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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酗传奇-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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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刀把子道:“你的法子有效?”
独孤美道:“只要你答应,它就有效。”
老刀把子道:“只要有效,我就答应。”
独孤美又笑了,道:“我的法子也很简单,只要把陆小凤绑到崖上去,我可以证明他就是杀害叶孤鸿的真凶,因为当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叶姑娘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忍不住要冲出来为她哥哥复仇,等到她亲手杀了陆小凤,当然就不会想死了。”
老刀把子静静的听着,忽然问道:“陆小凤岂非是你带来的?”
独孤美笑道:“那时我只不过偶然良心发现了一次而已,我有良心的时候并不多。”
老刀把子又沉默了很久,慢慢的点了点头,道:“你这法子听来好像很不错。”
这句话刚说完,他已出手,轻轻一巴掌就已将独孤美打得烂泥般瘫在地上。
独孤美大叫:“我这法子既然不错,你为什么要打我?”
老刀把子冷冷道:“法子虽不错,你这人却错了。”
他第二次出手,独孤美就已叫不出,他的出手既不太快,也不太重,但却绝对准确有效。
陆小凤还是远远的站着,老刀把子忽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你跟我来!”
山坳后更黑暗,走到最黑暗处,老刀把子才停下,转身面对陆小凤,缓缓道:“独孤美的法子本来的确很有效,我为什么不用?”
陆小凤道:“因为你知道我不是真凶。”
老刀把子道:“不对。”
陆小凤道:“因为你也需要我?”
老刀把子道:“对了。”
他们彼此都知道自己在对方面前完全不必说谎,因为他们都是很不容易被欺骗的人,这使得他们之间有了种几乎已接近友谊的互相谅解。
老刀把子道:“我已是个老人,我懂得良机一失,永不再来,所以……”
陆小凤道:“所以你需要我,因为你的机会已快要来了!”
老刀把子直视着他,缓缓道:“我也需要叶雪,因为我要做的是件大事,你们都已是我计划中不能缺少的人。”
陆小凤道:“你要我去救她?”
老刀把子点点头,道:“世上假如还有一个人能让她活下去,这人就是你。”
陆小凤道:“好,我去,可是我也有条件。”
老刀把子道:“你说。”
陆小凤道:“我要你给我二十四个时辰,在这期限中,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干涉。”
老刀把子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喜欢用你自己的法子。”
陆小凤道:“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任何人逗留在能够看得见我的地方,只要你答应,两天之后,我一定会带她去见你。”
老刀把子道:“那时她还活着?”
陆小凤道:“我保证。”
老刀把子不再考虑:“我答应。”
人都已走了,山崖上空荡阴森,死灰色的木屋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孤寂的鬼魂。
陆小凤迎着风走过去,山风又湿又冷,这鬼地方为什么总是有雾?
还没有走得太近,木屋里已传出叶雪的声音,又湿又冷的声音:“什么人?”
陆小凤道:“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我看不见你,你却看得见我。”
沉寂很久后,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陆小凤道:“你不想见我?”
回答还是那个字:“滚。”
陆小凤道:“你不想见我,为什么一直还在等我?”
木屋里又是一阵沉寂,陆小凤道:“你知道我迟早一定会来的,所以你还没有死。”
他说得很慢,走得很快,忽然间就到了木屋门前:“所以我现在就要推门走进去,这次我保证附近绝没有第二个人。”
他推开了门。
木屋里更阴森黑暗,只看见一双发亮的眼睛,眼睛里带着种无法描叙的表情,也不知是悲痛?是伤感?还是仇恨?
陆小凤远远停下,道:“你没有话对我说?”
哭泣早已停止,眼睛却又潮湿。
陆小凤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这么做并不是完全为了我,只不过因为你要的东西,从没有被人抢走过。”
黑暗中又有寒光闪起,仿佛是剑锋。
她是想杀了陆小凤?还是想死在陆小凤面前?
陆小凤掌心已捏起冷汗,这一刻正是最重要的关头,只要有一点错误,他们两个人中就至少有一个要死在这里。
他绝不能做错一件事,绝不能说错一个字。
黑暗中忽然又响起叶雪的声音:“我这么样做,只因为世上已没有一个人值得我活下去。”
陆小凤道:“还有一个人,至少还有一个。”
叶雪果然忍不住问:“谁?”
陆小凤道:“你父亲。”
他不让叶雪开口,很快的接着道:“你父亲并没有死,我昨天晚上还见过他。”
叶雪忽然冷笑,道:“你凭什么要我相信你这种鬼话?”
陆小凤道:“这不是鬼话,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找他。”
叶雪已经在犹豫:“你能找得到?”
陆小凤道:“十二个时辰内若找不到,我负责再送你回来,让你安安静静的死。”
叶雪终于被打动:“好,我就再相信你这一次。”
陆小凤松了口气,道:“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忽然间,寒光一闪,冰冷的剑锋已迫在眉睫,叶雪的声音比剑锋更冷:“这次你再骗我,我就要你跟我一起死!”
黑暗的山谷,幽秘的丛林,对陆小凤来说,这一切都不陌生,就像是他身旁的女人一样,有时虽然很可怕,却又有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这次他没有迷路。他回去的时候,已经准备再来。
叶雪默默的走在他身旁,苍白的脸,冰冷的眼神,显然已决心要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可是这种幽秘黑暗的山林里,无论什么事都会改变的。
他们已走了很久,风中又传来沼泽的气息,陆小忽然停下来,面对着她:“昨天我就在这附近看见他的。”
叶雪道:“现在他的人呢?”
陆小凤道:“不知道。”
叶雪的手握紧。
陆小凤道:“我只知道他在前面的沼泽里,可是我们一定要等到天亮再去找。”
他坐下来:“我们就在这里等。”
叶雪冷冷的看着他,冷冷道:“我说过,这次你若再骗我……”
陆小凤打断她的话:“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也许就因为我不肯骗你,所以你才恨我。”
叶雪转过头,不再看他,冷漠美丽的眼睛忽然露出倦意。
她的确已很疲倦,身心都很疲倦,可是她坚决不肯坐下去,她一定要保持清醒。
陆小凤却已躺在柔软的落叶上,闭起了眼睛。
他闭上眼睛后,叶雪就在瞪着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嘴唇忽然开始发抖,然后整个人都在发抖,就仿佛忽然想起件很可怕的事。
她用力咬着嘴唇,尽力想控制自己,怎奈这地方实在太静,静得让人发疯,她想到的事恰巧又是任何女人都不能忍受的。
她忽然冲过去,一脚踢在陆小凤肋骨上,嘶声道:“我恨你,我恨你……”
陆小凤终于张开眼,吃惊的看着她。
叶雪喘息着道:“昨天晚上你跟我妹妹一定就在这里,今天你又带我来,你……你……”
她的声音嘶哑,眼睛里似已露出疯狂之色,去扼陆小凤的咽喉。
陆小凤只有捉住她的手,她用力,他只有更用力。
两个人在柔软的落叶上不停翻滚挣扎,陆小凤忽然发现自己已压在她身上。
她的喘息剧烈,身子却比落叶更柔软,她已用尽了所有的力量。
然后她就忽然安静了下来,放弃了一切挣扎和反抗,等她再张开眼睛看陆小凤时,眼睛里已充满了泪水。
天地间如此安静,如此黑暗,他们之间的距离如此接近。
陆小凤的心忽然变得像是蜜糖中的果子般软化了,所有的痛苦和仇恨,在这一瞬间都已被遗忘。
泪水涌出,流过她苍白的面颊,他正想用自己干燥的嘴唇去吸干。
就在这时,从沼泽那边吹来的冷风中,忽然带来了一阵歌声。
悲怆的歌声,足以令人想起所有的痛苦和仇恨。
叶雪的呼吸停顿:“是他?”
陆小凤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像是的。”
叶雪又咬起嘴唇:“也许他知道我们已来了,正在叫我们去?”
陆小凤默默的站起来,拉起了她的手,就好像从水里拉起个几乎被淹死的人。
在他的感觉中,这个几乎被淹死的并不是叶雪,而是他自己。
除了烂泥外,沼泽里还有什么?腐烂的树叶和毒草、崩落的岩石、无数种不知名的昆虫和毒蛇、吸血的蚊蚋和蚂蝗……
在这无奇不有的沼泽里,你甚至可以找到成千上百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可以保证绝没有一种不是令人作呕的。
可是在黑暗中看来,这令人作呕的沼泽却忽然变得有种说不出的美,除了那一阵阵连黑暗都掩饰不了的恶臭外,美得几乎就像是个神秘而宁静的湖泊。
悲歌已停止,陆小凤也没有再往前走。
他不得不停下来,因为他刚才已一脚踩在湿泥里,整个人都险些被吸了下去。
就像是罪恶一样,沼泽里仿佛也有种邪淫的吸力,只要你一陷下去,就只有沉沦到底。
叶雪的脸色更苍白:“你说他这些年来一直都躲在这里?”
陆小凤点点头。
叶雪道:“他怎么能在这地方活下去?”
陆小凤道:“因为他不想死。”他的声音中也带着伤感:“一个人若是真的想活下去,无论多大的痛苦都可以忍受的。”
这是句很简单的话,但却有很复杂深奥的道理,只有饱尝痛苦经验的人才能了解。
黑暗中有人在叹息:“你说得不错,却做错了,你不该带别人来的。”
嘶哑苦涩的声音听来并不陌生,叶雪的手已冰冷。
陆小凤紧握住她的手,道:“这不是别人,是你的女儿。”
看不见人,听不见回应,他面对着黑暗的沼泽,大声接着道:“你虽然不想让她看见你,但是你至少应该看看她,她已经长大了。”
影子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话:“她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样,喜欢一个人躲在黑房里,好让别人找不到她?”
这是她的秘密,她天生就有一双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眼睛。
她喜欢躲在黑暗里,因为她知道别人看不见她,她却能看得见别人。
知道这秘密的人并不多,她身子忽然抽紧。
陆小凤道:“你已听出他是谁了”
叶雪点点头,忽然大声道:“你不让我看看你,我就死在这里。”
又是一阵静寂,黑暗中终于出现了一团黑影,竟是形式奇特的船屋,不但可以漂浮在沼泽上,还可以行走移动。
“你一定要见我?”
“一定。”叶雪回答得很坚决。
“陆小凤,你不该带她来的,真的不该。”
影子在叹息,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他女儿的骄傲和倔强。
“我可以让你再见我一面,但是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我已不是从前……”
叶雪大声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爹,在我心里,你永远都不会变的,你永远都是天下最英俊,对我最好的男人。”
漂浮移动的船屋已渐渐近了,到了两丈之内,叶雪就纵身跃了上去。
陆小凤没有拦阻,他看得出他们父女之间必定有极深厚密切的感情。
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他自己这一生中的孤独和寂寞。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呼声是从船屋中传出来的,是叶雪的声音,船屋又漂走了,渐渐又将消失在黑暗中。
陆小凤失声道:“你不能带她走。”
影子在笑:“她既然是我女儿,我为什么不能带她走?”
笑声中充满了讥诮恶毒之意。
陆小凤全身冰冷,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你不是她的父亲!”
影子曼声而吟:“渭水之东,玉树临风……”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就是‘玉树剑客’叶凌风,但你却不是她的父亲。”
影子大笑:“不管我是她的什么人,反正我已将她带走,回去告诉老刀把子,他若想要人,叫他自己来要。”
笑声渐远,船屋也不见了,神秘的沼泽又恢复了它的黑暗宁静。
陆小凤木立在黑暗中,过了很久,忽然长长叹息,道:“我不必回去告诉你,他说的话,你每个字都应该听得很清楚。”
他并不是自言自语,船屋远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刀把子已到了他身后。
他用不着回头去看就已知道。
老刀把子果然来了,也长长叹息一声,道:“他说的我全都听见,可是我一直跟你保持着很远的距离,也没有干涉你的行动。”
陆小凤道:“我知道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老刀把子道:“你还知道什么?”
陆小凤霍然转身,盯着他:“阿雪并不是叶凌风的女儿,是你的。”
老刀把子既不否认,也没有承认。
陆小凤道:“就因为叶凌风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你才要杀他。”
老刀把子笑了笑,笑声艰涩:“我想不到他居然没有死。”
陆小凤道:“他活着虽然比死更痛苦,却一直咬着牙忍受。”
老刀把子道:“因为他要复仇。”
陆小凤道:“可是他不敢去找你,只有用法子要你去找他,这地区他比你熟,而且又有阿雪做人质,他的机会比你好得多。”
老刀把子冷冷道:“我本来以为你绝不会上当,想不到结果还是受了别人利用。”
陆小凤道:“幸好我们的期限还没有到。”
老刀把子道:“你有把握在限期之前把她找回来?”
陆小凤道:“我没有把握,但我一定要去。”
老刀把子道:“你准备怎么去?像泥鳅一样从烂泥中钻过去?”
陆小凤道:“我可以做个木筏。”
老刀把子沉吟着,道:“你做的木筏能载得动两个人?”
陆小凤道:“只有两个人一起动手做的木筏,才能载得动两个人。”
老刀把子笑了:“看来你这个人倒真是从来不肯吃亏的。”
沼泽旁本有丛林,两个人一起动手,片刻间就砍倒了十七八棵树——不是用刀砍,是用手砍。
老刀把子道:“你来剥树上的枝叶,我去找绳子。”
陆小凤苦笑道:“跟你这种人在一起做事,想不吃亏都不行。”
他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差使比较苦,也只有认命,因为他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得到绳子。
老刀把子也同样找不到,他刚俯下身,老刀把子的掌锋已切在他后颈,他也就像是一棵树般倒下去。
天色阴暗,还是有雾。
屋里没有人,床头的小几上有一樽酒,酒盏下压着张短笺:“一时失手,误伤尊颈,且喜有酒,可以压惊,醒时不妨先作小饮,午时前后再来相晤。”
看完了这短笺,陆小凤才发现自己脖子痛得连回头都很难。
这当然不是老刀把子失手误伤的。可是老刀把子为什么要暗算他?为什么不让他去救叶雪?
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想不通,所以他干脆不想,拿起酒瓶,就往嘴里倒。
半瓶酒下肚,外面忽然有狗叫的声音,开始时只有一条狗,忽然间就已变成七八条,大狗小狗公狗母狗都有,叫得热闹极了。
这幽秘的山谷中,怎么会忽然来了这么多狗?
陆小凤忍不住要去看看,刚走过去推开门,又不禁怔住。
外面连一条狗都没有,只有一个人。
一个又瘦又干的黑衣人,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却灼灼有光。
陆小凤叹了口气,苦笑道:“你究竟是人?还是狗?”
犬郎君道:“既不是人,也不是狗。”
陆小凤道:“你是什么东西?”
犬郎君道:“我也不是东西,所以才来找你。”
陆小凤道:“找我干什么?”
犬郎君道:“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告诉你两个消息。”
陆小凤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犬郎君笑了,道:“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哪有好消息?”
陆小凤也笑了,忽然闪电般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他的鼻子。
武林中最有价值的两根手指,江湖中最有名的无双绝技。
犬郎君根本无法闪避,就算明明知道这两根手指会夹过来,还是无法闪避。
陆小凤微笑道:“据说狗的鼻子最灵,没有鼻子的狗,日子一定不太好过的。”
犬郎君蜡黄色的脸已胀红,连气都透不过来。
陆小凤放开了手,道:“先说你的消息。”
犬郎君长长透了口气,道:“什么消息?”
陆小凤又笑了,忽然又闪电般出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一个鼻子。
犬郎君还是躲不开。
陆小凤又放开了手,微笑道:“你说是什么消息?”
这次犬郎君只有说实话,因为他已明白一件事——只要陆小凤出手,随时随刻都可以夹住他的鼻子,就好像老叫化子抓虱子一样容易。
“将军快死了,小叶不见了。”
这就是他说出来的消息,消息实在不好。
陆小凤道:“没有人知道小叶到哪里去了?”
犬郎君苦笑道:“连狗都不知道,何况人?”
陆小凤道:“将军呢?”
犬郎君道:“将军在等死。”
陆小凤道:“我知道自己出手的分量,我并没有要他死。”
犬郎君道:“除了你之外,这里还有别的人。”
陆小凤道:“别人杀了他,这笔账还是要算在我的头上?”
犬郎君道:“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是好意,将军跟老刀把子一向有交情。”
陆小凤道:“所以我也应该答应你的事?”
犬郎君道:“我只不过要你走的时候带我走。”
陆小凤道:“就是这件事?”
犬郎君道:“对你来说,这是件小事,对我却是件大事。”
陆小凤道:“好,我答应。”
犬郎君忽然跪下去,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仰天吐出口气,道:“只可惜我没有尾巴,否则我一见到你至少摇三次。”
陆小凤道:“将军在哪里等死?”
犬郎君道:“将军当然在将军府。”
将军府外一片丛林,犬郎君已走了,丛林中却有人像狗一样在喘息。
能喘息还是幸运的,将军的呼吸已停顿。
一个人喘息着,骑在他身上,用一双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这个人赫然竟是独孤美。
陆小凤冲过去,反手一掌将他打得飞了出去,将军面如金纸,心仿佛还在跳,眼还没有闭,乞怜的看着陆小凤,好像有话要说,一个人在临死前说出的话,通常都是很大的秘密。
可惜他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陆小凤俯下身时,他的心跳已停止。
独孤美还在喘息。
陆小凤一把揪起他,道:“你们有仇?”
独孤美摇头。
陆小凤道:“他要杀你?”
独孤美摇头。
陆小凤道:“那么你为何要杀他?”
独孤美看着他,喘息渐渐平静,目光渐渐锐利,忽然反问道:“你真的以为我就是‘六亲不认’独孤美?”
无论谁都想不到他会忽然问出这句话,陆小凤也很意外:“你不是?”
独孤美叹了口气,忽然又说出句令人吃惊的话:“把我的裤子脱下来。”
陆小凤也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从来没有脱过男人的裤子,可是这次我要破例了。”
独孤美已是个老人,他臀部的肌肉却仍然显得结实而年轻。
“你有没有看见上面的一个瘤?”
陆小凤当然不会看不见,这个瘤已大得足够让一里外的人都看得很清楚。
独孤美道:“用这把刀割开它。”
一把刀递过来,刀锋雪亮。
陆小凤这一生中也不知做过多少离奇古怪的事,可是他接过这把刀时,还是忍不住迟疑了很久才能割下去。
鲜血飞溅,一颗金丸随着鲜血从割开了的肉瘤中进出来。
独孤美道:“再割开这个球。”
一刀割下去,才发现这金丸是用蜡做的,包着金纸,里面藏着块黄绢,上面写着:“武当掌门座下第四名弟子孙不变,奉谕易容改扮,查访叛徒行踪,此谕。”
下面不但有武当掌教的大印,还有掌门石真人的亲笔花押。
独孤美道:“这就是掌门真人要我在危急中用来证明身份的。”
陆小凤吃惊的看着他,终于叹了口气,道:“看来你好像真的不是独孤美。”
孙不变道:“未入武当前,我本是花四姑门下的弟子,花家的易容术妙绝天下,可是为了小心谨慎,我又投身到独孤美门下为奴,整整花了十个月功夫去学他的声容神态,直等到我自己觉得万无一失的时候才出手。”
陆小凤道:“你杀了他?”
孙不变点点头,道:“我绝不能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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