好自己的后事。”
叶孤城道:“你若是我,你答不答应?”
陆小凤长长叹息,现在他终于明白,西门吹雪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他当然要找个绝对秘密的地方,将他的妻子安顿下来,让她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他自己的孩子,这地方他当然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叶孤城仰视着天上的明月,月已圆:“月圆之夜,紫金之巅……”
陆小凤忍不住又问道:“月圆之夜,还是改在月圆之夜,紫金之巅又改在哪里?”
叶孤城又沉吟了很久,才缓缓道:“改在紫禁之巅。”
陆小凤耸然动容,道:“紫禁之巅?紫禁城?”
叶孤城道:“不错。”
陆小凤脸色变了:“你们要在紫禁城里太和殿的屋脊上决战?”
太和殿就是金銮殿,也就是紫禁城里最高的一座大殿。紫禁之巅,当然也就在太和殿上。殿高数十丈,屋脊上铺着的是滑不留足的琉璃瓦,要上去已难如登天,何况那里又正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贺之处,禁卫之森严,天下绝没有任何别的地方能比得上。这两人偏偏选了这种地方做他们的决战处。
陆小凤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你们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叶孤城淡淡道:“你若害怕,本就不必去。”
陆小凤恍然道:“你们选了这地方,为的就是不愿别人去观战?”
叶孤城道:“这一战至少不是为了要给别人看的!”
陆小凤又忍不住要问:“这一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叶孤城道:“就因为他是西门吹雪,我是叶孤城!”
这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答复,却已足够说明一切。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命中注定了就要一较高下的,已不必再有别的理由。两个孤高绝世的剑客,就像是两颗流星,若是相遇了,就一定要撞击出惊天动地的火花。这火花虽然在一瞬间就将消失,却已足照耀千古!
月明星稀,夜更深,叶孤城缓缓道:“你想知道的事,现在全都知道,你为什么还不走?”
陆小凤却还不肯走:“除了我之外,还有没有别人知道你们的决战处?”
叶孤城冷冷道:“我没有告诉过别人,我没有别的朋友。”他的声音虽冷,这句话却是火热的。他毕竟已承认陆小凤是朋友,惟一的朋友。
第四回 北斗七星阵
九月十四,凌晨,李燕北从他三十个公馆中的第十个公馆里走出来,沿着晨雾迷漫的街道大步而行。他步子虽然还是跨得很大,却仿佛已显得很沉重,他的腰虽然还是挺得笔直,但眼中却已有疲倦之色,昨夜他根本没有睡过。 十一年来,每当他在晨曦初露,沿着这同样的路线散步时,后面总有一大群人跟着。但今天却没有,连一个人都没有。
太阳尚未升起,木叶上凝着秋霜,今天比昨天更冷,说不定随时都可能有雪花飘落。
北国的冬天,总是来得特别早的,尤其是李燕北,对他来说,冬天早已来了,已到了他心里。
晨雾迷漫,对面也有个人沿着路边,大步走过来,李燕北还没有看清他的脸,已看到了一双发亮的眼睛:“陆小凤?”
“是我。”陆小凤已在一株枯树下停住脚,等着他:“有人若是每天早上都能到外面来走走,一定能活得比较长的。”他在笑,笑容却并不开朗。
李燕北道:“你已在外面走了很久?”
陆小凤道:“好像已有半个时辰了!
李燕北道:“为什么不进去?”
陆小凤又笑了笑,笑得更勉强:“我怕!”
李燕北吃惊的看着他:“你怕?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陆小凤道:“我有,而且时常都有。”
李燕北道:“你怕什么?”他不等陆小凤回答,已接下去道:“你不敢去见欧阳情?”
陆小凤默然点头。
李燕北拍了拍他的肩:“她还活着,她中的毒好像并没有外表看来那么严重!”
陆小凤长长吐了口气,忽然问道:“今天只有你一个人?”
李燕北点点头,眼神显得更疲倦,缓缓道:“今天别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事要做!”
陆小凤道:“那么你也不该出来的!”
李燕北笑了笑,笑容也并不开朗。
陆小凤道:“经过了昨天的事,你今天本该小心些。”
李燕北沉默着,和陆小凤并肩而行,走了一段路,忽然道:“这十一年来,我每天早上,都要在这地区里走一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论刮风下雨,我都没有间断过!”
这地区是属于他的,他走在这些古老而宽阔的街道上,心里总是充满了骄傲和满足,就正如大将在校阅自己的士卒,帝王在巡视自己的国土一样。
陆小凤了解他这种感觉:“我若是你,我很可能也会每天这么样走一趟!”
李燕北道:“你一定会的!”
陆小凤道:“只不过我今天还是会破例一次!”
李燕北道:“你绝不会。”
陆小凤道:“可是今天……”
李燕北道:“尤其是今天,更不能例外。”
陆小凤道:“为什么?”
李燕北迟疑着,目光沿着街道两旁古老精雅的店铺一家家看过去,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悲伤和留恋,过了很久,才缓缓道:“因为今天已是我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陆小凤吃惊的看着他:“为什么会是最后一次?”
李燕北并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道:“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的儿子?”
陆小凤摇摇头,他没有看见过,他也不懂李燕北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我有十九个儿子,最小的才两岁。”李燕北慢慢地接着道:“他们都是我亲生的,都是我血中的血,肉中的肉。”
陆小凤在听着,等着他说下去。
李燕北道:“我今年已五十,外表看来虽然还很强壮,其实却已是个老人。”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道:“你并不老,有人说,男人到了五十以后,人生才真正开始。”
“可是我已输不起。”李燕北也想勉强笑一笑,却笑不出:“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们挨饿受苦。”
陆小凤终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你已将这地盘卖给了别人?”
李燕北垂下头,黯然道:“我本来也不想这么样做的,可是他们给我的条件实在太优厚。”
陆小凤道:“什么条件?”
李燕北道:“他们不但愿意承认我跟杜桐轩的赌注,愿意为我解决这件事,而且还保证将我全家大小全都平安送到江南去。”
他总算笑了笑,笑得却很凄凉:“我知道江南是个好地方,每到了春天,莺飞草长,桃红柳绿,孩子们若能在那里长大,以后绝不会长得像我这种老粗。”
陆小凤看着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道:“你的确是个老粗。”
李燕北苦笑道:“你自己没有孩子,你也许不会懂得一个人做了父亲后的心情。”
陆小凤道:“我懂。”
李燕北道:“你既然懂,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陆小凤道:“我知道。”
李燕北道:“这一战西门吹雪若是败了,我就立刻会变得无路可走。”
陆小凤也知道,无论谁带着十九个儿子时,他能走的路就实在不多。
李燕北道:“昨天我见过叶孤城后;就知道我已根本没有战胜的机会。”
陆小凤道:“不是你没有,是西门吹雪。”
李燕北道:“可是他若输了,我就会比他输得更惨。”
陆小凤道:“我明白。”
李燕北道:“那么你就不该怪我。”
“我并没有怪你。”陆小凤道:“我只不过替你觉得可惜而已。”
“可惜?有什么可惜?”
陆小凤也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话,却反问道:“你将这地盘让给了谁?”
李燕北道:“让给了顾青枫。”
陆小凤道:“顾青枫是什么人?”
李燕北道:“是个道士。”
陆小凤愕然道:“道士?”
李燕北道:“道士也有很多种。”
陆小凤道:“他是哪一种?”
李燕北道:“是既有钱,又有势的那一种。”他又解释着道:“道教有南北两宗,南宗的宗师是龙虎山的张真人,北宗的宗师是白云观主。”
陆小凤道:“他就是白云观主?”
李燕北点点头,道:“白云观就在城外,当朝的名公巨卿,有很多都是白云观主的常客,甚至还有些已拜在他门下。”
陆小凤冷笑道:“所以他表面虽然是个道士,其实却无异是这里的土豪恶霸?”
李燕北苦笑道:“他若不是这么样的人,又怎么会要我将地盘让给他?”
陆小凤道:“这件事是不是已无法挽回?”
李燕北道:“我已接受了他的条件,也已将我名下的产业全都过户给他。”
陆小凤道:“你的门人子弟,难道也全都由他收买了过去?”
李燕北道:“真正控制这地区的,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帮会。”
陆小凤道:“你已不是帮会的帮主?”
李燕北长叹道:“现在这帮会的帮主也已是他,我已将十年前从前任帮主手里接过来的龙旗令符当着证人之面交给了他。”
陆小凤道:“证人是谁找来的?”
李燕北道:“虽然是他找来的,但却也是我一向都很尊敬的江湖前辈。”
陆小凤道:“是谁?”
李燕北道:“一位是武当的木道人,一位是黄山的古松居士,还有一位是老实和尚。”
陆小凤怔住。他吃惊的停下脚步,连脸色都似已变了:“难怪我找不到他们,原来我走了之后,他们反而来了。”
李燕北道:“我并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起你。”
陆小凤道:“既然是他们作的见证,这件事的确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李燕北道:“我本来也没有想挽回,这本是我自己决定的。”他看着陆小凤的表情,又道:“但你却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陆小凤沉默着,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有件事要警告你。”
李燕北道:“什么事?”
陆小凤道:“江南不但是个好地方,也是个美人窝,你到了那里后,最好老实些。”他笑了笑,接着道:“一个月只有三十天,你若是再娶三十个老婆,不打破头才怪。”
李燕北也笑了,拍着陆小凤的肩笑道:“你放心,用不着你说,我也会将那里的美人全都留下来给你的。”
陆小凤大笑道:“那么我一定很快就会去找你,免得你改变了主意。”
他并没有说出叶孤城的事,他几次想说,又忍了下去。李燕北是他的朋友。朋友要走了,为什么不让他带着笑走?能够让朋友笑的时候,就绝不让朋友生气难受——这是陆小凤的原则。可是他一定要分清谁是仇敌,谁是朋友。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他忽然问。
“也许还得过了明天。”面对着这古老而亲切的城市,李燕北目光又不禁露出一种说也说不出的留恋和伤感:“我虽然已是个局外人,但却还是想知道这一战的结果。”
陆小凤慢慢地点了点头,他也了解李燕北此时的心情。
“你走的时候,我也许不会送你,可是你若再来,无论刮多大的风,下多大的雨,我也一定会去接你。”他勉强笑了笑:“我一向不喜欢送行。”离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他虽然轻生死,却重离别。
“我明白。”李燕北也勉强作出笑脸:“我这一次走,虽然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你若到了江南,我也一定会去接你。”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陪着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又问道:“木道人他们,是不是和顾青枫一起走的?”
“是。”
“你想他们会到哪里去?”
“白云观。”李燕北道:“白云观的素斋和酒,也一向很有名。”
白云观仿佛就在白云间,金碧辉煌,宏伟壮观,雾还没有散尽,远远看过去,这道观的确就像是缥渺在白云间的一座天上宫阙。镶着黄铜兽环的黑漆大门已开了,却看不见人,晨风间隐约传来一阵阵诵经声,道人显然正在早课。
可是大殿里也没有人,几片刚落下的黄叶,在庭院中随风而舞。
陆小凤穿过院子,走过香烟缭绕的大殿,从后面的一扇窄门走出去,忽然发现一个青衣黄冠的道人,正站在梧桐树下,冷冷的看着他。梧桐没有落叶,后院中的秋色却更浓。
陆小凤试探着问:“顾青枫真人在不在?”
道人没有回答,一双发亮的眼睛,在白雾中看来,就像是刀锋般闪着寒光。一阵风吹过,陆小凤忽然发现他肩后黄穗飘飞,竟背着口乌鞘长剑。
“道长莫非就是顾真人?”
道人还是不开口,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
陆小凤笑了笑,喃喃道:“原来这老道是个聋子,我问错人了。”
这道人并不是聋子,突然冷笑道:“你没有问错人,却来错了地方。”
“这里不是白云观?”
“是。”
“白云观为什么来不得?”
道人冷冷道:“别人都能来,只有你来不得。”
陆小凤忍不住问:“你知道我是谁?”
道人冷笑着,忽然闪过身,梧桐树的树皮已被削去了一片,上面赫然用朱砂写着八个字:“小凤飞来,死于树下。”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道人冷冷道:“凤笔梧桐,这棵梧桐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陆小凤忽然又问道:“你见过我?”
道人道:“没有。”
陆小凤道:“我们有旧恨?”
道人道:“没有。”
陆小凤道:“有新仇?”
道人道:“也没有。”
陆小凤苦笑道:“我们既然素不相识,又没有新仇旧恨,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命?”
道人道:“因为你是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道:“这理由好像就已够了。”
道人道:“足够了。”他的手一反,长剑已出鞘。
“好剑!”剑光如一泓秋水。道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龙吟声中,四面忽然又出现了六个装束和他一样的黄冠道人。六个人,六柄剑,也都是百炼精钢铸成的青锋长剑。
剑柄的黄穗在风中飘飞,突然同时出手,赫然正是道派北宗,全真派的不传之秘,北斗七星阵。那脸如枯木的道人,显然就是发动剑阵的枢纽。
他的剑法精妙流动,虽然还不能和叶孤城、西门吹雪那种绝世无双的剑客相比,可是剑走轻灵,意在剑先,已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何况这北斗七星阵结构精密,配合无间,七柄剑竟仿佛有七十柄剑的威力,陆小凤竟似已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剑光如网,他就像是一条已落入网里的大鱼,在网中飞腾跳跃,却还是逃不出网去。
剑网已越收越紧。
陆小凤忽然叹了口气,道:“剑是好剑,剑法也是好剑法,只可惜你们这些人错了。”
没有人问他“错在哪里?”就算有人想问,也已来不及,就在这一瞬间,陆小凤已突然出手,只见他身子滴溜溜一转,手掌已托住了那青衣道人的右肘,轻轻一带。
接着,就是一片金铁交击之声,七柄长剑互相撞击,火星四溅,陆小凤的人已游鱼般滑了出去,已不再是条被困在网中的鱼。
也就在这一瞬间,突听一声冷笑,一道寒光长虹般飞来。这一剑的速度和威力,更远在黄冠道人之上。陆小凤身子刚脱出剑阵,剑光已到了他咽喉要害前的方寸之间。
森寒的剑气,已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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