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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酗传奇-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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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家都知道,若有人半夜三更去找他,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高兴得要命。
夜色已笼罩大地,晚风中忽然传来了钟声。
“这是晚食钟。”
陆小凤不懂,游魂又解释:“晚食钟就是叫大家到厅里去吃晚饭的钟声。”
“天天都要去?”
“一个月最多只有四五天。”
“都是在什么时候?”
“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有名人第一天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上上下下的打量陆小凤:“你一定也是个名人,难道你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苦笑:“只可惜现在的陆小凤,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陆小凤了。”
游魂想说,又忍住,忽然站起来:“马上就会有人带你去吃饭的,我非走不可,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我到这里来过。”
陆小凤并没有问什么。
别人若有事求他,他只要肯答应,就从不问别人是为了什么。
就因为这一点,他已应该有很多朋友。
游魂显然也对这一点很满意,忽又压低声音,道:“今天你到了大厅,他们一定会给你个下马威。”
陆小凤道:“哦?”
游魂道:“因为这里的人至少有一半是疯子,他们惟一的嗜好,就是虐待别人,看别人受苦,其中还有六七个人疯得更可怕。”
陆小凤道:“是哪七个人?”
游魂道:“一个叫管家婆,一个叫大将军,一个叫表哥,一个叫钩子……”
他只说出四个人的名字,身子就忽然掠起。
屋里的窗子很小,可是他的手往上面一搭,人就已钻了出去。
看来他不但轻功很高,还会缩骨。
这两种功夫本是司空摘星的独门绝技,他和司空摘星有什么关系?
陆小凤没有想下去,因为他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只有脚底长着肉掌的那种野兽脚步才会这么轻。
只有轻功极高的老江湖,走路时才会像这种野兽。
幽灵山庄中,哪里来的这么多轻功高手?
陆小凤正在吃惊,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他实在想看看来的这个人是谁?长得是什么样子?他立刻就去开门。
开了门之后,他更吃惊。
敲门的居然不是人,居然真的是只脚底长着肉掌的野兽。
是一条狗!
一条全身漆黑,黑得发亮的大狗,在夜色中看来简直就像是只豹子。
可是它对人并不凶恶,一种极严格而长久的训练,已消除了它本性中对人类的敌意。
它也没有叫,因为它嘴里衔着一张纸。
纸上只有四个字:“请随我来。”
这条狗是来带陆小凤去吃晚饭的。
陆小凤笑了。
不管怎么样,有饭吃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尤其是现在,他实在很需要一顿丰富而可口的晚饭。
“红烧蹄膀、三鲜鸭子、虾子乌参……”
听见那位游魂说起这些好菜时,他的口水就已差点流了出来。
狗在对他摇尾巴,他也拍了拍狗的头,微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让你带路?因为这里的狗实在比人可爱得多。”
夜已深,雾还没有散,冷雾间虽然也有几十点寒星般的灯火,却衬得四下更黑暗。
黑狗在前面走,陆小凤在后面跟着,等他的眼睛已习惯于黑暗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走在一条很弯曲的小路上。
路的两旁,有各式各样的树木,还有些不知名的花草。
在阳光普照的时候,这山谷一定很美。
可是山谷里是不是也有阳光普照的时候?
陆小凤忽然发觉自己真正最渴望见到的,并不是一只红得发亮的红烧蹄膀,而是阳光。
那种照在人身上,可以令人完全都热起来的阳光。
他也像别人一样,也曾诅咒过阳光。
每当他在骄阳如火的夏日,被晒得满脸大汗,气喘如牛时,就忍不住要诅咒阳光。
可是现在他最渴望的,也正是这种阳光。
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只有当你失去它的时候,才知道它的珍贵。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忽然听见附近也有人在叹气。
不但有人叹气,而且有人说话:“陆小凤,我知道你会来的,我早就在这里等着你。”
这里是幽灵山庄,黑暗中本就不知有多少幽灵躲藏,这个人说话的声音也缥缈阴森如鬼魂。
陆小凤掌心捏把冷汗。他明明听见说话的声音在附近,附近却偏偏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你看不见我的。”声音又响起:“一个真正的鬼要向人索命时,是绝不会让人看见的。”
“我欠了你一条命?”陆小凤试探着问。
“嗯。”
“谁的命?”
“我的命。”
“你是谁?”
“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蓝胡子。”
陆小凤笑了,大笑。
一个人正在紧张恐惧时,往往也会莫名其妙的笑起来。
他的笑声虽然大,却很短。
他忽然发现说话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那条狗。
本来走在他前面的黑狗,已转过头,用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瞪着他。
“我就是死在你手上的蓝胡子。”这句话的确是从狗嘴里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
狗怎么会说人话?
难道蓝胡子的鬼魂已附在这条狗的身上?
陆小凤的胆子再大,也不禁打了个寒噤,就在此时,这条狗已狂吼着向他扑了过来。
他刚想去捉狗的前爪,谁知狗的肚子里竟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人的手,手上拿着一把刀,手一扬,刀飞出,直打陆小凤的小腹。
这一着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世上能躲过这一刀的人能有几个?
至少有一个。
陆小凤的小腹突然收缩,伸出两根手指一夹,果然夹住了刀锋。
那条狗却已凌空翻身,倒掠三丈,转眼间就已没入黑暗中。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陆小凤抬起头看着远方的黑暗,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尖刀,只有自己对自己苦笑。
这本来明明应该是场噩梦,却又偏偏不是梦。
在这梦境般的幽灵山庄中,一件事究竟是真是梦?本来就很难分得清楚。
只不过他总算明白了一件事:“这地方的狗并不是比人可爱。”
黑暗中忽然又有人声传来:“现在你是不是已经愿意让人来带路了?”
这次他看见的居然真是个人。
他又看见了叶灵。
雾一般的灯光,昏灯般的迷雾,叶灵还是笑得那么甜。
“现在你总明白,这地方究竟是人可爱,还是狗可爱了?”
“我不明白。”
“你还不明白?”
“我只明白一件事。”陆小凤道:“有时这地方的狗就是人,人就是狗。”
花寡妇未必真的是条狗,这条黑狗却是个人。
陆小凤道:“江湖中宁愿做狗的人虽然不少,能做得这么彻底的却只有一个。”
叶灵道:“你知道他是谁?”
陆小凤道:“狗郎君。”
叶灵道:“你早已知道?”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至少知道蓝胡子并不是死在我手上的,他自己当然也应该知道,所以他就算真的变成了恶鬼,也不该来找我。”
叶灵笑了,眨眼笑道:“就算恶鬼不找你,饿鬼却一定会来找你。”
陆小凤道:“饿鬼?”
叶灵道:“饿鬼的意思,就是为了等你吃饭等得饿死的,你若还不赶紧去,今天晚上就要多出三十七个饿鬼来。”
陆小凤道:“就算我还不去,真正的饿鬼也只有一个。”
叶灵道:“谁?”
陆小凤道:“我。”
第五回 将军吃肉
昨天是钩子七十岁生日,今天他醒来时,宿醉仍未醒,只觉得头疼如裂,性欲冲动。 第一个现象就表示他已老了。
昨天他只不过喝了四十多斤黄酒,今天头就痛得恨不得一刀把脑袋砍下来。
十年前他还曾经有过一夜痛饮八十斤黄酒的纪录,睡了两个时辰后,就已精神抖擞,只用一只手,就握断了太行三十六友中二十三个人的咽喉。
想到这一点,他就觉得痛恨,恨天恨地,也恨自己——像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也会老?
可是发觉了第二个现象后,他又不禁觉得很安慰,他身体的某一部分,简直就硬得像是装在他右腕上的铁钩一样。
七十岁的老人,有几个能像他这么强壮?
只可惜这地方的女人太少,能被他看上眼的女人更少。
事实上,他看得上眼的女人一共只有三个,这三个该死的女人又偏偏总是要吊他的胃口。
尤其是那又精又灵的小狐狸,已经答应过他三次,要到他房里来,害得他白白空等了三夜。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更恨,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小狐狸抓过来,按在床上。
这种想法使得他更胀得难受,今天若再不发泄一下,说不定真的会被憋死。
他心里正在幻想着那满脸甜笑的小狐狸,和她那冷若冰霜的姐姐,还有那已熟得烂透的花寡妇。
他正想伸出他的手,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敲得很响。
只有两三个人敢这么样敲他的门,来的不是管家婆,就是表哥。
这两人虽然都是他的死党,他还是忍不住有点怒气上涌。
情欲被打断时,通常立刻就会变成愤怒。
他拉过条薄被盖住自己,低声怒吼:“进来厂
表哥背负着双手,站在门外,光滑白净的脸,看来就像是个刚剥了壳的鸡蛋。
看到这张脸,没有人能猜出他的年纪。
对于这一点,他自己一向觉得很满意,有时甚至连他自己也会忘记了自己的年纪。
听见钩子的怒吼声,他就知道这老色鬼今天又动了春情。
他带着笑推开门走进去,看着那一点在薄被里凸起的部分,微笑着道:“看来你今天的情况还不错,要不要我替你摘两把叶子回来?”
钩子又在怒吼:“快闭上你的贼眼和臭嘴,老子要找女人,自己会去找。”
表哥道:“你找到几个?”
钩子更愤怒,一下子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用右手的铁钩抵住他肚子,咬着牙道:“你敢再说一个字,老子就把你心肝五脏一起勾出来。”
表哥非但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得更愉快:“我并不是在气你,只不过在替你治病,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软了?”
钩子狠狠的盯着他,忽然大笑,大笑着松开手:“你也用不着神气,若不是因为这地方的男人比女人好找,你的病保证比我还厉害。”
表哥施施然走过去,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悠声道:“只可惜这地方真正的男人已越来越少了,我真正看得起的也许只有一个。”
钩子道:“是不是将军?”
表哥冷笑摇头,道:“他太老。”
钩子道:“是小清?”
表哥道:“他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钩子道:“难道是管家婆?”
表哥又笑了,道:“他自己就是老太婆,他不来找我,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钩子道:“你说的究竟是谁?”
表哥道:“陆小凤。”
钩子叫起来:“陆小凤!就是那个长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表哥眯起眼笑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让我动心?”
钩子道:“他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表哥道:“据说是因为玩了西门吹雪的老婆。”
钩子道:“你已见过他?”
表哥道:“只偷看了两眼。”
钩子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哥又眯起了眼,道:“当然是个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钩子刚坐下,又站起来,赤着脚走到窗口。
窗外雾色凄迷。
他忽然回头,盯着表哥,道:“我要杀了他!”
表哥也跳起来:“你说什么?”
钩子道:“我说我要杀了他。”
表哥道:“你没有女人就要杀人?”
钩子握紧拳头,缓缓道:“他今年只不过三十左右,我却已七十了,但我却还是一定能杀死他的,我有把握。”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杀人不仅为了要发泄,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年轻。
——有很多老人想找年轻的女孩子,岂非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
——他们只忘了一点,青春虽然美妙,老年也有老年的乐趣。
有位西方的智者曾经说过一段话,一段老年人都应该听听的话。
——年华老去,并不是一个逐渐衰退的过程,而是从一个平原落到另外一个平原,这虽然使人哀伤,可是当我们站起来时,发现骨头并未折断,眼前又是一片繁花如锦的新天地,还不知有多少乐趣有待我们去探查,这岂非也是美妙的事?
钩子当然没有听过这些话,表哥也没有。
他看着钩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叹了口气,道:“好,我帮你杀他,可是你也得帮我先做了他。”
钩子道:“好!”
突听门外一个人冷笑道:“好虽然好,只可惜你们都已迟了一步。”
随着笑声走进来的,是个又瘦又高,驼背鹰鼻的老人。
表哥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这管家婆一定会来管我们的闲事的。”
管家婆道:“我只不过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钩子抢着道:严什么消息?”
管家婆道:“那条黑狗已经先去找陆小凤,就算他不能得手,还有将军。”
钩子动容道:“将军准备怎么样?”
管家婆道:“他已在前面摆下了鸿门宴,正在等着陆小风。”
夜还是同样的夜,雾还是同样的雾,山谷还是同样的山谷。
可是陆小凤心里的感觉已不同。
和一个又甜又美的聪明女孩子并肩漫步,当然比跟在一条黑狗后面走愉快得多。
叶灵用眼瞟着陆小凤:“看样子你好像很愉快?”
陆小凤道:“我至少比刚才愉快。”
叶灵道:“因为你知道我不会咬你?”
陆小凤道:“你也比刚才那条狗漂亮,比任何一条狗都漂亮。”
叶灵笑了,笑得真甜:“难道我只比它强这么一点点?”
陆小凤道:“当然还有别的。”
叶灵道:“还有什么?”
陆小凤道:“你会说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叶灵眨着眼,道:“你喜欢听我说些什么?是不是喜欢听我说说这地方的秘密?”
陆小凤笑了。他的笑也许有很多种意思,却绝对连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
叶灵道:“你要我从哪里开始说起?”
陆小凤道:“就从钩子开始如何?”
叶灵睁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他,道:“你也知道钩子?你怎么会知道的?”
陆小凤悠然道:“我不但知道钩子,还知道将军、表哥和管家婆。”
叶灵走过去,摘下片树叶,又走回来?忽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只不过,你若一定要问,我还是可以告诉你。”
陆小凤道:“那么你最好还是先从钩子开始。”
叶灵道:“他是个杀人的钩子,也是条好色的公狼,现在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的裤子撕烂,把我按到床上去。”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其实你用不着说得这么坦白的。”
叶灵又睁大她那纯真无邪的眼睛,道:“我本来就是坦白的女人,又恰巧是个最了解男人的女人。”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苦笑道:“真是巧得很,只可惜我并不想听有多少男人要脱你的裤子。”
叶灵眨了眨眼,道:“假如有人要脱你裤子,你想不想听?”
陆小凤笑道:“这种事也平常得很,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叶灵道:“假如要脱你裤子的是个男人呢?”
陆小凤叫了起来:“是个男人?”
叶灵嫣然道:“我说错了,不是一个男人,是两个。”
陆小凤连叫都叫不出了,过了很久,才试探着问道:“是不是表哥和管家婆?”
叶灵又睁大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
陆小凤苦笑道:“这两个人名字听起来就有点邪气。”
叶灵道:“可是最可怕的一个并不是他们。”
陆小凤道:“哦?”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可以用一双空手活活把一条野牛撕成两半的人?”
陆小凤立刻摇头,道:“没有。”
叶灵道:“你有没有见过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别人脑袋敲得稀烂的人?”
陆小凤道:“没有。”
叶灵道:“现在你就快见到了。”
陆小凤咽下嘴里一口苦水,道:“你说的是将军?”
叶灵道:“一点也不错。”
陆小凤道:“他也在等我?”
叶灵道:“不但在等你,而且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所以你最好先去找个大铁锅来。”
陆小凤道:“要铁锅干什么?”
叶灵道:“盖住你的脑袋。”
将军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宽肩,厚胸,双腿粗如树干,手掌伸开时大如蒲扇,掌心的老茧厚达一寸,无论多锋利的刀剑,被他的手一握,立刻拗断。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铁锅。
铁锅摆在火炉上,火炉摆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厅里。
大厅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铁锅也有三尺多高。
炉火正旺,锅里煮着热气腾腾的一锅肉,香得简直可以把十里之内的人和狗都引来。
陆小凤进来的时候,将军正用一支大木杓在搅动锅里的肉。
看见陆小凤,他立刻放下木杓,瞪起了眼,大喝一声:“陆小凤?”
喝声如晴空霹雳,陆小凤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也喝了一声:“将军?”
将军道:“你来不来?”
陆小凤道:“我来。”
他真的走过去,步子迈得比平常还要大得多。
将军瞪着他,道:“锅里是肉。”
陆小凤道:“是肉。”
将军道:“你吃肉?”
陆小凤道:“吃。”
将军道:“吃得很多?”
陆小凤道:“多。”
将军道:“好,你吃!”
他将手里的大木杓交给陆小凤,陆小凤接过来就满满盛了一杓。
一杓肉就有一碗肉,滚烫的肉。
陆小凤不怕烫,吃得快,一杓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气,道:“好肉。”
将军道:“本就是好肉。”
陆小凤道:“你也吃肉?”
将军道:“吃。”
陆小凤道:“也吃得多?”
将军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木杓,也满满的吃了一杓,仰面长嘘:“好肉。”
陆小凤道:“是好肉。”
将军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肉?”
陆小凤道:“不知道。”
将军道:“你不怕这是人肉?”
陆小凤道:“怕。”
将军道:“怕也要吃?”
陆小凤道:“吃人总比被人吃好。”
将军又瞪着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杓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陆小凤又吃了一杓。
将军也吃了一杓,他再吃一杓。
片刻之间,至少有五斤滚烫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杓时,将军才问:“你还能吃?”
陆小凤不开口,却忽然翻起跟斗来,一口气翻了三百六十个跟斗,站起来回答:“我还能吃。”
将军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杓,翻三百六十个跟斗,两千个跟斗翻过,陆小凤还是面不改色。
将军却不禁动容,道:“好跟斗。”
三个字刚出口,“噗”的一声响,他肚子的皮带已断成两截。
陆小凤道:“你还能吃?”
将军也不答话,却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炉的脚。
火炉是生铜打成的,再加上炉上的铁锅,少说也有五七百斤。
他用一只手就举起来,再放下,又举起,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炉,夺过木杓,厉声道:“你看着。”
这次他吃了两杓。
陆小凤看着他手里的木杓,连眼睛都似已看得发直,忽然也抄起火炉,举高放下,一口气做了三百六十次,夺过木杓,吃了两杓。
将军的眼睛也已看得发直。
陆小凤喘着气,道:“再吃?”
将军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过木杓,一杓子下去,只听又是“噗”的一响。这次并不是皮带断了,而是木杓已碰到锅底。
一杓肉就是一斤,一锅肉总有三五十杓,完全都被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摸着已凸起来的肚子,道:“好肉。”
将军道:“本就是好肉。”
陆小凤道:“只不过没有肉比有肉还好。”
将军瞪着他,忽然大笑,道:“好得多了。”
两个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着还在笑。
台下当然还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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